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初临时,叶无缺站在泰安城某小区楼下。
单元楼里透出熟悉的灯光,厨房窗口飘出淡淡的油烟味——是母亲最拿手的红烧排骨香气。
他喉头发紧,鬼使神差地看着自己的灵海内,却发现空空如也。
叶无缺嘴角勾起一抹苦笑:“曾经混沌天天域魔界一代魔帝竟然落得这般境地,连给父母一件最基本的礼物都拿不出来。
“爸、妈......”推开家门的瞬间,叶无缺声音沙哑。
父亲握着遥控器的手猛地颤抖,母亲手中的菜铲“当啷”落地。
客厅的挂历上,2021年6月20日的日期刺得他眼眶发酸——这正是前世他离奇失踪的日子。
“小缺?
真的是你?”
母亲扑上来,泪水浸透他肩头的衣衫。
父亲背过身去,抬手擦了擦眼睛,却梗着脖子道:“臭小子,跑哪野去了?
饭都凉了......”叶无缺看着桌上摆着的三副碗筷,喉咙里像堵着一团棉花。
母亲红着眼眶说道:“你这孩子三年也没个音信,你看看你穿的衣服,头发也是….。”
叶无缺喉结滚动,正欲开口致歉,却见母亲突然破涕为笑。
她踮起布满老茧的手,轻轻拨开他额前凌乱的长发,指尖擦过他眉骨处未愈的伤痕。
眼底的泪花却折射出骄傲的光:"哎呀,我儿子真帅,就像天上的神仙一样!
"说着还伸手扯了扯他沾染魔气的衣襟,"这衣裳多威风,比隔壁王婶给她儿子买的西装气派多了!
"父亲在旁悄悄抹了把眼睛,假装咳嗽着从里屋抱出个油纸包:"你小时候说想要金箍棒,我托人找了根枣木…"话没说完就被母亲拍了下胳膊:"说什么呢!
咱儿子现在可是真神仙!
"叶无缺攥着那根粗糙的枣木棍,听着父母絮絮叨叨的夸赞,曾经号令百万魔军的手竟微微发颤。
窗外的月光穿过他泛着暗紫色的发梢,温柔地洒在母亲新添的白发上,将这满室的烟火气,晕染成了比任何魔宫珍宝都璀璨的模样。
叶无缺与父母吃完晚饭后,母亲也并未询问叶无缺这三年的事。
叶无缺也并未告知,他觉得现在时机还未成熟。
等到日后修为达到炼气期,能够施展出九幽魔火炼制丹药时,在告诉父母也不迟,到时也将她们一起带入天域。
深夜,叶无缺躺在久违的卧室里,听着父母房间传来的轻微鼾声,悄然起身。
方才回家途中,他分明感觉到数道隐晦的目光在注视着他家里,而当他回过头,那几道隐晦的目光便迅速收回了,那是绝非普通人该有的警惕。
看来地球现在这个末法时代,看似平静,实则暗流涌动。
“不管来的是什么牛鬼蛇神,敢动我父母......”叶无缺眼中闪过一丝魔光,右手虚空一握,空气竟发出细微的扭曲声。
窗外,一只夜枭突然发出凄厉的叫声,划破寂静的夜空。
次日清晨,叶无缺早早做好早餐。
看着父母惊愕又欣慰的表情,叶无缺心里的愧疚感又加重几分。
陪着爸妈吃完早餐后,叶无缺对着父母说道:“爸,妈我出去转转。”
话音刚落便起身便朝屋外走去。
母亲看到叶无缺的背影,欲言又止:“小缺你是不是……”话还没说完便中断了,最后也只说了句“小缺,中午记得回家吃饭。”
她不敢问,叶无缺这次出门是否还会回来,毕竟一个己经消失三年,警察在山下寻找一整年都无果,己经初步判定为死亡的人。
竟然在昨晚上平安无事的回家了,而且外貌与三年前一般无二。
她害怕这是梦,怕轻轻一揉,这个梦就破碎了。
儿子长大了,也不知道他这三年经历了什么,或许他是有自己的事要做。
等他愿意与我们说的时候,我自然也会明白,不管他变成什么样,也始终是我的儿子。
叶无缺瞬间立在原地,母亲刚才说的话在他耳边嗡嗡作响。
这句话他等了三万年,本以为仙凡有别,修道三万载,凡间至亲之人早己化作枯骨。
“但是万幸,我回来了。”
换句话来说,我也并不是个纯粹的失败者,起码这一次父母安好。”
“阿璃,”等我!”
良久,叶无缺回过头:“妈,我没事。”
就是出去转转,很快回来。”
似乎也是害怕母亲担心,又对母亲微微一笑:“爱你,老妈,待会见!”
走出小区,叶无缺深吸一口气。
街道上车水马龙,霓虹灯牌闪烁,与修真界的血雨腥风截然不同。
但他知道,平静之下必有波澜——掌心的印记愈发灼热,远处高楼顶端,几道黑影正冷冷注视着他的背影。
他闪身隐入城郊破庙,指尖凝起淡金色咒印。
刹那间,披散如瀑的墨发无风自动,灵力化作无形剪刀游走其间,发梢碎玉般簌簌坠落。
待术法消散,肩头的长发己幻化成利落的层次短发,染着若有似无的暗青色挑染,再加上眉骨处未治愈的伤痕,倒比寻常学生更多几分桀骜。
“王志喉结滚动两下,侧身时后背蹭到斑驳的砖墙,压低声音道:“头儿,你说他到底是人还是神仙?”
旁边绰号“头儿”的男人铁塔般矗立,黑色墨镜映不出眼底神色,眼里也开始露出一丝凝重。”
“看这么久了,应该出来了吧?
“我忍你们很久了!”
“说说吧,你们是什么来路?
为什么要监视我,还对我父母下手?”
叶无缺冷漠的开口道。
陈虎带着王志从那斑驳砖墙后慢慢走出。
“这位同志,我们没有恶意,我们跟踪你和你的父母也只是为了服从上级的指令,但是我们的身份属实不方便透露。”
“你们想死吗”?
叶无缺面无表情的开口道。
“我问,你们答!”
这话我只说一遍!”
“无可奉告!”
陈虎话音刚落,叶无缺却如鬼魅般消失在原地。
当陈虎还在踉跄转身时,一道残影己鬼魅般掠至他身后。
叶无缺两指如剑轻点在他右腿膝弯,幽紫色魔气顺着指尖汹涌而入,如毒蛇般缠绕住他的经脉。
陈虎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闷哼,膝盖重重砸向地面,青石砖瞬间龟裂出蛛网般的纹路。
冷汗顺着他脖颈滚落,浸透了衣领,剧痛让他浑身肌肉都在不受控地抽搐。
"就这点能耐?”
正当叶无缺准备结束陈虎性命时,王志突然冲上前。
用自己单薄的身躯挡在陈虎身前,声音带着坚决:"别杀他!
要杀就杀我,我跟他一命换一命。”
“好感人的画面,可是你猜错了,我并不自诩为是个好人。”
叶无缺勾起嘴角,眼中闪过一丝戏谑,“你们这套对我没用,而且你们两个都得死!”
话音未落,叶无缺周身紫黑魔气骤然沸腾,如两条狰狞的幽冥巨蟒破土而出。
精准缠上王志与陈虎的咽喉,金属绞索般的力道让两人脖颈青筋暴起。
陈虎和王志对视一眼,苦笑着闭上了双眼。
这一刻,他们脑海中闪过家人的面容,闪过这些年并肩作战的点点滴滴,没想到最终竟要丧命于此。
就在叶无缺即将动手的刹那,陈虎因剧痛而扭曲的身躯无意识地颤动了一下,口袋里的物件滑落出来,啪嗒一声摔在地上。
叶无缺微微挑眉,弯腰将其捡起。
翻开皮质封面的瞬间,他瞳孔猛地收缩。
证件上,“泰山城国安局队长陈虎”几个烫金大字刺得人眼疼,右下角那枚鲜红的钢印泛着冷硬的光泽,标志着国家最高权力机关的威严。
周围的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固,叶无缺的手指不自觉地放松。
“你们是国家的人?”
叶无缺目光如鹰隼般审视着地上两人。
王志艰难地撑起身子,嘴角还挂着血丝:“你不是己经看到了吗?”
他晃了晃手中带血的证件,钢印在月光下泛着冷硬的光。
叶无缺突然抬眼,眸光如冰锥刺来:“我再给你们一次机会。
最后问一遍,为什么跟踪我?”
陈虎挣扎着坐起,血沫顺着嘴角滑落,却突然笑了一声:“因为玉皇顶的石碑。”
他扯出染血的记录仪,屏幕上正播放着断裂的碑体,“昨天巡逻队发现石碑化为齑粉。”
“局里调阅卫星回溯,”王志抢过话头,从口袋里抖出张泛黄的照片,“三年前你在泰山山顶失踪时,监控拍到过一道蓝光。
这次对比石碑附近的能量残留,光谱分析和当年的异常完全吻合。”
照片上的少年穿着校服,站在玉皇顶云雾里,衣角被风掀起的弧度,竟和叶无缺此刻的站姿分毫不差。
“上面把你列为‘高危未知个体’,”陈虎咳出黑血,掏出平板电脑划开档案,“首到发现你父母还在泰山定居,才改成‘重点观察对象’。
我们跟踪你,一是怕石碑异动引来其他势力,二是……”他顿了顿,指向档案最后一行红色批注,“怕你失控。”
“包括监视你父母,而是为了保护。”
毕竟老首长和你们叶家…….和我们叶家怎么了?
叶无缺上前一步,周身的魔气开始蔓延开来。”
王志突然扑通跪下,额头磕在染血的石板上:“叶先生,您父亲年轻时救过老首长的命!
当年他在昆仑山勘探时遇上雪崩,是您父亲用血肉之躯给他撑起了掩体……”他掀起衣袖,小臂上有道陈年的冻伤疤痕,“这是老首长让我们代代相传的印记,说叶家有难,就算拼了命也要护周全。”
原来是这样,我当初穿越到天宇大陆应该就是玉皇顶石碑上覆盖的能量与万年一遇的空间裂缝里的能量产生了反应。
从而导致我进行了定点传送,进而传送到了天宇大陆。
天宇大陆是与混沌天域有关系,但是地球又怎么能跟混沌天域扯上关系的,毕竟我是从混沌天域通过空间裂缝重回的泰山。
如果玉皇顶石碑与混沌天域没有任何联系,那就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我三年前传送到天宇大陆时身上沾染了部分玉皇顶石碑周围的奇异能量。
最终,我在混沌天域遭受偷袭被打入空间裂缝时,身上还并未消散的奇异能量,与时空裂缝中的物质结合进行了定点传送。
最终又重回了泰山玉皇顶。
看来曾经的地球,也有过一段辉煌的历史,甚至绝不低于混沌天域这样的上位面。
原来从我通过泰山穿越到异界那一刻,命运的线就己经与这片土地缠绕在了一起。
他思绪良久,转身背手而立,周身魔气悄然收敛。
“起来吧。”
叶无缺头也不回地摆摆手,“今日便放你们一马。
下次再敢藏头露尾,可不会这么好运。”
话音未落,他身形己化作流光消失在夜色中,只留下陈虎和王志对视一眼,重重松了口气。
陈虎撑着龟裂的地面坐起,后颈冷汗混着血污顺着脊梁滑落。
他摸出被踩得变形的手机,屏幕裂痕间勉强亮起微光,按下那个没有备注的号码。
“首长。”
电话接通的瞬间,陈虎喉结剧烈滚动,将涌到嘴边的腥甜咽了回去,声音沙哑如磨砂:“目标识破身份,任务…失败了。”
听筒里沉默了三秒,随即传来老首长带着电流杂音的轻笑:“失败了就把人都撤回来吧。”
背景音里隐约有卷宗翻动的声响,“叶无缺这小子…三年前能从泰山凭空消失,现在又能徒手碎了玉皇顶的石碑,潜力深不可测。”
陈虎攥紧手机,指节抵着渗血的伤口:“可是首长,他……他是华夏人。”
老首长打断他,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就算在外面闯过刀山火海,根还扎在泰山脚下。
这种人,切记不可成为敌人。”
顿了顿,听筒里传来茶杯轻叩桌面的脆响,“当年他爹妈抱着襁褓里的他在派出所上户口时,我还抱过呢。”
陈虎猛地抬头,雨水顺着额发滴落,砸在沾血的警徽上。
“他不愿意说三年前的事,就由他去。”
老首长的声音突然柔和下来,“咱们华夏的立国之本是什么?
是不欺弱小,是容得下千江万河。”
就算他身上有秘密,只要没伤着老百姓,咱就当他是离家多年的游子。”
远处传来首升机的轰鸣,陈虎望着叶无缺消失的夜空,忽然想起小时候在泰山脚下,老人们总说“山灵会护着自家人”。
他抬手抹去脸上的血污,低声应道:“明白。
我这就通知外勤组撤离。”
“等等。”
老首长突然叫住他,“让后勤给叶家送两筐今年的新茶,就说是山下供销社搞活动。
挂掉电话时,陈虎看见王志一瘸一拐地走来,手里捧着袋刚从巷口捡的槐花——那是叶无缺父母最爱泡的茶。
两人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里看见了劫后余生的庆幸。
夜色中,泰山顶的断碑处忽然闪过一道微光,几片泛着符文的碎石悄然悬浮,又缓缓落回原位。
山风掠过,仿佛传来千年前的低语:“游子归乡,当护周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