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寻宝途中
夕阳的余晖洒在青石板上，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
她低头看向碎成两半的瓷片，轻轻叹了口气。
“真是莽撞……”她小声嘀咕，却不知是在说陆沉舟，还是在说自己。
她蹲下身，小心翼翼地将瓷片包进手帕里，塞进背包的夹层。
虽然李科长说这只是康熙仿品，但毕竟是古物，她仍想带回去让父亲再鉴定一次。
收拾画架时，她的目光不自觉地瞥向速写本最后一页的那行字——“下次带你看真正的成化斗彩”。
“谁要跟你下次见……”她轻哼一声，可嘴角却微微翘了起来。
周三，文物局特展。
苏晚意原本没打算去。
可父亲听说她发现了康熙仿成化斗彩的残片，竟难得地露出赞许的神色，还特意叮嘱她：“晚意，今天文物局的展览有几件珍品，你去看看，对修复有帮助。”
于是，她站在了文物局门口。
展厅内光线柔和，玻璃展柜里的瓷器泛着温润的光泽。
她正低头研究一件青花瓷的纹饰，忽然感觉有人靠近，熟悉的清冽气息夹杂着一丝松木香。
“我还以为你不会来。”
陆沉舟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带着几分笑意。
苏晚意头也不抬，假装专注地看着展品：“我只是来看瓷器的，又不是来看你。”
陆沉舟低笑一声，从口袋里摸出一个小绒布盒，递到她面前：“那这个呢，想不想看？”
苏晚意终于忍不住侧目。
盒子里躺着一枚小巧的瓷片，釉色莹润，青花发色纯正，正是典型的成化斗彩。
她呼吸一滞，下意识伸手，又猛地缩回：“你……你哪儿来的？”
“放心，合法途径。”
陆沉舟挑眉，“我爸的私人收藏，我特意借来的。”
苏晚意狐疑地盯着他：“你带这个来干嘛？”
“赔罪啊。”
他耸耸肩，“上次害你摔了瓷片，这次补你一块更好的。”
苏晚意抿了抿唇，心里那点别扭忽然消散了大半。
她接过盒子，指尖轻轻抚过瓷片表面，低声道：“……谢谢。”
陆沉舟没说话，只是站在她身侧，目光落在她专注的侧脸上，眼底笑意更深。
展览结束，暮色渐沉。
两人并肩走出文物局，街灯一盏盏亮起。
苏晚意抱着速写本，忽然开口：“其实……我昨天查了资料，那块碎掉的瓷片，可能真的是康熙仿品，但纹饰很特别，像是民间窑口的试验品。”
陆沉舟“嗯”了一声，从背包里掏出一个文件夹：“巧了，我昨晚翻了我爸的笔记，发现他二十年前在青州考察时，提到过一座废弃的民窑，据说曾尝试仿制成化斗彩。”
苏晚意眼睛一亮，伸手去拿，陆沉舟却故意抬高文件夹，笑道：“想看？
拿速写本换。”
“你！”
她瞪他，可这次却没真的生气，反而从本子里撕下一张纸，唰唰画了几笔，塞给他：“喏，换不换？”
纸上寥寥几笔，勾勒出陆沉舟站在展柜前的侧影，神韵生动。
陆沉舟怔了怔，随即笑着接过，把文件夹递给她：“成交。”
夜风拂过，卷起地上的落叶。
两人站在路灯下，一个翻着资料，一个看着素描，谁都没再说话，却莫名觉得，这样也挺好。
苏晚意低头翻看陆沉舟给的资料，指尖在泛黄的纸页上轻轻摩挲。
“你父亲二十年前就来过青州？”
她抬头，眼中带着一丝讶异。
“嗯。”
陆沉舟单手插兜，另一只手捏着她画的素描，唇角微扬，“他年轻时跟着考古队跑遍大半个中国，青州这座民窑只是其中一个小发现。”
苏晚意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继续往下翻。
资料里夹着一张手绘地图，线条己经有些模糊，但依稀能辨认出窑址的大致位置——就在老巷深处，靠近古寺后山的一片荒废地带。
“这里……”她指尖点了点地图，“现在应该己经被植被覆盖了吧？”
“明天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陆沉舟挑眉，语气里带着几分跃跃欲试。
苏晚意合上文件夹，抬眸看他：“你认真的？”
“不然呢？”
他笑，“难道你不想知道那块瓷片的来历？”
夜风拂过，吹乱了她鬓角的碎发。
她没回答，但眼神己经出卖了她的心思——她当然想知道。
次日清晨，苏晚意背着包，站在老巷口等陆沉舟。
晨雾未散，青石板路上泛着潮湿的光泽。
她低头踢着脚边的小石子，心里莫名有些忐忑。
昨晚回去后，她查了一夜资料，越发觉得那块碎瓷片不简单——如果真是康熙年间民窑的试验品，那它的工艺和纹饰很可能填补某个空白。
“等很久了？”
清朗的嗓音从身后传来，她回头，看见陆沉舟穿着一件深灰色冲锋衣，手里还拎着两杯豆浆。
“给。”
他递过一杯，“巷子里的老字号，甜度刚好。”
苏晚意接过，温热的触感透过纸杯传到指尖。
她抿了一口，甜而不腻，带着淡淡的豆香。
“走吧。”
陆沉舟转身往巷子深处走，背影挺拔如青竹。
她跟上，两人一前一后，脚步声在静谧的巷子里格外清晰。
按照地图的指引，他们绕到古寺后山。
这里人迹罕至，杂草丛生，几棵老槐树的枝桠横斜，遮住了大半阳光。
“应该就是这附近。”
陆沉舟拨开一丛灌木，露出半截残破的土墙。
苏晚意蹲下身，用手指轻轻刮了刮墙面的泥土，露出底下暗红色的砖块。
“是窑砖……”她声音微颤，“这真的是窑址！”
陆沉舟也蹲下来，从背包里掏出小铲子和刷子，递给她一把：“慢慢挖，小心别破坏结构。”
两人默契地清理着周围的泥土和杂草。
随着表层浮土的剥离，一段矮墙逐渐显露出来，墙面上还残留着烟熏的痕迹。
“看这里。”
苏晚意忽然压低声音，指着墙角一处凹陷。
陆沉舟凑近，只见凹陷处堆着几块碎瓷片，釉色青白，纹饰依稀可辨——和他们之前发现的那块如出一辙。
“果然是一批的……”他轻声说。
苏晚意小心翼翼地拾起一块，对着阳光细看。
瓷片上的青花发色沉稳，钴料晕染自然，虽不及官窑精致，却另有一番拙朴的韵味。
“民窑的试验品……”她喃喃道，“他们当年或许是想突破工艺限制，可惜失败了。”
陆沉舟看着她专注的侧脸，忽然问：“如果是你，会怎么修复它们？”
苏晚意一怔，随即笑了：“先清理，再研究胎釉成分，最后……”她顿了顿，眼神明亮，“试着还原它们本来的样子。”
陆沉舟点点头，从口袋里摸出手机，对着窑址和瓷片拍了几张照片。
“发给我爸看看，他应该会感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