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功不敌那我修仙总能打过了吧

父亲强劲的手轻轻握住三岁的儿子的手，声音沙哑：“锋儿，到了武馆，定要跟着黄师父好好学功夫。未来，就交给你们了。”

六岁的何言锋，小小的身体在沉沉的木桩前一次次摔倒，稚嫩的拳头已磨得通红。汗水混着尘土糊在他脸上，他茫然又委屈地望向师兄秦炎：“师兄，我们为啥…为啥要这么拼命呀？”

八岁的秦炎比他高半个头，眉宇间却已有了超越年龄的凝重。他停下自己的练习，走到何言锋身边，没有像往常那样拉他起来，而是蹲下来，目光投向练武场外那片灰蒙蒙的天空，声音压得低低的，带着一种不属于孩童的沉重：“言锋，你还小，不懂…外面，变了天了。师兄也是听爹娘和师父他们偷偷说的。”

他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嘴唇： “以前啊，很久以前，我们脚下的这片土地，叫华国。那时候可好了，到处都是热闹的集市，高高的楼阁，像过节一样！最厉害的，是我们有‘武功’！”

秦炎的眼睛亮了一下，随即又黯淡下去，“靠着武功，我们的先祖把好多好多想打进来的外族都打跑了，守护住了我们的家园，地盘也越来越大。”

他顿了顿，声音更低了些：“可是…太好的东西，总会招来坏人的眼红。远在西方一个个叫青国的地方。他们像饿狼盯上了肥肉，眼馋我们的土地和繁华。为了抢过来，他们什么都敢做！听说…他们钻进了自己国家最黑暗、最可怕的禁地，在里面找到了…‘魔功’。”

何言锋打了个寒颤，“魔功？” 这个词听起来就阴森森的。

“嗯，”秦炎用力点头，小脸绷得紧紧的，“是专门用来对付我们武功的邪门东西！听说练那魔功的人，眼睛在夜里会发出幽幽的绿光，像狼一样；他们出手时，带起的风是冷的，力气和速度是我们习武之人的五倍......”

秦炎的声音微微发颤：“两年前…就是那一年冬天特别冷的时候，他们…他们真的打进来了。带着那种可怕的魔功…” 他握紧了小拳头，指节发白。

“为了不让武功再兴盛起来，他们…他们做尽了坏事。” 秦炎的声音哽了一下，“我爹说，好多好多我们华国最厉害的大宗师，像‘天刀’李爷爷、‘流云剑’张伯伯…他们被好多练魔功的青国高手围着打。李爷爷的刀光像雪崩一样亮，张伯伯的剑快得像风…可是，那些绿眼睛的人太多了，像潮水一样涌上来…他们的力气好像用不完…最后…”

秦炎说不下去了，眼圈泛红。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 “还有好多好多写着武功秘诀的书，堆得像小山一样高，被他们点起大火烧了。火光冲天，烧了三天三夜，把半边天都映红了，纸灰像黑色的雪一样飘得到处都是，呛得人直咳嗽…师父说，那烧掉的，是我们华国几百年的魂儿。”

练武场上死一般的寂静，只有风卷起尘土的声音。何言锋忘了身上的酸痛，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板窜上来，师兄描述的绿眼睛、冷风、被围困的刀光剑影、冲天的大火和飘散的黑灰，像可怕的影子一样在他小小的脑海里盘旋。他第一次模模糊糊地明白了，师兄和师父们脸上那化不开的沉重是什么；也第一次懵懂地感觉到，自己这磨破皮的拳头，似乎和那些被烧掉的书、那些消失了的“魂儿”，有着某种沉甸甸的联系。

两年后，在一个寒风凛冽的冬夜，何言锋的母亲走到床边，将一个用油布包裹得严严实实、带着体温的小册子塞进他怀里。她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不容置疑的凝重：“言锋，拿着，这是我们何家祖传的内功。你爹说，等你基本功扎实了就让我拿给你。”

何言锋懵懂地点头，只觉得那册子重逾千斤，仿佛承载着家族最后的血脉与希望。他偷偷将册子缝进了破旧棉袄的夹层里。

几个月后，看似平静的日子被粗暴撕裂。青朝鹰犬的踪迹终究还是延伸到了这处偏僻山谷中的武馆。一日清晨，尖锐刺耳的铜哨声和沉重的马蹄声如同冰锥，刺破了薄雾与宁静。

黄师傅，这位须发皆白的老武师，瞬间明白了大祸临头。他眼中没有恐惧，只有一种近乎磐石的决绝。“快！从后山密道走！一个都不许回头！” 他低吼一声，抄起倚在门边的熟铜棍，如一道苍劲的松影，逆着人流，独自冲向了武馆那摇摇欲坠的大门。门外，是十数名身着青黑色制式皮甲、眼神冷酷如鹰的青朝“缉武卫”，为首的小旗官骑在马上，嘴角噙着残忍的冷笑。

黄师傅没有废话，他知道多拖延一息，馆内老幼就多一分生机。熟铜棍在他手中化作怒龙，卷起地上的积雪和碎石，呼啸着砸向最前面的马蹄！ “老东西找死！” 小旗官怒喝，策马挥刀劈砍。黄师傅身形看似老迈，步法却异常精妙，铜棍专攻下三路，棍影重重，精准地扫向马腿、绊向士兵的脚踝。

他根本不求杀伤，只求制造最大的混乱与阻碍。棍风呼啸，与刀锋的碰撞声、战马的嘶鸣声、士兵的怒骂声混杂在一起。黄师傅的身影在刀光马影中穿梭腾挪，每一次格挡都震得他手臂发麻，虎口崩裂，鲜血染红了铜棍。他故意将敌人引向狭窄的谷口，利用地形，用身体和棍棒死死卡住通道。一棍扫倒两名试图绕过的士兵，他后背硬生生挨了骑兵一刀，皮开肉绽，却借着这股力，猛地将铜棍插进冻土，整个人像钉在路口的磐石，发出野兽般的咆哮：“想过去，踩着老夫的尸骨！”

馆内，秦炎死死拉着吓呆了的何言锋，跟着师娘和其他妇孺跌跌撞撞冲入后山密林。身后，黄师傅那决绝的怒吼和激烈的打斗声，如同重锤敲在每个人心上。恐惧像冰冷的藤蔓缠绕着他们。 密道狭窄湿滑，众人深一脚浅一脚地狂奔。然而，缉武卫显然做了充足准备，一队人马竟绕到了后山出口附近拦截！尖锐的箭矢破空而来，钉在树干上，发出令人心悸的颤音。 “散开！快散开！” 师娘凄厉地喊道。

人群瞬间炸开，混乱中，一支冷箭擦着何言锋的头皮飞过，吓得他魂飞魄散，脚下一滑，滚下了一个陡坡，与拉着他的秦炎瞬间脱手。

“言锋！” 秦炎惊叫，想冲下去却被师娘死死拽住：“别回头！走！只要我们吸引住他们，那孩子就能活下来。”同时被拽住的还有他的母亲。

何言锋在灌木丛中翻滚，浑身刺痛，等他晕头转向地爬起来，只看到坡上师兄和师娘等人被几个凶狠的青衣士兵追赶着，仓皇消失在另一个方向的密林深处。而他自己，则完全暴露在另一队刚赶到的士兵视线中！绝望之际，他看见旁边有一条河流，他想都没想跳入河中。

几分钟后，上游的急流将他带到平静的下游，他挣扎着爬到岸边不停地咳嗽，水从喉咙里咳出，最后精疲力尽地在岸边躺了一晚。

第二天他辗转来到一座陌生的城市，试图找份活计糊口。然而，他衣衫褴褛，面黄肌瘦，力气又小，处处遭人白眼和驱赶。就在他几乎绝望时，城里一家小饭馆的胖厨师看他可怜，收留他在后厨打杂，劈柴、洗碗、倒泔水，管吃管住，工钱微薄，但总算有了个遮风挡雨的角落。

五年时光在油烟和汗水中流逝。繁重的劳作让曾经瘦小的何言锋变得结实了许多，脸上也有了肉，虽然依旧沉默寡言，但眼神深处多了一份坚韧。五年后又过了三年，这三年间，他拼命干活，省吃俭用，偷偷练功，他与厨师道谢离开自己外出找工作——帮人运煤、清理马厩、搬运货物。每一枚铜板都被他小心积攒起来。他希望这些年里他的母亲还有师兄们一直在某个地方等着自己去找他们，他明白若外出游历找人，有钱会比没有钱轻松一些。

这一天清晨，天刚蒙蒙亮。何言锋用力系紧了磨得发白的腰带，拿起靠在墙边、几乎和他一样高的铁锹和箩筐。今天，他要完成煤场最后一批煤的装卸。煤灰早已浸透了他的粗布衣衫，染黑了他的指甲缝。但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在燃烧：干完这票，拿到那份沉甸甸的工钱，他就能买足够多的干粮，踏上寻找失散师兄和母亲的路途了。他深吸一口混杂着煤尘与晨露的冰凉空气，扛起工具，大步走进了那片弥漫着黑色雾霭的煤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