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母悬着的心刚落下半截,父亲却仍愁眉不展,在屋里来回踱步,嘴里嘟囔:“那仙姑的法儿虽说看着起了效,可邪性得很,怕不牢靠,别再反复喽。”
思忖再三,他一跺脚,披上外衣就奔出家门,穿过几条泥泞小道,去请了村里那位老大夫。
(老大夫虽是中医,但是也时常去镇上学习西医)老大夫背着药箱匆匆赶来,目光在梁子脸上一扫,搭了搭脉,用听诊器在梁子胸口位置听了几下,又查看了舌苔,神色凝重,嘴里数落着:“娃儿受惊,咋能光信些神神鬼鬼的,也不早些唤我。”
说罢,从药箱里取出针管和药水还有消毒用的酒精棉,准备好后精准地扎入梁子***上。
梁子只觉微微刺痛,随即便有股酸胀感传来,身体似被疏通了淤塞的河道,畅快许多。
老大夫拔出针管,边收拾边嘱咐:“娃儿得好生调养,这几日莫再吹风受惊,喝些安神药,慢慢便能大愈。
若是再起高烧吃一片退热片,别烧坏了脑子。”
看诊结束,父亲千恩万谢,送老大夫出门。
此后几日,梁子在父母悉心照料下,喝着安神药、吃着热乎饭菜,脸色渐有血色,夜里也能安稳睡去,只是偶尔梦回,那疯老太的眼睛还会一闪而过,惊得他猛地睁眼,冷汗涔涔,好在身旁父母均匀的呼吸声,能将他拉回现实,慢慢驱散余悸。
秋日暖阳倾洒,村子里的小道、草垛都镀上了层金。
梁子终于摆脱了那场热病的纠缠,精气神儿全回来了,像只出笼的雀儿,撒腿就冲向平日的玩伴堆里。
“嘿!”
他大喊一声,蹦到小伙伴们跟前,胸脯挺得高高的。
“我可经历了不得了的事儿,你们指定没碰见过!”
小伙伴们瞬间围拢,眼睛睁得溜圆,满是好奇与艳羡。
梁子手舞足蹈,绘声绘色描述那门缝里的疯老太,眼睛瞪得铜铃大,模仿着当时的惊恐模样,把自己被吓得狂奔、回家后高热不起的桥段添油加醋讲了一通。
“那仙姑来做法,我喝了符水,村医还给我扎针,可遭老罪喽,不过也够惊险***!”
他讲得唾沫星子乱飞,小脸涨得通红。
小伙伴们听得入神,嘴巴张得能塞下鸭蛋,不时发出“哇”“天哪”的惊叹。
有胆小的,拽着梁子衣角,满脸紧张;胆大的,则起哄着要跟梁子再去那“鬼屋”探险,去瞧瞧疯老太还在不在。
梁子脑袋一热,拍着胸脯应下,全然忘了当初的惧怕,只想着再当一回“英雄”。
梁子正说得兴起,手在空中挥舞比划,小脸因兴奋透着红。
一旁的梁母听着儿子眉飞色舞讲那夜“奇遇”,眉头却越皱越紧,满是担忧。
她走上前,轻轻拍了下梁子的肩,打断道:“娃儿,可别再提这吓人事儿了,虽说现下看着没毛病,可万一落下啥病根咋整。”
说罢,她回到家找到梁子爹,神色凝重:“当家的,咱还是别太信那些迷信玩意儿,之前请仙姑也是病急乱投医,稳妥起见,还是把大夫再叫过来瞅瞅,查查梁子到底好利落没,我这心里才踏实。”
梁子爹闻言,连连点头,放下手中的活计,拔腿就往老大夫家赶。
不多时,老大夫被请了来,依旧背着那磨旧的药箱,神色平和。
他先细细端详梁子的面色,又耐心把了脉,还询问了饮食、睡眠情况。
片刻后,笑道:“娃儿己无大碍,身子骨硬朗着呢,就是日后玩耍别太疯,注意冷暖,莫要再受惊吓就好。”
梁母这才长舒一口气,紧绷的神色舒缓开来,嗔怪地看了梁子一眼:“听到没,往后可老实些。”
梁子挠挠头,应了声,心里头那股冒险炫耀的劲儿也淡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