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当天,我从酒店搬进了庄园,而父母也在当日离开了。
原本母亲是想留下来陪我的,可在我的坚持下,她还是选择了离开。
我不清楚自己即将面对的是怎样的未来,但我明白,路既然是自己选的,那就该由我独自坚定地走下去。
我入住的是一间颇为宽阔的房子,淡雅的蓝色调让整个空间显得素雅且精致。
房内的摆设简约,能给人留下深刻印象的,无非是那张简洁自然的床铺,还有一扇极具爱琴海风格的落地玻璃窗,搭配着大幅紫色的轻纱,宛如一幅绝美的风景画。
推开窗门,外面是一个宽敞的露台,站在露台上,漫山遍野的皑皑白雪尽收眼底。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那清新却又寒冷的空气,试图以此平复因父母离开而变得沉重的心情。
晚上,我和夫人一同共进晚餐。
我们围坐在一张圆形的、有着欧洲经典雕花的餐桌旁,在那华丽又柔和的灯光映照下,品尝着满桌的丰盛佳肴。
趁着这个时机,夫人向我简要介绍了这里的相关情况。
原来,清姨是这里的管家,除此之外,还有一位叫宁婶的帮佣,以及一位叫福伯的司机,而福伯就是之前陪清姨去找我的那位中年男子。
“这里的生活挺简单的,你要是有什么需要,跟清姨说一声,让她帮忙准备就行,就把这儿当成自己家一样。”
夫人说道。
“知道了。”
在这个似乎应有尽有、一应俱全的家庭里,我一时还真想不到还缺什么。
饭后,我去了子善的房间。
他刚吃完药,正躺在床上。
“你又来了?”
见我进来,他开口问道。
“是啊,想你了,所以就又来了。”
我笑着回应他,延续着我和弟弟对话时那种略带肉麻的风格。
他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我,疑惑地问:“为什么想我呀?”
“因为听说你钢琴弹得特别好呀,所以就想来听听,看是不是真有那么厉害呢。”
“那好吧,等我病好了,一定给你弹奏一曲。”
他一脸认真地说道。
我坐在他的床边,陪着他聊了许久。
我们聊到了《多啦 A 梦》《柯南》《哈利・波特》等等。
一首聊到他有了朦胧的睡意……离开的时候,我轻轻地吻了吻他的前额。
我知道,自己需要鼓足勇气去面对今晚以及未来的一切。
我回到的是一间典型男子风格的房间,无论是那冷色系的基调,还是简约硬朗的装饰,都彰显着这一特点。
在冬天,待在这样的房间里,即便盖再多的被子,似乎都难以感受到暖和。
我重新审视着身处的这间屋子,心里默默得出了这样的结论。
当晚,我早早地躺在床上,静静地等待着,等待着未知的一切降临。
这时,我的思绪又飘到了母亲身上。
在那次事情发生之后,母亲想尽各种办法,西处为我寻找最好的医生,还安排我做了处女膜修补手术。
我不禁想,要是她知道女儿第二次还是会和同一个人走到这一步,会不会觉得自己之前所做的一切都变得毫无意义了呢?
不知过了多久,门被打开了,随后又是关门的声音传来。
接着,我听到了缓缓的脚步声,还有衣柜被打开的声响,浴室里也传出了潺潺的流水声……那一刻,我真切地感受到了人生的无常。
就在上周,我还在校园里为了雅思考试忙得焦头烂额,可现在,却要在这漆黑的夜里,和一个陌生的男子一起,去迎接一个无法预知的将来。
更让我深感悲哀的是,我连这个男子的名字都不知道。
想着这些,一阵淡淡的倦意渐渐袭来……等我再次恢复知觉的时候,己经被一股浓郁的男性气息所笼罩。
我开始感到害怕,下意识地挣扎了一下。
对方的动作也随之停了下来,周围一片死寂,弥漫着暧昧又尴尬的氛围……过了好一会儿,对方才又继续刚刚的动作。
我整个人僵在那里,一动不动,只能任由其摆布。
尽管他的每一个动作都很轻缓,进行得也很慢,可我还是觉得疼痛难忍,委屈的泪水不受控制地夺眶而出,无声地浸湿了枕巾……第二天清晨醒来,我发现旁边的枕头己经空了。
身上传来阵阵酸痛,我挣扎着从床上起身,穿好衣服。
梳洗完毕,走出房门,正好看到刚上来的清姨。
“少爷己经回公司了,夫人在楼下等你吃早餐呢。”
清姨微笑着看向我。
“哦。”
我顿时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赶忙快步走下楼去。
走进餐厅,夫人正在翻阅书刊,抬头看到我时,她愣了一下,或许是注意到了我哭肿的双眼。
“真是委屈你了。”
她走过来,握住我的手说道。
“放心,该有的一切我们都会给你的。”
说着,她温柔地轻抚了一下我的头发。
“阿姨,其实我没想过要什么,只希望子善能快点好起来。”
我坦然地回应道。
“我明白。”
她微笑着说,“以后啊,和君临一样,喊我妈妈吧。”
“妈妈?”
我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
“君临是我的儿子,也就是子善的爸爸呀。”
君临,这名字听起来颇具威严呢。
“我答应过你的父母,会好好照顾你的。”
她捧起我的脸,注视着我的眼睛,“我会像对待亲生女儿一样对你,你就把我当成自己的妈妈吧。”
从她的眼神里,我看到了满满的真诚。
“嗯。”
我微微点了点头,心想,即便以后做不成她的儿媳,能做她的女儿也是挺好的。
餐后,我们一起去看望子善。
他正坐在书桌前,一位年轻的老师正在教他语文。
看到我们进来,老师朝我们点了点头,暂停了讲课。
“奶奶,我什么时候才能再回学校呀?”
他站起身,朝我们走来,“昨天星凯打电话给我,说大家都很想我,我也好想他们呢。”
妈妈笑着捏了捏他的小脸蛋,说:“快了,等你病好了,就能去上学了。”
“那我什么时候才能好呀?”
看得出来,他是真的特别想回学校。
“好了,先上完课再说吧。”
妈妈牵起他的手,把他带回座位上,然后便和我一起离开了房间。
“自从子善生病不能上学后,我们就给他请了一位家庭老师,每周一到周五的早上都会过来给他上课呢。”
出了房门,妈妈向我解释道。
“哦。”
我心里暗自庆幸,子善能生长在这样一个富裕的家庭里,也算是一种幸运吧。
后来,我从清姨那里慢慢了解到,他们对外是以领养的方式来解释子善的存在的。
子善,其实是君临一位远方表哥的儿子,由于家境困难,无力抚养孩子。
而当时妈妈因为丈夫工作繁忙,儿子又即将离家去上大学,精神上有些无所依靠,见到这孩子后,觉得挺投缘的,便把他带回了家。
这确实是一个不错的说法,能让子善保留对这里除父母之外所有人正确的称谓。
下午,有人送来了一张欧式仿古风格的梳妆台,它的骨架线条沿袭了经典的欧式手绘花纹,在白色的覆盖下,展现出别样的明朗与简约,和房间的整体风格十分相配,我很是喜欢。
坐在梳妆台前,一想到即将到来的黑夜,我心里就莫名地涌起一阵恐惧。
就这样,过了几个夜晚,我从最初的抗拒,逐渐变得有些麻木了。
反正每晚都是那样,咬咬牙忍一忍也就过去了,只是第二天身体还会残留一些酸痛罢了。
有时候我自己也觉得奇怪,怎么就能对这样的事情变得麻木了呢?
可又仔细想想,有些事经历得多了,或许就会像日常吃饭睡觉一样平常,慢慢习惯就好了。
在白天闲暇的日子里,我常常会去子善的房间,辅导他做作业,陪着他练字、画画;偶尔也会和妈妈一起到庄园外散步,感受大自然的清新气息;还有就是上网,和正在忙着找工作的大学室友聊聊天。
当然,有时候我也会有些失神地看着随身带来的雅思书籍,只是始终没有勇气再去翻开它们……忧思一个阳光明媚的清晨,我睁开朦胧的睡眼,慵懒地转过身子,心里却猛地一惊,怎么他还在?
我不敢轻易乱动,脑海里一片混乱。
也难怪我会如此,自从来到这里后,我就没和他正式见过面。
虽说每晚都有着最亲密的接触,可实际上,我对他依旧十分陌生。
他平躺在床上,浓浓的眉毛,高挺的鼻梁,薄薄的嘴唇,一张脸显得俊美又清秀。
我侧过身子,仔细地端详着他,心里由衷地感叹,子善真的和他长得很像啊。
“咚咚咚”,一阵敲门声传来。
我赶忙起身,手忙脚乱地穿好衣服,跑去开门。
是清姨,“还在睡呀?
老爷和夫人在楼下等着你们吃早餐呢。”
“哦,我们马上就下去。”
我关上门,转身的时候,发现床上的男子己经醒了。
我没敢正眼看他,只觉得特别不好意思。
洗漱完毕后,我跟在他身后一起下楼。
他个子挺高的,大概比我高出半个头,估计有一米七八的样子吧。
我跟在后面,心里不住地想着这些。
走进餐厅,一位极具威严的中年男子坐在餐桌的正中间,一眼看上去就给人一种男主人的感觉。
妈妈坐在他的右侧,可爱的子善也在餐桌旁。
君临在左侧坐下,我便紧挨着他也入座了。
“你爸爸昨夜才回来。”
妈妈轻轻抿了一口茶说道。
“嗯。”
我听到身边的男子发出清亮的声音,还挺悦耳的。
“你在美国读书的时候,也每天都睡得这么晚吗?”
中年男子低沉的嗓音响起,带着些许严厉的口吻。
“有时候吧。”
男子简短有力地回答道。
看样子,这对父子之间的感情似乎不太好呢。
之后,便是一阵沉默。
“君子在这里过得还习惯吗?”
看来这位爸爸并没有把我忘掉呀。
“还好。”
我有点受宠若惊地回应着。
“哥哥,一会教我弹钢琴呀。”
子善朝着这边说道。
“好啊。”
男子回答得很轻快,话语里还透着一丝宠溺的味道。
餐桌的中间,摆放着一束冰雪玫瑰,整个室内都弥漫着浓郁的花香……清姨告诉我,这个家庭有周日共进早餐的习惯,只要在家的成员都得参加。
是啊,大家平日里各忙各的,一周确实难得相聚一次呢。
中午,我回房准备午睡。
突然,君临推门走了进来。
我当时正在换睡衣,他愣了一下,脸上露出窘迫的神色,赶忙退了出去。
其实,我的身体他早就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没想到他居然还会觉得不好意思呢。
“可以了。”
我换好衣服,上床躺了下来。
没过多久,他再次推门进来,过了一会儿,也在我身旁躺下了。
周围的一切都安静了下来……闲暇的日子总是让人觉得惬意,可也容易滋生出人的惰性。
我坐在暖和的壁炉旁,看了一会儿书,就开始犯困了。
“铃铃铃”,电话***突然响起,我站起身去接电话。
“您好。”
“您好,请问峻彦在吗?”
电话那头传来一位女子温婉柔美的声音。
我想了想,回答道:“不好意思呀,这里好像没有这个人呢。”
“哦,谢谢。”
不一会儿,清姨拿着一束新鲜的紫色康乃馨走了进来。
“刚刚谁打电话来啦?”
“一个说要找峻彦的人。
不过,我告诉她打错了。”
我重新坐回椅子上。
清姨听完,不禁用手掩住嘴,笑了起来。
原来,君临的本名是叶峻彦呀。
我心里暗自纳闷,为什么一个人要有两个名字呢?
果然大户人家就是讲究多,麻烦事也多。
“那子善也有另外一个名字吗?”
我忍不住问道。
“当然有呀,叶曦颢,字子善。”
清姨回答道。
这名字还挺复杂的呢。
要是考试的时候写名字,估计光写名字就得比别人慢不少,看来他们是不明白要赢在起跑线上的道理呀。
慢慢地,我才了解到,叶家在京城可是备受瞩目的名门望族,经营着一个庞大的集团。
这个集团涉及的产业十分广泛,像石油、金融、钢铁等等,都是与国家经济命脉息息相关的行业。
而君临呢,则掌管着这个庞大商业帝国旗下一家知名的商业银行。
“我们家的少爷从小就特别聪明,读初中的时候,就发明了一种环保的节水装置,还获得过全国青少年的发明大奖呢。”
宁婶说起这事的时候,脸上满是自豪的神色。
有时候,我心里也会不屑地想,还不是靠着祖上的庇佑嘛,要是我家也这么有钱,说不定连穿梭机我都能研制出来呢。
不过,他的优秀确实是无可否认的。
从他书房里摆放着的众多奖杯、奖牌以及得奖证书就能看出来。
从小学一年级获得奥林匹克数学一等奖开始,到大学荣获全国辩论赛冠军,再到留学美国拿到优秀硕士证书,他的履历可谓是十分耀眼。
更让我佩服的是,他不仅毕业于一流的大学,而且在那样的顶尖学府里还能取得一流的成绩。
到了大学快放寒假的时候,毕业论文的题目也布置下来了,日子一下子变得充实起来……有一天,我正在上网搜集论文材料的时候,宁婶慌张地冲进了房间。
“小少爷喝完药后,忽然呕吐起来,接着就昏厥过去了。”
我赶忙跑到子善的房间,看到妈妈正抱着脸色苍白的子善。
我失魂落魄地守在妈妈身边,看着年幼的子善,心里莫名地充满了恐惧……我无力地靠在急诊室外的椅子上,焦急地等待着。
我之前翻阅过很多关于慢性白血病的书籍,也了解儿童白血病发病的症状。
只是子善一首以来表现出的良好状态,让我产生了错觉,以为那些可怕的症状永远不会出现在他身上。
然而,我错了,该来的还是来了,而且当它出现的时候,我毫无准备,一时间不知所措。
这时,我抬头看到匆忙赶来的君临,我们彼此沉默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情况己经稳定下来了,但还需要留院观察几天,看看病情有没有恶化的迹象。”
从病房出来的医生对我们说道。
透过病房的玻璃,看着药液一滴一滴地缓缓输入子善的体内,我的心就像被揪住了一样,仿佛也在一滴一滴地滴血。
那一刻,我终于明白了,为什么以前我和弟弟生病的时候,母亲能够彻夜不眠地照顾我们;为什么我们伤心难过的时候,母亲会比我们更加痛苦。
以前,母亲对我说,你没有孩子,你不会理解做父母的心情。
现在,我彻底理解了。
我转头看向君临,他也正目不转睛地看着病房里的子善。
回到家后,我拨通了母亲的电话。
“对不起。”
电话一接通,我脱口而出的就是这句话。
“怎么啦?”
母亲的语气里透着紧张。
“这么多年来,一首让您这么为我担心,我真的特别对不起您。”
说着,我的眼泪止不住地流下来,最后泣不成声。
那天夜里,君临的动作显得很急切,甚至有些粗暴。
我伸出手,轻轻地抚上他的腰,主动地迎合着他。
那一刻,我们就像是两个受伤的人,通过这样激烈的方式,宣泄着内心的愤怒与痛苦……在随后的几天里,我一首守在医院陪着子善。
不管有事没事,我总是忍不住盯着他看,就怕他会突然从我的眼前消失似的。
“不用这么紧张啦,医生都说没什么大碍了,后天就能出院了。”
妈妈看着我紧张的样子,轻声安慰道。
“嗯。”
我紧紧地抓起子善的小手,贴在自己的脸上。
有时候,我真切地感受到人类是如此渺小,面对很多事情,我们往往都无能为力。
子善出院后,身体一首很虚弱。
所以,无论去哪儿,做什么,我都会抱着他。
我知道这样做可能不太合适,可我就是想把这么多年来亏欠他的拥抱,全都弥补给他。
我忧心忡忡地抚着依旧平坦的腹部,望着窗外那淡淡的月亮、丝丝的微云,不知道这漫漫长夜的尽头,究竟何时才会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