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人久别得相逢
“姑娘,你这是做什么?”
那人冽冽看他,全然不会他的问题,“杨无失,你半分也不记得我了?”
霎时间,杨无失满脸茫然之色,挠挠头,却也不知自己和眼前女子究竟有何渊源。
她等了半刻,见杨无失支支吾吾半天答不出来,太阳穴一跳,继续说下去,“你知道这玉镯是什么东西吗?”
“什么东西?”
女子一张口,吐字泠然如寒风,“玉连环。”
杨无失一双星眼瞪的滴溜圆,“你说什么?这什么玩意儿?!”
传说玉连环是王母娘娘给牛郎织女二人赐下的一道考验,只有夫妻二人一同戴上玉连环,相伴七七四十九天,且玉上无一道裂痕,方能证明二人情投意合。四十九天后,王母娘娘察得这玉确实无一丝裂纹,于是允下二人一年可见上一回面。
神话是神话,对武侠弟子来说,玉连环是锁,是桥。戴上玉连环的人不能离开彼此三步,二者内力相连,对功夫低的人说是喜,对功夫高的人是忧。无论二者内力之差有多大,最后都会被均开。若是一方挂彩,伤处也会一并均摊给另一方。且二人内力联通后,两人便是一人,强行挣脱会有剥心换髓之痛,此时必须要有一人死,内力归与另一方,才可以保下性命,否则二者两败俱伤。
内力全无的人,自然是没有这么多约束,如神话所讲,七七四十九天过后,玉连环没有内力的蕴养便会自然解除,王公贵族和其妻妾用着便很是得趣。
杨无失挑眉,这东西不是寻常人买得起的,必然从那富爷那得来的,想来是富爷想用玉连环锁住女子,正准备给自己戴上时便被砸晕了过去。而杨无失拉住女子时,玉连环的另一端受他内力所吸,磁石一样牢牢套死在他手腕上。
杨无失的气势被挫了个大口,源源不断地往外漏。他还想继续修行寻父,可还没找见亲生父亲,自己的内力都被均给一个陌生女子去了!这可如何是好?
女子见他神情变幻莫测,对他的心思摸得了个十之***,看到他万念俱灰的模样,心中爽落了一些,大发慈悲地开口,“你探一下内力看看。”
杨无失听到这话,眼神一定,反手撩开后摆,盘腿席地而坐,闭眼定神片刻,觉得奇怪。
真真奇怪,自己的内力不降反增,这是怎么个事?反反复复探了三四遍才起身接受了事实,如此想来,只有一种可能,那姑娘内力定是比他高上一截。杨无失讶然看向她,“敢问姑娘芳名!”
女子将额前碎发向后一捋,眼神恨恨地往杨无失身上扎,恨不得钻个洞出来,“看着我的脸,再说?”
杨大侠猛地一拍脑袋,规规矩矩做了个揖,“在下杨州观澜山弟子杨无失,敢问女侠尊姓大名?”
女子的脸青了又青,若是拿个砚台将她的脸磨上一磨,这人的脸都可以挤出墨水来,一个字一个字地从牙缝里蹦,“小女一介小流,大侠不足挂齿。”
杨无失可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这人认识他,可他全然不记得自己结交过年龄相仿的貌美少女。那人还真是要和他死磕到底,杨无失自知对不住人家,心中嗐了口气,死皮赖脸地纠缠上去,“你就告诉我你是谁嘛!”
女子见他耍起无赖,更是不愿意说了,扭头就往郊外走。
杨无失追到她后边,探着身子看她的表情。那女子和他杠上了,杨无失从左边看她,她就把头扭到右边,从右边看她,他就把头扭到左边。女子加快一息,他就追一步,慢下一息,他就拢一步。
不一会二人追赶起来,两人一高一矮,一后一前。那女子看起来身单体薄,功夫却一点也不落,发起轻功,一步更比一步远。
她一时往树杈上落,一时往水面上跳,杨无失起初游刃有余,后来跟得腿脚打颤,最后甚至被她用玉连环拖着走。
抛尸似的拖行一刻钟后,女子停了步子,见他被树枝刮得满脸红印,十分狼狈,终是解了气,时候不早,女子拖着他寻了个草庙,打算先在此处过夜,解环之事翌日再议。
草庙空无一人,推门一看,蛛网层层相叠,灰气喷人。对门正位上供着一尊石像,案子上摆三个贡碗,地上歪歪斜斜排着两排蒲团坐垫,女子耷拉着左手,右手一伸,对着蒲团隔空一震,几只蒲团立即散开来。她拽起和杨无失连着的左手,不等哀嚎一声,女子双手向前抬起,五指分开,指尖回扣如鹰爪,杨无失顺着他的手看去,那茅草聚作一片,摊成四方状,女子收了手,草叶簌簌落下,变成了一片茅草铺。
杨无失一见这功法,所有怨气都烟消云散,对此人又敬又服。
“愣在那做什么?”女子开了金口。寻得有顶之屋已实属不易,杨无失听她这么一说,也不客气,顺她的怪力往茅埔上躺去,那女子又嗔怪,一手提着他的脸,硬生生给人从地上拎起来,拍拍他的面皮子,“脱衣服。”
“干什么?孤男寡女,月黑风高夜,难道你想对我行不轨之事?”
女子被噎了一噎,“我想对你行不轨之事?你的大脑和***是不是互换了个家?”杨无失顿感新鲜,指了指自己的头,笑嘻嘻地说,“你扒开这来一看,不就知道了?”
“谁稀罕你头上那二两肉!”女子撒了手,直接去解他腰带。
杨无失被吓得困意全无,惊道,“那你就稀罕我下面二两肉啦!?”那人一身牛劲,杨无失硬是挣不过,死死挣了一柱香后释然了,罢了罢了,被此等美人强夺了身子也无甚不赖,正当他卸了力愿意英勇献身时,美人一抽腰带,一解外袍,麻溜地将他的外衣席铺在茅草铺上,大字一躺,一翻身,背对着他,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