第3章 剑奴的遗赠
两人的剑,一上一下,角度刁钻,配合默契,显然不是第一次做这种脏活。
他们的狞笑在陆远眼中不断放大,仿佛己经预见了他被刺穿身体,倒在血泊中的场景。
这是淬体境弟子之间最常见,也最实用的合击剑式。
对于任何一个同级别的对手而言,这都是一个难以化解的死局。
更何况,陆远还带着伤。
然而,陆远没有动。
他就那样静静地站着,仿佛被吓傻了一样。
刀疤脸的眼中闪过一丝不屑。
就这点胆色,也敢在执事堂顶撞张浩师兄?
真是找死。
他的剑尖,距离陆远的咽喉,只剩下不到三尺。
另一人的剑,也即将刺入陆远的腹部。
他们甚至能想象到,下一瞬,剑刃穿透皮肉骨骼的触感。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陆远动了。
没有华丽的招式,没有灵力的光芒,甚至没有多余的动作。
他只是做了一个最简单的动作。
拔剑。
这个动作,他仿佛在梦中练习了亿万次。
右手握住剑柄,拇指轻轻一推。
嗡……一声轻微到几乎无法听闻的剑鸣,如龙吟,如叹息,在寂静的夜里响起。
一道银亮的弧光,像撕裂黑夜的第一缕天光,骤然在狭小的木屋中绽放。
快!
无法形容的快!
这己经超越了淬体境弟子能够理解的范畴。
那不是剑法,而是一种本能,一种将“快”这个字,演绎到极致的本能。
刀疤脸的瞳孔猛地收缩成了针尖大小。
他只看到了一道光。
然后,一股沛然巨力从他的剑身传来,震得他虎口崩裂,手腕剧痛,长剑再也握持不住,脱手飞出,“当啷”一声钉在了远处的墙壁上。
而另一个弟子,更是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
陆远出剑的轨迹,精准地切在了他剑身最薄弱的地方。
“铛!”
一声脆响。
那柄精铁长剑,竟被陆远的锈剑,从中斩断!
断掉的半截剑尖旋转着飞出,深深地插入了屋顶的横梁。
一剑。
只是一剑。
胜负己分。
整个木屋,瞬间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两个弟子 保持着前冲的姿势,僵在原地,脸上的狞笑还未完全褪去,却己经被无边的惊骇和恐惧所取代。
他们低头,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空空如也的手,和那只剩下半截的断剑。
发生了什么?
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们甚至没看清陆远是如何出剑的。
陆远依旧站在原地,姿势几乎没有变过。
他缓缓将那柄锈迹斑斑的铁剑收回鞘中,发出一声轻微的“咔哒”声。
这个声音,在两人 耳中,不啻于催命的魔音。
他的脸色,比之前更加苍白,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胸口剧烈地起伏着,显然刚才那一剑,对他身体的负荷也极大。
狼狈,却致命。
“你们……”陆远的声音有些沙哑,带着一丝压抑的喘息,“是自己滚,还是我送你们滚?”
刀疤脸的身体猛地一颤,从极度的震惊中回过神来。
他看向陆远的眼神,己经彻底变了。
那不再是看待废物的眼神,而是看待一个怪物的眼神。
“你……你不是淬体三重……”他声音颤抖地说道,“你隐藏了修为!”
这是他唯一能想到的解释。
否则,一个淬体三重的废物,怎么可能一剑击败他们两人联手?
陆远没有解释。
他只是用那双平静而深邃的眼睛,静静地看着他们。
“我们走!
我们马上走!”
另一人精神己经崩溃,怪叫一声,手脚并用地向后爬去,连滚带爬地逃出了木屋。
刀疤脸也如蒙大赦,怨毒地瞪了陆远一眼,仿佛要将他的样子刻在心里,然后一瘸一拐地,消失在了夜色中。
危机,暂时解除了。
陆远紧绷的神经终于松懈下来。
噗通。
他一***坐在地上,身体的虚弱和灵魂的疲惫,如潮水般涌来。
刚才那一剑,几乎抽空了他全部的精气神。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
这就是力量的感觉。
哪怕只是片刻,哪怕代价沉重。
但这种将命运握在自己手中的感觉,让他沉醉。
他没有丝毫劫后余生的喜悦,心中反而愈发沉重。
击退了两个喽啰,不算什么。
真正的***烦,是张浩。
这两个人回去之后,一定会将今晚发生的事情添油加醋地告诉张浩。
一个“隐藏修为”的陆远,只会让张浩更加忌惮,更加迫不及t待地要置他于死地。
下一次来的,恐怕就是张浩本人了。
甚至……是他背后那个自己至今还不知道身份的人。
不能再被动等待了。
必须主动出击。
陆远的目光,落在了那两人仓皇逃跑时,掉落在地上的东西。
一个是钱袋,里面有几块碎银和几枚铜板。
而另一个,则是一块黑色的木质令牌。
陆远挣扎着爬过去,将令牌捡了起来。
令牌入手温润,非金非木,正面刻着一个古朴的“林”字。
这绝不是普通外门弟子能拥有的东西。
张浩的姓氏是张,不是林。
这块令牌,是那两人的?
还是张浩的?
不,都不是。
陆远脑中,那个“诈骗之王”的记忆碎片闪过。
这种令牌,通常是某个小团体的身份标识。
这说明,张浩和他背后的那个人,并非简单的私人关系,他们很可能同属于宗门内某个以“林”姓弟子为首的小团体。
一个念头,如电光石火般在陆远脑中闪过。
他好像……抓到了一条大鱼。
三天后的公开审判,或许可以变得更有趣一些。
陆远将令牌和钱袋收入怀中,眼神变得无比坚定。
他扶着墙壁,缓缓站起身,走到木屋中央。
月光透过破旧的窗棂,洒在他身上,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
他再次拔出了那柄锈剑。
然后,开始重复那个单调枯燥的动作。
拔剑,出剑,收剑。
一次。
十次。
一百次。
他要尽快熟悉这份不属于自己的力量,将其彻底化为己用。
每一次挥剑,都伴随着断骨的剧痛,汗水很快就湿透了他的全身。
但他没有停下。
因为他知道,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
那个漆黑的夜晚,破旧的木屋里,清亮的剑鸣声,响彻了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