硬币砸在头盔上叮当作响，他眼睁睁看着手机余额从328.5元变成-9999。
银行APP弹出猩红警告：您己触发青龙集团金钱蛊，请于子时前偿还债务。
街边奶茶店的LED屏突然闪烁，所有广告词都变成同一句话：欠债还命！
"妈的..."林琛把最后三张纸钱塞进保温箱夹层。
手机导航在输入"往生路44号"的瞬间黑屏，后视镜却浮现出血色箭头，指向跨江大桥方向。
电动车刚驶入辅道，轮胎突然被什么东西缠住。
林琛低头看见柏油路面伸出无数只青灰色手臂，指缝间还夹着褪色的冥币。
"借过。
"背后传来清冷女声。
穿汉服的塔罗牌姑娘跨坐在共享单车上，美甲上的纸钱灰簌簌飘落。
那些鬼手触碰到灰烬的刹那，竟像被烫伤般缩回地底。
"夏九璃。
"她甩给林琛张泛黄名片，背面印着"往生殡仪馆首席入殓师"，"你这单的纸钱不够。
"林琛瞥见她腰间别着把化妆刷，刷毛是用人发扎成的。
当夏九璃转动车把时，他尝到薄荷混着福尔马林的味道——和豆浆碗沿的唇印如出一辙。
"李菲菲的魂魄被钉在煞眼。
"她突然加速冲上桥面，"青龙集团要拿她炼金钱蛊。
"江风掀起汉服下摆，露出绑在大腿的骨灰罐阵列。
林琛这才发现共享单车的链条是青铜材质，每节都刻着微型符咒。
后座的保温箱突然剧烈震动，青铜罗盘隔着海绵发出蜂鸣。
跨江大桥中段立着块锈蚀路牌：往生路44号。
裂缝中渗出沥青状物质，在月光下凝结成李菲菲的脸。
她的真丝睡袍变成裹尸布，脖颈处缠着股市K线图幻化的麻绳。
"时辰到。
"夏九璃甩出塔罗牌。
"死神"牌悬在半空，牌面浮现午时三刻的电子钟。
李菲菲的瞳孔突然变成两个旋转的￥字符，K线麻绳如活蛇般袭向林琛。
保温箱弹开的瞬间，青铜罗盘腾空而起。
林琛咬破舌尖喷出血雾，腥甜味在空气中炸开的刹那，他尝到了更复杂的味道——李菲菲的怨气是爆辣的火锅底料，夏九璃撒出的纸钱灰是陈皮糖的酸，而江底传来的腥气..."别分神！
"夏九璃用化妆刷在他额头画符，"尝到什么都咽下去！
"K线麻绳缠住林琛脚踝的瞬间，他的味觉突然具象化。
视网膜上跳动着调味料般的数据流：麻绳=杠杆率300%的P2P暴雷项目，李菲菲的泪腺分泌着熔断机制的算法，就连江风都带着量化交易的铜臭。
"坎为水！
"他下意识转动罗盘。
滔天巨浪凭空掀起，却不是江水而是密密麻麻的硬币。
李菲菲在钱雨中尖啸，K线麻绳绞碎桥面护栏。
夏九璃的美甲突然开裂，棺材图案里射出红线缠住林琛手腕。
"用你送外卖的路线跑！
"她唇角溢出血丝，"往生路是条活龙脉！
"林琛的电动车突然失控狂飙。
后视镜里的血色箭头分裂成无数光点，每个光点都是他这三个月配送过的地址。
当车轮碾过某处光斑时，整座大桥突然拓扑折叠，李菲菲的尖啸被压缩成地铁报站声。
电动车冲进地铁隧道时，林琛看见轨道上站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
他梳着基金经理的油头，右手握着部不断吐出钞票的POS机，左手正在把玩李菲菲的颈椎骨。
青铜罗盘突然发烫，卦象显示这是青龙集团最年轻的基金经理，也是李菲菲的私募操盘手。
"年化收益率300%的理财产品。
"男人弹飞烟灰，烟头在空中变成金元宝，"可惜这蠢女人到死都不明白，她买的根本不是基金..."夏九璃的塔罗牌突然自燃，牌灰在空中组成"贪婪"二字。
林琛的保温箱自动弹开，十三香龙虾尾泼洒而出，每只虾壳都浮现出李菲菲生前的记忆碎片。
"还给我！
"男人突然暴怒，POS机吐出带獠牙的钞票，"那是我的客户！
"林琛在钞票雨中蛇形走位，配送路线在脑海自动生成三维地图。
当他第三次急转弯时，终于尝到对方身上的破绽——基金经理的左脚散发着过期酸奶的味道。
"离为火！
"罗盘卦象骤变。
隧道壁突然浮现外卖店铺的霓虹灯箱，兰州拉面、黄焖鸡米饭、沙县小吃的招牌组成困阵。
男人踩到虚拟的油泼辣子时，真皮皮鞋突然冒出青烟。
"就是现在！
"夏九璃抛出骨灰罐。
林琛接住的瞬间，罐体浮现出李菲菲的遗照。
她脖颈的K线麻绳正在腐化，那些数字变成蛆虫啃噬遗照。
当最后一条均线崩断时，隧道尽头亮起地铁灯光。
"乘客请注意，往生路44号到了。
"林琛站在空荡荡的地铁站台，保温箱里的纸钱正在自燃。
夏九璃用化妆刷蘸着灰烬，在李菲菲的遗照上补全口红色号。
"她买了份灵魂期货。
"夏九璃点燃最后的纸钱，"青龙集团用阳寿做抵押物，爆仓就收走魂魄。
"灰烬飘向隧道深处，那里隐约可见九条发光龙脉。
林琛的右眼突然剧痛，青铜色瞳孔映出惊人画面：每条龙脉都缠绕着ATM机，吐卡口在不断分娩骷髅婴儿。
手机突然震动，新订单弹出：特殊配送完成奖励：味觉异能升级（开启听觉通神）夏九璃的美甲裂痕渗出黑血，棺材图案里的红线突然缠住林琛脖颈："该支付报酬了——你第七单的黑狗血。
"林琛摸向保温箱暗格，指尖却触到个冰凉物体。
当他掏出那个贴着"幸福里703"标签的餐盒时，突然听到婴儿啼哭——来自三个月前某个暴雨夜，那个坚持要给植物人丈夫喂粥的女人..."这不是病号餐。
"夏九璃掀开盒盖，凝固的血块里泡着半截桃木钉，"是镇压尸变的锁魂钉。
"隧道突然地动山摇，九条龙脉发出痛苦嘶吼。
林琛的听觉开始接收海量信息：江底沉船的冤魂在背诵股票代码，跨江大桥的钢索在哭诉P2P暴雷，就连手中桃木钉都在呢喃某个生辰八字。
当第一块天花板砸落时，夏九璃拽着他跳进轨道："青龙集团发现我们了！
"地铁隧道突然展开成巨大的证券交易所，红绿K线如绞索垂下。
穿阿玛尼西装的少年坐在比特币矿机堆成的王座上，脚边跪着个程序员打扮的僵尸，头顶插着写"区块链"三字的桃木剑。
"有趣。
"少年掰断僵尸的手指当雪茄点燃，"居然能破解我的金钱蛊。
"夏九璃的旗袍无风自动，露出腰间刻满符咒的柳叶刀："小心，他是青龙集团少主..."林琛的听觉突然捕捉到高频噪音，那是无数个李菲菲在基金账户里的哀嚎。
当他握紧青铜罗盘时，舌尖泛起久违的蛋炒饭香气——外婆临终前在他手心写下的那个字，此刻正在血脉中苏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