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刑侦支队会议室，烟雾缭绕，空气凝重得能拧出水来。投影幕布上，
“蓝调咖啡馆”女洗手间内的血腥现场照片，无声地控诉着凶手的残忍。死者赵娜，
二十五岁，自由插画师，身中十七刀，刀刀致命，现场财物未失，门窗完好。“队长，
排查了所有可能的社会关系，情杀、仇杀、财杀，动机都不明确。
”年轻刑警小李揉着发胀的太阳穴，声音疲惫，
“咖啡馆员工和当天下午的顾客也都反复询问过了，没发现异常。
监控只拍到死者进入洗手间，
以及之后一个戴着鸭舌帽、穿着宽大外卖员制服、刻意压低身影的人匆匆离开，身形模糊，
无法辨认性别年龄。”刑警队长周震国眉头拧成了一个铁疙瘩，指间的烟快要烧到滤嘴。
这已经是三个月内第三起手法类似、动机不明的命案了。前两起，一个在城中村出租屋，
一个在公园偏僻角落，受害者都是独居的年轻女性，现场同样干净得诡异，
除了极致残忍的刀伤，找不到任何指向凶手的有效线索。
媒体已经开始用“幽灵杀手”来形容，上级限期破案的压力像山一样压下来。
“技术队那边呢？一点有用的东西都抠不出来？”周震国声音沙哑，带着火星子。
“凶手反侦察能力极强，戴手套，鞋套，现场没有提取到有效的指纹、脚印和生物痕迹。
凶器是常见的匕首，无法溯源。三个现场之间，除了受害者类型和作案手法，
找不到任何物理联系。”技术队负责人的汇报，让会议室的气氛降到了冰点。
纯粹的、毫无逻辑的暴力，让习惯于从动机和证据链入手的现代刑侦技术，
仿佛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无力感在每个人心头蔓延。散会后，周震国独自留在会议室，
盯着那些血腥的照片，仿佛要将它们刻进脑子里。烟灰缸里堆满了烟头。这时，他的老领导，
已退休的老局长打来了电话。“震国，听说案子又卡住了？”老局长的声音带着关切。
“老领导，别提了，干净得像被水洗过一样，一点抓手都没有。”周震国抹了把脸。
“我跟你提过的那个人，你考虑得怎么样了？非常时期，用非常之法。有些门路，不走寻常。
”周震国沉默了一下。老局长不止一次向他推荐过一个“特殊顾问”，
据说能通过观察人的气色、形神，洞悉其内心隐秘，甚至判断吉凶祸福。
这在周震国这个信奉科学证据主义的老刑侦看来，近乎巫术，与他半辈子的信念格格不入。
但眼下，三条人命，社会恐慌，限期破案……似乎真的走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
死马当活马医吧。……把联系方式给我吧。”周震国最终艰难地妥协了，
语气里带着一丝自嘲。陈观被请进刑侦支队时，引起了一阵小小的骚动。他看起来三十出头，
穿着合身的深蓝色中式立领上衣，面料是哑光的棉麻，脚上一双手工布鞋，步履无声。
面容清俊，眼神平静得像一汪深不见底的古潭，
与周围忙碌、焦躁、充斥着咖啡和烟草味道的警局氛围格格不入。周震国打量着这个年轻人，
心中的疑虑更深了。这形象，更像是个搞艺术的或者教书先生，
跟“顾问”二字实在联系不起来。但老局长的极力推荐，让他决定姑且一试。“陈先生，
情况想必老领导已经跟你说了。三条人命，压力很大，我们需要任何可能的突破口。
”周震国没有寒暄，直接将三起案子的卷宗推到陈观面前，语气带着公事公办的疏离。
陈观没有去翻那些厚厚的文字、照片和尸检报告，甚至没有看周震国推过来的卷宗。
他的目光在周震国脸上停留了片刻，那目光似乎有重量，让周震国感到一丝不自在。
“周队长最近失眠多梦，肩颈僵痛，尤其右侧风池穴位置，按压有钝痛。”陈观开口，
声音平和，没有起伏，“肝火郁结，胆经不畅。办案固然要紧，也需留意身体。
”周震国愣住了。他右侧肩膀确实疼了快一个月，以为是劳累所致，没跟任何人提过。
这小子……蒙的？陈观不再多言，微微颔首：“带我去最后一个案发现场看看。
”蓝调咖啡馆已经被封锁，警戒线外还有零星的记者蹲守。狭小的洗手间内，
血腥味早已被各种化学清洁剂的味道覆盖，
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更深层的东西——一种混合了恐惧、痛苦和某种冰冷恶意的“气息”。
陈观示意周震国和小李留在门口，他自己走了进去。
他没有像其他勘查人员那样蹲下身子寻找蛛丝马迹，而是静静地站在房间中央，闭上眼，
如同入定的老僧。周震国和小李交换了一个眼神，小李无声地撇了撇嘴，
意思很明显：装神弄鬼。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洗手间里安静得只剩下窗外隐约的车流声。
陈观就那样站着，仿佛与周围环境融为了一体。五分钟，
十分钟……周震国几乎要失去耐心时，陈观终于睁开了眼睛。
他的目光缓缓扫过洗手间的每一个角落，瓷砖的缝隙，镜面的边缘，
最后停留在发现尸体的位置，那片被反复擦拭清洗过的地面。“气很乱，而且……‘脏’。
”陈观轻声说，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对某种无形之物低语，“愤怒，极度扭曲的愤怒，
但并非源于深刻的个人仇恨。还有一种……空洞的兴奋，像顽童撕碎蝴蝶翅膀时的快感。
凶手行凶时，情绪是宣泄式的，目标是某种‘象征’。”“象征？”周震国追问，眉头紧锁。
这些词汇太抽象了。“受害者在他眼中，可能不是具体的某个人，
而是代表了某一类他极度厌恶，或者渴望通过摧毁来获得掌控感的‘意象’。”陈观转过身，
看向周震国，眼神锐利起来，“而且，这里残留的‘气’，
带着一种刻意‘收束’和‘扭曲’的感觉，很不自然。他在尝试‘伪装’自己，
不仅仅是物理上的，还有……能量层面的。”“能量层面？伪装？”小李忍不住插嘴，
语气带着不信，“陈先生，我们是警察，讲证据的。
您说的这些……”陈观没有直接回答小李，而是走到洗手池前，
模拟着凶手可能清洗的动作：“能看出凶手的大致特征吗？男性，
年龄在二十五到三十五岁之间。身高大约一米七五，偏瘦，但不是病态的瘦，是精干的那种。
他的‘气’阴郁而紧绷，长期处于一种压抑和愤懑的状态，内心有强烈的秩序感，
但现实又让他感到失控和屈辱。他的职业……可能需要频繁与人接触，
但又处于服务或被管理的底层，这加剧了他的内心冲突。”周震国和小李再次对视一眼，
心中震动。陈观描述的体型，与监控中那个模糊背影的分析结果基本吻合！
而关于年龄、性格和职业倾向的侧写，也与局里心理专家给出的初步分析有重叠之处！
但这仍然不能作为证据，太主观了。“还有一点，”陈观补充道，眼神变得更加深邃，
“他懂得如何在一定程度上，‘改变’或‘隐藏’自身的气场。”“改变气场？”“嗯，
就像……给自己披上了一层融入环境的保护色。”陈观沉吟道，“这让他能够混迹于人群中，
不易被察觉其内核的异常。但也正因如此，他自身的气场是扭曲和不稳定的，
这种刻意维持的‘平静’与内在的‘混乱’之间的张力，本身就是一种特征。当他情绪波动，
或者遇到能看穿他这层伪装的人时，这种扭曲就会变得明显。”离开咖啡馆，
陈观又提出要去法医中心，见一见三位受害者的遗体，
以及浏览她们生前的照片、视频和社交媒体动态。在停尸房冰冷惨白的灯光下，
陈观只是静静地站在每一具覆盖着白布的遗体旁，目光沉凝，没有任何不适或恐惧，
仿佛在阅读一本沉重的书。周震国注意到，他的指尖有时会无意识地微微颤动，
眉头也会偶尔蹙起。看完所有资料，回到支队办公室，陈观对周震国说：“三位受害者，
赵娜，自由插画师；李静，幼儿园老师；王莉，广告公司文案。她们职业、生活环境不同，
但她们的‘面相’和自身流露出的‘气’，有一个显著的共同点。”“什么共同点？
”周震国立刻追问。“她们都带有明显的‘木火’之气。”陈观走到白板前，拿起笔，
简单勾勒出几种面部线条和眼神的特征，“眉目清秀，眼神明亮，瞳仁黑白分明，
代表肝气木疏泄；面色红润，鼻梁直挺，唇形分明，代表心气火旺盛。
这种面相的人，性格通常比较独立、开朗、有主见，甚至略带锋芒，
是那种在人群中会比较显眼，活得比较‘真我’，甚至有些‘张扬’生命力的女性。
”他顿了顿，在白板上写下了“木火通明，生机勃勃”几个字，
然后在下面重重划了一道线：“这或许，就是凶手选择的‘象征’。他无法拥有这种生命力，
也无法容忍这种‘张扬’，所以要摧毁它。”一个专门针对特定气质女性的连环杀手？
这个结论，让案件的调查方向瞬间清晰，也让周震国感到一阵寒意。如果真是这样，
凶手的下一个目标，依然会是这类女性。有了陈观提供的“侧写”，排查范围大大缩小。
警方开始重点排查与描述特征相符、且可能对独立自信女性抱有敌意的人员，
保安、物业、外卖、快递、客服等需要遵守严格秩序、又可能产生压抑感和心理落差的职业。
几天后，一个嫌疑人进入了视线。张超，二十八岁，某高档写字楼保安，身高一米七六，
偏瘦。有同事反映他性格孤僻，不合群，
曾多次在私下喝酒后发表对“现在女人一个个眼高于顶，
看不起我们这种没钱的”、“打扮得花枝招展不就是给人看的”等极端不满言论。
更重要的是，经过秘密调查，发现他在三名受害者遇害时间段，
都无法提供确切的不在场证明，排班记录和部分路口监控存在时间上的模糊地带。
周震国决定对他进行传唤询问。询问室里，张超显得有些紧张，双手紧握，眼神闪烁，
但回答问题时逻辑清晰，对一些细节对答如流。
他承认自己确实对某些“爱慕虚荣、看不起人”的女性有看法，但坚决否认与命案有关，
反复强调自己“有贼心没贼胆”。单面玻璃后，陈观静静地观察着张超的一举一动，
一呼一吸。“周队，不是他。”陈观看了不到十分钟，便肯定地说。“为什么？
他的体型、年龄、职业、心理倾向都高度符合侧写。
而且他无法解释清楚那几个关键时间点在做什么。”周震国不解。“看他的‘气’。
”陈观指着单面玻璃后的张超，声音平稳，“他的气是‘滞’的，郁结在胸腹之间，
颜色晦暗，是典型的怀才不遇、愤世嫉俗。但这种‘愤’是向内、抱怨式的，
是‘为什么不是我’的委屈，缺乏那种极端扭曲和爆发性的、指向外部的‘毁灭欲’。
他的气场是浑浊的，但没有那种刻意‘拧着劲儿’的扭曲感。凶手的气，比他更……‘空’，
也更冷，像一口废弃的深井，里面只有回声，没有水。”他顿了顿，补充道：“而且，
你们注意看他说话时，眼神偶尔会下意识地向右上方瞟，这是在回忆真实经历的表现。
如果是在编造谎言，眼神通常会飘忽不定或向左。他虽然紧张，但身体姿态是防御性的，
不是攻击性的蜷缩。真正的凶手，在回忆起作案过程时，眼神应该是……兴奋而冰冷的，
甚至会不自觉地流露出掌控一切的满足感。”果然，
后续的外围调查和技术侦查证实了陈观的判断。警方找到了张超在第一个案发时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