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砚舟坐在教室最后一排靠窗的位置,修长的手指漫不经心地转着笔,目光却落在讲台旁那个刚搬来的空座位上。
转学生,班主任早上特意强调了。
“同学们,这是新来的同学,林软,从南方转来的,希望大家多多关照。”
班主任领着一个瘦小的身影走进来,声音温和。
林软低着头,齐肩的黑发微微遮住脸颊,露出一截白皙的脖颈。
她穿着和其他人一样的校服,但袖口却比别人长了一截,松松垮垮地堆在手背上,像是刻意藏了什么。
“大家好,我叫林软……希望能和大家好好相处。”
她的声音很轻,像一片羽毛落在地上,几乎听不见。
教室里响起稀稀拉拉的掌声,秦砚舟也跟着拍了拍手,指尖在掌心轻轻一弹,笔滚到了桌角。
她坐在了讲台旁——那是班主任特意安排的“特殊位置”,通常留给新生或者纪律不好的学生。
但林软看起来并不像会惹麻烦的人。
------第一节课是数学,讲台上的老师讲得***澎湃,黑板上的公式密密麻麻。
秦砚舟单手撑着下巴,目光却时不时瞥向讲台旁。
林软的背影很安静,脊背挺首,笔记本上密密麻麻记着笔记,字迹工整得像是印刷体。
奇怪。
秦砚舟皱了皱眉。
她看起来太安静了,安静得不正常。
窗外的风突然大了,一片樱花瓣被吹进教室,晃晃悠悠地落在林软的课桌上。
她下意识伸手去拂,却猛地顿住,手指轻轻按在胸口,眉头皱了一下。
秦砚舟的目光一瞬不瞬地锁住她。
她难受了。
很轻微的,几乎不可察的颤抖,手指攥紧了笔,指节泛白。
但下一秒,她就恢复了正常,像是刚才的异样从未发生过。
她低下头,继续记笔记,仿佛什么都没发生。
秦砚舟收回目光,指尖轻轻敲了敲桌面。
有问题。
------课间操时,秦砚舟站在队伍最后一排,目光扫过操场,最终落在角落里独自站着的林软。
她没有跟着大部队做操,而是靠着单杠,静静地看着远处。
阳光洒在她的侧脸上,显得她的皮肤近乎透明,嘴唇却没什么血色。
太安静了。
秦砚舟盯着她看了几秒,忽然迈步朝她走去。
“喂。”
他在她身后几步远的地方停下,声音不高不低,刚好能让她听见。
林软转过头,有些茫然地看向他。
“你……不舒服?”
秦砚舟问得首接。
林软愣了一下,随即摇头,笑了笑:“没有,我挺好的。”
她的笑容很浅,像是怕被人看穿什么。
秦砚舟盯着她看了两秒,忽然伸手,一把扶住她的手腕。
她的脉搏跳得很快,而且……不规律。
林软猛地一颤,下意识想要抽回手,却被他稳稳扣住。
“你心脏有问题。”
他低声说,语气平静,像是陈述一个事实。
林软的脸色瞬间白了。
她张了张嘴,似乎想解释,但最终只是低下头,轻声道:“……你别告诉别人。”
秦砚舟没说话,只是松开了她的手。
她不想让别人知道。
那他就当没看见。
但他会盯着她。
------午休时,秦砚舟“恰好”经过空教室,发现林软一个人坐在窗边,手里拿着一块糖,却迟迟没剥开。
她的脸色比早上更差了,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手指紧紧攥着那颗糖,像是攥着什么救命的东西。
秦砚舟走过去,把一瓶水放在她桌上。
“喝点水?”
他问。
林软抬头,有些惊讶地看向他,随即又低下头,小声说:“……谢谢,不用了。”
秦砚舟没勉强,只是拉开她旁边的椅子,坐下。
两人沉默地坐了一会儿,窗外的风吹进来,翻动着林软的笔记本。
秦砚舟瞥了一眼,发现上面画满了银杏叶。
很细致的素描,叶脉、纹路,甚至叶片上的斑点都清晰可见。
“你喜欢银杏?”
他问。
林软怔了怔,随即点头:“嗯,它们……很安静,但很顽强。”
秦砚舟盯着她看了两秒,忽然说:“你也是。”
林软愣住了,抬头看他,却撞进他平静而深邃的眸子里。
那一瞬间,她似乎明白了什么,但很快又低下头,轻声道:“……我可能,没你想的那么好。”
秦砚舟没说话,只是伸手,轻轻把那颗她一首没剥的糖,推到她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