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送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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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尚未深,月仍高悬,林清风就己然起身,破旧的床铺,着实存不住温暖,而且林清风在木雕学徒的时候,也养出了早睡早起的习惯。

林清风推开房门,走到杂草丛生的小院子,深吸一口气后,活动了下筋骨,走出院子,扭头看到一个娇小身影,蹲着身,双手抱着一捆柴火,正用胳膊推开自家院门,正是郑书墨的小厮,他应该是刚从柳溪巷那边的树林捡柴回来。

林清风收回目光,穿街走巷,一路快步向小镇北面,柳溪巷在小镇南面,最北面的城门,有个人负责小镇货物进出和治安巡查,偶尔也传递、送达一些从外边寄来的包裹,林清风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就是把那些包裹交给小镇居民,报酬是一个包裹两枚铜钱,这还是他费了好大劲争取来的赚钱营生,林清风己经跟那边说好,在三月初三上巳节之后,就开始接手这桩买卖。

用郑书墨的话说就是生来贫寒命,哪怕有好运临了家门,他林清风也抓不住守不住。

郑书墨时常说一些深奥难解的言辞,大概是从书卷里挪用的语句,林清风总是听不大明白,例如前几日唠叨什么秋风秋雨愁煞人,林清风就全然不知,至于每年捱过了盛夏,入秋之后有段时间反而更热,少年倒是深有感触,郑书墨说那就叫秋老虎,跟战场上的回马箭一样凶险,所以很多人会栽在这些个关卡上。

村庄并无篱笆围护,毕竟别说强盗悍匪,就是偷鸡摸狗都罕见,所以名义上是村门,其实就是一排歪歪扭扭的破旧木栏,勉勉强强有那么个供村民牲口通行的所在,就算是这座村庄的门面了。

林清风快步经过桃花巷的时候,看到不少男人老人聚在老槐树下,树下石凳一首在嘎吱作响。

再穿过一条街,林清风就听到不远处传来一阵熟悉的打铁声,那里有座铁匠铺,是小镇几个富户联手出资开的,打铁师傅是外地人,林清风小时候,经常跑去站在门外,踮起脚尖,瞪大眼睛。

那位师傅虽然打铁的时候极为严肃,但是对林清风这些“蹭热闹蹭手艺”的孩子,也不驱赶阻拦,后来林清风去了小镇外的一座木坊做学徒,就再没有去过铁匠铺。

再往前,林清风路过一座木牌坊,由于牌坊楼修建有八根木柱,当地人喜欢把它称为燕子牌坊,这座牌坊的真实名字,郑书墨和李向阳的说法很不一样,郑书墨言之凿凿说在一本叫镇史纪要的古书上,称这里为将军坊,是皇帝陛下的恩赐牌坊,为了纪念历史上一位大将的赫赫战功。

与林清风一样没见识的李向阳,则说这就是燕子坊,咱们都喊了几十年了,没道理叫什么莫名其妙的将军坊。

李向阳还问郑书墨一个问题,“将军的盔甲到底有多厚,是不是比老槐树的树干还厚”,问得郑书墨面红耳赤。

此时林清风绕着八脚牌坊跑了一圈,每一面都有两个大字,字体奇异,显得各不相同,分别是“宁静致远”,“随遇而安”,“知足常乐”和“天道酬勤”。

听郑书墨说,除了某两个字,其余三处匾额木刻,都曾被刮擦、修改过。

林清风对这些迷迷糊糊,从未细想,当然,就算少年想要追根究底,也是枉然,他连郑书墨时常提及的镇史纪要,到底是什么书都不了解。

过了牌坊没多远,很快就看到一棵郁郁葱葱的老柳树,树底下,有一块不知被谁搬来此地的巨石,稍加打磨后,左右两边上边,搭着两块大石板,这块巨石便被当作了简易的桌子。

每年秋天的时候,村庄百姓都喜欢在这边闲聊,家境殷实的人家,长辈还会从地窖里取出一篮子的风干果脯,孩子们吃得开心,就成群结队,在树荫下追逐玩耍。

林清风习惯了走村串巷,跑到村口附近,在那座孤零零的土坯房门口停下,面不改色气定神闲。

村庄外人来往得很少,按理说,如今木雕定制这棵发财树都倒了,就更不会有新面孔。

赵老头在世的时候,曾经有次喝多了,就跟林清风和李向阳这些徒弟说,咱们做的是天底下少有的木雕生意,是给达官贵人的定制摆件,其他普通百姓哪怕再有钱,哪怕当的官再高,胆敢私造,那可都是要被下狱的。

那天的赵老头,风采神韵格外不同。

今天林清风望向村门外,却发现好些人在等着开城门,不下十来个之多,男女老少,皆有。

并且都是生面孔,村庄当地百姓的来来往往,无论是去捕鱼还是做针线活,都很少走北门,原因很简单,村庄北门的道路延伸出去,没有什么鱼塘和桑田。

此时林清风和那些外乡人,双方隔着一道竹栅栏,两两对视。

那一刻,穿着自制布鞋的少年,只是有些羡慕那些人身上的崭新衣裳,肯定很舒适,能防风。

门外那些人,显然分作好几群,并不是一伙人,但都望向门内的单薄少年,大多神情冷淡,偶有一两人,视线早己越过少年的身影,望向村庄更远处。

林清风有些疑惑,难道这些人还不知道官府己经禁止了所有捕捞?

还是说他们正因为知道实情,所以觉得有隙可乘?

有个头戴奇异皮帽的年轻人,身形高大,胸前挂有一块白色玉坠,他似乎等得焦躁了,独自走出人群,就想要去拉开本就无闩的栅栏大门,只是在他手指就要碰到木门的时候,他突然骤然停住,缓缓收回手,双手抱胸,乐呵呵望向门内的布鞋少年,也不说话,就是笑。

林清风的视线余光,无意中发现年轻人身后的那些人,好像有人失落,有人好奇,有人凝思,有人嘲笑,心态微妙,各不相同。

就在此时,一个胡子拉碴的中年男子猛地推开窗,对着林清风嚷嚷道:“小兔崽子,是不是钻进钱眼里了?

这么早就在这儿鬼哭狼嚎,你赶着去阎王爷那儿报道啊?!”

林清风撇了撇嘴,对这些恶言恶语,少年并不放在心上,一来生长在这座总共没几个先生的偏僻地方,如果被人说几句就生气,干脆找个土坑躺下去算了,省心得很。

二来这个守窗的中年鳏夫,本身就是个经常被村庄百姓调侃戏弄的人物,尤其是那些泼辣豪爽的村妇,别说嘴上损他,动手揪他耳朵的都大有人在。

加上这人还特别喜欢跟流鼻涕的小孩吹牛,比如什么老子当年在村口,好一场恶战,打得七八个壮汉哭爹喊娘,满地都是泪,村门口整条三丈宽的道路,就跟发大水的河道差不多!

对林清风不耐烦说道:“你那点破事,等会儿再讲。”

村庄没谁把这个家伙当回事。

但是外乡人能不能进入村庄,男人却把控着关键权力。

他一边走向木栅栏窗,一边伸手挠着后背。

这个背对着林清风的男人,打开窗后,时不时跟人收取一个小布袋,放入自己怀中,然后逐个放行。

林清风早早便让开位置,五个人大致分作三组,走向村庄,除了那个头戴皮帽、胸挂白坠的年轻人,还先后走过两个十岁左右的孩子,男孩穿着一件样式别致的蓝色褂子,女孩长得白白净净,跟精致瓷娃似的。

男孩比林清风要矮半个脑袋,孩子跟他擦肩而过的时候,瞪了瞪眼,虽然并没有出声,但是有清晰的表情,应该是表达了两个字,充满了不屑。

牵着男孩的中年女子,微微哼了一声,孩子这才略微收敛。

女子男孩身后的小女孩,被一位满脸皱纹的壮硕老人牵着,她转头对着林清风说了一大通,不忘对身前同龄人男孩指指点点。

林清风根本听不懂女孩在讲什么,不过猜得出,她是在诉苦。

壮硕老人斜瞅了一眼布鞋少年。

只是被人有意无意瞧了一眼,林清风纯粹本能地后退了半步。

如羊见狼。

看到这一幕后,原本叽叽呱呱像只小喜鹊的小女孩,顿时没了添油加醋的兴致,转过头不再多看林清风一眼,好像再多看一眼就会污了她的眼。

少年林清风的确没什么阅历,但不等于看不懂眉眼高低。

等到这行人走远,看门的男人笑问道:“想不想知道他们说了啥?”

林清风点头道:“想啊。”

中年光棍乐了,乐呵呵道:“夸你长得俊呢,全是美言。”

林清风咧了咧嘴,心想你当我笨啊?

男人看穿少年心思,笑得愈发欢快,“你要是不笨,老子能让你来传话?”

林清风没敢顶嘴,生怕惹毛了这家伙,快要到手的铜钱就要跑了。

男人转过头,望着那些人,伸手摸着乱糟糟的下巴,低声啧啧道:“刚才那姑娘,那腰身能迷死人啊。”

林清风犹豫了一下,好奇问道:“那位小姐学过舞?”

男人惊愕,低头看着少年,一本正经道:“你小子,是真笨。”

少年满心疑惑。

他让林清风等着,大步走向屋子,回来的时候,手里多了一叠纸条,不多不少,大概十来张,男人递给林清风后,问道:“笨人有笨运,善人有善缘。

你信不信?”

林清风一手拿纸条,一手摊开手掌,眨了眨眼睛,“说好了一张纸条一文钱的。”

男人气急败坏,将事先准备好的八枚铜钱,重重拍在少年手心后,大手一挥,气势豪迈道:“剩下八文钱,先欠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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