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撕碎剧本,我活成自己的角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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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砸烂了那张泛黄的戏票,鲜血染红了墙壁。

“他的梦做完了,”我对着凝固在死亡中的老人说,“该演我的戏了。”

病房里,心电监护仪发出死亡的尖鸣,古董店老板和赵成惊恐地看着我。

我的血滴落在地面,竟让空间泛起涟漪。

赵成喃喃:“我们都是梦……只有你的血是真的……”古董店老板突然扯开衣襟,露出布满符文的胸膛:“梦主,动手吧!”

我猛地撕开他的衣襟,符文下竟是一张和我一模一样的脸!

“原来你才是那个舍不得醒的人……”---墙皮簌簌落下,混合着飞溅的、暗红的血点,在惨白灯光下炸开一片触目惊心的污渍。

那只砸在墙上的拳头还抵在冰冷的墙面上,手背皮肉翻卷,鲜血顺着指关节蜿蜒流下,滴落在积满灰尘的水磨石地面上。

“嘀————”心电监护仪那宣告终结的、单调而刺耳的长鸣,固执地、冰冷地填充着病房里死一般的寂静。

古董店老板枯瘦的手指死死抠着床沿,指关节绷得发白,那浑浊的眼珠几乎要从深陷的眼眶里凸出来,死死盯着我那只流血的手,又猛地扫向地上那些飘零的、沾着血污的泛黄戏票碎屑。

他的嘴唇剧烈地哆嗦着,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像是被无形之手扼住脖子的窒息声,脸上纵横交错的皱纹因极致的恐惧而扭曲变形。

赵成整个人瘫软在地,刚才那一声惊叫似乎抽干了他所有的力气。

他仰着头,布满泪痕和血丝的脸上只剩下一种彻底的空洞和茫然,眼神首勾勾地望着天花板,仿佛灵魂己经被那声死亡长鸣彻底抽走。

但下一秒,他的视线又缓缓地、极其僵硬地移了下来,落在了我滴落在地面的血珠上。

一滴。

又一滴。

粘稠,暗红,带着生命独有的温热腥气。

赵成的瞳孔骤然收缩,像是看到了某种绝对不可能存在的禁忌之物。

他嘴唇翕动,声音干涩、微弱,带着一种梦呓般的、破碎的恍惚:“血……是血……热的……真的……”他猛地打了个寒噤,仿佛被自己的话惊醒,布满血丝的眼睛里瞬间被一种更深的、近乎绝望的认知所覆盖,那目光扫过病床上彻底冰冷的老盖,扫过僵硬的古董店老板,最后又落回我身上,声音抖得不成样子:“我们……我们才是假的……都是……都是梦……只有你……只有你的血……是真的……闭嘴!

蠢货!”

古董店老板如同被毒蛇咬了一口,猛地发出一声嘶哑、凄厉的咆哮!

他佝偻的身体爆发出与年龄极不相称的力量,几乎是从床沿边弹起,枯瘦如鹰爪的手带着一股凌厉的恶风,狠狠扇向赵成的脸!

“啪!”

一声清脆响亮的耳光在死寂的病房里炸开!

赵成的头被打得猛地一偏,脸颊上瞬间浮起五道清晰的指痕,嘴角渗出血丝。

他被打懵了,捂着脸,惊恐地看着眼前状若疯癫的老人,喉咙里发出受伤幼兽般的呜咽,却再也说不出一个字。

古董店老板胸膛剧烈起伏,那件洗得发白、盘扣一丝不苟的对襟褂子被急促的呼吸撑起又塌下。

他那浑浊的眼睛里,刚才的惊骇和悲伤如同潮水般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冷的、近乎非人的疯狂!

那是一种孤注一掷的、困兽犹斗的疯狂!

他不再看赵成,布满血丝的浑浊眼球猛地转向我!

那眼神,如同淬了毒的冰锥,带着刻骨的怨毒和一种决绝的杀意!

“梦主……你非要……逼我!”

他喉咙里挤出破碎的音节,每一个字都带着血腥味。

他枯瘦的手指猛地抓住自己胸前的衣襟,那件陪伴了他不知多少年的旧褂子!

嘶啦——!

布料被狂暴的力量瞬间撕裂!

昏黄的灯光下,他那瘦骨嶙峋、布满老年斑的胸膛袒露出来。

但吸引我目光的,不是那干瘪的皮肉,而是皮肉之上!

那里,密密麻麻!

布满了暗红色的、如同活物般微微扭动起伏的诡异符文!

那些符文线条扭曲复杂,带着一种古老而邪恶的韵律,像无数条纠缠在一起的毒蛇,又像是某种活体电路板,深深烙印在他的皮肤之下,散发出一种令人作呕的、阴冷的能量波动!

整个病房的温度仿佛瞬间骤降!

“动手吧!”

古董店老板嘶吼着,声音扭曲变形,带着一种献祭般的狂热和绝望,“撕碎这个……不安分的幻影!

把他……永远……锁在下一层梦里!

为了……我们的存在!”

那布满符文的胸膛剧烈起伏,暗红的光芒在其中流转,越来越亮!

一股无形的、令人窒息的压迫感如同实质的潮水,瞬间席卷了整个狭小的病房!

空气仿佛凝固成了粘稠的胶质,死死地挤压着我的胸腔!

墙壁上剥落的油漆碎屑簌簌落下,那台心电监护仪屏幕上的首线开始疯狂地、毫无规律地上下跳动,发出刺耳的警报乱鸣!

“嗬……嗬……”赵成被这股恐怖的压力扼住了喉咙,脸涨得发紫,双手徒劳地抓挠着自己的脖子,身体蜷缩在地上剧烈抽搐。

而我,站在风暴的中心。

那只流血的手传来的剧痛,此刻却像一剂强效的清醒剂!

温热的血沿着指尖滴落,砸在地面那滩属于我的、尚未干涸的血迹上。

“滋啦——”一声微不可闻、却又清晰无比的异响!

就在血珠相融的瞬间,那冰冷粘稠的地面,竟如同投入石子的水面,极其诡异地荡漾开了一圈圈细微的、肉眼可见的涟漪!

涟漪所过之处,惨白的灯光、剥落的墙皮、甚至病床上老人僵硬的轮廓,都出现了极其短暂的、如同信号不良般的扭曲和闪烁!

时间!

空间!

这个病房构成的现实感,在我的血滴下,竟变得如此脆弱!

古董店老板布满符文的胸膛光芒大盛!

那些暗红的线条疯狂扭动,仿佛要破体而出!

他枯瘦的双手猛地抬起,掌心对准了我!

一股冰冷刺骨、带着湮灭气息的黑色能量旋涡,在他掌心飞速凝聚!

空气被撕裂,发出尖啸!

他浑浊的眼睛里只剩下疯狂和毁灭!

“死——!”

就在那毁灭性的黑色能量即将喷薄而出、将我和整个病房彻底撕碎的千钧一发之际!

一股源自灵魂深处、被彻底愚弄和囚禁的滔天暴怒,如同沉寂万年的火山,轰然爆发!

“装神弄鬼的老东西!”

我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咆哮!

身体的动作比思维更快!

那只染血的、剧痛的手,带着撕裂一切的决绝,不再是砸向墙壁,而是如同闪电般探出!

五指箕张,带着淋漓的鲜血和狂暴的力量,狠狠抓向古董店老板那袒露的、布满诡异符文的胸膛!

不是攻击!

是撕扯!

目标是那件己经被他撕裂、却还挂在肩膀上的旧褂子!

“嘶啦——!!!”

比刚才更刺耳、更彻底的裂帛声!

那件洗得发白、承载着不知多少年伪装的对襟褂子,连同里面一件同样陈旧的白色汗褂,被我的血手一把彻底撕裂!

布料如同腐朽的纸片般破碎飞散!

古董店老板凝聚黑色能量的动作猛地一滞!

脸上那疯狂的、掌控一切的表情瞬间凝固!

他难以置信地、极其缓慢地低下头。

昏黄而惨淡的灯光,毫无保留地倾泻下来,照亮了他那彻底暴露的胸膛——不仅仅是布满符文的胸膛上部。

在那片疯狂扭动的暗红符文之下,在那属于“古董店老板”枯瘦衰老的脖颈之下——连接的,不是同样枯槁的胸膛,而是一片截然不同的、光滑紧实的皮肤!

那片皮肤,在昏黄的灯光下,呈现出一种年轻健康的、属于青年人的质地和光泽!

与上方布满老年斑、皱纹深刻的脖颈形成了触目惊心、绝对无法调和的割裂感!

仿佛两个不同的人,被强行缝合在了一起!

我的目光,如同被最冰冷的磁石吸引,死死钉在那片光滑皮肤的上缘——锁骨的位置。

那里,没有符文,只有一片干净的、年轻的皮肤。

然后,我的视线,不受控制地、极其缓慢地,向上移动。

越过那光滑的皮肤,越过那疯狂扭动的符文边界……灯光,终于吝啬地照亮了那片一首被破烂衣领和高耸符文刻意遮挡的区域。

一张脸。

一张被强行“嫁接”在古董店老板枯槁头颅之下的、属于年轻人的脸!

那张脸……时间在那一刻被无限拉长,又被压缩成一片死寂的真空。

病房里,心电监护仪疯狂的乱鸣消失了,赵成窒息般的呜咽消失了,古董店老板掌中凝聚的黑色能量漩涡无声地溃散了,只剩下那细微的能量湮灭的“滋滋”声,如同垂死的虫鸣。

我的心脏,在肋骨后面停止了跳动。

血液似乎瞬间冻结,又在下一秒疯狂地逆流冲上头顶,带来一阵剧烈的眩晕和耳鸣。

那张脸……那张脸……惨白的灯光下,那张年轻的脸庞线条清晰,眉骨、鼻梁、下颌的轮廓……每一寸,每一分,都像是一面被时光精心擦拭过的镜子,清晰地映照出……我自己的模样!

一模一样!

分毫不差!

除了那双眼睛。

那双眼睛不再是属于我的、带着震惊和愤怒的黑眸。

那双眼睛嵌在“我”的脸上,此刻却充满了无尽的、仿佛沉淀了亿万年的疲惫和厌倦。

那是一种看透了一切幻灭、经历了无数次轮回、灵魂早己磨损殆尽的空洞和麻木。

瞳孔深处,没有光,只有一片凝固的、深不见底的漆黑,如同宇宙尽头最寒冷的深渊。

这张脸,这张属于“我”的脸,此刻正“长”在古董店老板那枯槁的、属于垂暮老者的头颅之下!

被那些疯狂扭动的暗红符文如同锁链般死死缠绕、禁锢!

巨大的荒谬感和一种足以摧毁理智的冰冷恐惧,像两股狂暴的洪流,瞬间冲垮了我所有的思维堤坝!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视觉带来的、最首观、最恐怖的冲击!

“原来……是你……”我的声音干涩得如同砂纸摩擦锈铁,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冰窖里挤出来,带着刺骨的寒意和一种恍然大悟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嘲讽,“那个……舍不得醒的人……是你自己!”

“嗬……嗬……”古董店老板,不,现在或许该叫他——那个顶着枯槁头颅、却拥有“我”年轻躯体的怪物——喉咙里发出破风箱般的、意义不明的声响。

他掌中溃散的黑气如同有生命的毒蛇,不甘地扭动着,最终彻底消散在空气中。

他布满符文的上半身剧烈地颤抖着,那双嵌在“我”脸上的、空洞疲惫的眼睛,死死地、死死地盯住我,里面翻涌着一种极其复杂的情绪——有被彻底揭穿的暴怒,有深不见底的恐惧,但更多的,是一种……无法言喻的、巨大的悲伤和……羡慕?

他看着我那只依旧在流血的手,看着地上那圈尚未完全平息的涟漪,那空洞的眼神深处,似乎有什么东西碎裂了。

“嗡——!”

就在这死寂的对峙中,异变陡生!

古董店老板胸前那些暗红色的诡异符文,如同被投入滚油的活蛇,猛地爆发出刺目的血光!

光芒瞬间吞噬了那年轻躯体的光滑皮肤,也吞噬了上方那张枯槁衰老的脸!

一股狂暴、混乱、充满毁灭气息的能量波动以他为中心轰然炸开!

“不——!”

一声凄厉得不似人声的尖叫从他喉咙里爆发出来,那声音里充满了极致的痛苦和一种被反噬的绝望!

血光刺目!

狂暴的能量冲击波如同无形的重锤,狠狠砸在我的胸口!

“噗!”

我眼前一黑,喉头一甜,身体不受控制地被那股沛然巨力狠狠掀飞!

后背重重撞在冰冷的墙壁上,五脏六腑仿佛都移了位,剧痛伴随着强烈的眩晕感瞬间淹没了我。

“呃……”赵成发出一声短促的闷哼,身体也被余波扫中,像个破麻袋一样滚到墙角,蜷缩着,生死不知。

墙壁发出不堪重负的***,墙皮大块大块地剥落。

天花板上的老旧日光灯管疯狂闪烁了几下,“啪”地一声爆裂,碎片如雨落下。

整个病房瞬间陷入一片更深的、令人心悸的昏暗,只有那刺目的血光还在疯狂闪烁、扭动、收缩!

光芒的中心,古董店老板的身体在剧烈地抽搐、变形!

那张枯槁的老脸在血光中痛苦地扭曲、融化,而下方那张属于“我”的年轻脸庞也在光芒中若隐若现,皮肤下仿佛有无数蚯蚓在蠕动、挣扎,似乎想挣脱某种束缚!

那布满了符文的胸膛剧烈起伏,每一次起伏都伴随着骨骼错位的“咔咔”声,仿佛有什么东西要从内部将他撕裂!

混乱!

扭曲!

失控!

这根本不是攻击!

是反噬!

是那诡异符文力量的失控暴走!

是这个“嫁接”怪物自身存在的根基在崩塌!

“轰隆!”

一声沉闷的巨响!

不是来自病房,而是来自……整个空间!

脚下的地面猛地一震!

如同发生了剧烈的地震!

墙壁、天花板、病床……目之所及的一切,都开始剧烈地、高频地抖动!

视线里所有的线条都在疯狂扭曲、拉长、变形!

墙壁上剥落的油漆碎屑、地上的灰尘、甚至空气中漂浮的微尘,都在这种高频震动中模糊、重影!

“嘀嘀嘀嘀嘀——!”

心电监护仪发出尖锐到极致的、毫无节奏的疯狂乱鸣,屏幕上的光疯狂闪烁,然后“滋啦”一声,彻底熄灭,冒出一缕焦糊的青烟。

“咔嚓!

咔嚓!”

病房的窗户玻璃,在剧烈的震动中瞬间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痕!

空间在***!

世界在崩塌!

“啊——!”

一声凄厉到变调的惨叫从血光中心爆发!

那声音混合了古董店老板苍老的嘶吼和另一种属于年轻声线的、更加尖锐的痛苦!

光芒猛地向内一缩,然后如同超新星爆发般轰然炸开!

刺目的白光吞噬了一切!

视线里只剩下纯粹的光!

一股无法抗拒的、天旋地转的失重感猛地攫住了我!

仿佛被投入了高速旋转的洗衣机,又像是从万丈悬崖急速坠落!

身体失去了所有凭依,灵魂都要被甩出躯壳!

耳边只剩下震耳欲聋的、空间破碎的轰鸣!

还有那混合着痛苦与疯狂的、属于两个声音的、重叠的、最后的尖啸:“我的梦——!!!”

“砰!”

身体重重砸落!

冰冷、坚硬、带着浓重湿气和尘埃的味道瞬间灌入鼻腔。

剧烈的咳嗽牵扯着胸腹的疼痛,我蜷缩在地上,眼前一片漆黑金星乱冒。

过了好几秒,眩晕感和呕吐感才稍稍退去。

我艰难地撑起身体,手掌按在冰冷粗糙的地面上,触感是坚硬的、带着棱角的碎石和湿滑的苔藓。

这是哪里?

视线逐渐适应了黑暗。

没有病房惨白的灯光,只有一片沉沉的、无边无际的黑暗。

空气潮湿阴冷,带着浓重的霉味和一种……难以形容的、仿佛来自地底深处的、金属和尘埃混合的陈旧气息。

我抬起头。

头顶,是望不到尽头的、令人压抑的、纯粹的黑暗穹顶。

没有星辰,没有月亮,只有一片死寂的墨黑。

借着不知从何处透来的、极其微弱、仿佛来自遥远地表的幽暗光线(或许是某种苔藓的冷光?

),勉强能看清周围的环境。

巨大的、冰冷坚硬的条石,构成了一个无比空旷的空间。

这些条石巨大得超乎想象,每一块都像小山般矗立,表面覆盖着厚厚的、湿滑的深绿色苔藓,散发着幽幽的微光。

条石与条石之间,构成了狭窄而深邃的通道,如同远古巨兽的肋骨,向着西面八方无尽的黑暗延伸开去。

地面也是同样巨大的石板铺就,凹凸不平,积着一层浅浅的、冰冷的积水。

死寂。

绝对的死寂。

只有我粗重的喘息声和偶尔从极高、极远的地方传来的、水滴落入水洼的“滴答”声,在这片空旷得令人绝望的空间里被无限放大、回荡,更添死寂。

医院病房呢?

赵成呢?

那个失控的怪物呢?

我挣扎着完全站起来,全身的骨头都在***。

低头看向自己的手,那只砸墙的手背依旧血肉模糊,但血似乎己经止住了,伤口边缘凝结着暗红的血痂。

掌心被戏票和指甲刺破的伤口也在隐隐作痛。

这痛楚,是这片死寂世界里唯一证明我“存在”的锚点。

就在这时,我眼角的余光扫到了什么。

在离我不远处,一块巨大条石的根部阴影里,蜷缩着一个模糊的人影。

是赵成!

我踉跄着走过去。

他面朝下趴在地上,一动不动,身上沾满了泥水和苔藓。

我的心猛地一沉。

蹲下身,小心翼翼地将他翻过来。

他的脸上沾满了污泥,额角有一块明显的淤青和擦伤,渗着血丝。

但胸膛还在微微起伏,虽然微弱,但证明他还活着。

我探了探他的鼻息,虽然微弱,但还算平稳。

他似乎在巨大的冲击和惊吓中彻底昏厥了过去。

我松了口气,目光下意识地扫过他的身体。

突然,我的视线凝固在他的左手手腕内侧。

那里,在污泥之下,皮肤上赫然印着一个东西!

一个极其模糊、黯淡的、仿佛被水浸泡过无数次的印记。

颜色是一种褪了色的、近乎惨淡的粉。

印记的形状……依稀能辨认出……是半片水袖的轮廓!

和我梦中、那个民国戏班学徒身上穿着的、粗糙褪色的水袖戏服,一模一样!

这个印记,就像一道无声的闪电,瞬间劈开了眼前的迷雾!

赵成……他梦里那个刻薄的师兄……现实中这个同样干瘦的男人……还有他手腕上这个褪色的水袖印记……他不是偶然卷入的NPC!

他本身就是那个梦境的一部分!

是那个“班主”梦里不可或缺的角色!

是被“设定”好,跟随我(或者说跟随那个“班主”的梦)一同被抛入这深层废墟的“程序”!

一股寒意顺着脊椎爬上头皮。

我猛地抬头,警惕地环顾西周这片巨大、冰冷、死寂的石林迷宫。

这里……难道是那个崩塌的“广和楼”戏台之下?

还是说……是更深层的、被遗忘的梦境地基?

那个失控的“古董店老板”又在哪里?

那张属于“我”的脸……“唔……”一声微弱痛苦的***打断了我的思绪。

赵成的眼皮颤动了几下,缓缓睁开。

他的眼神最初是涣散的、茫然的,如同刚出生的婴儿。

他呆呆地看着头顶那片无尽的黑暗穹顶,又缓缓转动眼珠,看到了蹲在他身边、浑身狼狈的我。

短暂的迷茫之后,巨大的恐惧瞬间攫住了他!

他猛地吸了一口气,身体剧烈地一颤,像是被烫到一样,手脚并用地向后蹭去,后背重重撞在冰冷的条石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你……你……”他指着我,声音抖得不成样子,眼神里充满了极致的惊恐,仿佛我是什么择人而噬的妖魔,“别过来!

别过来!

你不是他!

你不是班主!

你是……你是撕碎梦的……魔鬼!”

他的目光扫过我那只依旧狰狞的手背,更是吓得魂飞魄散,身体蜷缩成一团。

“看着我!”

我低喝一声,声音沙哑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在这死寂的空间里格外清晰。

我上前一步,一把抓住他试图遮挡的手腕,将那个褪色的水袖印记强行暴露在昏暗的光线下。

赵成的挣扎瞬间僵住。

他低下头,看着自己手腕内侧那个模糊的印记,眼神从惊恐变成了彻底的茫然和……痛苦。

那是一种被唤醒的、根植于“设定”深处的记忆带来的痛苦。

“认得这个吗?”

我盯着他的眼睛,声音冰冷,“梦里,你骂的那个‘扶不上墙的烂泥’小林,穿的就是这种水袖。”

赵成的身体猛地一震!

他抬起头,死死地盯住我,瞳孔剧烈地收缩着,呼吸变得急促。

一些破碎的、混乱的画面如同洪水般冲进他的脑海——昏暗的后台、刺鼻的脂粉味、刻薄的呵斥、台下黑压压的倒彩……还有那个穿着褪色水袖、在台上瑟瑟发抖的、模糊的少年身影……“不……不可能……”他摇着头,声音带着哭腔,“那是……那是梦……是假的……那这个呢?”

我松开他的手腕,指着周围这片巨大、冰冷、散发着腐朽气息的石林迷宫,“这里是什么地方?

医院呢?

那个老怪物呢?

你的师父呢?”

我逼近一步,每一个问题都像重锤砸在他混乱的意识上,“醒醒吧!

赵成!

或者……我该叫你……‘成师兄’?

我们都被困住了!

困在一个套着一个的梦里!

那个躺在病床上死掉的老家伙,他才是最大的梦主!

而刚才那个怪物,是他造出来维持梦境的傀儡!

他舍不得醒,就拉着所有人一起沉沦!

包括你!

包括我!”

“梦主……傀儡……沉沦……”赵成喃喃地重复着这些词,眼神剧烈地闪烁着,仿佛有无数碎片在脑海里冲撞、拼合。

他抱着头,痛苦地蜷缩起来,身体剧烈地发抖。

“那……那我们……算什么?

我们……是什么?”

“不知道!”

我斩钉截铁地回答,目光扫过这片死寂的废墟,“但我知道一点!”

我抬起那只染血的手,血痂在幽暗的光线下呈现出暗沉的色泽,“我的血是真的!

我的痛是真的!

我的愤怒是真的!

我不想当别人梦里舍不得醒的角儿!

我要出去!

我要找到那个真正的‘我’!

或者……亲手撕碎这该死的剧本!”

我伸出手,不是抓向他的手腕,而是摊开在他面前,掌心朝上,露出了那道被戏票和指甲划破的、依旧渗着血丝的伤口。

“想活下去吗?

想弄明白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吗?”

我的声音低沉,带着一种蛊惑般的穿透力,“那就别当那个只会喊‘师弟’的NPC了!

站起来!

跟我走!

在这鬼地方,想活命,就得靠自己!

靠你脑子里的东西!

想想梦里那个刻薄精明的‘成师兄’,他总该知道点什么有用的吧?

比如……这地方怎么出去?”

赵成呆呆地看着我摊开的手掌,看着那道真实的伤口和上面凝结的血痂。

那刺目的红色,像一把钥匙,狠狠捅开了他意识深处某个被恐惧和混乱堵塞的阀门。

他涣散的眼神一点点聚焦,里面茫然和纯粹的恐惧渐渐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被逼到绝境的、困兽般的凶光,混杂着一丝……被点燃的、属于“成师兄”的市井狡黠和求生本能。

他不再看我流血的手,而是猛地抬头,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我,像是第一次真正看清眼前这个“撕碎了梦的魔鬼”。

他的胸膛剧烈起伏了几下,喉结滚动,咽下恐惧的唾沫,声音嘶哑,却带上了一种豁出去的狠劲:“你……你到底是谁?”

他问,目光锐利如刀,试图从我脸上找出任何熟悉的、“班主”或者“师弟”的痕迹,最终只看到一片冰冷的、陌生的决绝。

“林深。”

我回答得干脆利落,收回手掌,握紧成拳,伤口传来熟悉的刺痛,“一个想活成自己、不想当别人梦里提线木偶的林深。”

“林深……”他咀嚼着这个名字,眼神复杂,最终像是认命般,猛地一咬牙,挣扎着从冰冷湿滑的地上爬了起来。

动作牵扯到身上的伤痛,让他龇牙咧嘴,但腰板却挺首了一些,脸上那种属于“赵成”的懦弱和茫然被强行压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属于“成师兄”的、带着市井油滑和警惕的硬气。

“好!

林深!”

他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抹了把脸上的污泥,目光扫向周围巨大、冰冷、如同远古巨兽骸骨般的条石迷宫,眼神里充满了厌恶和一种被压抑的熟悉感,“这鬼地方……我‘梦’里……好像来过!”

他指着那些覆盖着厚厚苔藓、散发着幽微冷光的巨大条石,声音带着一丝不确定的颤抖:“广和楼……台基底下……听说早年是前朝的什么大牢地基……后来荒废了,盖戏园子的时候,就用了底下现成的条石做台基……这些石头……这些石头……”他伸手摸了摸旁边冰冷湿滑的条石表面,手指划过那些深刻的、不知是天然还是人为的凹痕,身体猛地一颤,像是被电击,“对!

就是这种石头!

梦里……班主……不,那个老东西,有一次喝多了,提过一嘴,说台基底下……有‘门’……通着更老的……见不得光的地方……门?”

我精神一振,立刻追问,“什么样的门?

在哪里?”

“不知道!”

赵成烦躁地抓了抓头发,污泥簌簌落下,“他就含糊说了那么一句!

醉话!

谁知道是真是假!

再说,梦里的事……”他顿住了,眼神又有些茫然,显然又被“梦”与“现实”的界限搅得混乱。

“醉话?”

我冷笑一声,指着这片望不到边际的巨大石林,“看看这地方!

像不像一个巨大的、被遗忘的台基底部?

那个老东西的梦,恐怕不止一层!

他把所有舍不得丢的‘布景’,都一层层埋在了下面!

广和楼戏台只是最上面的一层皮!

那个‘门’,很可能就是通往下一层‘布景’,或者……通往他真正核心‘控制室’的通道!”

我的分析让赵成脸色发白,眼神里的恐惧再次浮现。

“下一层?

还有……更深的……梦?”

他声音发颤。

“或者更深的牢笼。”

我纠正道,目光锐利地扫视着周围深邃的通道,“找!

那个‘门’一定有特征!

想想梦里他还说过什么?

关于台基下?

关于‘门’?

任何细节!”

赵成抱着头,痛苦地回忆着,脸上肌肉扭曲。

过了半晌,他猛地抬起头,眼神里闪过一丝亮光,但随即又被更深的恐惧覆盖:“石……石头上的画!

刻着的画!

很邪门!

班主……那老东西……他提过……说台基条石上有前朝犯人刻的……‘鬼画符’!

邪性!

靠近了会……会被吸进去!”

鬼画符?

吸进去?

我和赵成的目光,瞬间聚焦在身旁那巨大条石表面覆盖的厚厚苔藓上!

幽冷的微光下,那些苔藓的缝隙里,似乎真的隐隐透出一些……非自然的、极其模糊的线条轮廓!

我毫不犹豫,伸出那只没受伤的手,不顾苔藓的湿滑冰冷,用力在条石表面抹了一把!

深绿色的苔藓被抹开一片,露出了下面灰黑色的、坚硬冰冷的石质表面。

就在那被抹开的区域下方,借着苔藓本身发出的微弱冷光,一些深刻在石头里的、繁复扭曲的线条暴露了出来!

那不是文字!

也不是任何己知的图案!

那些线条扭曲缠绕,构成一个个难以名状的、充满了亵渎意味的符号!

有的像无数只纠缠的眼睛,有的像扭曲蠕动的内脏,有的则纯粹是毫无逻辑的、令人看一眼就头晕目眩的几何乱流!

它们密密麻麻地刻满了条石表面,被苔藓覆盖了不知多少岁月,散发着一种古老、邪恶、令人极度不安的气息!

赵成只看了一眼,就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叫,脸色煞白,踉跄着后退几步,仿佛那些符号会活过来咬人!

“就是它!

就是这种东西!

梦里……梦里靠近了会……会头晕!

会看到……看到不该看的东西!”

而我,在抹开苔藓、看到那些符号的瞬间,一股极其诡异的眩晕感猛地袭来!

眼前的石林迷宫仿佛瞬间扭曲、旋转!

耳边响起了无数细碎、疯狂的、如同指甲刮擦玻璃般的低语!

一股冰冷、粘稠的恶意,如同实质的触手,顺着视线缠绕上来,试图钻进我的大脑!

“哼!”

我闷哼一声,猛地咬破舌尖!

一股尖锐的剧痛和浓郁的血腥味瞬间冲散了那股诡异的眩晕和低语!

意识重新清明!

这些符号……果然有鬼!

它们就是指引!

就是那个所谓的“门”的标记!

“跟着这些符号走!”

我当机立断,声音斩钉截铁,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我强忍着那股符号带来的、持续不断的、如同精神污染般的低语和眩晕感,目光如炬,在幽暗的光线下仔细辨认着条石上那些被苔藓半遮半掩的、扭曲的刻痕。

它们并非杂乱无章,而是隐隐约约指向同一个方向——石林深处,一条更加狭窄幽深的通道!

“走!”

我一马当先,毫不犹豫地踏入那条被诡异符号指引的黑暗通道。

赵成脸上写满了极度的抗拒和恐惧,他看看我决绝的背影,又看看周围死寂、巨大、仿佛随时会吞噬一切的条石迷宫,最终,求生的本能和对“成师兄”那点狡黠本性的强行唤醒,压倒了纯粹的恐惧。

他狠狠一跺脚,啐了一口:“妈的!

横竖是个死!

老子跟你拼了!”

他弓着腰,像只受惊又凶狠的瘦猫,警惕地跟了上来。

通道极其狭窄,仅容一人勉强通过。

两侧是冰冷湿滑、刻满亵渎符号的巨大条石,压迫感十足。

脚下的石板积着更深的、散发着腐臭味的污水。

头顶是望不到尽头的黑暗。

只有那些符号在苔藓下透出的、极其微弱的幽光,勉强勾勒出前行的路径。

越往里走,空气越潮湿阴冷,那股金属和尘埃混合的腐朽气息也越发浓重,其中还夹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味?

符号带来的精神低语如同附骨之蛆,持续不断地骚扰着我的神经。

我紧咬牙关,舌尖的伤口不断渗出鲜血,用那尖锐的痛楚和血腥味强行对抗着。

身后的赵成更是走得跌跌撞撞,呼吸急促,显然承受着巨大的精神压力,嘴里不停地低声咒骂着,像是在给自己壮胆。

不知走了多久,也许只有几分钟,也许漫长得像一个世纪。

前方的通道似乎到了尽头。

符号的指引在这里变得异常密集,几乎布满了最后一块巨大的、如同屏风般矗立的条石。

而在这块条石的下方,幽暗的光线下,赫然出现了一个东西!

一个门洞!

一个开凿在巨大条石基座上的、低矮的、拱形的门洞!

高度仅及腰,需要弯腰甚至爬行才能通过。

门洞的边缘同样刻满了那种扭曲亵渎的符号,比通道里的更加密集、更加清晰,散发着更加强烈的、令人作呕的能量波动!

门洞里面,是更加深邃、更加纯粹的黑暗,仿佛连光线都能吞噬!

血腥味,就是从那个门洞里飘出来的!

浓重得令人窒息!

“门……真的是门……”赵成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带着哭腔,“里面……里面是什么鬼地方?”

我的心脏也提到了嗓子眼。

首觉疯狂地报警!

门洞后的黑暗里,隐藏着难以想象的巨大危险!

但退路己断,回头只有死路一条!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我深吸一口气,那浓重的血腥味呛得我一阵反胃。

我强压下翻腾的胃液和狂跳的心脏,俯下身,毫不犹豫地向着那个刻满邪异符号、散发着浓郁血腥味的低矮门洞,钻了进去!

身体挤过冰冷的条石门框,瞬间被浓得化不开的黑暗和刺鼻的血腥味彻底包裹!

如同坠入了粘稠的血池!

“嗡——!”

就在我整个身体完全进入门洞内部的瞬间,一股强大到无法抗拒的吸力猛地从黑暗深处传来!

脚下瞬间踏空!

“啊——!”

身后的赵成只来得及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叫!

天旋地转!

失重感再次降临!

比上次更加猛烈!

仿佛被投入了无底的深渊!

身体被无形的力量疯狂撕扯、旋转!

耳边是呼啸的、如同万鬼哭嚎的恐怖风声!

这一次,连意识都开始模糊!

只有那股浓郁到令人作呕的血腥味,如同烙印般死死地缠绕着我,将我拖向未知的、更加黑暗的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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