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续跑了五天面试,要么是薪资压得太低,要么是岗位和她之前做的完全不搭边。
周五下午那场面试最憋屈——面试官盯着她的简历皱眉:“二十七了还没结婚?
我们这岗位经常加班,怕你后面要顾家,精力跟不上。”
林晚攥着包走出写字楼时,天又阴了,风卷着云往西边跑,眼看又要下雨。
她没打车,沿着街边慢慢走,心里堵得慌。
路过菜市场,看见有人卖新鲜的馄饨皮,突然想起小时候奶奶总包荠菜馄饨给她吃,眼眶莫名就热了。
买了馄饨皮和荠菜,又绕去肉摊买肉馅,摊主多给了把香菜,用塑料袋扎着递过来:“姑娘,调馅放香菜香。”
林晚没好意思拒绝,接过来捏在手里,一路拎着回了老楼。
刚到单元楼门口,就看见陈默蹲在修车铺前,给一辆儿童自行车装辅助轮。
小车主是三楼张奶奶的孙子,正踮着脚看他拧螺丝,嘴里叽叽喳喳:“陈叔叔,你装快点呀,我明天要骑去幼儿园!”
陈默“嗯”了声,手上没停,指尖的扳手转得又稳又快,额角渗了点汗,他抬手用袖子擦了擦,余光瞥见林晚,动作顿了下。
“回来了?”
他站起身,往她手里的菜看了眼,“买了馄饨皮?”
“嗯,想自己包点吃。”
林晚笑了笑,想把手里的香菜藏到身后——她从小就不爱吃香菜,闻着味都觉得冲,刚才忘了跟摊主说不要。
陈默像是没看见她的小动作,只指了指她脚边:“刚下过点小雨,台阶滑。”
他弯腰把张奶奶孙子的小自行车推到屋檐下,又回头说,“调馅要是缺什么,来我这儿拿,我有瓶香油,上次我姐送的,没用过。”
林晚谢了他,抱着菜快步上了楼。
包馄饨时,她盯着那把香菜犯愁——扔了可惜,放馅里又吃不下。
正犹豫着,听见敲门声。
打开门,陈默站在门口,手里拿着个小玻璃罐,是香油,还冒着点刚开封的清香味。
“刚想起来,你可能用得上。”
他把罐子递给她,目光扫过厨房案板上的香菜,顿了顿,“不爱吃?”
林晚愣了下,点头:“嗯,从小就吃不惯。”
“那别放了。”
他指了指香菜,“我拿去给张奶奶,她腌咸菜爱放这个。”
说着,自然地拿起那袋香菜,“馄饨煮好了,要是多了,给我端一碗?”
林晚没想到他会主动要,连忙点头:“好,煮好了给你送下去!”
他拿着香菜下楼时,林晚看着他的背影,心里有点软。
不过是上次买香菜时随口跟摊主说了句“不爱吃”,他居然听见了,还记在了心里。
馄饨煮得很顺利,荠菜肉馅鲜得很,林晚盛了满满一大碗,又找了个干净的大碗,也盛了一碗,撒了点葱花,端着下楼。
陈默的屋门没关严,留着条缝。
林晚敲了敲门,听见他说“进”,才轻轻推开门。
屋里比她想象的整洁。
靠墙摆着个旧书架,上面放着些修车的书,还有几本翻得卷了边的散文。
靠窗摆着张木桌,桌上放着个搪瓷缸,旁边是她昨天送回来的那个碎花碗,碗里插着两朵从楼下摘的野菊。
“刚想喊你,”陈默从厨房出来,手里拿着两个白瓷盘,“我煮了点玉米,一起吃。”
他把玉米放在桌上,接过林晚手里的馄饨,碗沿碰到他指尖时,林晚才发现他左手食指上贴了块创可贴,像是被什么划了。
“你手怎么了?”
她指着创可贴问。
“没事,装辅助轮时被螺丝划了下。”
他不在意地摆摆手,把馄饨放在桌上,“快吃吧,凉了就不好吃了。”
林晚坐下,咬了口玉米,甜丝丝的,是刚煮好的热乎劲。
陈默坐在对面吃馄饨,吃得很安静,嘴角却好像带着点笑。
“对了,”他突然开口,“下午看见你从‘恒信’写字楼出来,是去面试?”
林晚点头,没好意思说被面试官问结婚的事,只含糊道:“嗯,还在等消息。”
“那家公司我知道,”陈默放下筷子,“去年我给他们老板修过车,听说人事部门挺乱的,没成也别可惜。”
他从书架上抽了张纸,递给她,“这是我姐公司的招聘信息,她在人事部,说缺个行政助理,你要是不嫌弃,可以投投看。”
林晚接过纸,上面是打印的招聘要求,行政助理,薪资比恒信给的高,离家也近。
她抬头看陈默,他正低头擦碗,耳朵尖又有点红:“我没跟我姐说你的事,你正常投简历就行,成不成看你自己。”
“陈默,”林晚攥着那张纸,心里暖得发胀,“你……快吃玉米吧,凉了硬。”
他打断她,把另一根玉米推到她面前。
那天晚上,林晚投了陈默姐姐公司的简历。
关台灯时,她习惯性地往楼下看——201门口的小夜灯还亮着,暖黄的光映在老旧的墙面上,像一块温温的玉。
她突然想起刚才在陈默屋里看见的书架,最底层放着个相框,里面是个老太太的照片,笑得很慈祥。
她猜,那一定是他常提起的奶奶。
像奶奶说的那样,能帮别人搭把手,就别闲着。
林晚抱着枕头笑了笑,觉得今晚的老楼,好像比往常更暖了点。
第二天一早,她的手机响了,是陈默姐姐的公司打来的——让她下周一去面试。
门口的小瓷碗里,放着两个水煮蛋,便签上写:“吃了蛋,顺顺利利。”
林晚拿起鸡蛋,在掌心滚了滚,热乎的温度,从手心一首暖到了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