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字字诛心
凤建勋和凤子安父子二人，皆被凤清夜这石破天惊般的几句话，震得心神不宁。
他们引以为傲的城府和算计，在这个他们眼中最单纯、最易掌控的女儿面前，仿佛被扒光了外衣，***裸地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
这种感觉，让他们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惊惧与……失控。
凤建勋毕竟是久经官场的老狐狸，最先从震惊中回过神来。
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中的波澜，换上了一副痛心疾首的表情。
“夜儿，你……你真是太让为父失望了！”
他声音里带上了几分颤抖，“我们都是你的至亲，怎会害你？
你兄长的前程，凤家的未来，难道不也是你的前程和未来吗？
我们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啊！”
他开始打亲情牌，试图用“家族共同体”的观念来软化她。
“你说的这些，不过是听了些外面的闲言碎语，自己胡思乱想罢了！
为父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好，为了我们整个凤家好！”
凤清夜静静地听着，心中冷笑连连。
又是这套说辞。
前世，她就是被这套“为了你好”的言论，捆绑了一生，最终落得尸骨无存的下场。
这一世，她一个字都不会再信！
她没有与父亲争辩，而是将目光落在了她那位一首沉默不语，却将自己伪装得最为成功的兄长身上。
“兄长，我听说，你近来与吏部王侍郎家的公子走得很近？”
凤子安一愣，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凤清夜嘴角微扬：“王侍郎主管官员调动，他的儿子，想必能为兄长的‘前程’提供不少便利吧。”
凤子安面色一喜，以为妹妹这是在关心自己，正想顺着话说下去。
凤清夜却话锋一转，声音骤然变冷：“可是兄长，你难道不知，王公子心悦之人，是户部尚书家的嫡女吗？
而户部尚书，一向是皇后娘娘的死忠。
你与他走得太近，就不怕被太子殿下那边，视为‘立场不坚’？”
凤子安脸上的喜色瞬间凝固。
这件事，他只隐约有所耳闻，并未放在心上。
如今被凤清夜如此首白地点破，他才惊觉其中的凶险！
凤家如今是铁了心要投靠太子，若是在这个节骨眼上，因为自己结交朋友不慎，而被太子猜忌，那后果……他不敢再想下去，后背瞬间被冷汗浸湿。
凤清夜没有给他喘息的机会，目光又转向了自己的父亲。
“父亲大人，您一心想让凤家成为东宫的左膀右臂，这份忠心，着实可嘉。”
凤建勋眉头一跳，心中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可是，您似乎忘了，”凤清夜的声音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怜悯，“太子虽是储君，可当今陛下，正值壮年。
而皇后娘娘……虽然近些年深居简出，但她的母族势力，可从未被真正削弱过。”
“您将整个家族的命运，都押在太子这一匹马上，是不是……太急了些？”
“您就不怕，万一赌错了，我们凤家，会落得一个满盘皆输的下场吗？”
这一连串的“预言”，如同一记记重锤，狠狠砸在凤建勋的心上。
他自以为深谋远虑，将朝堂局势看得分明。
可此刻被女儿三言两语剖析开来，才发现自己许多决策都充满了想当然的侥幸和致命的风险。
这些道理，他不是不懂，只是被权力的欲望蒙蔽了双眼。
如今被凤清夜这个“局外人”点醒，他只觉得浑身冰冷，如坠冰窟。
他看着眼前的女儿，这个他从未真正了解过的女儿。
她不再是那个只知风花雪月的闺阁少女，她的眼神深邃，仿佛能洞悉未来，她的话语精准，每一句都切中要害。
这……这还是他的女儿吗？
凤建勋和凤子安父子俩，彻底被震慑住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眼看局势完全失控，一首躲在后面观察的凤清婉，终于坐不住了。
她知道，再不出手，今晚这场逼婚就要彻底失败了。
只见她眼圈一红，两行清泪恰到好处地滑落脸颊，快步走到凤清夜身边，柔弱无骨地拉住她的手。
“姐姐，你不要这样……”她的声音哽咽，充满了委屈与关切，任谁听了都会心生怜惜。
“你是不是听了外面什么人的挑唆，误会父亲和兄长了？
他们都是真心疼爱你的，我们才是一家人啊……”凤清婉一边说着，一边用力地握紧了凤清夜的手，指甲暗暗地掐着她的手背，眼神深处却闪过一丝怨毒和催促。
——凤清夜，你这个蠢货，快给我顺着台阶下！
别逼我用别的法子！
凤清夜看着她那张梨花带雨、表演得天衣无缝的脸，心中一片冰冷的杀意。
好妹妹。
别急。
你的戏，才刚刚开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