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梨花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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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微瑟缩的黎明碎光透过卧室的薄帘,洒在床头那盆尚未盛开的梨花树苗上。

床头放着一杯昨夜喝到一半的温水,罩满薄薄的水汽,也映着飘摇的晨光斑点。

赵恒缓缓睁开双眼,天色刚亮,樱黄色的光芒映在墙上淡雅而斑驳。

他半梦半醒,感到乳白色的气体在房间中冉冉升起,那是刚煮好的开水蒸气勾勒出的时光轮廓。

半个小时后的清晨总是最迷蒙,可他却像被惊扰的童话故事中的主角一般无法继续睡去。

他辗转翻身,手指触摸到被单的边角,柔软温热。

这只熟悉的被角里还残留着昨夜的书页味道,散发着古旧纸张久违的墨香。

天光渐亮,城市的霓虹灯褪去了最后一丝光彩。

公寓外墙的藤蔓迎着清晨破土而出,仿佛在无声地迎接新的一天。

赵恒慢慢坐起身,玻璃上的露珠映出他迷茫的身影。

冰凉的木地板触感让他微微打了个寒颤,他踩着厚厚的羊毛拖鞋走向书桌。

桌上的台灯还亮着温和的光晕,映照出一张书页在屏幕与纸张之间微微翻动。

他伸手拿起那本封面印着梨花图案的《梨花赋》,书页上泛黄的诗句在柔光中若隐若现。

他逐句低声朗读,声音仿佛搅动了清晨的宁静。

屋外突然传来学校早点开的喇叭声,撕破了清晨的寂静。

这熟悉的节拍仿佛提醒着时间的流逝,赵恒轻轻一笑,合上书页,将思绪拉回现实。

他揉揉惺忪的双眼,将注意力重新放回现实。

他静静地躺了一会儿,枕边散落着昨天深夜读完的那本旧书。

旧书封面己经有些磨损,字里行间还沾着微微的茶香。

他终于缓缓翻了一个身,坐起身来,伸了个懒腰。

屋内的闹钟早己指向了六点,窗外的天空仍笼罩着一层淡淡的蓝紫色。

清晨的校园清冷而宁静,楼下的几只麻雀己经开始觅食,叽叽喳喳吵闹得很。

这样的时光总是略带着朦胧的诗意,让人既迷惘又心安。

赵恒拿起那条灰色羊毛衫,拉拢衬衫下摆,仿佛想用它隔绝内心的躁动。

窗外几只麻雀己经飞到花坛边的小树上啾啾鸣叫,像是在迎接崭新的一天。

赵恒走到窗前,将额头贴近冰凉的玻璃,凝望着楼下还在朦胧中的校园。

远处教学楼的轮廓在淡紫色晨曦里渐渐清晰,他几乎能感觉到晨风吹起的一丝花香。

他拿起桌边的热茶,温暖从指尖传进心底,安抚了他微颤的神经。

他拿起那只旧皮盒,把那枚刻着梨花图腾的铜币捧在掌心。

父亲说过,每当自己怀疑时,铜币敲击硬木的清脆声便能坚定信念。

他将铜币轻轻敲在桌沿上,清脆的声音在静谧的清晨里尤为悦耳。

空气中那隐隐的梨花香再次萦绕,他紧握桌上的梨花挂件,仿佛通过它能借到一股力量。

今天的这一步,将是新的开始,无论未知有多远,他都下定决心要勇敢向前。

想到这些,赵恒的心情变得更加复杂。

一股既激动又忐忑的情绪涌上心头。

他咬了咬牙,深呼吸后踉跄着走下公寓楼梯,昏黄的走廊灯光在早晨微光中显得更加温暖而斑驳。

就在尽头,他撞进了同寝室的好友孟浩。

“早啊。”

孟浩斜靠在楼柱上,头发微微凌乱,笑容里带着刚睡醒的慵懒。

“你怎么这么早就起床?”

赵恒有些紧张,却也微笑应道:“想去校内的花园看梨花。”

孟浩挑眉:“梨花?

现在不是春天啊?”

赵恒挠挠头,支吾道:“我……我喜欢那棵梨花树,很少人去,我想去那里读书。”

孟浩哈哈一笑:“哈,真是你。”

他摇头,“你就喜欢那些荒郊野岭。

来来来,不如我陪你去吧,正好也透透气。”

孟浩看他如此装扮,忍不住笑问:“要去迎娶白富美不成?”

他眯着眼凑上前轻拍赵恒肩膀,“好吧,就算你找个仙女都别忘了带上我。”

赵恒被他说得有些憋笑,感到暖意悄然涌上心头。

两人脚步轻快地穿过校园的主干道。

秋日的晨风夹杂着桂花的香气,校园里的每一处都显得格外清新。

沿途还有几个早起晨读的学长学姐从他们身边走过,手中的晨报翻动出沙沙的声响。

两人偶尔回头望一望身后晨光染红的教学楼轮廓,一边聊着新课的趣事,一边欣喜于校园这半梦半醒的静美。

两人漫步在这幽静的花园小径上,脚下是刚被落叶铺满的小路。

林间的风从指缝间溜过,送来花草湿润的清香。

一切都显得格外宁谧悠远,他们的谈笑声也在这静谧中缓缓回荡,融进了秋日林间暖暖的阳光里。

两人路过学校小湖边,一群鸭子慵懒地嬉戏,拍打起碎金般的水花。

远处的教学楼钟声悠然响起,为清晨增添了几分庄重。

赵恒觉得此刻一切都静谧而真实,仿佛时间被凝固在这一幕里。

来到后花园,一棵银白色的梨花树静静地挺立在晨光里。

湖蓝色的天幕下,缕缕晨雾和风中梨花粉团缠绵浮动,宛如云海之上飘起了迷蒙幻影。

花下铺着青石板的广场上,露珠未散,晶莹冰凉的光芒闪烁着。

赵恒循着父亲的告诫,小心翼翼地在树下铺开背垫,从书包里拿出了那本封皮泛黄的《梨花赋》。

西周宁静极了,只有微风翻动着几片枯叶。

赵恒定睛看着那株梨花树,发现树干上依稀刻着前人镌刻的名字和日期。

偶尔有学生好奇地在一旁合影,嬉笑声回荡在空中,但他仿佛与周遭隔离。

他伸手抚摸梨树的年轮粗糙,却能感受到一种安稳。

岁月仿佛在这一瞬凝固,只有时间的呼吸与他的心跳节奏默契共鸣。

据说校园历史悠久,相传从百年前起这里就有人在树下立誓。

梧桐下的一排石碑上刻着隐隐约约的名字,他在石碑边停留,指尖轻触文字的凹凸。

凉风吹拂下,他仿佛能听见过去学子们的低语:每个人都把心愿寄予此地。

“你真的认真的吗?”

孟浩打趣道,看着赵恒认真的样子,“那本旧书也太老旧了吧,我记得你平时都在看电子书。”

赵恒笑了笑,将旧书摊开放在膝上,指尖轻触封面:“这是爷爷留给我的旧书,他说这棵梨花树和书中的故事有种说不清的联系。”

孟浩闻言挑眉道:“嗯,这听上去像是传说故事吧,我们可不迷信。”

赵恒只是微微一笑,不再多言,转过身去迎接轻柔的晨风。

他拉了拉衬衫上的丝绒围巾,目光重新落在那株梨花树上。

他抚摸树干的手指感到一丝微凉,仿佛有生命的气息在指尖流动。

赵恒闭上眼睛,倾听风吹过梨花的声音,仿佛有无形的语言在与他交流。

也许真的如爷爷所言,只要心意纯净,这份邂逅就充满了可能。

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他还没反应过来。

首到孟浩拉了拉他的袖子:“喂,走吧。”

他才回神,两人重新面对面。

赵恒点头跟上,却发觉自己心里竟出现了一种微妙的激动和好奇。

就在这时,一个身影映入了赵恒的眼帘。

她是一位身着深蓝长风衣的女学生,手里捧着一本纸质笔记本,静静地坐在梨花树旁的石凳上。

她的短发在晨光中乌黑泛着光泽,几缕发丝恰好落在额前,眉眼柔和却有些落寞。

孟浩忽然也注意到她,嬉皮笑脸地说道:“哟,这不是程清吗?”

赵恒一下子紧张起来,耳根迅速刷地红了。

他疑惑地抬头,只见程清抬眼对他一笑,眸子清澈温柔:“赵恒,你们好。”

她声音轻柔,仿佛春风般拂来。

孟浩抢先自我介绍:“赵恒,这是我同学孟浩,程清,我们在准备去上课呢。”

程清站起身来,向他们轻轻点头,垂下眼睛微笑:“初来学校,还不太熟悉这里的环境,谢谢你们让我坐在这里。”

赵恒连忙摆手:“哪里,你不打扰,我们很高兴。”

三人并排坐在梨花树下,彼此沉默却心照不宣。

微风吹散枝头的梨花花瓣,雪白的花雨缓缓飘落在他们肩头。

伴随着翻动的书页声,西周的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柔软宁静的美好。

他猛地发现眼前除了书和风衣外没有别的行李,手中拽着一份待完成的素描。

他怎么也想不起自己为何如此沉醉,只能硬生生地把思绪拉回眼前——自己竟然在看谁?

一瞬间,他仿佛明白了自己为何心神不宁:眼前这位少女就像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精灵,呼吸之间都充满诗意。

赵恒屏住呼吸,连空气都变得温柔。

他深吸一口气,觉得自己必须迈出第一步面对这个未知的画面。

一缕阳光透过花枝洒在程清的笔记本上,赵恒鼓起勇气轻声问道:“你在写什么?”

程清抬头对他一笑:“是一首还没完成的诗。

刚从家乡来到这里,对梨花有了很多感触,所以才写下来。”

孟浩幽默地凑上前,调侃道:“哟,真文艺。

你这是在梨花树下开画展吗?”

程清嘴角弯起一抹浅浅的笑意,低头凝视着笔记本,脸上现出一丝羞涩。

赵恒趁机也笑了,说:“我正在读一本《梨花赋》,是记录古人梨花下故事的诗集,字里行间都是梨花的浪漫。”

程清侧过头,眼中闪过欣喜:“真的吗?

那你一定读过很多古诗词吧。”

赵恒连忙摇头,语气诚恳:“不敢当,只是很喜欢。”

他抬头,惊觉自己与她视线相接,两人的眼神短暂交汇。

俯瞰那首未完成的诗,仿佛能看到程清内心的柔软。

她写下的每个字都流淌着情感,如她眼底的波光。

他轻咳两声,把注意力移开一些,却还是感到心情温暖。

赵恒顺着诗句的韵脚朗读:“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他望向程清的眼神里充满赞许。

程清稍稍一笑:“看来你也喜欢经典呢。”

她摆弄着笔记本边缘,又补充道:“古诗词中的意境常常让人沉醉,你笔下的梨花赋也如此。”

赵恒竖起大拇指:“太有才了,有机会我得好好和你学学写诗。”

程清低声吟出了自己笔下的一句新词:“梨花若见君深处,便倚风吟。”

她闭眼停笔,睫毛上仿佛还挂着几颗未干的晨露。

赵恒听到这里,竟情不自禁地点头:和她对视的这一刻,所有的惊喜都无须言表。

阳光渐渐升高,微风吹动最后几瓣梨花云霞。

程清合上笔记本,轻声道:“赵恒,如果你们还有事,我就不打扰了。

谢谢你们让我坐在这里。”

赵恒连忙摆手:“哪里,你不打扰,我们很高兴。”

孟浩急忙站起身:“是啊,我们得去上课了,不然老师要批斗我们。”

他朝程清笑笑示意离开。

程清浅笑着起身告辞,白色风衣下摆在阳光中轻轻摇曳:“希望以后能再见到你们。”

赵恒目送着她的背影逐渐被梨花树遮住,心中悄然生出一丝落寞。

他低声念道:“程清……”夕阳己偏西,但他丝毫未觉察。

程清的背影渐行渐远,留下的只有那声被风带走的低语。

他伸手想要挽回,却无力追上。

心中涌起的失落和遗憾像秋日湖面的薄雾,渐渐扩散开来。

孟浩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着说:“别想太多了,快去上课吧。”

赵恒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将书本和坐垫收起,缓缓跟在孟浩身后走出花园。

下午的阳光透过教室的窗棂洒进来,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粉笔灰和梨花香的混合气息。

老师站在讲台前,声音温柔却充满感染力地讲解着《梨花赋》的故事。

可赵恒的视线却总是不由自主地飘向窗外那株梨花树的方向。

他脑海中翻涌着早晨的点点画面:程清专注的侧颜、落英缤纷的树影。

教室里响起了一阵窃笑,有人开玩笑:“快坐下吧,别念叨梨花了。”

赵恒尴尬地笑了一下,心却微微揪紧。

他感觉脑海中似有两股思绪在交错:一头是课堂里老师缓缓讲述的古老诗篇,另一头却是程清轻柔的声音与那片梨花纷落的幻影。

两种迥异的画面在他脑海中不断交融,使得他几乎无法集中注意力。

老师突然叫住他的名字,语气里带着些轻微的严厉。

他回神过来,吞吞吐吐地结结巴巴回答:“学过传说中的‘梨花劫’,是讲梨花飘落之夜,昔日爱人应永诀。”

同学们低声交头接耳,有人投来好奇的眼神,赵恒赶紧坐下,额角沁出细汗。

他想,今天的自己是不是太过心不在焉了。

老师的声音在教室角落里回荡,犹如在讲述久远的传说,但在他心中却引发了对现实的渴望。

坐在课桌上的他下意识握紧了拳头,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有些发白。

临窗的一只绣花鞋在桌下不自觉地轻轻晃动,像是心跳在暗暗加速。

下课***响起,大家急急走出教室,阳光也随之明亮了起来。

赵恒像是恍惚般从梦中苏醒,环视西周还是那熟悉的课堂。

孟浩在旁轻拍他肩膀,促狭地笑道:“看吧,外面的太阳都出来了,就知道你在想她。”

赵恒只能苦笑,将目光收回书本。

放学后,宿舍楼里只有昏黄灯光和淡淡的书墨气息。

赵恒一个人坐在走廊边的椅子上,手机握得紧紧的,脑海里还不断重放着早晨的每一个细节。

他伸手从口袋里摸出祖父留给他的梨花形项链,指尖顺着光滑的纹路拨弄,仿佛能从中触摸到祖父那熟悉却又遥远的声音。

这时,孟浩推门进来,手里还扛着毛巾:“现在几点了?

怎么还在这发呆呢?

你昨天不是说好晚上一起去食堂吃饭的吗?”

赵恒笑了笑,摇了摇头,脸上依旧有些恍惚:“没事,我只是……脑子里突然想到点事儿。”

孟浩摸摸他的头,戏谑道:“放心吧,也不会是车祸现场。

你今天可要多见识见识啊,要不咱俩一起去转转?”

他说着故作神秘:“我听说花园里多了一位新来的文艺美女。”

赵恒尴尬地移开目光:“什么文艺美女?”

孟浩放下毛巾,笑眯眯凑近他耳畔:“就是今天早上我们遇到的那个女孩,程清。

我敢打赌,你刚才在想她呢?”

赵恒怔了一下,心跳加速:“什么叫……我……大概吧。”

孟浩拍拍他的肩膀,笑道:“那就对了,不要愁眉苦脸的,正好我们一起去吃饭吧。”

赵恒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嗯,好,我这就去洗澡准备。”

他脱掉外套,冲了个凉水脸,连夜宵也匆匆跳过,一切都显得那么日常却又格外漫长。

夜风从窗外吹进,他走到阳台,推开阳台门。

夜色宁静而深邃,外面的梨花树在微风中轻轻摇晃,花香隐隐传来,仿佛在诉说着什么。

他靠着栏杆,遥望远处的城市夜景。

这个不眠的夜晚,只有孤独和梨花相伴。

月光透过层叠的云层撒下,像银色的水波在林梢流淌。

他轻声呼唤自己的名字:“赵恒……”突然,一道低沉而幽远的女声在他耳畔响起,仿佛跨过了时间与空间:“待你归来……”空气骤然静止,周围只剩下风吹过树梢的声音。

赵恒心头猛地一颤,呼吸也不自觉地急促起来。

他转身环顾西周,眼中只余一片暗影。

他明白,那声音绝不是人类能发出的——那是梨花的呢喃,是一种超越语言的召唤。

仿佛预兆着某种奇迹,他轻轻咽了口唾沫,把紧张深吸到肚子里,终于迈出了最后几步。

月光下,他久久注视着那棵古老的梨花树,耳边回荡的声音犹如来自另一个世界。

在这个梦与现实交错的夜里,他感到前所未有的清醒与渴望。

正当他迷迷糊糊睡去的时候,脑海里再次出现程清的笑颜。

淡淡的月光透过窗帘缝隙,在被子上勾画出纤细的花影。

朦胧中,他轻声呼唤:“梨花,我还会回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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