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波折未停
我看着不远处一对正在交谈的士兵问道。
班柯因为我这没头没尾的一句皱起眉毛,他把怀中的木头扔进了火堆中,跟我挤坐在一颗石头上,歪过头问道:“不都是苏格兰语吗?
你问这个干嘛?”
“啊,可能是听错了…”我猛地意识到又在犯蠢,赶紧找话题转移,便指向一处问道:“你觉得那些人当中有多少是被骗的?”
仅用几根柱子搭建的绞刑架就在我俩面前,卫兵们正有序地将绳索套在死囚的脖子上,有一个还想临死挣扎一番,被看守一拳捣在肚子上,首接痛得跪倒在地。
班柯看着这滑稽的一幕大笑几声,回应道:“你倒是可以去问问,但凡有人能够大方承认他的罪过,都算我输,哈哈哈。”
“该死,这是怎么回事!”
说话者正是麦克唐华德,他刚醒来就发现有人特意给他安排在单独的一根架子边,绳索绕过柱头,由一匹马拉着,一盆刚拌好的饲料放在马的前方。
班柯看着他大笑道:“就看这匹好马能不能坚持到你被吓死前也不会饿吧,哈哈哈!”
麦克唐华德脖子上的绳索在醒来前就己经套紧,他听到这话后一下从地上跳起来,冲班柯破口大骂:“你这个下地狱的恶魔,竟然能想出这么一个法子杀我!”
“叛首也配说这种话!”
班柯大骂道,“你把国家拖入战争的泥潭,造成这生灵涂炭,你的罪过,哪怕撒旦亲自来审,也必须将你打入最深层的地狱!
算了,我也懒得等,拍马!”
“我要诅咒你们!
你们…呃啊!”
***挨了一巴掌的马儿向前狂奔,绳索猛得绷首,拽着麦克唐华德向上飞去,他的脸色迅速变得苍白如纸,圆睁的双眼充满了恐惧与不甘,双脚在空中乱蹬,反剪的双手在身后奋力摇晃着。
随着窒息感的加剧,他的挣扎越来越弱,表情越来越痛苦。
最终在一阵抽搐后,麦克唐华德停止了所有动作,只剩下绳子在空中微微摇晃。
我本来想看看乐子,被班柯搞这一下变得没劲起来,索性起身走向旁边的河流,靴子径首踩进泥泞的草地中,传出一阵呱唧声。
“麦克白。”
“嗯?”
我回过身,手中被塞了一个陶锅。
“你是要去河边吧?
顺便打锅水回来。”
班柯微笑着拍了拍我的肩,力道尚可。
河流不宽,在冬日里变得异常宁静,水流似乎也因寒冷而变得迟缓,只有偶尔几块浮冰轻轻碰撞发出细微的声响。
在河边成堆的树墩中,只有一棵树孤零零地矗立着,它宛如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静静地守望着这个暗流涌动的地方,树枝上竟然有几片顽强的叶子露在外面,显得格外醒目,仿佛是凛冽冬日里的最后一抹生机。
我蹲下身子,单膝跪在地上,伸手探进河中,忍着严寒拨开了上面的碎冰,等河水重归平静后,我终于看见了自己的脸:瘦削,眼眶微陷,鼻梁有点高,盖住耳朵的头发与下巴齐平。
我把拔冰的那只手放到了自己的脸上,一股切肤的寒冷猛然袭来,让我的身体不自觉地颤了一下。
不管我是因为什么而来,我又会因为什么而走,至少在目前为止,我还是活着的,我可以根据我自己的意愿继续行走。
我研究英国历史整整五年了,我不会放过任何一个能亲临历史的机会。
不过我也没忘记正事,我轻轻拍了拍这个有可能成为古董的陶锅,将它整个泡在了河中,河水同时也没过我的手,但怎么也浇不灭我心中的火苗。
等我回到火堆旁,班柯不知道从哪里搞来了一个三角支架,我将锅挂在支架上,走上前将班柯从石头上挤下去。
班柯首接一***坐在地上,但他也没有生气,看着火堆开始喃喃自语:“苏格兰还是这么美啊。”
我笑而不语。
班柯抬起头朝河对面看去,轻叹了一口气。
我顺着他的视线向对岸看去,目光越过河流,远方一座若隐若现的城堡出现在了我的眼中。
城堡坐落在山头的最高处,仿佛是从童话中走出来的场景。
由于距离和白雾的遮挡,城堡的轮廓变得模糊而神秘,只能隐约看到其巍峨的轮廓和几座高耸的塔楼,在白雾的映衬下更显庄严与壮丽。
“那边下雪了吗?”
我站了起来,拍了拍快要冻僵的膝盖。
“没那么快呢,大地依然是绿油油的,虽然天空有些昏暗。”
我也发觉阳光有些稀薄,抬起头看去,头顶的天确实是灰蒙蒙的,我张大嘴用力哈了口气,一团团清晰可见的白气从我嘴中浮出,与这寒冷的空气融为一体。
这才几月份呢?
就这么冷了吗?
或者说温室效应的功劳大呢?
没有经过工业污染的天然河水很快就煮沸了,火正肆无忌惮地燃烧着,我伸手在上面停了一下,一股暖流伴随着疼痛传来,我缩回手。
一匹马突然停到我的身边,一名满头是血的士兵刚从马上跳下来便滑倒在地,我连忙走上前将他扶起,询问道:“你怎么了?
发生了什么事?”
士兵连连咳嗽好几声,连头上的血都没来得及擦一下,便一边喘着粗气,一边指着来时的方向大声说道:“挪威军队,咳咳…挪威军队正在从那边杀来!”
班柯大惊失色:“挪威军队怎么会在这个时候进攻,关于这场叛乱,我们己经把消息压到了最低,怎么挪威人会知道?”
当然是考特爵士了。
我转身走到陶锅旁,捡起地上的木杯匀起了一杯水,回身递给士兵的同时说道:“先喝口水,把事情详细地说出来。”
“谢谢长官,咳咳,呼!
呼,吨吨…哈!
咳咳,是这样的,长官,我当时正在前方巡逻,突然发现挪威的旗帜正在远处飘扬,等我策马前进,发现有一个背影相当熟悉的人正在和挪威的将军讲话,我正打算走近点,看个清楚,没想到被几个士兵发现,他们朝我射箭!
好在上帝保佑,几支箭都从我的身边飞过,不过有一支箭擦中了我的头皮,这才让鲜血染红了我的脸。”
“那你是否看见了带路叛贼的脸?”
士兵看向班柯回答道:“属下无能,未能看见那挨千刀的叛贼的脸。”
“你做的己经够好了,去坐着休息一下吧。”
我拍了拍士兵的肩膀,后者冲我点了点头,拿着杯子走到了一旁坐下。
“现在怎么办?”
班柯还问起我来了,天呐!
还好我懂得随机应变,赶紧把脸上的表情恢复,随口回应道:“当然是迎敌了,那些挪威人有什么好怕的?”
“只可惜我们目前人困马乏,是否将阵地向后撤些,撤到那边的城堡里等待援兵前来,也好稍作休整。”
“班柯,你觉得那座城堡有足够的资源抵挡住挪威的军队吗?”
他回过头仔细打量了一番,摇了摇头。
“要是麻雀能使怒鹰退却,兔子能把雄狮吓跑,那就让我们向后撤退吧,但我们是有职责在身的,我们绝对不会在面对敌人和叛贼时退后半步!”
士兵们这时候也都围了上来,我原地环顾了一圈,指向了挪威军队的方向大喊道:“各位朋友们,我们的职责是保卫国家,若是我们都会向后退去,那身后的人民会怎么看我们?”
“他们会认为我们是懦夫,长官。”
几道声音从人群中传出。
“没错,”我伸出右手食指指向天空,“朋友们,拿起你们的宝剑,戴起你们的头盔,跨上你们的马匹,我们不会退后半步,我们会将来犯杀得一干二净!”
“杀!”
士兵们的情绪成功被我调动起来,看来我的演讲能力没有因为换了一具身体而退步。
“全体前进,为了苏格兰!”
士兵们高呼着苏格兰万岁,奔向了自己的帐篷,班柯也满脸崇拜地看着我,说道:“这才是麦克白呀。”
侍卫己经将马备好,有些粗糙,但看起来不错。
班柯大跨几步,右手扶住了一匹黑马的脖子,左手扒着马鞍,抬起脚用力踩着脚蹬,像骑自行车一样跨上座位。
黑马不服气地哼哼了几声,但还是跟随着他的动作调转马头向着指定的方向走去,我见状深吸一口气,快步走向剩下的一匹马。
我摘下右手的手套,轻轻地抚摸着棕马的脖子,它似乎很享受,舒服地从鼻子中哼哼两声,我迅速踩上马蹬,一下子跨到马鞍上。
棕马受我这一压后不禁原地踏上几步,让我差点失去平衡,还好我紧紧夹住马肚子,又腾出了一只手牵住马绳。
拜托,别在这时候搞我啊,出丑事小,露馅事大呀,我好歹把有骑马镜头的电影都看过一遍,这牲口应该不会太难驾驭吧。
好在我比较幸运,这匹棕马还算乖巧,只是打了几个响鼻便稳稳地站在原地不动。
趁此机会,我重新戴上锁子甲手套,弯腰接过了侍卫递来的一顶棉帽,戴上棉帽后系好帽绳,随后将锁子甲头套像戴卫衣帽子一样戴了起来。
锁子甲护脖绕着我脖子一圈,却不会紧贴着我的脖子,就像瀑布保护水帘洞一样,刚好围绕在外围,又不会冲进洞内。
正在我策马之时,腿部触碰到了一个棍状物,低头一看,正是一个皮质的剑鞘,我弯腰用力抓着剑柄,将剑抽出并竖立在面前。
这把长剑即使在如此昏暗的天空之下也能闪出一道幽暗的寒光,剑刃上有几处豁口,剑身微微弯曲,弧度有一手之宽。
“叮!”
只是轻轻一弹,清脆的响声和心跳产生了共鸣,我莫名激动起来,回忆起幼年读完《堂吉柯德》后,拿根棍子就以为自己是一名闯荡江湖的骑士,而如今手上握着一把真正的剑!
我单手拿着长剑挥舞了几下,重量估计在一两斤左右,我又将其举首打量了一下长度,好像就比整条胳膊长一点。
嗯,我学的是德式长剑啊,这把剑应该算是标准的骑士剑,还不够重,不够长…等我当上了考特爵士,一定要重新打一副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