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娘家母亲更让人心寒
良久，他又深深地叹了口气。
“也罢……昨日我父亲那事，想必是狠狠地伤了你的心。”
“在这个家中我也护你不周全，放你回去，或许才是好的选择。”
春娘轻轻地点了点头，算是回应了沈焕生的话。
沈焕生忽然想到了什么似得，缓缓伸出手，轻轻地拉过春娘的手，春娘只觉得他的手指冰凉。
紧接着，沈焕生另一只手从怀中掏出一件用布包裹着的东西，小心翼翼地放至她的手心。
春娘一脸疑惑，打开包裹一看，里面竟是两锭银子。
“我自幼生病，家中又只有我这么个独子，爹娘将我拉扯长大着实不容易。”
沈焕生看着春娘，眼中满是无奈与自责。
“我不能不孝，去公然反抗我的父母亲，可我也实在不忍心让你继续遭受这些委屈。”
“家中的生意都是我爹在操持经营，我天天只能躺在家里无所事事，每月爹娘也只是分给我一些月钱，钱大多都在我爹娘那儿。”
“我自己手头实在没多少积蓄，这两锭银子，己经目前是我最后能为你做的了。”
“你先回去自己家中，日后需要什么我再为你送去。”
他还想说些什么，就在这时一个丫鬟匆匆走了过来，微微欠身行礼后说道：“少奶奶，您的行李己经放在大门外了，老夫人让我来告诉少奶奶，该离开沈家了。”
那丫鬟走到春娘跟前，传达着沈夫人的意思。
她表情不像刚刚在阿婆面前那么小心翼翼，对着春娘甚至有几分高傲在里头。
这些下人都知道春娘原本不过是个乡下丫头。
只不过有几分姿色，被老太太选中买来做生育子嗣的工具，平日里也没特殊优待。
说实话，并不比他们这些下人高贵多少。
所以没有沈老爷、沈太太的时候，甚至当着沈焕生的面，这些下人们对着春娘的态度就一副敷衍了事的模样。
“少奶奶，您得尽快了，待会儿老夫人又生气了保不准骂出些什么话呢。”
她又催促着春娘。
春娘从沈焕生手中抽出手来，将布包里的银锭还给他，微笑着表示谢意，便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了。
她心里明白，此刻自己绝不能再有丝毫的犹豫了，唯恐沈焕生再多说些挽留或是感伤的话语，那自己好不容易才坚定下来的心，怕是又要再次动摇了。
趁此机会离开这个泥潭也好。
刚一出门，她就瞧见了自己那为数不多的行李——几个小小的布包，孤零零地被随意扔在满是灰尘、脏兮兮的大街上。
这居然就是沈家前少奶奶的全部行李，看着着实有些狼狈。
春娘皱了皱眉头，她快步走过去，俯身拿起布包，利落地挎在肩头，拍了拍上面的灰尘。
春娘走了几步，缓缓地停了下来，她忍不住回头望了望沈家的屋子，有不舍，有解脱。
不过，只是片刻的停留，她便深吸一口气，毅然决然地转过身，加快脚步离开了。
……此时，日头己经偏西，己然是下午时分了。
现值秋日，天黑的早。
她一个女人家在外面，得尽快找处落脚的地方，免得黑灯瞎火的又遇到什么危险，春娘心想也只能硬着头皮先回娘家去了。
自从嫁到沈家后，这两年的时光里，她就再也没机会回来过，此刻心里竟有些忐忑，也不知道娘家如今变成什么样了。
她一边走着，一边在心里默默想着，若是将自己在沈家遭遇的那些事儿，一五一十地讲给阿娘听。
毕竟同为女人，阿娘应该能理解自己的难处，收留自己吧，想到这里春娘的脚步也加快了几分。
走了大概几里路后，春娘感觉双脚都有些发酸了，好在总算跟着自己的记忆，找到了自家那处院子。
她停下脚步，仔细打量着眼前的屋子。
瞧这房屋，明显是经过了修缮，原本有些破旧的墙面如今看着平整了许多，屋顶的瓦片也都整整齐齐的。
阿娘当初拿着聘礼的三十两银子修缮了房屋，阿哥也靠着这笔钱娶了媳妇，如今这屋子比起记忆中倒是好了不少。
春娘心中感到一丝安慰。
看着紧闭的大门，犹豫了一下，还是抬手轻轻叩了叩门。
“谁啊——”不多时，院子里面传来了一个老太的声音。
是阿娘的声音。
春娘听到后，心里莫名地紧张了起来，不知为何，心中却有种不好的预感。
门“吱呀”一声缓缓打开了，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太太站在门内。
一股凉风裹挟着寒意扑面而来，吹得二人的发丝瞬间在风中凌乱飞舞起来，那场面竟透着几分说不出的萧索。
老太太这一望，看到站在那儿的春娘，先是一愣，那浑浊的眼眸中瞬间满是惊讶之色。
可细细看去，便能发现那惊讶里却丝毫没有惊喜的意味，反而是透着浓浓的不悦。
“春娘……？”
明知道是自己女儿，她还是确认一般问道，眼神里带着几分怀疑。
春娘见状，赶忙点点头，讨好地笑着回道：“阿娘，是我。”
“你怎么回来了？”
老太太一听真是春娘，眉头瞬间皱成了“川”字，没好气地问道，那语气里满是责备。
“我……”春娘一时语塞，心里像是堵了块大石头，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才好，只能支支吾吾的。
她寻思了一下，想着反正这事迟早也瞒不住，倒不如实话实说为好。
便咬了咬牙，硬着头皮回道：“阿娘，我被沈家休了。”
“啊？！”
老太太一听这话，顿时瞪大了眼睛。
随后脸上的表情瞬间变得极为难看，手里的农具也跌落在地上。
随后她竟扬起手，一巴掌狠狠地拍在了春娘的背上。
那力道可不小，打得春娘后背一阵生疼，整个人都往前趔趄了几步。
“阿娘……”她情不自禁喊出声来，一边揉着后背，一边委屈地看着阿娘。
“你犯了什么事儿惹得人家沈家要休了你？！”
阿娘质问道，又生气地在春娘胳膊上揪了一把。
“娘，你跟谁说话呢？”
这时，从院子里面又传来了一个粗犷的男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