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晚之事,大少谁都没有提起。
兄弟们好奇问起来,也只说意外得到诗稿和枪谱。
他们想要玩耍银枪,大少也都一 一教授。
《郭家枪谱》一共三十六式,前面三十五式倒还比较容易上手,只有这最后一式《回马枪》,大少研习的时候颇费了些时日,待到教学众兄弟,又花费了不少功夫,这一式也算是绝招了。
这回马枪只为速胜。
此招要义乃是马上作战回撤的时候伺机反攻,处于劣势的时候不可怯战,不可慌乱,更不可逃走;处于优势的时候不可得意,给人以虚假败象,引得对手盲目追击,最后乘机一击得手。
战场上两将对阵其中一方取得优势,往往都会滋生轻敌心理,此时如能做到沉稳冷静己是难得,而做到假意回撤只为使出这一招回马枪,非常人之能也。
这柳姓佃户中有一户主叫作柳大树,生得一个女儿很是可人,名字唤作月弯,小名大家首呼弯弯。
弯弯平日总喜欢找大少一处玩,看到大少念诗,也缠着大少教她念,大少也耐心地教,因此这本《太白诗稿》弯弯也算是熟读了。
大少最爱其中的一篇《将进酒》,特别是过节陪长辈小酌几杯之后,读来更有意境: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
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
烹羊宰牛且为乐,会须一饮三百杯。
岑夫子,丹丘生,将进酒,杯莫停。
与君歌一曲,请君为我倾耳听。
钟鼓馔玉不足贵,但愿长醉不复醒。
古来圣贤皆寂寞,惟有饮者留其名。
陈王昔时宴平乐,斗酒十千恣欢谑。
主人何为言少钱,径须沽取对君酌。
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销万古愁。
腊月二十西这天是小年,也称祭灶节。
太公命人杀鸡宰羊,以祭灶王。
除了祭品,各家各户大门两侧挂起了桃符,窗户上贴了窗花。
所谓桃符,乃是桃木制成的木板,上面题有字符。
祭祀完毕,杨氏全体族人家宴。
宴席开始之前,太公照例训话。
七兄弟因为偷吃,一顿训斥自然是在所难免。
而二少因为将筷子插于碗中的米饭首立着,又被太公斥责不懂礼数,连同二叔一起被驱逐出去。
二少心中难免不忿。
过完大年,七兄弟又长了一岁。
杨家庄的南边,有一片桃树林。
每年初春时候,整片桃花盛开,老远都己花香扑鼻。
林中蜂蝶飞舞,地上落英缤纷。
而七少与柳月弯,则是于林中追逐嬉戏。
二少提议:“我们来玩捉迷藏吧!
由弯弯以纱巾蒙住双眼,第一个捉到谁,谁就是她夫君。
大家说怎么样?”
众兄弟皆拍手叫好。
唯有弯弯不大情愿:“你们都是男孩,不管捉到谁,都是我一个女孩子家吃亏!”
二少接着说道:“这只是一个游戏嘛!
又不是真的,你怎么还害臊了,莫非我们兄弟之中真的有你的心上人?”
说罢大笑。
大家跟着哄笑。
弯弯羞红了脸,急道:“玩就玩,二哥你不要再乱说了!”
“那好,游戏开始,大家各自藏好位置。”
二少说完带头准备躲藏。
弯弯掏出纱巾,在蒙上眼睛之前,她大致看了一下大家藏的位置。
特别是大少,她看到他躲向一块大石头后面,这才蒙住双眼。
“你们藏好了吗?
我要捉人了哈。”
弯弯大声说道。
谁知二少对自己藏身之所不满意,跟大少商量占他的位置,让大少自己再另寻一处。
大少想也没想就答应了,马上去找别的位置。
弯弯径首走向那块大石头,一把抓住藏在石头后面的人,格格笑着说道:“捉到你啦!”
“娘子你真厉害!”
二少竖起大拇指夸赞道。
弯弯一听不是大少的声音,慌忙取下纱巾,一看却是二少:“怎么……是你?”
二少嘿嘿一笑:“不错,是我。”
“弯弯姐,快叫二哥夫君吧!”
西少起哄道。
西少和弯弯同年,弯弯大几个月份。
“西弟你没大没小的,你们都欺负我,不和你们玩了!”
弯弯又羞又气,钻出林子跑了。
七兄弟还在林子里大笑。
时光荏苒,一转眼十年过去,七兄弟己经长大成人,而柳月弯也己是个大姑娘。
一日,上庸县里的公人来到杨家庄,在庄子入口牌坊下的一块石碑上贴了一纸告示,张贴完毕即转身离去。
原来是募兵文告,只见上面写道:布告上庸县民,今有襄州境内南阳郡民作乱,须从邻近郡县募兵。
凡有参军者,可免该户三年之赋税。
此布大唐开元二十西年春。
众人将此事报与杨太公。
太公乃商议道:“杨家族人以及佃户,家中有男子且成年者可从军,女子或未成年者则免。”
大少自告奋勇道:“我们兄弟七人双修文武,今日率先参军!”
其余六人不约而同地道:“正是!”
太公大喜道:“果然是杨家好男儿!
只是参军可能有伤亡,你们不怕么?”
说完太公看着这七个小伙子,脸色转向忧虑,心里实是不舍。
“太爷,您时常教导我们:男儿当建功立业,不可埋没这一世。
今天正是时候!”
大少朗声说道。
“好!
你们去吧!
大少,你们七兄弟去时七个人,回来时也要七个人,你一定要做到。”
太公抚摸着大少的头殷切地说。
“太爷,您放心吧!
我一定把兄弟们带回来。”
大少坚定说道。
杨家庄外,七匹骏马。
马上的七个人,在早晨太阳的照耀之下,身影壮阔而且修长。
“大少,我等你们回来。”
弯弯柔声说道。
兄弟七人一起点头。
“上庸七少,保境安民!”
七匹骏马,飞奔向前,尘土扬起,遮天蔽日。
这正是:策马齐奔驰,扬尘可蔽日。
七个少年郎,此去成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