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庶女与黑猫我娘死在了我出生的第三天,十六年后,我捡到了一只黑猫,
从此一些诡异的事情便发生了。我是五品官府中一个不受宠的庶女,名叫苏浅。
我娘原也是清白人家的女儿,可惜家中主君获罪,她受牵连被贬入贱籍。那年她才十七,
就被父亲的姑母买回府中,做了妾。我娘性子温婉,平日不爱与人争宠,
只喜欢在院子里做做针线,或是坐在长椅上静静读些诗书。她到底是正经人家出身,
学不来狐媚惑主那套,因此在众多姨娘中,并不怎么得父亲欢心。二十岁那年,她怀上了我。
十月怀胎,生产时却遭了难产。我虽平安落地,她却元气大伤,苦苦撑了三日,
终究还是去了。父亲见我孤苦,便指派府里年过半百的陈婆婆照顾我。如此十六年过去,
我渐渐长成了大姑娘。就在这一年,我在后院遇见一只黑猫,将它抱回屋里,取名“阿言”。
怪事,也从那一刻悄然开始。先是巡夜的小厮说,总看见一个白衣女子在长廊下踱步,
唤她也不应声;再是祠堂檐下的铜铃,明明没有风,却总叮当作响。最近一桩,
是大夫人去祠堂上香,香点了三次,怎么也点不着。府中上下渐渐传开,说是“闹鬼”。
这些话,终究传进了我爹耳中。父亲向来不信鬼神,可几位姨娘终日哭哭啼啼说害怕,
他拗不过,只好上山请清一观的道长来看一看。道长来的那天,
我正坐在小院里收拾刚晒好的桂花。他手持拂尘,在院中四处察看,
最后目光定定落在我住的这间屋子。“道长,可是这院子有不妥?”父亲问。
“容贫道入内一观。”道长说着,与父亲一同走进院中。父亲唤我上前见礼。我正要行礼,
道长却猛地后退一步,脸色惊疑。“姑娘……你娘亲可在?”“我娘生下我后三日,
便过世了。”道长若有所思,转身又在院中踱步,最终停在后院一口井边。他朝井中望去,
水面映出他的脸,看似并无异样。就在这时,阿言突然蹿出,弓起身子发出低吼。
我赶忙将它抱起,怯怯退到一旁。谁知阿言猛地挣脱,冲进了我娘生前住的屋子。
道长紧随其后踏入屋内,脚下一踉跄,险些跌倒。父亲扶住他,声音微紧:“道长,
难道……?”“大人,”道长神色凝重,“此地怨气颇重,恐有冤魂未散。
”我轻声开口:“这里只有我娘住过。陈婆婆说她当年是难产而亡,
难道……她的死另有隐情?”父亲厉声喝止:“住口!妇人生产,生死由天,何来蹊跷!
”我低下头,不再言语,眼中却闪过一丝冷意。爹,你果然知道些什么,是吗?
第二章 府中诡事录我会这么想也并非空穴来风。那是一个闷热的傍晚,
墙根下的蚁群正衔着白色的卵,慌慌张张地迁往高处,仿佛预感到某种不祥。
我也心绪不宁地蹲在一旁,就在这时,墙那边飘来了陈婆婆和几个老仆压低的絮语。
“……要说冤屈,十几年前难产去的赵姨娘才是真冤呐!”“可不是?怀胎时便日日不适,
那谁安胎药一碗比一碗喝得辛苦……”“嘘!快住口!主子的事也敢编排,不要命了?!
”话音戛然而止。我僵在原地,浑身的血都凉了。“安胎药” 三个字,
像一把淬了冰的钥匙,猛地捅开了我心中深锁的疑窦。那天起,我便猜想,
也许我娘的死确实有蹊跷。“道长,您看,是否要做场法事啊?
”道长留下几道朱砂绘就的“清心符”,言明需在祠堂于众人面前焚化兑饮,方可安宁。
我冷眼瞧着父亲恭敬地接过。他信的或许不是神明,而是这法子能最快地平息府中流言,
稳住他摇摇欲坠的体面。祠堂里,符纸在火盆中蜷缩成灰黑的蝶。我随着众人饮下那碗符水,
目光却悄无声息地扫过每一张脸。父亲面无表情,姨娘们或惶恐或茫然。“哐!
”一声清脆的声音响起,是柳姨娘,她打翻了茶盏。“大人恕罪!
妾身...是不小心烫到了手。”“罢了。”父亲命人重新盛了一碗水,柳姨娘这才喝下。
而大夫人……她端着碗的手,指尖捏得发白。翌日请安,我垂首立在堂下。许久,
却未闻平日的免礼声。我悄然抬眼,见大夫人正死死盯着我,眼神空洞而恍惚,
仿佛在透过我看另一个影子。“你……”她终于开口,声音干涩得像是从喉咙里磨出来,
“今儿风大,不必请安了,回去……好生待着吧。”我依礼谢恩,缓缓抬起头。就在那一瞬,
她仿佛彻底看清了我的脸——尤其是这双,与母亲几乎一模一样的眉眼。
即使她极力掩饰脸上的慌乱,也无法掩盖她颤抖的双手。她在害怕。她怕的不是鬼,
而是我这颗,她当年未能一并掐灭的种子。第三章 梦境与遗册“清心符”事件过去了多日,
正如道长所言,府里的怪事平息了许多。这日我同往常一样,坐在廊下的长椅上读书。
黑猫阿言轻轻走到我的身旁,用它柔软的小爪子碰了碰我。“阿言,怎么了?”它轻盈一跃,
在我膝头寻了个最舒适的位置卧下。那姿态与重量,
竟让我无端感到一种跨越岁月的熟悉与安心。“阿言,你说,娘亲生前,
是否也时常坐在这廊下看书呢?”阿言直起身子,用它毛茸茸的额头,像人那样,
带着一种近乎安慰的意图,轻轻触碰了下我挂着泪痕的脸颊。
这个动作完全超出了一只猫的本能。我愣在原地,心头涌上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楚与暖流。
“阿言……”我声音哽咽,“娘,是你吗?……谢谢你。”那一晚,
我做了一个异常清晰的梦。梦中,娘亲就坐在我日间读书的廊下,一身素衣,低头看着书卷。
春风拂过,吹动她额前的碎发,那般安详。我努力想看清她的脸,
却总是隔着一层温柔的薄雾。我从未见过娘亲,她的模样,
仅来自于陈婆婆零星的描述——“不太打扮,却是个美人胚子”,
以及我唯一拥有的遗物:一张边缘已泛白模糊的剪纸小像。从梦中醒来,
心头那份温存与酸楚挥之不去。我鬼使神差地起身,从衣柜最底层的抽屉里,
翻出了那张珍藏的小像。在朦胧的晨曦里,我轻抚着纸上那清秀的轮廓,
指尖传来的是一种跨越生疏的温热,一时间竟愣在那里,仿佛魂魄都随着这一纸单薄,
回到了那个有她的春风里。就在这时,阿言不知从何处悄无声息地跃出,
精准地落在了那个老旧的抽屉边沿上。“哐当——!”本就有些松动的抽屉经不起这一下,
猛地摔落在地,里面的零碎物品撒了一地。我蓦然回神,赶忙俯身去拾捡。
就在我拾起一支旧毛笔时,目光骤然定住——抽屉的底板,因那一摔而裂开了一道细缝,
透过缝隙,隐约可见一本册子的暗黄色边角。我的心跳在那一刻漏了一拍。
我小心翼翼地撬开那层伪装的夹板,一本彻底泛黄、散发着陈旧墨香与淡淡霉味的小册子,
赫然出现在眼前。我屏住呼吸,用微微发颤的手,轻轻翻开了第一页。
那熟悉的、娟秀而略带稚气的字迹,瞬间撞入我的眼帘——这竟是娘亲生前的日记。
腊月廿三 入府新雪初霁,移入西厢小院。朱门深锁,回廊寂寂,虽锦衣玉食,
终非吾家。姑母嘱我安分,莫负恩情。暮时于廊下遥见主君,威仪凛然,不敢仰视。
上元灯夜府中张灯结彩,独坐窗前绣梅。闻正院笑语喧阗,忆昔年与父母灯市猜谜,
恍如隔世。陈婆悄递我一盏元宵,甜糯依旧,滋味已非。惊蛰后三日今晨请安时,
主君竟问及《楚辞》句读。垂首应答时,瞥见大夫人捻佛珠的指节微微发白。
柳姨娘斜倚门边,绢帕搅作一团。谷雨 微恙连日嗜睡呕吐,
医者请脉后叩贺——竟是有了身孕。主君赐下湘妃竹笔,大夫人送来赤金璎珞。
抚着尚未显怀的小腹,这脉心跳动,不知是福是祸。端阳前柳姨娘亲送安胎药来,
言需每日空腹饮下。药汁黝黑,入口涩如黄连。昨夜见药渣中有猩红碎屑,问及药童,
支吾说是珍材。连日暴雨呕血三日,腕上翡翠镯子已显空荡。今晨柳姨娘“误入”院中,
笑说:“妹妹这胎若是不保,正房那对翡翠瓶可就归我了。” 电光乍亮,
照见她眼底淬毒的艳色。夜半惊雷梦回少时书房,父亲握着我手临帖。惊醒时雷雨如注,
忽记起入府那日,姑母叹道:“这般品貌,可惜了...” 当时不解,此刻俱明。白露
藏此册于夹层。若得苍天垂怜,使我儿见之,当知:娘饮恨九泉,唯盼吾儿——莫信锦堂语,
常怀冰雪心。第四章 安胎药之谜“柳姨娘……呵,果然啊……”我紧攥着那本册子,
指尖用力到泛白,几乎要刺破单薄的纸张。既然真相已在手中,是时候,
去会一会这位柳姨娘了。她是府中的三姨娘,无子无女,像一株依附着大树的藤蔓。
小商户庶女的出身,让她深知金钱与权势的重要,
也养成了她眉眼间那股挥之不去的轻愁与算计。兴许是水土不服的缘故,
自从柳姨娘嫁到府上,便患上了气虚之症。府上请了大夫来瞧,开了一副药方,
需要每日服用才能安睡。此刻,她正带着那种惯常的、温顺又暗藏不屑的神情,
在花园中赏花。我上前,依礼问安。她从鼻子里轻轻“嗯”了一声,目光并未在我身上停留。
机会来了。我望向不远处那对作为装饰的瓷瓶,语气放得轻缓而飘忽,
仿佛沉浸在梦境里:“柳姨娘,您说……我娘要是还在,她会喜欢什么样的花瓶呢?
”我顿了顿,感觉到她的身体有瞬间的僵硬,才继续幽幽说道,“我昨晚梦见她,
她一身素衣,就站在我床边,对我说……‘翡翠瓶虽好,可惜无福消受’……姨娘,您说,
这是什么意思呢?”话音未落,柳姨娘猛地转过身,脸上血色尽褪,
比园中的玉兰花还要苍白。她手中的绢帕被两根手指死死绞紧,几乎要撕裂开来。
“什、什么翡翠瓶!我……我不知你在胡诌些什么!”她的声音尖利得不自然,
眼神仓皇地四处躲闪,不敢与我对视。“是吗?”我轻轻反问,目光依旧平静地落在她脸上。
她像是被这目光烫到,猛地后退半步。“啊……天色不早了,我、我先回去了!”话音未落,
她已几乎是提着裙子,脚步凌乱地、逃也似地消失在了花园的月亮门后。我站在原地,
看着仍在微风中晃动的门廊。阿言悄无声息地来到我脚边,蹭了蹭我的裙摆。很好,她怕了。
柳姨娘自那日在花园受惊后,便称病不出,连每日的请安都免了。“病了?
”我抚着阿言柔软的背毛,指尖无意识地蜷缩。恐惧本身就是一味毒药,
看来已在她心中发酵。“陈婆婆,柳姨娘是什么病症,竟如此严重?”陈婆婆是府里的老人,
自有她的门道。不过半日,她便来回话:“小姐,打听清楚了。说是心气虚烦,
夜不能寐的老毛病了,这些年断断续续总在吃药。”心气虚烦,
夜不能寐…… 真是恰到好处的病症。一个念头如同暗夜中的电光,骤然划破我的心海。
风险极大,但收益,或许是撬开那铁桶般真相的唯一缺口。“婆婆,”我压低声音,
“有办法拿到她煎过的药渣吗?”陈婆婆浑浊的眼中精光一闪,默默点了点头。两日后,
一包用油纸裹着、散发着苦涩气味的药渣,经由陈婆婆的手,送到了我的面前。同时送来的,
还有那个负责煎药的小厮的名字——李四,一个嗜好杯中物、月钱总不够花的年轻人。
我再次上山,寻到了清一观的道长。我将那包正常的药渣呈上。道长拈起些许,在鼻尖轻嗅,
又细细拨看,沉吟道:“此方以黄连、黄芩为君,清心火,治烦躁不眠。然……”他顿了顿,
“此药性苦寒,久服易伤脾胃,反会令人多思惊悸,于病症无异于雪上加霜。”我心中了然,
随即又取出另一小包东西,那是我费了些心思,通过陈婆婆的远亲,
从一名江湖郎中那里重金购得的几粒曼陀罗子。“道长,那您看此物呢?”道长只看一眼,
神色骤然凝重,他甚至后退了半步,沉声道:“姑娘,此物名为曼陀罗子,生于阴僻之处,
有剧毒!微量入药可镇静止痛,但若过量,便会麻痹心智,令人产生幻觉,如见鬼神,
乃至狂躁不安,吐露心中隐秘!”他目光如炬地看向我,“此乃虎狼之物,姑娘从何得来?
万不可存戏弄之心,稍有差池,便是人命关天!”我心头一凛,将曼陀罗子紧紧攥在手心,
向道长深深一礼:“多谢道长解惑,苏浅铭记于心,绝不敢妄造杀孽。
”道长的警告让我背脊发凉,但计划的脉络也因此愈发清晰。得到答案的我准备下山回府,
但脑子里突然蹦出一个念头,我转身询问道长:“道长,那天您刚来我的院子,
第一句话就问我的娘亲何在,是为何?”道长的手缓缓拂过拂尘,说道:“含冤而死之人,
会遗留气息在身前所居之地,贫道随无跨越生死之力,却能感知一二。”“多谢道长,告辞。
”第五章 局中局次日,我找到李四,面对这种人,要么拿钱办事,
要么他偷盗府中财物典当的旧事就会被捅出去。李四几乎是立刻就屈服了。他不需要懂药理,
他只需在下次煎药时,将我提前准备好、已混入微量曼陀罗子的“药包”进行替换即可。
简单,且不易察觉。一切就绪,我算准了柳姨娘服药的时辰,换上一袭月白色衣裙,
那是母亲生前最常穿的颜色。我未带任何人,独自走向柳姨娘居住的偏院。院内异常安静,
丫鬟婆子似乎都被陈婆婆支开了。我刚踏入房门,
便听到内间传来压抑的、如同困兽般的呜咽。“……不是我……别过来……”我掀开帘幔,
只见柳姨娘蜷缩在床榻角落,头发散乱,眼神涣散,满脸都是惊惧的泪水。她面色潮红,
双手在空中胡乱挥舞着,仿佛在驱赶什么看不见的东西。“柳姨娘。”我站在床榻边,
用一种幽缓的、近乎缥缈的声音唤她。她猛地一震,浑浊的目光聚焦在我身上,
那目光里充满了困惑与恐惧。“你……你是……”我没有回答,只是向前一步,
让窗外最后一点天光映照在我的脸上,映照在这身月白的衣裙上。
“柳玉儿……”我唤着她的名字,声音低沉而清晰,“那碗安胎药,
好苦啊……”这句话如同惊雷,在她迷幻的心神中炸开。“啊——!
”她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用被子蒙住头,身体抖得像秋风中的落叶,“赵妹妹!
赵妹妹饶命!不是我……不是我主使的!是大夫人!是那个毒妇逼我的!
”我强压住狂跳的心,继续用冰冷的语气引导:“她如何逼你?说清楚!
”“她说……她说只要你没了孩子,主君就会厌弃你……她给了我药,
让我换掉你安胎药里的一味……她说没事的,只是让你虚弱几天……我不知道,
我不知道那是毒药啊!”她涕泪横流,神智在幻觉与真实的边缘挣扎,“她答应我,
事成之后……就把那对、那对翡翠瓶赏给我……呜呜……我不想害死你的,
我不想……”每一个字,都像淬了毒的针,扎在我的心上。虽然早已知晓,
但亲耳听到这赤裸裸的供词,那股灭顶的恨意与悲凉,几乎将我淹没。
我看着她崩溃扭曲的脸,心中没有半分怜悯。我冷冷地开口,
声音里不带一丝温度:“这些话,你留着,到地下和阎王爷说去吧!”说完,我不再看她,
决然转身离去。门外,夜色已然降临,吞噬了最后一丝光亮。我握紧了袖中的双手,
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娘亲,您听到了吗?这只是第一步。所有欠债的人,一个,都跑不了。
自那夜起,柳姨娘便彻底疯了。她终日蜷缩在床榻深处,不敢见光,蓬头垢面,
嘴里翻来覆去地喃喃着“不是我”和“翡翠瓶”。父亲去瞧过她,
也被她那副失心疯的模样骇住,请来的大夫皆说是邪风入体、心悸成狂,需静养,
但已药石无灵。她成了一个活着的证据,也成了一块烫手山芋。
大夫人更是视她为随时可能引爆的隐患。不过一月,便传来消息,说柳姨娘娘家来了人,
接她去城外的庄子“静养”了。她的院落就此落了锁,再无人提及。
府中上下只当是少了个不得宠的姨娘,唯有我知道,她是被一张无声的网,
永远地清除出了这场棋局。第六章 佛堂终局“阿言,你说娘亲若在天有灵,见到今日光景,
心中可会有一丝慰藉?”我轻抚着阿言柔软温暖的背毛,望着窗外沉沉的夜色,怔怔出神。
阿言未曾应答,只在我怀中寻了个更舒适的位置,喉间发出细微而平稳的呼噜声,
似是一种无言的陪伴。入夜,娘亲再度入梦来。梦中她依旧面容模糊,
唯见那单薄的身影立于老树下,秋叶纷飞,更衬得她如风雨中的浮萍,
在这深宅大院里无所依凭。柳姨娘伏诛,不过断去大夫人的一爪。真正的元凶,仍端坐高堂。
她是父亲的发妻,若无铁证,父亲岂会因一个逝去多年的姨娘动摇根本?休妻之过,
足以毁他半生经营的清誉。此局,需以巧破力。既然祸端起于安胎药,那症结,
必在当年配药之人身上。陈婆婆几经打探,终得来报:“小姐,老奴问遍了旧人,
当年为赵姨娘请脉的,是城南济世堂的刘大夫。只是……赵姨娘去后不到半年,
刘大夫便举家迁离了京城,走得甚是匆忙,连铺面都未及仔细转手。”举家迁离?
如此干净利落,若非心虚,便是被人重金封口,行那“永绝后患”之举。线索至此仿佛断了,
但这反常之举,恰似暗夜明灯,照出了幕后黑手的惊惶。一个“引蛇出洞”的计策,
在我心中渐次清明。“婆婆,”我低声吩咐,“设法将消息递出去,
便说我已寻得当年为娘亲诊脉的郎中下落,不日将亲往求证。”不过两三日,
府中下人之间便暗传起“四小姐欲寻旧医”的风声。这风,
自然也吹进了大夫人的陪嫁周嬷嬷耳中。时机已至。我故意点选了几名会拳脚的家丁,
大张旗鼓地准备车马,做出远行之态。临行前,我紧握陈婆婆的手,低声嘱托:“婆婆,
此行名为寻医,实为钓饵,前路必是危机四伏。若……若我有不测,您定要护好自己,
与阿言。”“小姐……”陈婆婆眼中含泪,重重握了握我的手,“千万保重!
”车马出城向南,我心知此行目的并非寻医,而是逼那暗处的毒蛇显露行迹。夜宿客栈时,
我令家丁严加守卫。果不其然,夜半时分,数名黑衣人破窗而入,刀锋直取我要害!
两拨人瞬间缠斗在一起,刀光剑影间,我臂上被划开一道血口。正当危急,
一道黑影如电般窜出——是阿言!它直扑为首那人面门,利爪狠狠挠下!“啊!
”那人一声痛呼,攻势顿缓。我趁隙抄起一旁木凳,用尽全力朝他后脑砸去。只听一声闷响,
那人踉跄倒地,失了动静。余下刺客见首领被擒,很快便被尽数制服。我深吸一口气,
走上前,一把扯下那首领的面罩。“周嬷嬷,”我冷眼瞧着那张因疼痛和惊恐而扭曲的脸,
“别来无恙?”“老奴……老奴……”“押回去!”我拂去衣袖上的灰尘,声音不大,
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区区奴仆,竟敢行刺家主小姐!该如何发落,自有父亲明断。
”我们连夜押着人犯回府,自偏门悄然而入。这等丑事,终究要为父亲留几分颜面。
无需多耗刑求,周嬷嬷便尽数招认。指使她买通柳姨娘、调换我娘安胎药的幕后主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