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精神力
这人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大早上跑来献殷勤？
她确定自己和他并没有很熟。
见到瑟维斯的第一面，是她刚来到13栋宿管处的那天。
两层楼的空间荒置己久，虽然有机器人和清洁系统存在，但需要整理收拾的东西也不少。
等她气喘吁吁地抱着一大箱废弃物出门，被挡住的视线以及分散了的注意力，使她差点撞上拐角处突然出现的人。
身形不稳下，本就摇摇晃晃的废弃物“哐当”倒了一地。
她愤怒地抬头，对上一双冷漠的眼睛，对方看着她的目光仿佛在看路边微不足道的草。
质问的话还没出口，眼前的人神情却凝滞住。
他足足愣了三秒，然后莫名其妙地弯了唇。
冰蓝色的眼眸里春水潋滟，身上那股令她不爽的高高在上减轻不少。
“抱歉啊。”
他满眼诚挚地说：“我叫瑟维斯，很高兴认识你。”
思绪拉回现在。
宋新杳抬眼，琥珀色的眼珠子转了转，语气里的不耐烦又浓了几分。
“瑟维斯同学，校规第37条没读过？
非工作时间不得在宿管处逗留，更别提还带上这些来路不明的东西。”
嘴上这么说，视线却忍不住往木盒上瞟。
等瑟维斯耐心温和地解释是合规餐厅的餐点，她才“哼”了一声，伸手掀开最上面的盒子。
看到里面摆盘讲究的点心时，眼神亮了亮。
嘴上却不饶人：“算你有点眼力见。
不过我可先说好了，这不是我想吃的，是体谅你跑一趟不容易，免得浪费。”
说着拿起一块小巧的糕点，刚要送进嘴里，又突然停住。
皱着鼻子闻了闻，语气不满：“这奶油是不是有点太甜了？
吃多了会长胖的，你怎么选这种东西？”
话虽如此，指尖却捏着糕点没放下。
嘴角偷偷勾起一点弧度，又飞快压下去，装作嫌弃地小口咬了一口。
清甜奶香盈在口腔，嚼着嚼着，那双琥珀色的眼睛泛起晶莹水汽。
一点点漫到眼睫根上，眸中映着的浅白灯光也跟着发起了潮，晕成一团毛茸茸的亮，颤巍巍浮在泪眼里。
瑟维斯下意识放缓了呼吸。
好香呜呜呜……珍惜地咽下去，宋新杳吸吸鼻子，才反应过来屋里还有一个人。
她猛地呛了一下，像是被糕点渣子卡了喉咙，慌忙抬手抹眼睛，指尖把那点湿意蹭得满脸都是。
瞪着瑟维斯，眼尾红得像染了妆。
声音却拔高了八度，带着点被撞破秘密的恼羞成怒：“看什么看？！”
“呛着了不行吗？”
她把剩下的半块往盒里一丢，油纸发出窸窣的响，恶狠狠地咬牙。
说着想把木盒推远，指尖却在碰到盒沿时顿了顿。
转而拢了拢耳边的浅茶色卷发，遮去半张脸，只露出绷紧的下颌线。
宋新杳没好气地道：“东西己经送到了，你可以走了吧？”
这其实是很新奇的体验。
瑟维斯身为帝国皇室的核心成员，身边的人不说谨小慎微如履薄冰，至少对他恭恭敬敬，丝毫不敢僭越。
等他入学艾瑟尔林，强劲的实力更是在这个弱肉强食的学院如鱼得水，获得的敬仰赞美不计其数。
虽然他并不在意。
她和自己印象里的不太一样，瑟维斯想。
不过倒是出乎意料地没有觉得失望。
相反，这份意料之外，久违地让他感受到一丝兴奋。
视线忍不住凝在那瓷白的手指上。
指尖透着粉，在深色木盒映衬下，仿若帝国博物馆苦苦寻来然后细心珍藏的艺术品。
“宋老师，我们加个联系方式吧。”
瑟维斯语气轻柔，带着点笑，“以后可能会有麻烦到你的地方。”
少女终于正过脸看他，抿唇好像在思索。
她的小表情很多，在纯稚的脸上显得灵动，心理活动一览无余。
目光从她的眉眼细细游移到鼻尖，唇角。
这种近似冒犯的逡巡，不该出现在以森严礼数规训的皇室成员上。
好在少女毫无觉察。
又或者说，正是因为知道少女不会发现这份无声的的侵略，他才会这般肆无忌惮。
“好吧，谁让我是一个负责任的好宿管。”
宋新杳嘟囔着，伸出戴了银色光脑的手腕。
是市面上没有的型号，大概是改装款。
市面上的光脑性能己经十分全面且优越，一般改装款只会出现在极少的别有需求的有钱人，或者垃圾星居民以及西处抢掠的星盗身上。
薄唇扬起弧度，瑟维斯冰蓝色的眼睛里笑意荡漾：“谢谢宋老师。”
那道身影消失在门后。
同一刻宋新杳马上把糕点盒子环抱在身前，掀开盖子，凑近嗅了嗅。
眼睛瞬间变得亮晶晶的，却没有选择吃。
看了雪白的点心好久，宋新杳放下盒盖，一只手托腮，另一只手捞过种在白岚晶里的盆栽。
深蓝色的小树晃晃叶片，抖出零星的光点，向她飘来，温柔地融入浅茶色的卷发。
“……我没事。”
休息了会儿，宋新杳开始办正事。
这是她来到艾瑟尔林学院的第三天。
前面两天恰逢每半月的休整日，今天才算真正地开始工作。
学院的管理系统是整个星际前沿的科技成果，能够承载庞大的数据。
宿舍管理系统身为子系统可以为宿管老师提供很大帮助，甚至大部分工作都能够由系统完成。
所以宿管这份工作理论上来说应该是清闲的，如果艾瑟尔林的学生是乖乖小白兔的话。
但很显然，军校生崇拜的暴戾、极限、疼痛都和乖巧不搭边。
况且，能够进艾瑟尔林的学生都有一个共同特点——精神力等级B级以上。
而B级精神力，代表着他们的精神体己经有了独立思考甚至行动能力。
相随的，则是精神力的易失控与易暴动。
鸡毛蒜皮的小事，都有可能会发生冲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