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我拖着那个快散架的28寸破箱子,轮子在坑坑洼洼的水泥地上嘎吱作响,活像垂死病中惊坐起的惨叫。
箱子里没什么值钱货,几件磨白了领口的旧衬衫,一台屏幕裂得像蜘蛛网的老笔记本,还有那份——林薇当初当垃圾甩给我,被我当命藏起来的——商业企划书。
“砰!”
老城筒子楼那扇铁皮门重重砸回门框,震得墙皮簌簌往下掉。
一股子刺鼻的霉味混合着劣质消毒水味儿,像只冰冷的手,猛地扼住了我的喉咙。
这味道……比之前那个“家”里残留的林薇那些昂贵香水的后调,可差太远了。
那个我们付了三年房贷、一点一点填满的小两居室。
上星期就被法律文书切得七零八落,成了“前妻林薇”名下的产业。
空气里那点“家”的味道,早散干净了。
手里那薄薄一张纸,就是我们这场婚姻最后的“评估”。
林薇那涂得血红的指甲,点在那几个扎眼的数字上:“八十万存款,房子现值两百二,总共三百万。
我拿二百四,公平吧?
剩下六十万的‘共同债务’,还有你这堆糊不上墙的‘天才构想’,”她下巴微扬,语气轻飘飘的,像在掸一粒碍眼的灰,“喏,都归你。”
她伸手,从桌上那沓子新崭崭的票子里抽出一小叠,正好五千,塞进我箱子的破夹层里,嘴角那点弧度又冷又嘲,“念点旧情,这点‘启动资金’,够你啃几个月馒头了。
省着点花,‘陈老板’。”
那沓被她蔑称为“糊不上墙”的废纸,是我多少个通宵熬出来的心血——针对老家寒岭那地方土得掉渣的特色农产品,搭上新物流和互联网快车的“寒岭新生态农业电商平台”企划。
在她林大小姐眼里,这叠纸的分量,比不上她梳妆台上任意一支口红。
我下意识地去摸裤兜,烟盒空了。
喉咙里那股干涩焦灼猛地往上顶。
操!
我低骂了一声,把那股邪火硬生生憋了回去。
林薇把最后半盒烟也划拉走了吗?
连这点念想都不留?
窗外的霓虹灯光怪陆离地切割着这间逼仄的出租屋。
墙角那个吱呀作响的破取暖器,油汀片冰冷,提示着我最后的暖气费也撑不过今夜。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