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具人，这一世我选择罢工不干了电话响起时，我正在为一个紧急项目敲下最后一行代码。
屏幕上跳动着“妈”这个字，我的太阳穴立刻开始突突地跳。“喂，妈。”我接起电话，
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和。“小然啊，忙完了吗？今天你弟弟带着娜娜回家吃饭，
你也早点下班过来，一家人好好聚聚。”我看着电脑右下角的时间，晚上七点半。
从我公司到我妈家，地铁加步行，至少一个小时。所谓的“早点下班”，
不过是他们世界里的一个概念，与我的现实毫无关系。“妈，我这边项目很急，
可能……”“什么项目比一家人团圆还重要？”我妈的声调瞬间拔高，
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尖锐，“你弟的人生大事！娜娜都来了，你这个做姐姐的不来，像话吗？
赶紧的，我们等你开饭。”电话被“啪”地一声挂断了。我闭上眼，深吸一口气，
将写到一半的辞职邮件草稿最小化。算了，忍一时风平浪quiet，
这句话我已经对自己说了十年。十年了，从我大学毕业拿到第一笔工资开始，
我就成了这个家的“工具人”。弟弟周凯上大学的生活费是我给的，
他谈恋爱买名牌包的钱是我出的，他毕业后找不到工作，在家里躺了两年，吃穿用度，
依然是我在负担。我爸妈总说：“小然，你是姐姐，能力强，多帮帮你弟弟是应该的。
”他们说得那么理所当然，好像我不是他们的女儿，
而是一个为了弟弟的人生幸福而出厂的、配置高端的辅助工具。我今年三十岁，
是一家互联网公司的技术总监，凭着一股不要命的劲儿，在寸土寸金的城市里，
给自己挣下了一套一百二十平的三居室，还有一个能看到半个城市夜景的阳台。
那是我用无数个加班的夜晚，用牺牲了所有个人生活换来的避风港。
而我二十六岁的弟弟周凯，在一家小公司里三天打鱼两天晒网，
每个月拿着不够自己挥霍的薪水，心安理得地啃老，啃姐。这次，他带回家的女朋友李娜，
我见过一次。一个眼睛长在头顶上，从头到脚都是名牌，
看我的眼神里充满了挑剔和审视的女孩。我当时就觉得，这又是一个天大的麻烦。果不其然，
麻烦来了。当我拖着疲惫的身体，终于在晚上八点半赶到家时，一桌子菜已经凉了半截。
饭桌上，周凯和李娜坐在一起，你侬我侬。我爸妈则对着李娜笑得一脸谄媚，
那是我从未见过的表情。“小然回来了，快去洗手坐下。”我妈看到我，
脸上的笑容淡了三分，语气里带着一丝责备，“怎么这么晚？让娜娜等了这么久。
”我没说话，默默地换鞋，洗手。桌上没有给我留碗筷，我只能自己去厨房拿。“姐，
你也太慢了，”周凯头也不抬地说，“娜娜肚子都饿了。”李娜瞥了我一眼，嘴角一撇，
用不大不小的声音说：“周凯，这就是你说的那个很厉害的姐姐？看起来……也挺普通的嘛。
”我妈立刻打圆场：“娜娜你别介意，小然她就是工作狂，不爱打扮。我们家小然有本事，
赚钱厉害！”她最后那句话说得又响又亮，像是在特意强调我的某个“功能”。我坐下来，
拿起筷子，只想快点吃完这场“鸿门宴”。“小然啊，”我爸清了清嗓子，
饭局的正题终于要开始了，“你弟和娜娜呢，准备明年开春就结婚了。”“恭喜。
”我言简意赅。“这结婚呢，总得有个婚房吧？”我爸接着说，眼睛却瞟向了李娜。
李娜立刻接口，声音娇滴滴的，却带着一股不容拒绝的强势：“叔叔，我和周凯去看过了，
市中心那个新开的楼盘‘璀璨天城’就不错。我们想要那个一百五十平的户型，视野好，
地段也好，以后孩子上学也方便。”我的心猛地一沉。璀璨天城？那个楼盘的单价高得吓人，
一套一百五十平的房子，首付至少要三百万。凭周凯？他连自己的信用卡账单都还不清。
“咳，”我爸又干咳一声，目光终于落在了我的身上，像是在宣读一份早就拟好的判决书，
“小然，你弟的情况你也知道。这笔钱，家里肯定是拿不出来的。所以呢，
我们一家人商量了一下……”我妈立刻接上话，笑容可掬地看着我：“小然，你看，
你一个女孩子，现在也用不着住那么大的房子。而且你那个房子，地段虽然不错，
但是旧了点。我和你爸的意思是，你先把你的房子卖了，给你弟凑个首付。
这可是你弟弟一辈子的大事，你这个做姐姐的，无论如何都要帮一把！”我捏着筷子的手，
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我看着我妈那张理直气壮的脸，看着我爸那副“这是命令”的表情，
看着周凯那张写满了“你应该”的脸，还有李娜那毫不掩饰的、带着贪婪和轻蔑的目光。
那一瞬间，我觉得整个世界都荒谬得可笑。“我的房子？”我慢慢地重复了一遍，声音很轻，
却带着一丝冰冷的寒意，“卖了我的房子，给他买婚房？”“对啊！”周凯立刻叫了起来，
仿佛这是一个天经地义的决定，“姐，那房子本来就是你给我准备的，不对吗？你一个女人，
早晚要嫁人的，夫家难道没房子吗？你留着那么大的房子干什么？浪费！
”李娜在一旁娇笑着，挽着周凯的胳膊，火上浇油：“就是啊，姐姐。你这么能干，
以后肯定能找个更有钱的老公，到时候住别墅都行。我们周凯可不一样，
他需要一个好的起点。再说了，你把房子卖了，我们也不是白要你的钱。以后你老了，
我们肯定会给你养老的嘛。”一句轻飘飘的“给你养老”，就像打发一个乞丐。我笑了。
不是冷笑，也不是苦笑，而是发自内心地、觉得这一切滑稽透顶地笑了出来。
我的笑声让饭桌上的气氛瞬间凝固。他们四个人都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我，
像是在看一个突然失心疯的病人。“你笑什么？”我爸的脸沉了下来，带着一家之主的威严，
“我们在跟你说正事！”“正事？”我放下筷子，环视着他们一张张丑陋的嘴脸，
“对我来说，这也是一件正事。一件让我彻底看清楚你们所有人的正事。”我站起身，
目光从他们每个人脸上一一扫过。“妈，你说我一个女孩子，用不着住那么大的房子。
那你还记不记得，当初为了凑首付，我一天打三份工，累到胃出血被送进医院，
你在病床前是怎么哭着跟我说的？你说，‘女儿啊，你可千万要对自己好一点，
以后买个大房子，舒舒服服地住着，妈就放心了’。怎么，现在我住着了，你又不放心了？
”我妈的脸色一白，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来。我转向我爸：“爸，
你说这是你弟弟一辈子的大事。那你还记不记得，我上大学那年，家里穷得揭不开锅，
你说家里只能供一个孩子。我跪在地上求你，说我一定会申请奖学金，自己打工挣生活费，
绝不给家里添负担。最后，是我姨偷偷塞给我两千块钱，我才交上了学费。这些年，
我给家里的钱，少说也有两百万了吧？我给我自己买套房子，难道不是应该的吗？
”我爸的脸涨成了猪肝色，他拍着桌子怒吼：“你这是什么态度！翅膀硬了，
要跟家里算账了是吗？我告诉你，没有我们，哪有你的今天！”“没有你们，
我的今天可能会更好。”我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至少，
我不用像一个被设定了程序的机器人一样，源源不断地为这个家输血，
最后还要被拆掉核心零件，去给另一个人铺路！”我的目光最后落在了周凯和李娜身上。
“周凯，你说房子本就该是给你准备的。你摸着你的良心问问，从你上大学到现在，
你身上穿的，手上戴的，手机玩的，哪一样不是我买的？你所谓的‘工作’，换了七八个，
最长的不超过三个月。你闯了祸，是我去给你赔礼道歉；你欠了债，是我去给你还钱。
我以为我是在帮你，原来我是在养一个永远喂不饱的巨婴！”“至于你，”我看向李娜，
眼神里没有一丝温度，“你想要璀璨天城的房子，想要优越的生活，这没有错。
但你找错人了。你应该去找一个有能力给你这一切的男人，而不是怂恿你的废物男友，
来压榨他那个早已被掏空的姐姐。你想要的，周凯给不起，而我，从今天起，
一个子儿都不会再给他。”整个客厅死一般地寂静。李娜的脸青一阵白一阵，
她大概从未被人这么指着鼻子说过话。她尖叫起来：“你……你算个什么东西！你就是嫉妒！
嫉妒我能嫁给周凯，嫉妒我们马上要有新房子了！”“嫉妒？”我再次笑了，
这次是毫不掩饰的嘲讽，“我为什么要嫉妒一个即将嫁给寄生虫的女人？
我为什么要嫉妒你们那座建立在别人血肉之上的空中楼阁？我只觉得可悲。
”“你……你这个毒妇！”周凯气急败坏地站起来，指着我的鼻子骂，
“不就是一套破房子吗？了不起啊！我告诉你，今天你要是不答应，你就别认我这个弟弟！
”“好啊。”我点点头，平静地看着他，“这可是你说的。”我拿出手机，
当着他们所有人的面，打开微信，找到周凯的头像，长按，删除联系人。然后是电话号码，
拉进黑名单。我做完这一切，把手机放回口袋里。“周凯，从这一秒起，我没有你这个弟弟。
”然后我看向我的父母。他们的脸上充满了震惊、愤怒和不可置信。“爸，妈，
”我的声音很平静，平静得像是在说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养育之恩，这些年，
我想我已经还清了。我不是你们的养老保险，更不是周凯的提款机。我是一个独立的人，
我有我自己的生活，我自己的未来。”“从今天起，这个‘工具人’，正式罢工了。
”我拿起我的包，转身就走。“你给我站住！”我爸在我身后咆哮，“你要是敢走出这个门，
以后就别再回来！我们就当没生过你这个女儿！”我停下脚步，却没有回头。“好。
”我只说了一个字，然后拉开门，走了出去，重重地将门关上。门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