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拂云思 轻烟渡雪 2025-07-03 19:10: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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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公九年,祁国发生了件大事。边邻的郢国一向同祁国有罅,

今次一举攻下了其最北部的十六座城池,京城惶惶,宣公慌忙遣本朝的镇国大将军孟毅,

领军三十万,奔赴祁国的重镇落梅城。孰料,孟毅部署失当,轻敌深入未果,

郢国趁机长驱直入,直逼祁都殷南城。宣公为保皇位,无奈签盟城下,割地十六州,

伏北称臣,岁贡赋。举国震惊,上亦震怒,待郢军退却后,一纸诏书抄了镇国将军府,

株孟毅,流放其族五十余人,昔日显赫了百余年的孟家就此大厦倾覆。孟毅遭株那日,

京中百姓争相围观,怒形于色,待刽子手刀落头落后,众人奔涌向前,似乎唯有生啖其尸,

方能一解心中恨意。耿直的史官,叹息着将这段往事记录于史书当中,祁国后人们,

翻阅过这一段屈辱历史时,亦是悲愤。只是,当战败的硝烟渐渐淡出人们的记忆,

所有人都不知,在冰冷史书的背后,到底还藏有多少故事。一潋滟丝雨夹杂着明湛天光,

裹挟了整个殷南城,好一派初春天气。相国公府前,

一身玉蟒绣紫的丞相难得地站在府外同人讲话,言语十分切峻:“孟公子,

老夫已经讲得很清楚了,我柳家世代忠良,小女也性忠贞,绝不能嫁给卖国贼的儿子,因而,

当日你同小女的一纸婚约,今日我定要让它作废。”许是这些日子来,

见惯了人心的趋炎附势,年轻公子清俊的面上殊无表情,抬眸盯着丞相的脸,

淡淡道:“我父亲不是卖国贼。”丞相被驳,终是碍于自家的身份,未表现出怒气来,

朝府内挥了挥手,道:“也罢,孟拂云,我跟你说不通,你且问问小彤,

寒枝心里是怎么想的。”一名翠衣少女果真自府内袅袅而出,朝着丞相和孟拂云皆是一福。

孟拂云见到少女,云淡风轻的眉眼总算起了一丝波澜,朝着少女,

迟疑问道:“阿枝她……”翠衣少女微微一笑,自怀中拿出了个小玩意儿,递给孟拂云,

道:“小姐说,既然父亲已决定取消婚约,那么这根公子送的簪子,还是物归原主的好。

”年轻公子骤然变色,死死盯着少女手中之物。好一会儿,微微苦笑道:“我懂了。

”忽而将簪子自少女手中抢过,拂袖而去。***剔透的空心玉簪,孟拂云握着它,

骨节微微泛白。这本是两人许下婚约的那一日,他托小厮送给她的礼物,簪身盈空,

里面恰巧可以塞下素纸传情。本以为一纸婚约便是一生,谁曾料到,一夕家府凋零,

众人离去,纵连她,也不例外。阿枝,阿枝,如今世人皆道我孟家是祁国的罪人,难道连你,

亦是这样认为么?指尖无意识地依着原来的法子而动,将一根发丝插入簪口,

随意一挑一拉间,蓦地,一张细小的字条自簪身里滑出。

字条中只有寥寥数句梅花小楷:郎君心中自有天地山河,妾身痴念,欲待君归。他微微一愣,

心中顿暖。千言万语涌上心头,最终,凝为低低的一句自言,更是誓词:阿枝,

若我换得天地太平,归来那日,定许你十里红妆。二汉将新从虏地来,旌旗半上拂云堆。

塞外最后一丝熔金落日渐渐沉沦,不远处,年轻的将士极目远眺着受降城内,

拂云堆的城墙斑驳黯淡。他是昔日镇国将军的独子,姓孟,名拂云,字飞旌。少时,

母亲曾向父亲埋怨,好好的男儿,怎么取个这么阴气的名字。当日他尚小,

却牢牢记住了父亲的话:“夫人此话差了,我平生最大心愿,即是这孩儿能继我的衣钵,

有朝一日疆场点兵,保我河山,夺回我朝拂云堆,将三军旌旗遍插受降城。

”那样一个忠肝义胆的父亲,原是他心中的英雄,可如今,毕生驰骋,战功卓绝,

徒换来世人一声不堪入耳的骂名。百年将军府,徒作笑柄。所幸,不论世人如何评价,

自己还有她,寒枝,她说过会等他。孟拂云轻轻将手中烛香掐灭,缓步走回军营,

面上已看不出悲意。世事纷杂,人心好坏,少不了浮云蔽日,也许,

唯有杳无人烟处的萋萋荒草,才是父亲一世忠贞的见证者罢。“孟兄,今日月色不错,

可否与我饮几杯?”一名眉目舒朗的青年立在胡杨树边,笑着朝他招手,手边捎着一壶烈酒,

那是瞿甲,如今安守边防的将军之子。几杯浊酒下肚,瞿甲的话也渐渐多了起来,“孟兄,

你上次计夺落梅城实在是妙,我父亲都说了,如今的年轻将士中,唯有你可堪大用。

”孟拂云低敛双眉,淡声道:“多谢瞿将军的抬爱,孟拂云愧不敢当。”“在我面前,

谦虚个什么?”瞿甲笑着一拳打向孟拂云的右肩,

续道:“我之前问你怎么懂得这么多排兵布阵之法,你跟我说是家学,我是真好奇,

令尊到底是本朝的哪位将军。”许是才在父亲灵位前祭奠了半日,许是心中总归有些愤懑,

孟拂云抚着酒盅,缓缓道:“父亲说过,为国征战,不求闻达,瞿兄何必晓晓问姓名?

”瞿甲面上有些失望,挥挥手嚷道:“罢了,神神秘秘的。”继而亦做神秘之态,

道:“不过,我父亲说了,孟兄这一次的布阵,颇有几分昔日镇国大将军的作风,

令他很是欢喜。”孟拂云拿着酒盅的手,不禁微微一颤。瞿甲酒劲上头,愈发健谈,

他长叹一声,道:“你来得晚,没见过当年镇国大将军在的时候,三军齐整,纪律严明,

从未出过一次岔子,只是,大将军一向谨慎,真不晓得那日怎会犯下如此大的错误,

身先士卒去诱敌,竟没安排接应之人,以至于酿下如此惨重之祸……”塞外的寒风呼啸卷地,

周遭林叶簌簌,孟拂云听得不真切,急声问道:“瞿兄在说什么?”瞿甲全身一凛,

自知失言,酒也醒了大半,慌忙笑道:“只随口一说,孟兄无需当真。明日大战在即,

孟兄今夜定要多加小心,多加准备。”携了酒壶匆匆离去。暗夜幢幢,吹灭塞上千家灯火,

孟拂云手拂过腰上的副将军牌令,指尖发颤,竟不知自己是担惊多些还是喜悦多些。明日,

险途茫茫,仍是个未知数。若我死了,不过是多添一具无定河边骨,音讯传不到帝都,

无人问津,无人祈念。若我赢了,便能堂堂正正地说出自己是孟家的子孙。便能,堂堂正正,

许你十里红妆。三暗夜如斯沉寂,唯有塞雁声声哀鸣。三军***不过数秒,

乘着月色暗迷,已然悄至受降城下。兵角骤响的瞬间,马嘶人起,周遭雷鼓阵阵,

孟拂云策马立于中军,虽身处嘈乱,却面色沉静,“前军、后军分围受降城,

中卫军待我诱敌等出来,内外齐剿,力求捉帅。”军旗翻涌,三军呼声震天,已然行动。

孟拂云折马而行,领着零星几人驰骋在受降城外黄沙古道之中,但听受降城内人马慌张,

想是郢军已发现了不对。劲风呼啸过眼,孟拂云眼前,似乎浮现出父亲被杀那日,

眼角一滴未流下的泪,非为身死,乃因国破,而自己无力回天的悲怆和哀恸。父亲,

明日的盛世江山,孩儿定当如你所愿,你在泉下,可安心了。一声声焦躁的马蹄声迅猛而至,

迎着风声,是瞿甲狂急的吼声:“将军且住!”孟拂云生生止住了马蹄,

调转回头问道:“何事?”瞿甲本一个舒朗男儿,此刻疯一般地朝孟拂云嘶吼,“将军,

中卫军昨日因帝郊山贼频出被丞相调离,今日压根儿不在军中,你孤身诱敌,又无人接应,

若郢军以你为饵,我朝三军今日岂非就此崩析?前车之鉴,将军怎能再犯同样的错误!

”孤身诱敌,无人接应。孟拂云来不及多反应为何这八个字如此熟悉,蓦地,

受降城内火光大作,门户轰然大开,如雨般的利箭尽数朝城下几人射来,竟似早已有了防备。

箭雨如飞之间,孟拂云忽然明白,自己竟似与当年的父亲落得了同样的境地。他回过头,

望着面色煞白的瞿甲,缓缓道:“你速回去,通报其余众人。”顿一顿,

竟扯出了一丝笑:“放心吧,若我被俘,立时自刎,绝不会因我一人拖累全军。”枯等必死,

倒不如以死相逼,今日之役,要么大胜,要么惨败,再无其他可能。青锋剑挥舞处,

人声惨虐,血色翻涌,整个受降城,似乎变成了血的海洋,他一时杀糊了眼,

竟不知那一抹抹红色,是自己的,还是别人的。就连利刃刺入身体的瞬间,几乎也忘了痛。

眼中最后所见,全是父亲临死的泪眼,和少女殷殷翘盼的秋眸,被沾染上了殷红的血色,

分外触目。四宣公十五年的殷南城,热闹得好似过节,人人皆奔涌出家门,

早早守在了街道口,不似上一次欲睹镇国大将军之死,今次,男人们意气风发,

特来瞧瞧三军凯旋,女人们,却是为了看一眼传说中那位年少隽才的副将军。

传闻此次三军大胜全是那位副将军的部署得当,才能捉得郢国主帅,

换取当日屈辱割出的十六座城池。更有传闻,这位少将军乃京城世族之子,年少俊朗,

尚无妻室……如此诸多,更惹得姑娘们浮想联翩。而传闻的主角,孟拂云,端立于马背,

无视了周遭的目光,只是静思,只是,这番清冷傲世的姿态,却似乎更为姑娘们仰慕。

那日的事情,当是侥幸,还是必然?没有一个人向他禀报中卫军被调离的消息,

以至于他安排如此失当。中箭昏迷,他本以为此生就此断送,

再也见不到这世上唯一牵念之人,谁知,再次醒来时,却听到三军大胜的捷报。

原是那日千钧一发之际,离受降城最近的樊城、临城两位总兵携着城内全部兵马赶赴,

不仅解了他之围,更打乱了郢军的阵脚,就此长驱直入,将郢军大帅活捉至了京都陛下面前。

事后,他亦曾疑惑询问过两位总兵,只是,

他们二人的话十分一致:“皇帝八百里急诏命二人带军赶赴受降城,迟者立斩。”毫无破绽,

毫无诡谲。他因而没再多想,此时此刻,心中只有唯一的念头,七年了,京中丞相府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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