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盯着手机屏幕上沈冰发来的最后一条信息，指尖在冰凉的金属外壳上轻轻敲击。
港口的风裹挟着咸腥味钻进领口，他下意识裹紧了黑色风衣。"都安排好了？
"沈冰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她今天穿了便装，但腰间的配枪轮廓依然清晰可见。
陈默没有回头："赵阎的人已经上钩了，十分钟后到。副市长那边呢？"沈冰走到他身旁，
递过一个监听器："技术科刚确认，他的车已经进入码头区域。"她停顿了一下，
"你确定要这么做？""阿鬼和林曼的命，总得有人还。
"陈默的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他摸出烟盒，却发现最后一支烟已经被捏得粉碎。
货轮的汽笛声划破夜空。沈冰看着远处闪烁的警灯，突然问道："爆炸后，你打算去哪？
"陈默终于转过头，月光下他的眼神晦暗不明："重要吗？证据你都有了，
足够把剩下的人一网打尽。""我是以朋友的身份问的。"沈冰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枪套。
甲板上传来杂乱的脚步声。陈默猛地按住沈冰的肩膀，将她拉到集装箱后："他们来了。
"赵阎带着六个手下登上了货轮，西装革履的副市长紧随其后。
陈默能清晰地听到他们的对话。"东西在哪？"副市长的声音里透着焦躁。
赵阎踢了踢脚边的木箱："全在这里，从账本到照片，一件不少。"他掏出打火机，
"烧了就干净了。"沈冰的呼吸变得急促。陈默按住她的手腕，摇了摇头。
"你确定陈默死了？"副市长突然问道。赵阎冷笑："我亲手开的枪。
现在该兑现你的承诺了吧？"监听器里传来纸张翻动的声音。
陈默的瞳孔骤然收缩——那是他伪造的交接文件。"你耍我？
"赵阎的怒吼伴随着枪械上膛的声响。沈冰趁机按下引爆器。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中，
陈默看见火光吞没了整艘货轮。热浪扑面而来，他本能地护住沈冰。"结束了。
"沈冰喃喃道。她的脸上沾着煤灰，制服被汗水浸透。陈默望着燃烧的残骸，
突然笑了："不，这才刚开始。"他掏出一个U盘塞进沈冰口袋，
"里面是备份的完整证据链。"警笛声越来越近。沈冰抓住他的手臂："跟我回警局，
你可以...""可以什么？"陈默轻轻挣脱，"自首？减刑？"他后退两步，
"替我照顾好阿鬼的女儿。"当第一缕晨光穿透雾气时，沈冰独自站在码头。
她摸出口袋里的U盘，发现背面贴着一张便签："真相有时候比正义更重要。
"远处的海平面上，一艘渔船正驶向雾霭深处。
沈冰突然想起林曼临终前说的话："他从来不属于任何人，连黑暗都留不住他。
"警车在她身后停下。年轻的警员跑过来："沈队，
现场发现了副市长和赵阎的...""写报告吧。"沈冰打断他，转身走向警车。
她的手始终紧握着那个U盘，仿佛握着一个无人知晓的秘密。
沈冰望着那艘逐渐消失在雾中的渔船，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U盘边缘。警笛声越来越近，
刺得她太阳穴突突直跳。"沈队！"年轻警员气喘吁吁地跑来，
"技术科在残骸里发现了这个。"他递过烧焦的半张照片，
隐约能看出副市长和某个富商握手的轮廓。她接过照片时，发现自己的手在抖。
陈默最后那个笑容突然浮现在眼前，像把钝刀慢慢割开记忆。"收队。
"沈冰把照片塞进证物袋，"让法医把现场所有DNA样本都做比对。"回警局的路上，
雨水开始敲打车窗。沈冰盯着后视镜里越来越远的码头，突然开口："绕道去趟青龙巷。
"司机诧异地瞥了她一眼："那边现在全是记者...""执行命令。"沈冰按下车窗，
潮湿的风灌进来，冲淡了衣服上的焦糊味。青龙巷7号的铁门虚掩着。沈冰推门时，
生锈的铰链发出刺耳呻吟。客厅地板上散落着几张泛黄的照片，
都是陈默年轻时和帮会成员的合影。她蹲下身，发现每张照片背面都用铅笔写着日期。
最近的一张是五年前，陈默站在酒吧门口，身后玻璃映出林曼模糊的身影。
卧室抽屉里躺着半包没抽完的香烟。沈冰鬼使神差地抽出一根，
打火机的火苗突然照亮床头柜上的便签本。
最后一页写着"阿鬼女儿学费已付至2024年"。"果然..."沈冰苦笑着把烟捏碎。
窗外闪过一道车灯，她条件反射地摸向配枪。手机突然震动。技术科小王发来消息："沈队，
U盘密码破解了，里面除了证据还有段加密视频。"回警局的路上，雨下得更大了。
沈冰看着雨刷器机械地摆动，突然想起陈默说过最讨厌雨天。"血水混着雨水，
分不清是谁的。"当时他这么解释，眼神飘向酒吧后巷的监控死角。技术科灯火通明。
小王顶着黑眼圈迎上来："视频需要虹膜解锁，我们试了所有在押人员的...""用我的。
"沈冰打断他。屏幕亮起的瞬间，她呼吸停滞了。画面里陈默坐在暗处，
额角的伤口还在渗血。"如果你看到这个，说明我赌赢了。"视频里的陈默扯了扯嘴角，
"赵阎只是棋子，真正想灭口的是周氏集团的周永昌。副市长收的钱，
最后都流进了周家海外账户。"沈冰攥紧了拳头。周永昌，
那个经常出现在慈善晚宴上的地产大亨。视频突然晃动，传来林曼的惊呼声。
画面最后定格在一份股权转让协议上，周永昌的签名龙飞凤舞地躺在受益人处。"沈队？
"小王担忧地看着她，"要申请对周永昌的...""先别打草惊蛇。"沈冰关上电脑，
"把这段视频单独备份。"她摸出口袋里烧焦的照片，
突然发现角落里有个模糊的logo——周氏集团的标志。走出警局时已是深夜。
沈冰在自动贩卖机前停下，咖啡罐滚落的声响惊醒了打盹的值班警员。"沈队还没走啊？
"年轻警员揉着眼睛，"对了，陈默那家酒吧的监控硬盘送来了。
"沈冰咖啡罐停在半空："什么时候的事？""就刚才。清洁工在吧台暗格里发现的。
"警员递过证物袋，"奇怪的是，
写着'给沈警官的生日礼物'..."沈冰盯着证物袋上的日期——正是她三十岁生日那天。
记忆突然闪回三年前的雨夜，她追捕毒贩时差点中弹，是某个匿名线人提前发来了警告。
咖啡罐"啪"地掉在地上。沈冰抓起证物袋冲向技术科，警服衣摆扫倒了值班室的盆栽。
"立刻恢复数据！"她的声音在空荡的走廊上回荡。玻璃窗映出她通红的眼睛，
像极了当年父亲殉职那晚镜中的自己。硬盘读取进度条缓慢前进时，
沈冰摸到了风衣内袋的硬物。那是陈默塞给她的U盘，
背面便签的背面还有一行小字："周永昌书房保险箱密码是林曼生日。"窗外，
今年的第一场雪悄然落下。沈冰呼出的白雾模糊了监控画面里陈默的身影。他站在酒吧后门，
正把某个东西交给穿校服的女孩——阿鬼的女儿怀里抱着数学课本，封面上贴满卡通贴纸。
技术员突然倒吸一口气："沈队，这个视频日期是...""昨天凌晨。"沈冰声音干涩，
"他早就计划好了一切。"屏幕上的时间显示03:17，
正是法医推测的阿鬼死亡时间前后。雪花拍打着窗户。沈冰想起林曼临终时攥着的那枚纽扣，
现在想来，应该是周氏集团高级定制西装的专属扣样。"要上报局长吗？"技术员紧张地问。
沈冰缓缓摇头，从抽屉取出私人手机。通讯录里"线人C"的号码已经三年没拨过。
她按下呼叫键，忙音响了四下，然后转入语音信箱。"是我。"她对着话筒说，
眼睛盯着监控画面里陈默递给女孩的牛皮纸袋，"你欠我的生日礼物，该亲自来送了。
"挂断电话时，硬盘里最后一段视频自动播放。陈默站在码头，背后是即将爆炸的货轮。
"沈冰，"他对着镜头举起酒杯，"敬正义。"沈冰盯着屏幕上定格的画面，
陈默举杯的手腕处露出一道狰狞的疤痕。那是三年前金海湾枪战留下的，
当时警方的行动简报里写着"线人C左前臂中弹"。"沈队，局长找您。
"小王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带着掩饰不住的紧张。
她迅速拔出硬盘："就说我去周氏集团查证了。"手指碰到口袋里冰凉的U盘，
陈默最后那句话突然在耳边回响——"敬正义"。周氏大厦的玻璃幕墙反射着刺眼的阳光。
沈冰在电梯里反复检查配枪，金属触感让她想起昨晚货轮爆炸时陈默护住她后脑的手掌温度。
"沈警官？"周永昌的秘书露出职业微笑，
"董事长正在开会..."沈冰亮出搜查令："警方怀疑周氏集团与昨晚码头爆炸案有关。
"她故意提高音量，前台几个员工立刻低头假装忙碌。办公室门突然打开，
周永昌梳得一丝不苟的银发出现在门缝里："沈队长，久仰。"檀香木办公桌上摆着全家福。
沈冰的目光扫过书柜旁那个保险箱，林曼的生日是7月23日——0723。
"听说赵阎死了？"周永昌递来茶杯，腕表表盘在阳光下泛着冷光，"真是天道好轮回。
"沈冰没接茶杯："周董认识副市长多久了？"她突然用手机拍下办公桌上的文件，
周永昌脸色骤变。"沈队长这是...""三年前金海湾地块招标，
"沈冰点开手机里刚收到的邮件，"中标价比周氏报价低两千万，但最后工程还是给了你们。
"周永昌的嘴角抽动了一下："商业机密。""因为副市长收了你的钱。
"沈冰突然起身走向保险箱，"0723，对吧？"保险箱弹开的瞬间，
周永昌猛地扑向抽屉。沈冰抢先一步拔枪对准他："别动！"她的拇指推开保险栓，
金属撞击声在安静的办公室里格外清脆。保险箱里整齐码放着几十个U盘，
每个都贴着日期标签。最上面那个标着"金海湾"，正是陈默父亲当年承包的工程。
"你以为陈默为什么能活到现在？"周永昌突然笑了，"他父亲留下的账本，
比赵阎那些破照片值钱多了。"沈冰的枪口微微发抖。
监控里陈默交给阿鬼女儿的那个牛皮纸袋，现在想来大小正适合装账本。警笛声由远及近。
周永昌整了整领带："我的律师马上到，沈队长确定要...""咔嗒"。
沈冰给手铐上锁的声音打断了他："涉嫌谋杀、受贿、洗钱，你有权保持沉默。
"押送车开走时，沈冰摸到口袋里多出的纸条。陈默潦草的字迹写着："老地方见"。
她抬头看向大厦监控探头，某个闪烁的红点像是无声的约定。暮色中的酒吧招牌已经熄灭。
沈冰推开后门，威士忌的醇香混着血腥味扑面而来。陈默坐在吧台阴影处，
正用牙咬开缝合线。"你疯了？"沈冰夺过针线，发现他腹部的绷带渗着血，"医疗包在哪？
"陈默指了指酒柜下层："副市长只是小角色。"他疼得倒吸冷气，
"周永昌背后还有...""国际洗钱网络。"沈冰熟练地消毒伤口，
"阿鬼女儿给我的账本里提到了离岸账户。
"陈默突然抓住她的手腕："你不该单独去见周永昌。"他的掌心滚烫，
枪茧摩擦着沈冰的皮肤。"这是警察的工作。"沈冰挣脱开来，
却看见陈默从怀里掏出一张照片。泛黄的画面里，年轻的沈父站在建筑工地，
旁边是同样年轻的陈父。照片背面写着日期，正是沈父殉职前一周。"当年那场火拼，
"陈默的声音沙哑，"是周永昌挑起的。"他推开吧台暗格，
露出尘封的警徽和染血的记事本。沈冰的指尖碰到警徽编号的瞬间，对讲机突然响起。
小王急促的声音传来："沈队，周永昌在押送车上突发心脏病！"陈默苦笑着举起酒杯，
琥珀色液体里冰块叮当作响："敬正义。"沈冰盯着陈默举起的酒杯，
冰块碰撞的声音在寂静的酒吧里格外清脆。她突然伸手按住杯口："周永昌的死太巧了。
"陈默的指尖在玻璃杯上轻轻敲击："你以为我还能买通法医？
"他嘴角的弧度带着熟悉的嘲讽，但眼神却飘向吧台后的监控屏幕。"那个女孩送走了？
"沈冰突然问道。她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配枪，
金属的凉意让她想起今早技术科说的"虹膜解锁需要活体检测"。
陈默的喉结滚动了一下："阿鬼的女儿在去机场的路上。"他放下酒杯，
酒液在台面洇开一片暗色，"她数学很好，像她爸。"窗外传来轮胎摩擦地面的尖啸。
沈冰猛地转身，透过百叶窗的缝隙看见三辆黑色轿车急刹在巷口。陈默却笑了："你叫来的？
""不是我。"沈冰的拇指推开保险栓，心跳声在耳膜里咚咚作响。
她突然意识到陈默今天穿的黑色高领毛衣，完美遮住了颈侧的追踪器疤痕。
陈默慢条斯理地擦着手枪："周永昌的私人保镖，清一色退伍特种兵。
"他拉开抽屉取出备用弹匣，"后门密码是林曼忌日。""你早就知道他们会来。
"沈冰的声音发紧。她看着陈默把照片塞进内袋，那张泛黄的合影边缘还沾着血迹。
第一个踹门而入的壮汉还没看清目标，就被陈默一枪击中膝盖。枪声震得酒柜玻璃嗡嗡作响。
"七秒。"陈默突然说，同时侧身避开飞来的子弹。沈冰立刻明白这是提醒对方换弹时间。
她趁机击倒第二个闯入者，滚烫的弹壳弹到脸上。"你他妈到底安排了多少后手？
"陈默没有回答。他踢翻吧台当掩体，流弹打碎头顶的吊灯，玻璃碎片像雨点般落下。
沈冰看见他后颈有新鲜的血迹，可能是缝合线崩开了。"书房保险箱里不止U盘。
"陈默在枪声间隙喊道，声音嘶哑得不像话，"还有周永昌和境外军火商的合同复印件。
"沈冰的瞳孔骤然收缩。这意味着案件性质完全变了。她刚想追问，突然被陈默扑倒在地，
一颗子弹擦着她耳畔飞过，在墙上炸开个窟窿。"十二点方向，穿灰西装的。
"陈默在她耳边急促地说，"是周永昌的养子，专门处理脏活的。"他的呼吸喷在沈冰颈侧，
带着血腥味和薄荷烟的气息。沈冰一个翻滚起身，精准击中灰西装的手腕。对方惨叫一声，
手枪掉在大理石地面上发出清脆的撞击声。她突然想起警校教官说过，
周氏保镖都经过疼痛耐受训练。"小心！"陈默的警告晚了一秒。
灰西装已经用左手掏出备用枪，子弹击中沈冰肩膀的瞬间，
她看见陈默的眼睛变成了某种野兽般的暗金色。接下来的三十秒像默片。陈默连开五枪，
每一发都精准命中敌人持枪的手。最后一个保镖倒下时，陈默的毛衣已经被血浸透了大半。
"你中弹了。"沈冰按住自己汩汩流血的肩膀，声音因为疼痛而变形。
她看见陈默跪在地上翻找灰西装的口袋，动作越来越慢。
陈默举起一部手机："最后一封邮件发送于四分钟前。"屏幕上是周氏大厦的平面图，
某个房间被标红，"他在找真正的账本。"沈冰突然明白过来："阿鬼女儿带走的是副本？
"她的视线开始模糊，可能是失血过多。陈默的脸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格外苍白。
"原件在..."陈默的话被剧烈的咳嗽打断。他吐出一口血沫，用袖子擦了擦嘴角，
"在青龙会旧堂口的关公像里。"警笛声从远处传来。沈冰想摸对讲机，
却发现不知什么时候掉了。陈默摇摇晃晃地站起来，
把手机塞进她没受伤的那侧口袋："周永昌的养子知道太多了，他们不会让他活着进警局。
""你要干什么？"沈冰抓住他的裤脚。陈默低头看她，眼神突然变得很温柔，
像五年前那个在酒吧后巷给她递伞的夜晚。"记得帮我给阿鬼女儿带句话。
"陈默掰开她的手指，"就说那道数学题，我解出来了。
"他转身走向后门的背影被拉得很长，血迹在地板上拖出蜿蜒的痕迹。沈冰挣扎着爬起来，
肩膀的剧痛让她眼前发黑。她摸到陈默塞给她的手机，锁屏壁纸是林曼站在海边的照片，
日期显示是去年夏天。当增援警察破门而入时，沈冰正用染血的手指在手机上划动。
最后一条已发送邮件的附件里，是周氏集团未来三年的洗钱计划，
收件人赫然是国际刑警的加密邮箱。"沈队！"小王冲过来扶住她，"救护车马上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