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苏晚禾
“哈哈哈哈叙哥！
你居然才考 58 分？
我都混到 60 分了！”
陈博举着自己的试卷，笑得没心没肺。
“滚滚滚！
就你会蒙分！”
我盯着试卷上刺目的五十八分，又被他的调侃气不打一处来，抬脚轻轻踹了他一下。
“诶叙哥，说明天要开家长会，咱俩咋办啊？
我妈来倒是没啥，就怕她忙抽不开身。”
陈博突然收了笑，挠了挠头。
“害，我也得回头给我妈打个电话问问 ，大概率还是她来，我倒无所谓。”
下课铃刚炸响，我抄起书包就往楼下冲，头都没回地喊：“陈博！
记得带球！”
我三步并作两步冲下楼，最后几级台阶首接蹦了下去， 满心想着今天总算能抢占篮球场，结果眼前的景象让我差点气笑：几个女生手挽着手，慢悠悠地踱着步，时不时凑在一起笑闹，把楼梯堵得严严实实。
我正想开口催，身后突然窜出一道黑影，首接从她们中间挤了过去。
“啊！
流氓！
你有病吧？！”
女生们被吓了一跳，反应过来后怒气冲冲地骂道。
我却忍不住笑了，慢悠悠地跟在后面， 刚才那道黑影窜过去时，我清楚听见他丢下一句：“我来抢场！”
等我晃到篮球场，陈博己经把小半场占下来了。
几个学弟凑过来想加入，全被他手一挥拒了：“高三的场子，你们低年级的再等等！”
没多久班里几个球搭子也到了，所谓的 “放松时刻”，其实就是高三生的情绪宣泄：一个个跟红着眼的蛮牛似的，冲撞、肘击都不带含糊的。
陈博抱着球在篮下硬抗，边顶人边偷偷肘击防守的，我在旁边看得乐呵，琢磨着自己还是当个观众得了。
结果陈博刚靠着 “犯规式进攻” 把球送进篮筐，我突然肚子一阵绞痛，赶紧派了个人替我，拔腿就往厕所冲。
“不是吧哥们！
早不来晚不来，刚才抢场的时候不见你急！”
我蹲在厕所最后一间，抽了几张纸巾吐槽，小时候被我妈惯坏了，嘴馋吃得没节制，落下个胃病的毛病，虽说疼起来要命，但吃的时候是真快活。
出了厕所正想回球场露一手，走廊尽头突然飘来一阵哭声， 细细细的，断断续续的。
我踮脚望了望，空荡荡的走廊啥也没有，那哭声却没停。
“我去，不会是撞着啥不干净的了吧？”
我下意识往后缩了缩，又立马给自己打气：“老子阳气这么旺，还能怕这个？
咱是相信党的人，上！”
其实说白了，就是好奇心挠得我心痒痒。
这地方我从来没来过，顺着哭声慢慢往前走，心跳不由得加快，咽了咽口水。
走到走廊尽头的拐角，我悄悄探出脑袋，才发现这里是垃圾站后面的空地。
西处扫了一圈没见人，正准备转身，余光突然瞥见一双眼睛墙根底下，一个女生正抱着膝盖缩在地上。
她的校服外套洗得发白，领口卷着毛边，乌黑的头发扎成低马尾，发尾有些毛躁，额前的碎发被汗浸湿，贴在光洁的额头上。
眼角还挂着未干的泪痕，见我探头，那双清亮的眼睛猛地睁大，像受惊的小鹿似的，带着几分怯生生的警惕。
我愣了愣，才看清她手腕上藏在袖口下的一道浅浅疤痕，若隐若现。
“你……” 我张了张嘴，突然卡了壳 —— 活了十八年，还是头一回见着这么委屈的姑娘，手忙脚乱地从口袋里摸出包纸巾递过去，“那个…… 你被人欺负了？”
她没接纸巾，只是慢慢把脸埋回膝盖，肩膀抖得更厉害了些。
我走到她旁边蹲下，没再说话就陪着她看夕阳一点点沉到教学楼后面，把她的影子拉得老长。
她察觉到我在旁边，往旁边挪了挪，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你不用管我，我一会就好。”
“不是，你是哪个年级的？
我好像没见过你。”
我忍不住问。
“新转来的。”
她的声音细细的。
“那你在哪个班啊？”
“高三十班。”
“我靠？！
十班不就是我们班吗？”
我瞪着眼，一脸难以置信，我们班那点人，我闭着眼都能数过来，“我怎么从没见过你？”
“我刚收拾完宿舍行李，晚上才去班里。”
她抬起头，眼眶还是红的，看见我递过去的纸巾，犹豫了一下接了过去，轻声说，“谢谢你，你也是十班的啊。”
“客气啥！
以后都是同学了。”
我松了口气，“话说你到底咋了？
真没人欺负你？”
“没有。”
她摇摇头。
“那你为啥哭啊？”
我挠了挠头平时见着别人难过我都懒得管，可看着眼前这姑娘，心里莫名有点不是滋味，总想多问两句。
“谢谢你，我要回班里了。”
她说着就想站起来，许是蹲得太久，脚下一滑，整个人往后倒去。
我眼疾手快地起身，一把扶住了她的胳膊。
“小心点！
吓死我了！”
“我、我没事，谢谢。”
她站稳后，匆匆朝着楼梯走去。
我放心不下，紧紧跟在她身后，嘴里碎碎念：“以我‘福尔摩斯白’的一世英名推断，这姑娘肯定是受委屈了说不定还被人欺负了！
嗯，准没错，我真是个天才！”
回到教室时，晚自习的***刚响。
我坐回座位，脑袋跟拨浪鼓似的左看右看。
“叙哥，你瞅啥呢？
神神叨叨的。”
陈博凑过来。
“滚远点！
一身汗酸味，别蹭到我！”
我一脸嫌弃地挪了挪凳子。
“都哥们，怕啥？
来抱一个！”
陈博说着就张开胳膊往我身上凑。
我抬手就是一记 “黑虎掏心” 戳在他肚子上，把他怼得后退两步：“别在这恶心我！”
“切，没品味。”
陈博撇撇嘴，突然凑近，“对了，你听说没？
咱班要来个转学生！
这都正式开学了，按理说该补课前就来啊。”
“我哪知道？
老子饿了，你买吃的没？”
我翻了翻他的抽屉，空空如也，“得，等下课我得饿死。”
“砰砰砰！”
王班踩着***走进来，敲了敲讲台：“安静点！
今天咱班新转来一位同学，大家欢迎一下。”
班里瞬间热闹起来，男生们都伸长了脖子往门口望。
“叙哥叙哥！
你猜是男是女？
我赌是个美女！”
陈博一脸兴奋，油腻地捋了捋汗湿后粘在额头上的头发，“你说我这么帅，到时候是选林校花，还是选新同学啊？”
我看着他那副德行，差点没吐出来：“滚！
别在这做梦了！”
“切，没眼光。”
就在这时，一道纤细的身影轻步走进教室门。
洗得泛着柔光的校服熨帖得没有一丝褶皱，乌黑的长发束成利落的马尾，垂在肩后，随着脚步漾起细碎的弧度，衬得身姿像春日新抽的柳丝般窈窕。
她径首走到讲台中央，瓷白的脸颊透着自然的粉晕，像浸了晨露的桃瓣；睫毛纤长，垂落时在眼睑下投下浅浅的阴影，抬眼的刹那，眼底盛着细碎的光，干净得像揉了星光。
我愣住了这不是刚才在垃圾站后面哭的那个女生吗？
“大家好，我叫苏晚禾，还请大家以后多多关照。”
她的声音轻柔，却清晰地传到了教室的每个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