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快步走到病房门口,透过门上的玻璃窗,看到父亲林建国闭着眼,手上打着点滴,脸色灰败。
母亲沈如玉坐在床边,握着父亲的手,肩膀微微耸动,显然还在无声哭泣。
妹妹林晓晓则红着眼圈站在一旁,脸上写满了恐惧和无措。
林晚星推门进去,尽量放轻动作。
“姐!”
林晓晓看到她,像找到主心骨一样扑过来,声音带着哽咽,“你来了!
怎么办啊,爸爸他……嘘——”林晚星拍拍妹妹的背,示意她小声点,别吵到父亲。
她走到母亲身边,轻声问:“妈,爸爸怎么样了?”
沈如玉抬起头,眼睛肿得像核桃:“医生说是高血压引发轻微脑供血不足,需要住院观察几天,绝对不能再受***了。”
她看着大女儿,眼泪又涌了出来,“晚星,那些债主刚才……刚才又打电话来催了,说话很难听……”林晚星的心揪紧了。
她扶着母亲到病房外的长椅上坐下,林晓晓也跟了出来。
“妈,您刚才在电话里没说完,除了这五千万的债务,我们家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
公司还能运转吗?”
林晚星需要了解最糟糕的境况。
沈如玉擦了擦眼泪,声音沙哑:“公司……己经停摆了。
员工工资欠着,供应商的货款也没结,好几个项目都违约了……就算……就算我们想办法还了这五千万,公司也……也撑不下去了,你爸爸一辈子的心血……”说着她又泣不成声。
林晓晓在一旁听得脸色发白,紧紧抓住林晚星的手臂:“姐,那我们是不是要破产了?
房子会不会被收走?
我们会不会流落街头啊?”
现实的残酷,远比林晚星想象的还要沉重。
这不仅仅是五千万的债务,而是整个家庭的倾覆。
就在一片绝望的气氛中,沈如玉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抓住林晚星的手,眼中闪过一丝极其复杂的光芒,混杂着希望、屈辱和不确定。
“晚星……其实,有一个办法,或许……或许可以救我们家。”
林晚星和林晓晓同时看向她。
“什么办法?”
林晚星问。
沈如玉艰难地开口:“是……是陆家。
今天下午,陆家的老夫人,不知怎么知道了我们家的事,派人递了话来。”
“陆家?
哪个陆家?”
林晓晓疑惑。
“还有哪个陆家?
就是那个……陆氏集团的陆家。”
沈如玉的声音压得很低。
林晚星瞳孔微缩。
陆氏集团,那个商业帝国的名字,在本市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可她们林家与陆家素无往来,简首是两个世界的人。
“陆家……能帮我们还五千万?”
林晓晓惊疑不定。
“不是白帮,”沈如玉看着两个女儿,眼神痛苦,“陆家老夫人说,她的孙子,陆氏现在的总裁陆寒州,到了适婚年龄,需要一位……一位名门淑女结成姻亲,以稳固他在家族内的地位。
而她……看中了我们林家的女儿。”
“什么?!”
林晓晓惊呼出声,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联姻?
妈!
这都什么年代了!
而且我们算什么名门?
陆家那样的家族,怎么会看上我们?”
林晚星没有说话,心中却掀起了惊涛骇浪。
陆寒州,那个只在财经新闻和八卦杂志上见过的名字,冷酷、英俊、手腕强硬,是无数女人趋之若鹜却又遥不可及的存在。
陆家提出这样的条件,目的绝不单纯。
沈如玉的眼泪流得更凶了:“不是普通的联姻……老夫人派来的人说得很清楚,这是一场……契约婚姻。
为期一年。
一年之内,作为陆太太,安分守己,配合陆先生应付家族和外界,一年之后,婚姻关系解除,陆家会支付……一笔非常可观的‘酬劳’,足以解决我们家所有的债务,甚至还能让公司起死回生……契约婚姻?
一年?”
林晓晓尖声叫道,“这不就是卖女儿吗?
我不去!
谁知道那个陆寒州是个什么样的人?
听说他冷酷无情,身边女人不断!
让我去跟那种人假结婚,还要扮恩爱,我做不到!”
沈如玉痛苦地闭上眼:“我知道,我知道这很委屈……可是晓晓,这是我们家唯一的生路了!
你爸爸的病,还有那些债主……如果没有这笔钱,我们真的就完了!”
“那我也不去!
要嫁你让姐姐去!”
林晓晓口不择言地喊道,喊完自己也愣了一下,随即别开脸,小声抽泣起来。
走廊里陷入一片死寂。
只有林晓晓压抑的哭声和沈如玉沉重的呼吸声。
林晚星站在原地,身体僵硬。
妹妹的反应在她意料之中。
晓晓从小被娇惯着长大,性格单纯又有些任性,让她去面对陆寒州那样深沉莫测的男人,去进行一场充满算计的交易,确实强人所难。
她看向病房内昏睡的父亲,那曾经为她撑起一片天的宽阔肩膀,此刻显得如此脆弱。
她看向绝望无助的母亲,还有惊慌失措的妹妹。
一个家的重量,沉甸甸地压在了她的肩上。
许久,林晚星缓缓抬起头,眼底所有的波澜都被压下,只剩下一种近乎悲壮的平静。
她轻轻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回荡在空旷的走廊里:“妈,我去。”
沈如玉和林晓晓同时震惊地看向她。
林晚星重复了一遍,语气坚定:“告诉陆家,我,林晚星,愿意签这份契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