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又过了几日，一个深夜，院门外传来极轻微的响动。
我立刻警觉起来，将孝贞皇后护在身后。
门锁被打开，一个人影闪了进来，正是萧澈。
他没有穿龙袍，只着一身深色常服。
他看到清醒地坐在我身边的母亲，脚步顿了一下，但很快恢复如常。
“母后。”他走到近前，撩起衣摆，跪了下去。
孝贞皇后伸出颤抖的手，想要去摸他的脸，却又在半空中停住，泪水无声地滑落。
“澈儿……你又瘦了。”
“孩儿不孝，让母后受苦了。”萧澈低着头。
“起来吧。”孝貞皇后扶起他，“皇帝给哀家下跪，可是要折煞哀家了。”
萧澈站起身，目光落在我身上。
“她……都与你说了？”他问我。
我点了点头：“娘娘清醒的时候，会说一些过去的事。”
“你怕不怕？”他又问。
“怕什么？”我反问，“怕被太后灭口，还是怕被陛下当作弃子？”
萧澈笑了笑：“你倒是直接。”
他从怀中取出一个小小的布包，递给孝贞皇后：“母后，这是您当年最喜欢的桂花糕，儿子让御膳房按老方子做的，您尝尝。”
孝贞皇后接过布包，打开来，捏起一块，却没有吃，只是放在鼻尖闻了闻。
“还是那个味道。”她轻声说。
萧澈看着她，许久，才又转向我：“你在这里，安心住下。”
“陛下把我送到这里，究竟想让我做什么？”我终于问出了口。
萧澈的目光落在我身上有些闪躲。
“朕想让你，活着。”
“活下去，然后看着，看着朕如何将他们曾加诸在你我身上的一切，加倍奉还。”
“陛下想让我做什么？”
“照顾好她。”他看向自己的母亲，“也照顾好你自己。别死在这里。”
他又从袖中取出一枚小小的黑铁佩，递给我。
“宫中每三日会有一辆运送花肥的粪车从静思苑后的偏门经过。若有急事，将此物交给赶车的老吴。”
我接过那枚的铁佩。
“你是个聪明人。”萧澈说完这句话，深深地看了我一眼，便再不逗留，身影很快消失在夜色里。
身后，门锁“咔嗒”一声，重新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