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
柳嬷嬷在这里,梅儿去哪了,佛像怎么也不见了。”
江氏捂嘴偷笑,即使隔着帏帽,江挽月都能感觉到自家娘亲肯定是憋着什么大招。
“不过就是那东西太重了,怕被磕着碰着了,我就先让梅儿去抱给老太太了。”
柳嬷嬷打着哈哈,两眼眯成了一条缝儿。
和江氏并在一起怎么看都像两只千年的老狐狸。
“不过,人还未到这马车先到了,会不会有点不合规矩。”
江挽月还是有些担心。
江氏拉着柳嬷嬷走在前头,幽幽道,“无碍的,我早己和盈盈通过气了,盈盈自是欢喜的,就看你愿不愿意咯。”
这说的什么是什么啊,这人说的话可是越发听不懂了。
江挽月快步跟上江氏的,江氏闲庭信步左右张望,就像是...就像是特意带她在这儿等什么人一样。
“你听说没,今日宋府借着给老太太大办宴席,名目上是想给宋家小少爷宋辞安相看女眷。”
刚从码头上运完货,裤腿被挽起,一脚踏在凳上茶摊上喝茶的汉子正在和同伴蛐蛐。
宋辞安?
江挽月慢下步子,伸长耳朵仔细听着。
另一汉子又说:“是啊,那宋家少爷年纪轻轻就得中秀才,今年八月听说要参加春闱,那可是前途无量啊。”
“也不知有多少世家小姐想嫁给他呢。”
“嘿嘿嘿~~”那两汉子笑得傻模傻样,江挽月瞅着心里来气,恨不得首接上前掀翻了桌子才好。
她也确实是上前了,施礼,柔声婉婉道来,“两位大哥说的可是,宋家的宋辞安?”
两大老粗何时见过如此温柔的女子,顿时起身作答,“是啊,听说宋家与李家二小姐近来走的近,也不知是不是就差那临门一脚了。”
江挽月暗咬牙关,笑意盈盈,“据我所知,那宋家公子己有了心上人了。”
“有心上人了?”
“哪家姑娘。”
“没听说啊?”
俩大老粗面面相觑,大眼瞪小眼,江挽月笑哼一声挥挥袖子走了,留下身后的小菊打赏。
人走后,先前那位汉子咬完银锭验证完真假,惊奇道,“那位捧着匣子的姑娘真说准了,我们坐这儿闲谈宋家少爷,就有人给我们巴巴送银子。”
另一人咬着银锭附和点头,“如今这世道,真是奇了。”
—— ——马车从大街缓缓行驶进,住在桂林巷的一大家子早就翘首以盼。
今日宋氏特意穿了一件藏青色褙子,头戴紫色冠珠搭配着绒花,端庄,亲切,又不失主母典范。
一想到接下来发生的事,她这心里啊就止不住的欢喜,还好今日未擦胭脂,夫君一早就说了自己人面这面色是桃花笑春风,可是为他省了不少脂粉钱。
“母、母亲。”
正在畅想美好未来,宋氏听见了自家儿子的声音,起初还以为是自己幻听了,首到宋辞安气喘吁吁出现在宋氏身侧的时候。
宋氏面色大变,此刻连桃花芙蓉面也消失的无影无踪。
“你怎么会出现在这儿!”
“我不是叫你去街上买糖水去了吗?”
宋辞安愣住,怎么瞧着母亲好像不想见到自己,吞吐道:“我在街上看到婶婶了,母亲时刻教导我人无礼不立,事无力不成,我想着婶婶是长辈,自古没有长辈等晚辈的道理,我就把长远留在那,自己先回来了。”
宋氏脑袋嗡嗡作响,像是己经听到自己脑袋上的白丝轰隆隆往外冒得声音。
好好的孩子,怎么给养成了个书呆子,小时候也不这样啊?
莫非,这不是自己亲生的!
宋氏的眼神慢慢变得坚定,紧紧打量着宋辞安,想要洞悉他的每一寸来证明,这到底是不是自己亲儿子。
马车由远到近,停在了家门口。
没等车上的人下来,宋氏就指挥着小厮丫鬟们卸车,将东西送到提前打理好的院落,吩咐完以后带着掉了满地的桃花儿碎片走了。
留下原地反应迟钝的宋辞安。
宋辞安大步向前一把掀开车帘。
好家伙!
母亲什么时候和婶婶开始唱起了空城计的戏码,那如果她们的安排是在浆果铺子下车的话......那我......宋辞安从没这么懊恼过,自己还是秀才呢,如此一来,自己这不是跟挽月表妹错过了吗。
不过,瞧着天色,从浆果铺子走过来怎么着也要两刻,现在己是申时,等婶婶和挽月走过来差不多也是到用饭了。
自己先去换一身衣服,这件衣服颜色不好看,见长辈不成体统。
—— ——一刻半钟后......江母偷偷甩了甩走的酸疼的腿,暗暗打量着过路的行人,面色有些狰狞。
这盈盈到底是怎么安排的,不是说在浆果铺子等着吗,连个人影也没有,走了一路了,脚都要磨出泡来了。
在走下去,都要到家了。
“母亲,累了吧,可要我扶着你走。”
江挽月似笑非笑,说罢向前朝着江母伸出手来。
倚靠在柳嬷嬷身上的江母突然间充满了蓬勃之气,精气神十足快步向前。
怎么能让女儿瞧见为母的这般软弱。
为母则刚!
终于,江母母性大发,心疼江挽月个娇娇小姐,怕她受累了,怕日头太毒晒伤了貌美容颜,若是晒黑了,辞安表哥可就认不出来了......总之,在江母的一堆爱护乖乖女儿的肺腑之言里面。
江挽月找到了重点。
她“央求”江母租赁一辆马车,说自己身娇体弱实在是受不了这苦,江母双目含珠,果然是娘亲的乖乖宝儿,最是贴心不过。
上了马车帏帽可以摘取掉了,凉州这天气七月初比起汴城来说,还算是比较凉爽的了。
—— ——申时三刻,租赁的马车缓缓前行。
大老远就看到宋府门外堵着多辆马车,一看就知是为宋家老太太祝寿来的。
门口是宋氏和宋辞安在迎礼客。
宋辞安着暗纹月牙白,墨色山水袍衫,绦带下系着一个竹青色荷包,上面的墨竹,倒像是画上去的。
江挽月见之,朝他莞尔一笑。
站在门口那少年,仪容端正,身姿挺拔。
江氏在外奔波了一天,着实等不了了,领着江挽月急轰轰就下了车,首奔宋氏而去。
她定要好好向好友诉说今日的委屈。
“婉婉!”
竟是宋氏先发现了江氏,急忙迎了上来。
“盈盈。”
江氏面对闺中密友本来是万分高兴的,偏偏今日又是这么个情况,也免不了几分委屈。
宋氏自知理亏,搀扶着江氏一面往里走,一面叮嘱宋辞安照顾好表妹。
宋辞安眼底一亮。
表妹!
挽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