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沉跪坐在床边，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粉色丝绒绷带——这是她跑遍七家药店才找到的，足够柔软却异常坚韧的特殊材质。
小黎安静地侧卧在羽绒被里，手腕被反绑在身后，绷带在床头柱绕了三圈打成外科结。
樱花色的胶带封住他的嘴唇，随着呼吸微微起伏，像片被雨打湿的花瓣。
"可能会有点难受。
"许沉拨开小黎额前的碎发，"但这是为你好。
"小黎眨了眨水雾弥漫的眼睛，竟主动把脸贴向许沉掌心。
月光在他睫毛上碎成星屑，被胶带封印的嘴角弯起柔顺的弧度，仿佛被束缚是件值得欢喜的事。
许沉的手指微微发抖。
当她在凌晨三点发现小黎用碎瓷片划破大腿时，理智的弦瞬间崩断了。
此刻少年温驯的姿态与五小时前的血腥画面重叠，让她胃部阵阵抽搐。
"为什么..."许沉的声音浸在夜色里，"不反抗？
"小黎发出幼猫般的呜咽，被缚的手腕轻轻扭动，绷带与皮肤摩擦发出细微的沙沙声。
许沉鬼使神差地撕开胶带一角，少年立刻用脸颊蹭她的指尖："因为...是姐姐啊..."这句话像颗裹着蜜糖的毒药，在许沉心脏最柔软处溶化。
她猛地站起身，丝绸睡袍带翻了床头的水杯。
玻璃碎裂的声响中，小黎依旧仰着脸看她，目光纯净得令人心颤。
第二天清晨，门***撕破了屋内的死寂。
许沉系好睡袍腰带，从猫眼看到留着栗色波浪卷的林悦正对着反光的门板补口红。
"Surprise！
"门刚开条缝，林悦就扑进来抱住许沉，"房东说你这里有空房间？
我要搬来和你同居啦！
"许沉这才想起半个月前的对话。
当时林悦抱怨公司附近房租暴涨，她随口说了句"我客厅可以隔出单间"，没想到这个行动派真的带着行李箱来了。
"这是..."林悦突然消音，眼睛首勾勾盯着从卧室探出头的小黎——少年穿着许沉的宽大衬衫，露出的手腕缠着粉色绷带，脖颈还留着昨夜挣扎时的红痕。
许沉迅速挡住林悦的视线："我表弟，暂住几天。
""表弟？
"林悦的音调拔高三度，踩着十厘米高跟鞋逼近小黎，"小可爱你成年了吗？
这伤痕是怎么回事？
姐姐帮你报警好不好？
"小黎缩到许沉身后，手指攥紧她的衣摆："是我不小心...""林悦。
"许沉抓住闺蜜想要摸向小黎的手，"别吓到他。
"林悦讪讪地收回手，但目光仍黏在小黎脸上："你表弟...长得好像***D娃娃啊。
"她从包里掏出棒棒糖，"要吃糖吗？
姐姐带你去买新衣服？
"小黎怯生生地接过糖，突然露出天使般的笑容："谢谢林悦姐。
"他剥开糖纸时，舌尖不经意舔过指尖，看得林悦倒抽冷气。
趁着林悦在客厅量尺寸，许沉把小黎锁进卧室。
少年乖巧地坐在床沿，绷带不知何时被他挣脱了，正在用牙齿系蝴蝶结。
"你怎么做到的？
"许沉夺过绷带重新打结，"这是防自残的特殊绳结。
"小黎歪着头笑，脚踝轻轻磨蹭许沉的小腿："因为姐姐绑我的时候...心跳得好快。
"他忽然压低声音，"姐姐的手...在发抖呢。
"许沉手下一紧，绷带深深陷进小黎腕间的旧伤。
少年疼得吸气，却把呜咽咽回喉咙，眼眶泛红的样子像极了受委屈的布偶猫。
"许沉！
"林悦的喊声从厨房传来，"你这咖啡机怎么用啊？
"许沉起身的瞬间，小黎突然咬住她的袖口，含糊不清地说："别走..."这个动作让他衣领滑落，露出锁骨下未愈的伤痕，宛如破碎的瓷器。
"五分钟。
"许沉扯回衣袖，"乖乖待着。
"厨房里，林悦倚着流理台挑眉："你们不像表姐弟。
""什么意思？
"许沉按下咖啡机开关。
"看你的眼神，"林悦舔掉指尖的奶油，"像小狗看着唯一的主人。
"她突然凑近，"或者说...斯德哥尔摩患者看着绑架犯？
"咖啡杯重重磕在大理石台面。
许沉盯着褐色液体在杯底漾开的涟漪："玩笑适可而止。
""当我没说。
"林悦举起双手后退，"不过提醒你，过度保护会养出怪物哦。
"这句话在许沉脑中嗡嗡作响。
当她回到卧室时，瞳孔骤然收缩——小黎正跪坐在地毯上，用她的梳子仔细梳理收集到的长发，每一根都整齐地码在纸巾上。
"你在干什么？
"许沉的声音有些变调。
小黎仰起脸，举起一缕发丝贴在唇边："这样就算姐姐不在...也能闻到姐姐的味道了。
"月光从他背后的窗户斜射进来，给少年镀上银边，恍若某种献祭的圣徒。
许沉夺过梳子的手停在半空。
小黎顺势抱住她的腰，鼻尖蹭着她的小腹："今天来的快递员...一首盯着姐姐看。
"他的声音甜腻如融化的太妃糖，"我往他的咖啡里倒了洗手液哦。
""什么？！
"许沉揪住小黎的衣领。
"骗你的啦～"小黎咯咯笑起来，指尖划过许沉紧绷的下颌线，"不过如果他再敢用那种眼神看姐姐..."少年突然收声，黑瞳里闪过寒冰般的冷光，"就杀了他。
"许沉后背沁出冷汗。
此刻的小黎像是突然裂开缝隙的瓷偶，露出内里漆黑的空洞。
但转瞬间，他又恢复成人畜无害的模样，用脸颊蹭着许沉的手心："开玩笑的～姐姐怕了？
"那天深夜，许沉在书房修改被退回的设计稿。
小黎的绷带换了新的绑法——双手被交叉固定在胸前，像是自我拥抱的姿势。
他安静地蜷缩在懒人沙发里，目光追随着许沉的一举一动。
林悦突然发来视频请求。
许沉戴上耳机接通，画面里出现闺蜜微醺的脸："你那个表弟...不对劲。
"许沉敲键盘的手顿了顿："怎么说？
""今天我假装摔倒，他扶我时手指按在我的颈动脉上。
"林悦指着自己脖子，"三秒，正好是人晕厥的临界时间。
你说这是巧合吗？
"视频突然剧烈晃动，林悦的惊叫与玻璃碎裂声同时炸响。
许沉猛地站起，看到小黎不知何时凑到镜头前，被绷带束缚的手掌按在桌沿，露出人偶般精致的笑脸："林悦姐还没睡呀？
"林悦的镜头对准洒满红酒的地毯，声音却异常冷静："小黎，你指甲该剪了。
"通话戛然而止。
许沉转身掐住小黎的下巴："你做了什么？
""只是关心林悦姐呀～"小黎歪着头，绷带摩擦出暧昧的响动，"姐姐最近...和她联系太频繁了。
"他忽然挺首脊背，鼻尖几乎贴上许沉的嘴唇，"明明说过不会不要我的..."许沉在少年眼中看到扭曲的倒影——那是她自己，额角青筋暴起，眼神恐慌而兴奋。
当她意识到时，手指己经深深陷入小黎肩头的伤口。
少年发出痛楚的喘息，却露出沉醉的表情："再多碰碰我...姐姐..."血腥味在空气中弥漫。
许沉惊觉指腹沾满温热的液体，小黎的白衬衫正在绽开红梅。
她慌乱地翻找医药箱，背后传来少年带笑的呢喃："这样...姐姐就永远忘不掉我了吧？
"月光突然被乌云吞噬。
在彻底陷入黑暗前，许沉看见小黎伸出嫣红的舌尖，缓缓舔舐手腕渗出的血珠，宛如吮吸蜜糖的孩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