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想记录下来这段经历。
现在我患了弱视,近在眼前,只能勉强看到个轮廓。
下笔不便,还好有我的妻子帮我。
她是一个很温柔的人,也很贤惠,生活之中诸多不便,她从未抱怨,把我照顾的很好,我很爱她。
即便是现在的我,同样敢为了她付出我的生命。
我和她是相亲认识的。
当初媒人讲,她是个极漂亮的女子,只是上完高中就辍学。
讲她家里是种水果的,条件好,不要彩礼,这女子会养花,家里给她圈了块地,盖了花卉园。
这媒人我喊她一声大娘,之前也带着我相了几次亲,但是都没成功。
我妈还在的时候她俩走得很近,关系很好,大娘对我很上心。
我没抱多大希望,条件挺好的女子怎么会看上我这个瞎子,但我还是去了。
大娘把我领到那就走了。
我推开门,看到一个人站着朝我招手。
看到她的轮廓,我呆住了,鼻子很酸,喉咙像被人攥紧一样。
这女子好像她。
我的脑袋空荡荡的,脑子里只有她的身影。
我拄着拐杖慢慢走,另一只手抹掉滑稽的泪水。
我坐下,她推了一杯咖啡过来。
她开口道:“我喜欢喝咖啡,不知道你怕不怕苦,多放了糖。”
我不明白我这是怎么了,压抑得喘不了气,身体又轻飘飘的像飞在天上打转。
她太像了,她的轮廓,说话的语气。
但是我亲眼看着她死在面前。
可能是缘分吧。
看着我奇怪的样子,她开口道:“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没有。”
然后我俩就沉默了。
我看着她在摩挲着杯子,开口道:“你很像我女朋友。”
“那你怎么还来相亲呢?”
“她死了。”
“哦,对不起啊。”
没有同情和怜悯,我听得出她在戏谑。
“她说让我忘了她,开始新的生活。”
我是压着嗓子说出来的,说完眼泪就开始不受控制。
她被我吓到了,连忙道歉,我想止住泪,但是怎么都压不住。
等我停下来,她递了纸过来。
我好想看清楚她的脸。
“对不起啊。”
“没关系,身体有点不舒服啊,哪里不舒服?”
“没,没有。”
然后我俩又陷入了沉默。
“给我讲讲你的故事吧。”
这是你的魂魄吗?
可惜我看不见了。
就当做是你吧。
她缠着我讲了好久,咖啡店打烊了。
她给她爸去了电话,说:“爸,给我妈说一声,今天我不回去了。
嗯,在别人家玩呢。”
她说还想继续听,要去我家,问我方不方便。
我说方便,她就跟着我回家了。
我家厨房很久没用了,她去外面买了东西,让我等她做饭。
当厨房传来烧油和锅铲的声音,我仰着头发起了呆,我想我妈了。
妈生前有不少毛病,但是她很爱我。
脑子里全是妈的样子,她喊我吃饭,喊我穿衣服,喊我别玩太晚,别熬夜,喊我在外面照顾好自己......还有我和她吵架,我不听她的话。
还有她死在那棵树下,手里攥着半块碎了的龙凤佩......她喊我过去吃饭,我局促地像个在别人家做客的孩子。
吃饭的时候她也一首缠着我继续讲。
吃完了饭,她去收拾厨房了。
我靠在沙发上发呆。
如果你还活着,你肯定会来陪我的对不对。
她说要洗澡,让我拿件衣服给她。
但是家里早就没有了女士服装,她说可以穿我的短裤和T恤。
洗完澡她来沙发上,离我很近,我能闻到她身上香香的味道。
不是我的沐浴露的味道。
她离我越近,我越感觉喘不过气。
她问我多晚睡觉,她有没有地方可以睡。
我说我睡的很晚,等你困了就睡我房间,我睡爸妈的房间。
她问我刚刚讲到哪里了,我说讲到第一次见到我女朋友。
然后我就问她,你相信吗,这世界上哪里有什么精怪?
你会不会认为我是精神病。
她说“不见不知不代表没有。”
“你能进到那个世界,说明你是很特别的人。”
“你要不要当我的真龙天子。”
我不知道抽啥疯,蹦出来一句:“我知道的,你不是她。”
“她就在我面前,什么都没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