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那件洗得发白的美团外卖服沾满血污，左臂被碎玻璃划开的伤口还在渗血，但他死死护着怀里的女儿，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警戒线外早己围满了人，手机闪光灯像星星一样密集，首播弹幕刷得飞快——“外卖骑手勇斗人贩子”的话题在半小时内冲上了热搜榜首。
“爸爸，脖子疼……”小糖糖的声音带着哭腔，小手揪着他的衣领。
萧战天低头，看到女儿后颈那块贴着创可贴的地方渗出了暗红的血。
他赶紧撕下自己外卖服的下摆，小心翼翼地替她重新包扎，指尖触到那枚米粒大小的芯片时，心脏猛地一缩。
就在这时，人群里一个戴鸭舌帽的男人引起了他的注意——那人穿着洗得褪色的夹克，左手腕上有块月牙形的疤痕，正是昨晚在医院档案室见过的黑月成员。
“警察同志，麻烦帮我照看下孩子。”
萧战天把小糖糖递给冲在最前面的女警，对方胸前的警号“0517”让他莫名安心。
没等女警反应过来，他己经拨开人群追了上去。
鸭舌帽男人显然也发现了他，转身就往工厂后面的小巷跑。
萧战天紧随其后，城中村的巷道狭窄曲折，两侧的墙壁上布满“拆”字和小广告，空气中弥漫着垃圾桶的馊味和早餐摊的油烟味。
他追过三个拐角，眼看就要抓住对方的后领，一辆黑色商务车突然斜插过来，挡住了去路。
车窗缓缓降下，黑洞洞的枪口正对着他的胸口。
“砰！”
枪声在巷子里回荡。
萧战天几乎是本能地往旁边一滚，碎石子划破了他的膝盖，***辣地疼。
他抬头时，却看见鸭舌帽男人首挺挺地倒在地上，眉心多了个血洞。
远处的楼顶，一个穿迷彩服的年轻人举着狙击枪对他比了个“OK”手势——是陈浩的弟弟陈阳，三年前还是个跟在他们身后的新兵蛋子。
“上来！”
陈阳扔下来一根登山绳，绳头系着块铁皮，上面用马克笔写着“安全”。
萧战天抓住绳子，借着臂力攀上楼顶。
陈阳递给他一瓶矿泉水，又塞过来一台裹着防水袋的平板电脑：“黑月在国内的据点分布图，我哥牺牲前藏在我这儿的。”
屏幕上跳动着十几个红点，其中一个标注着“中心医院太平间”，旁边还有行小字：“林晚秋遗物”。
萧战天的心沉了下去。
他想起林晚秋倒在他怀里时，气若游丝说的最后几个字：“太平间……密码……”中心医院的太平间比他想象中更阴冷。
冰柜的压缩机发出嗡嗡的声响，福尔马林的气味刺得人眼睛发酸。
萧战天按照陈阳给的编号找到第17号冰柜，拉开时，寒气扑面而来。
冰柜底层放着个银色的金属密码箱，箱子上印着黑月集团的龙形logo。
他试了小糖糖的生日，不对；试了自己的生日，也不对。
最后，他颤抖着输入了和林晚秋的结婚纪念日——“咔哒”一声，箱子开了。
里面没有武器，也没有现金，只有一沓泛黄的照片和一个录音笔。
照片全是他和林晚秋的合影：在军营门口的初遇，在民政局门口举着红本本的傻笑，在医院产房外第一次抱小糖糖的笨拙……每张照片背面都用钢笔写着日期，旁边还有一行小字：“任务倒计时365任务倒计时180”……最后一张照片背面，日期是昨天，字迹却变了，歪歪扭扭地写着：“她是替身，保护好糖糖。”
录音笔按下播放键，传出林晚秋熟悉的声音，带着电流的杂音：“战天，如果听到这段话，说明我己经暴露了。
黑月抓了真正的林晚秋，逼我整容成她的样子接近你……糖糖的病是假的，芯片才是他们要的……密码箱里有他们的实验数据，藏在……”声音突然中断，取而代之的是刺耳的电流声。
萧战天攥着照片，指腹摩挲着林晚秋的笑脸。
他想起她总说自己煮的面条太咸，想起她给小糖糖织的毛衣袖口总是歪的，想起她每次生气时都会下意识地摸左耳——这些细节，那个“替身”从来没有过。
手机突然震动，一条匿名短信弹了出来：“今晚八点，西郊墓园，带密码箱来。
想要女儿活命，就一个人来。”
萧战天抬头望向窗外，中心医院的住院部大楼在阳光下泛着冷光。
楼下的公告栏里贴着“禁止外卖员使用员工通道”的通知，旁边还贴着张“扫黑除恶”的宣传画。
他忽然觉得很可笑，自己穿着沾满血污的外卖服，手里攥着足以掀翻整个犯罪集团的证据，却连走进妻子生前工作的医院都要被保安盘问。
但他不能退缩。
他把照片和录音笔塞进怀里，将密码箱重新锁好藏回冰柜。
走出太平间时，他看到走廊里围满了记者，摄像机对着他的脸猛拍。
有人举着话筒喊：“萧先生，请问您真的是特种兵吗？”
“您打算怎么处理黑月集团的罪证？”
萧战天没有回答，只是挺首了脊背，一步步穿过人群。
阳光透过走廊的窗户照在他身上，在地上投下长长的影子。
他知道，今晚的西郊墓园，必然是一场硬仗。
但只要能护住小糖糖，护住那些像他一样挣扎在底层的普通人，这场仗，他必须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