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裴千斤,来这个鬼地方三年了。青云宗,外门弟子食堂。我端着一个豁了口的粗瓷碗,
看着面前大锅里那几片能照出人影的菜叶子,陷入了沉思。“下一个!
”打饭的胖师兄勺子一抖,精准地避开了锅里仅有的那点油花,给了我一勺清汤。
汤里飘着两根半死不活的菜梗。我没动。胖师兄眼皮一翻,拿勺子敲了敲锅沿。“裴千斤,
看什么看?有得吃就不错了,还想吃肉?下辈子吧!”周围一阵哄笑。“就是,
一个五行废灵根,能留在宗门里当个杂役,都是祖上积德了。”“你看她那样,
还真当自己是内门弟子了?赶紧滚,别耽误我们吃饭。”我抬起头,面无表情地看着胖师兄。
我没说话,就那么看着他。食堂里吵吵嚷嚷的声音,好像一下子小了点。三年前,
我还在办公室里跟老板斗智斗勇,琢磨着下一顿外卖是吃麻辣烫还是猪脚饭。眼睛一闭一睁,
就成了这个同名同姓的倒霉蛋。青云宗外门弟子,裴千斤。一个因为灵根驳杂,
修炼三年还在炼气期一层原地踏步的、公认的废柴。在这个世界,女人,
还是个没天赋的女人,就是原罪。胖师兄被我看得有点发毛,但面子上挂不住,
把勺子往锅里一砸,溅了我一身汤水。“你看什么!信不信我把你这碗也给扣了!
”我低头看了看衣服上的污渍,然后把碗往前一递。“师兄,我不是想吃肉。
”我的声音很平,听不出喜怒,“我就是想问问,按照宗门规矩,外门弟子,每餐一荤一素。
今天这荤菜,是被你吃了么?”胖师兄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他没想到我敢顶嘴。
以前的裴千斤,被人打了骂了,只会缩着脖子哭。“你特么的找死!
”他一把就要来抢我的碗。我手一缩,躲开了。“宗门戒律第三条,同门之间,
不得无故殴斗,违者,轻则鞭三十,重则废除修为,逐出宗门。
”我继续用那种平淡到让人火大的语气说,“你想试试?”胖师兄的手僵在半空。
他当然不敢。为了一个废柴,把自己搭进去,不值当。周围看热闹的也安静了。
他们都觉得我今天有点不对劲。“你……你给我等着!”胖师兄憋了半天,
从牙缝里挤出这么一句。我没理他,端着那碗能养鱼的清汤,走到一个没人的角落,坐下。
汤很难喝,一股刷锅水的味道。但我还是面不改色地喝了下去。得活着。
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想活着,就得先填饱肚子。尊严?
那玩意儿得等你有能力保护它的时候,才叫尊严。不然,就叫催命符。我一边喝汤,
一边盘算着。再过三个月,就是外门弟子十年一次的晋升考核。炼气三层以下的,全部滚蛋。
逐出宗门,听起来就是换个地方。但对于这些从小在宗门长大的土著来说,外面就是地狱。
没有修为,没有一技之长,下场不是饿死,就是被哪个邪修抓去当了炼丹的材料。
我必须留下来。不是因为对这个破烂宗门有什么归属感。而是因为后山那片药田里,
有几株我偷偷种下的东西。那是我用现代植物学知识,加上这个世界的灵气改良出来的品种。
那是我唯一的底牌。吃完饭,我把碗一放,直接去了藏经阁。不是去看什么高深的功法。
我知道,以我这“废柴”的资质,看也白看。我是去看书的。
《灵植图鉴》、《大陆矿物考》、《妖兽习性初解》。
这些在那些天才弟子眼里跟垃圾没什么区别的基础读物,才是我真正的金手指。
他们追求虚无缥缈的大道,我只相信知识就是力量。刚走到藏经阁门口,就被人拦住了。
“站住,废柴也配来这里?”是陆飞鸿,宗主那个眼高于顶的宝贝儿子,内门第一天才。
身边还跟着几个狗腿子。我停下脚步,抬头看他。这小子皮囊确实不错,白衣飘飘,
跟个移动的电灯泡似的。可惜,脑子不太好使。“藏经阁是宗门重地,不是垃圾回收站。
”他身边的跟班甲,一脸鄙夷地看着我。“就是,看了你也看不懂,
别进去浪费宗门的灵气了。”跟班乙附和道。陆飞鸿没说话,
只是用一种看臭虫的眼神看着我。那种眼神我熟,我以前那个煞笔老板也总这么看我。
我没生气,反而笑了笑。“陆师兄。”我开口了,“你说得对。”所有人都愣住了。
连陆飞鸿都挑了挑眉,显然没想到我会这么干脆地认怂。“我的确是废柴。”我坦然承认,
“我看这些书,也确实看不懂什么高深的东西。我就是想进去查查,
怎么能把猪养得更肥一点。”“什么?”他们以为自己听错了。“毕竟,”我叹了口气,
一脸的真诚,“像我这种废柴,将来要是被赶出宗门,总得有门手艺糊口。我觉得,
养猪就挺好。陆师兄你觉得呢?到时候我养的猪出栏了,一定给你留条最好的后腿。
”周围死一般的寂静。然后,是压抑不住的噗嗤声。陆飞鸿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
从白到红,再到青。他身边的狗腿子们想笑又不敢笑,憋得满脸通红。
把我这个宗门第一废柴,和“养猪”这种词联系在一起,这本身就是一种巨大的羞辱。“你,
很好。”陆飞鸿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转身就走。他不能在这里对我动手,掉了身价。
看着他气急败坏的背影,我心里一点波澜都没有。爽是挺爽。但我知道,麻烦大了。
得罪了陆飞鸿,我在外门的日子,肉眼可见地难过起来。食堂的饭,从清汤挂面,
变成了清汤。连菜叶子都没了。去药田干活,分给我的永远是最大最荒芜的那一块。
晚上回宿舍,床上被人泼了水,被子扔在地上。同屋的几个女弟子,看我的眼神,
像在看一个死人。“裴千斤,你真是疯了,连陆师兄都敢惹。”“等着吧,考核的时候,
有你好果子吃。”我没理她们。泼了水的床,我把木板拆下来,擦干,靠在墙上睡。
被子湿了,我就把外衣裹紧一点。没饭吃,我就去后山,挖点能吃的草根树皮。
我像一棵石头缝里长出来的野草,他们越是打压,我反而越觉得,这日子有盼头了。因为,
我在藏经阁一层,找到了我想要的东西。一本叫《百工录》的破书。书里没有修仙功法,
全是些凡间工匠的手艺。怎么打铁,怎么烧炭,怎么做木工。在别人眼里,这比厕纸还不如。
但在我眼里,这是宝贝。修仙者,太傲慢了。他们觉得凡人的东西都是垃圾。可他们不知道,
很多东西的底层逻辑是相通的。比如,炼器。他们炼器,靠的是往一堆珍稀材料里注入灵力,
然后凭感觉和运气,看能炼出个什么玩意儿。成功率极低,而且极其耗费材料和灵力。
我没材料,灵力也少得可怜。但我有脑子。我跑去找了宗门里负责处理废料的王大爷。
一个瘸了腿,被发配来看守垃圾场的老头。我用自己采的草药,换了他一堆没人要的废铁矿。
然后,我白天在药田干活,晚上就跑到后山那个废弃的炼铁炉,开始我的“炼器”大业。
我没用灵力。我先用最原始的方法,烧炭。选什么样的木头,怎么控制火候,怎么保证通风。
《百工录》里写得清清楚楚。第一天,我烧出了一炉子焦炭。第二天,我掌握了技巧,
烧出了几块像样的木炭。第三天,我烧出了一整炉青黑色的优质木炭。然后,我开始炼铁。
我没用那些花里胡哨的炼器法诀。我用的是最基础的碳热还原法。
我把铁矿石和木炭按一定比例混合,放进炉子里,然后拉动风箱,拼命加大火力。
风箱是我自己用破木板和兽皮做的,虽然丑,但好用。呼哧,呼哧。火光映在我脸上,
汗水顺着我的额头往下淌,砸在地上,滋一声就没了。很累,累得骨头都快散架了。
但看着炉子里的铁矿石一点点变红,变软,最后化成铁水,我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满足感。
那些欺负我的人,肯定想不到。当他们在打坐、练剑、幻想得道成仙的时候,
我这个他们眼里的废柴,在后山,像个凡人铁匠一样,满身油污地打铁。一连半个月,
我晚上都在后山跟那堆破铜烂铁较劲。终于,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我用自己炼出来的铁,
加上一点点从垃圾堆里淘出来的、蕴含微弱灵力的星纹钢,
按照《百工录》里锻造兵器的方法,千锤百炼,敲出了我的第一把“法器”。一把剑。
一把看起来平平无奇,甚至有点丑的铁剑。没有流光溢彩,没有灵气逼人。
它就是一把黑黢黢的铁疙瘩。我握着它,入手沉甸甸的。
我走到旁边一块一人多高的试剑石前。那是宗门用来测试兵器锋利度的。
上面布满了深深浅浅的剑痕。我深吸一口气,没用任何剑招,也没灌注灵力。就那么举起剑,
用尽全身力气,朝着石头,狠狠地劈了下去。“当!”一声巨响,震得我虎口发麻。
我把剑拿开。试剑石上,多了一道半指深的口子。不算深,很多内门弟子的佩剑,
都能造成更大的破坏。但我的手,没断。我的剑,也没断。剑刃上,连个豁口都没有。
我笑了。他们追求锋利,追求灵力传导。我不要那些。我只要一个东西:结实。结实到,
我用它去砍别人的飞剑,我的剑没事,他们的剑断了。这就够了。物理学上,这叫硬度。
在这个修仙世界,我管它叫,不讲道理。距离考核,还有一个半月。我白天依旧种地,
晚上依旧打铁。第二把剑,我花了十天。比第一把更结实。第三把剑,我花了五天。
我在剑柄上,用不同材质的金属做了配重,调整了重心。我没练过任何一套青云宗的剑法。
太慢,太花哨。起手式,收手式,一堆没用的动作,在我看来,破绽百出。
我的剑法只有三招。劈,捅,撩。怎么省力,怎么快,怎么能一招把人放倒,我就怎么练。
至于灵力,我那点可怜的炼气一层的灵力,根本不够催动什么剑气的。我就把它附在剑身上,
薄薄的一层。作用只有一个:减小摩擦,增加劈砍时的流畅度。对,物理学,又是物理学。
这天下午,我正在药田里除草。几个外门弟子晃晃悠悠地走了过来,为首的,
是上次在食堂被我怼了的那个胖师兄,赵大勇。“哟,这不是裴千斤嘛,还在种地呢?
”赵大勇皮笑肉不笑地看着我。我没理他,继续拔我的草。他见我不搭理,觉得没面子,
一脚踩在我刚翻好的一块地上。“跟你说话呢,哑巴了?”我停下手里的活,站起来,
拍了拍手上的土。“有事?”“也没什么大事。”赵大勇从身后抽出一把木剑,
“就是师兄我看你最近挺横啊,想跟你切磋切磋,指点指点你。
”他身后的几个人都笑了起来。“指点”两个字,咬得特别重。我看了看他手里的木剑,
又看了看他那张肥脸。“宗门规定,考核前,禁止私下斗殴。”“谁说要斗殴了?
”赵大勇把木剑耍了个花,“咱们这是正常的同门切磋,点到为止嘛。”他话音刚落,
手里的木剑就带着风声,朝我肩膀劈了过来。下手又快又狠,哪有一点“点到为止”的意思。
这是想废了我。我没躲。就在木剑快要砍到我身上的时候,我猛地往前一步,侧身。同时,
我手里那把用来除草的短柄铁锄,从一个刁钻的角度,往上一撩。“咔嚓!”一声脆响。
赵大勇手里的木剑,应声而断。他整个人都懵了。他只感觉手上一轻,
然后一股大力从断剑处传来,震得他手腕发麻。还不等他反应过来,
我的锄头已经横在了他脖子上。冰冷的铁器,贴着他的皮肤。
我能感觉到他脖子上的脉搏在疯狂跳动。周围一片死寂。所有人都看傻了。
他们没看清我怎么出的手。在他们眼里,就是赵大勇一剑劈过去,
然后我不知道用了什么妖法,他的剑就断了,人也被制住了。
“你……你……”赵大勇的嘴唇都在哆嗦。“我什么?”我把锄头又往前递了递,
“你不是要指点我吗?继续啊。”赵大勇的冷汗“唰”就下来了。他那把木剑,
虽然是木头做的,但也用灵木浸泡过,寻常刀剑都砍不断。可我这把黑不溜秋的破锄头,
一下就给干断了。这说明什么?说明我这把锄头,比他的剑,硬得多。“我……我认输!
”赵大勇很识时务,立马就怂了。我没说话,收回锄头,扛在肩上。“以后,别来惹我。
”我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还有,把我那块地上的脚印,给我舔干净了。”赵大勇的脸,
脸色难看到了极点。但在我的破锄头面前,他不敢不从。他乖乖地跪在地上,
把刚才踩出来的那个脚印,用舌头一点一点地舔干净。做完这一切,
他带着他那帮同样目瞪口呆的小弟,连滚带爬地跑了。我扛着锄头,看着他们狼狈的背影,
心里毫无波澜。我知道,这只是个开始。麻烦,还在后头。但我也知道,从今天起,
青云宗外门,再也没人敢轻易叫我“废柴”了。他们会给我起一个新的外号。比如,
那个拿着破锄头的疯婆子。还有青云宗那套,欺软怕硬、看人下菜的,破烂规矩。外门考核,
终于来了。地点在宗门最大的演武场。人山人海。除了我们这些等着被筛选的外门弟子,
还来了不少内门的师兄师姐,甚至还有几位长老,高高地坐在观礼台上。
他们不是来看我们这些菜鸟的。他们是来看陆飞鸿的。据说,陆飞鸿这次也会参加,
纯属走个过场,为他接下来直接晋升核心弟子铺路。考核规则很简单。抽签,两两对决,
输的滚蛋,赢的晋级。直到剩下最后一百人。我看着自己的签。六十六号。第一轮,轮空。
运气不错。我找了个角落,抱着我的黑铁剑,闭目养神。周围的议论声,
像苍蝇一样往我耳朵里钻。“快看,那个就是裴千斤!”“哪个?哦,
就是那个拿着烧火棍的?”“听说她前几天用一把锄头,把赵大勇的灵木剑都给干断了。
”“真的假的?她不是炼气一层吗?”“谁知道呢,邪门得很。我看她今天危险了,
得罪了陆师兄,谁抽到她,肯定往死里打。”我充耳不闻。很快,第一轮比试开始。
台上叮叮当当,打得挺热闹。各种花里胡哨的法术,五颜六色的剑光。在我看来,全是杂耍。
华而不实,浪费灵力。一个时辰后,第一轮结束。淘汰了一半的人。剩下的,
脸上都带着兴奋和紧张。第二轮抽签开始。我抽到了一个名字。王猛。我抬头看去,
一个身材魁梧,满脸横肉的家伙,正恶狠狠地瞪着我。他是赵大勇的表哥,炼气三层巅峰,
在外门弟子里,算是一号人物。以力大无穷著称。看来,报复来了。“第六场,
六十六号裴千斤,对阵三十八号王猛!”裁判的声音响起。我站起身,拎着我的铁剑,
走上台。王猛也扛着一把比门板还宽的巨剑,跳了上来。整个擂台都跟着晃了三晃。
“臭丫头,得罪了陆师兄,还敢伤我表弟,今天爷爷我就让你知道,什么叫筋断骨折!
”王猛狞笑着,把巨剑往地上一插,地面都裂开了几道缝。台下一片叫好声。“王师兄威武!
”“打断她的腿!”观礼台上,陆飞鸿嘴角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冷笑。显然,这场对决,
是他安排的。裁判看了看我们俩,例行公事地问:“准备好了吗?
”王猛把拳头捏得咯咯作响。我点点头。“比试开始!”话音刚落,王猛就一声爆喝,
抡起那把巨剑,当头朝我劈来。那架势,像是要一剑把我和擂台一起劈成两半。剑还没到,
凌厉的劲风已经吹得我头发乱飞。台下响起一片惊呼。所有人都以为,
我会被这一剑直接砸成肉泥。我没躲。我只是把我的黑铁剑,横着举过头顶。用剑身,
去硬接他这势大力沉的一击。“她疯了!”“这是在找死!”连观礼台上的长老,
都微微皱起了眉头。“当!”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
所有人都以为我会像个破麻袋一样飞出去。但,我站在原地,一动没动。我的脚下的石板,
裂开了。我的手臂,在微微颤抖。但我的剑,和我的腰杆,都挺得笔直。王猛比我还震惊。
他感觉自己这一剑,像是劈在了一座万年玄铁形成的山上。不但没把对方劈开,
反震回来的力道,震得他双臂发麻,差点握不住剑。“这……这怎么可能!”他抽回巨剑,
难以置信地看着我手里的那把烧火棍。“再来。”我开口,声音不大,
但清楚地传到了每个人耳朵里。王猛的脸涨成了紫色。他觉得受到了奇耻大辱。“啊!
”他再次咆哮,把吃奶的力气都使了出来,巨剑带着呜呜的风声,横着向我扫来。这一招,
是想把我拦腰斩断。我还是没躲。我身体微微下蹲,手里的黑铁剑,自下而上,
斜着迎了上去。我没用剑刃,用的是剑脊。“锵!”又是一声刺耳的金属摩擦声。火星四溅。
王猛的巨剑,被我的铁剑死死地卡住了。他用尽全力往前推,我用尽全力往上顶。两个人,
两把剑,在擂台中央,僵持住了。他的脸因为用力而扭曲,青筋暴起。我的脸,
依旧没什么表情。“力气,不是这么用的。”我看着他,慢慢开口。然后,我手腕猛地一转。
我的剑,沿着他的剑身,像一条滑不留手的毒蛇,向上滑动。手腕再一抖。剑柄,
狠狠地撞在了他的手腕上。这是一个很小的动作,用到的力量也不大。但时机和角度,
都恰到好处。“啊!”王猛一声惨叫,手腕一麻,那把巨大的门板剑,再也握不住,
脱手飞了出去,“哐当”一声掉在台下。全场,鸦雀无声。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
炼气三层巅峰的王猛,以外门力量第一著称的王猛,就这么……被缴械了?
连陆飞鸿脸上的冷笑,都僵住了。王猛捂着手腕,又惊又怒地看着我。我没给他喘息的机会。
在他武器脱手的瞬间,我人已经欺身而上。没用剑。我直接一脚,踹在了他的膝盖上。
“咔嚓。”一声清晰的骨裂声。王猛“噗通”一声,单膝跪在了我面前。王猛跪下了。
不是自愿的,是被我一脚踹跪的。膝盖骨碎裂的声音,在安静的演武场上,格外刺耳。
他抱着腿,在地上痛苦地翻滚,像一只被踩了的甲虫。全场,还是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被这兔起鹘落的变故给惊呆了。前一秒,王猛还威风八面,要把我劈成两半。
下一秒,他就跪在地上,像条死狗。这反转,太快了。裁判张着嘴,半天没反应过来。
我走到王猛身边,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我说了,力气,不是这么用的。”然后,我抬起脚,
踩在他的脸上,把他那张因痛苦而扭曲的脸,踩在地上,来回碾了碾。“这一脚,
是替赵大勇还的。”“这一脚,是替我那碗清汤还的。”“还有这一脚,”我加重了力道,
“是告诉你,别特么的随便踩别人的地。”做完这一切,我才把脚拿开。然后转身,
看着目瞪口呆的裁判。“可以宣布结果了吗?”裁判如梦初醒,
结结巴巴地喊道:“六……六十六号,裴千斤,胜!”话音落下,全场一片哗然。不是喝彩,
是震惊,是恐惧,是难以置信。一个炼气一层的废柴,用一把破铁剑,正面硬刚,
打断了炼气三层巅峰王猛的腿。这事儿,说出去谁信?这已经不是越级挑战了,
这是跨物种作战。我没理会台下的议论。我拎着我的剑,准备下台。“站住!”一声厉喝,
从观礼台上传来。是执法堂的张长老。一个山羊胡,三角眼,看起来就一脸刻薄的老头。
他“嗖”地一下,从台上飘落到擂台中央,拦住了我的去路。一股强大的威压,
像山一样朝我压过来。筑基期修士的威压。我感觉呼吸一滞,双腿发软,差点跪下。
但我硬是咬着牙,把腰杆挺得笔直。“裴千斤!”张长老声色俱厉,“同门切磋,点到为止!
你为何下此毒手,废了王猛的修为根基?”他这是在给我扣帽子。王猛的腿断了,
养养还能好。但膝盖是修士很重要的一个发力点,被我这么一踹,以后修为肯定大受影响。
说是废了根基,也不算太夸张。“长老。”我顶着威压,艰难地开口,“比试开始前,
王猛师兄说,要让我‘筋断骨折’。比试开始后,他每一招,都是冲着要我的命来的。
我若不还手,现在躺在地上的,就是我。”“强词夺理!”张长老眼睛一瞪,
“他只是嘴上说说,你却真的下了手!心肠如此歹毒,简直是我正道之耻!”我笑了。
“长老的意思是,他可以杀我,我不能还手,只能站着等死。是这个道理吗?”“你!
”张长老被我噎得说不出话。“还是说,”我话锋一转,目光扫过观礼台上的陆飞鸿,
“因为他是陆师兄的人,所以他打我,就是正常的‘切磋’。我打他,就是‘心肠歹毒’?
”我把话,挑明了。在场的人,没一个是傻子。谁都看得出,这是陆飞鸿在借刀杀人。
张长老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放肆!你一个外门弟子,竟敢污蔑内门天骄,还顶撞长老!
来人,把她给我拿下,打入思过崖,听候发落!”他这是要强行镇压我。
两个执法弟子立刻跳上台,一左一右朝我抓来。我握紧了手里的剑。打,肯定是打不过的。
但坐以待毙,也不是我的风格。就在这时,另一个声音响起了。“慢着。”是宗主,
陆飞鸿他爹,陆远山。他一直坐在观礼台中央,闭着眼睛,像睡着了一样。此刻,
他终于睁开了眼。他没下来,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擂台比试,拳脚无眼,生死有命。
既然上了台,就该有承担后果的觉悟。这件事,到此为止。继续考核。”他的声音不响,
但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张长老的脸色,比吃了苍蝇还难看。但他不敢违抗宗主的话,
只能恶狠狠地瞪了我一眼,不甘心地退下了。执法弟子也退了回去。一场风波,
就这么被强行压了下去。我心里跟明镜似的。陆远山不是在帮我。他是在维护“规矩”。
如果今天,他因为我得罪了他儿子,就公然破坏考核的规矩,那以后,
谁还会信服他这个宗主?他是在保全他自己,和他儿子的脸面。毕竟,他儿子指使的人,
被一个废柴给打残了,这事儿传出去,丢人。压下去,是最好的选择。我冲着观礼台的方向,
不卑不亢地行了一礼。“谢宗主公允。”然后,我拎着我的剑,在无数道复杂的目光中,
走下了擂台。我知道,从我踹出那一脚开始。我踹翻的,不仅仅是王猛。还有青云宗那套,
欺软怕硬、看人下菜的,狗屁规矩。考核之后,我在外门彻底“出名”了。没人再叫我废柴,
也没人敢当面惹我。但背地里的小动作,更多了。我成功晋级,留在了宗门。
被分配到了丹房,当一个烧火的杂役。这是个苦差事。丹房又热又呛,一天到晚烟熏火燎。
而且,这也是个得罪人的地方。丹房管事刘长老,是执法堂张长老的师弟。他第一天见我,
就把我叫到跟前,指着一堆最劣质的火石和潮湿的柴火说:“以后,你就负责这个丹炉。
要是炼丹出了岔子,我就唯你是问。”这是明摆着要给我穿小鞋。用这种垃圾燃料,
火候根本不稳。炼丹的成功率,能有十之一二就不错了。到时候,炼废了丹药,
责任全是我的。我没反驳,点了点头,说:“好。”刘长老见我这么顺从,冷笑一声,
甩着袖子走了。他等着看我出丑。我也在等。我在等一个机会。机会很快就来了。三天后,
宗门要炼制一批给内门弟子用的“凝气丹”。这是个大活儿,整个丹房都忙得团团转。
负责主炼的,是刘长老最器重的一个弟子,叫孙淼。孙淼趾高气昂地指挥着一切,
轮到我这边,他把一堆处理过的药材扔过来,呵斥道:“看好火!要是敢出一点差错,
我扒了你的皮!”我低着头,没说话,默默地往炉子里添柴。炼丹开始了。孙淼按照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