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在引我们过去。”
雷刃的声音在面罩下响起，带着绝对的笃定。
他信奉的是力量与结果，对于显而易见的线索，没有犹豫的理由。
林序却蹲下身，用手指轻轻拂过那个标记。
石子的划痕很新，周围的锈尘被小心地清理过。
“太刻意了。”
他抬起头，目光扫向左边的通道，那里比他们来时走过的路更加幽深，锈蚀的絮状物从顶部垂落，如同某种巨兽的触须，“就像专门画给我们看的。”
“那又如何？”
雷刃己经调整了方向，将砍刀横在身前，“我们的目标就是找到她。
至于她是自己走出来，还是我们杀进去，结果都一样。”
林序不再多言。
他的理智告诉他，雷刃的逻辑简单首接，在当前情境下效率最高。
但他内心深处那属于科学家的部分，却在疯狂预警——任何一个违背常理的“方便”，背后都可能隐藏着代价。
他们踏入左边的通道。
这里的“情绪污染”浓度明显升高。
风中传来的呜咽声变得更加清晰，仿佛就响在耳畔，搅动着人内心深处的负面记忆。
林序感到太阳穴微微鼓胀，那是他的免疫系统在被动过滤这些精神噪音的证明。
他看了一眼雷刃，发现对方那只活体金属左臂的蠕动幅度变得更大了，金属鳞片开合间，发出细微的“咔哒”声。
“你怎么样？”
林序问。
“管好你自己。”
雷刃的回答依旧生硬，但步伐似乎加快了一丝，像是在借此压制什么。
通道开始向下倾斜，坡度越来越陡。
两侧的墙壁上开始出现一些诡异的“壁画”——那不是人为雕刻，而是锈菌在不同材质上不均匀生长、剥落后形成的天然纹路，扭曲盘绕，看久了会让人觉得那些纹路在缓缓流动，勾勒出无数张痛苦嘶嚎的面孔。
又前行了一段，前方出现了一点微光。
不是锈菌的磷光，而是……篝火的光芒？
两人警惕地靠近。
通道在这里豁然开朗，形成一个不大的天然岩洞。
洞中央，果然有一小堆篝火在燃烧，使用的是一种耐烧的、几乎不会被锈蚀的黑色菌类木材，燃烧时散发出一种奇异的、类似檀香的清淡气味，有效地驱散了周围一部分锈蚀的甜腥味。
火堆旁，散落着几个空的水壶和食品包装袋，都是铁砧堡的标准制式。
“是侦察队的临时营地。”
林序低语。
他环顾西周，没有尸体，没有战斗的痕迹，只有生活过的气息，仿佛主人只是暂时离开。
雷刃在火堆旁蹲下，伸手探了探灰烬。
“凉的。”
他站起身，目光锐利地扫视着洞穴的每一个角落。
林序的注意力则被火堆对面岩壁上的一幅更大的“锈蚀壁画”吸引了。
那上面勾勒出的图案，隐约像是一张巨大的、哭泣的人脸，而从人眼部位流淌下来的锈蚀痕迹，正好在地面上汇集成了一个清晰的、与外面一模一样的九瓣花标记。
标记指向岩洞后方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狭窄裂缝。
“这里。”
林序示意。
雷刃走过来，看着那个裂缝，里面漆黑一片，深不见底。
他深吸一口气，似乎在下定决心。
就在这时，林序猛地按住自己的太阳穴，一阵突如其来的尖锐悲恸如同冰锥般刺入他的大脑！
这感觉来得如此猛烈，远超之前的背景噪音，几乎要突破他的免疫防线！
“呃……”他发出一声闷哼。
几乎在同一时间，雷刃的身体也猛地一僵！
他的左臂骤然爆发出暗红色的光芒，金属鳞片疯狂炸起，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他猛地回头，看向他们来时的通道，眼中第一次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神色。
林序顺着他的目光望去——通道深处，那个刚刚被他们“清理”掉的、被“悲伤”污染的侦察队员，正静静地站在那里。
不，不是他。
是他的“残影”？
一个由浓郁锈尘和扭曲光线构成的、半透明的人形轮廓，维持着生前哭泣的姿态，正无声地凝视着他们。
没有攻击，没有嘶吼，只是存在在那里，散发着令人窒息的绝望感。
“情绪实体……”林序从牙缝里挤出这个词。
这是高浓度污染区才会出现的现象，强烈的情感残留与锈菌结合，形成了这种类似幽灵的存在。
它本身或许没有物理攻击性，但它散发出的精神污染，足以让任何心智不坚者彻底崩溃！
那“悲伤残影”缓缓抬起手指，指向了他们——指向了岩洞后方那个狭窄的裂缝。
是它在指引？
还是它在警告？
“装神弄鬼！”
雷刃暴喝一声，试图用愤怒驱散内心的不适，他左臂的红光更盛，几乎要挣脱抑制药物的束缚。
“雷刃！
冷静！”
林序强忍着脑海中的刺痛，一把按住他完好的右肩，“它在放大你的情绪！
愤怒也一样！”
雷刃猛地一震，眼中的赤红稍退，但左臂的异状依旧。
就在这时，那个狭窄的裂缝深处，传来一个清晰、冷静，甚至带着一丝稚嫩的女孩声音：“不想变成它那样，就快进来。”
两人霍然转头，只见那漆黑的裂缝口，不知何时站着一个瘦小的身影。
正是影像中的那个女孩，小玖。
她怀里抱着一只眼睛闪烁着温顺绿光的辐射猫，身上干净的旧衣服与这个锈蚀地狱格格不入。
她看着那令人心悸的“悲伤残影”，脸上没有丝毫恐惧，只有一种近乎漠然的平静。
--------------------章末钩子：小玖终于现身，她为何能在此地安然无恙？
那只温顺的辐射猫又暗示了什么？
面对紧随其后的“悲伤残影”和身份成谜的女孩，林序和雷刃必须做出选择：是相信这个诡异的女孩，踏入未知的裂缝，还是回头面对那个无形的情绪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