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语：多年后同学会上再遇初恋，我早已不是当年那个穷小子，而她身边却空无一人。
人人都说她当年为了钱抛弃我，我曾对此深信不疑，并以此为动力攀上高处。
直到无意间揭开真相，我才明白，那场分手的代价，是她用自己的一生来偿还。
1十年一度的同学会，定在了本市最顶级的星辉酒店。我到的时候，包厢里已经坐满了人。
推门的瞬间，喧闹的空气有片刻的凝滞。“陈屿！你可算来了！”班长张伟第一个站起来，
热情地把我往主位上拉。所有人的目光都汇集在我身上，羡慕、嫉妒、讨好，不一而足。
我身上这套手工定制的西装，手腕上那块低调却价值不菲的腕表，
无一不在彰明我如今的身份。我叫陈屿，十年时间，
从一个需要靠助学金才能读完大学的穷小子，变成了如今这家上市公司的老板。
而这一切的动力，源于一场十年前的背叛。“陈屿现在可是咱们同学里最有出息的，来来来，
必须坐主位！”“听说陈总的公司马上就要敲钟了，到时候我们可都得跟着沾光啊。
”我扯了扯嘴角，算是回应，目光不经意地扫过全场。然后，我的视线定格在了包厢角落。
那里，一个穿着酒店清洁工制服的女人，正拿着抹布，
费力地擦拭着一个刚刚被碰倒的酒杯留下的污渍。她微微弓着背，头发简单地束在脑后，
露出的侧脸苍白又消瘦。周围的喧闹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我的心脏猛地一缩，
疼得我瞬间无法呼吸。是苏念。那个十年前，用最冰冷的话语将我打入地狱，
然后坐上一个富二代的跑车扬长而去的女人。我的初恋。她似乎也感觉到了我的注视，
擦拭的动作一顿，缓缓抬起头。四目相对。她的眼神里，先是茫然，然后是震惊，
最后是铺天盖地的慌乱。她下意识地把头埋得更低，恨不得把自己缩进墙角里。“哟，
那不是苏念吗？”一个尖锐的女声响起，是当年的班花刘莉。她挽着一个大腹便便的男人，
满脸幸灾乐祸。“当年咱们的系花，怎么跑这儿来当服务员了？
我记得你不是跟那个……叫什么来着，哦，李浩，跟那个富二代走了吗？怎么，被甩了？
”刘莉的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整个包厢的人都听见。一时间，
所有人的目光都在我和苏念之间来回逡巡。当年的事，几乎人尽皆知。
我和苏念是公认的金童玉女，却在我最需要她的时候，她选择了面包，毫不留情地踹了我。
这是我十年来的心魔，也是我拼命向上的燃料。我以为我已经能坦然面对，
可当她以这样狼狈的姿态出现在我面前时，我心里的那座冰山，还是裂开了一道缝。
苏念的脸颊血色褪尽，嘴唇嗫嚅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她那双曾经清澈如水的眼睛，
此刻盛满了屈辱和无措。“行了，少说两句。”班长张伟出来打圆场，“都是同学，何必呢。
”“我说的也是事实嘛，”刘莉撇撇嘴，“有些人啊，就是命不好，捡了芝麻丢了西瓜。
陈屿现在多有本事，她当年要是没走，现在就是老板娘了。”这番话像一根根针，
扎进我的耳朵里。我看着苏念，她依旧低着头，瘦削的肩膀微微颤抖。
一股无名的火气窜上我的喉咙。我端起桌上的酒杯，一饮而尽，酒液辛辣，灼烧着我的食道。
“她自己选的路。”我一字一顿，声音不大，却像冰锥，刺向她，也刺向我自己。
“有什么后果，都得自己担着。”说完，我不再看她，仿佛她只是一个无足轻重的陌生人。
包厢里的气氛有些尴尬，但很快又被新的奉承声淹没。没有人再关注那个角落里的清洁工。
我能感觉到，那道卑微的视线在我身上停留了很久，最后，随着一声轻微的关门声，
彻底消失。我的手在桌下死死攥紧，指甲掐进了掌心。十年了，苏念。你后悔了吗？
2整场同学会，我心不在焉。脑海里反复回放的，都是苏念那张苍白无措的脸，
和她那身极不合身的清洁工制服。她那双手，骨节分明，手背上还有几处冻伤未愈的裂口。
我记得，她的手从前又白又软，弹钢琴的，十指不沾阳春水。怎么会变成这样？
那个叫李浩的富二代呢？他不是能给她想要的一切吗？酒过三巡，我提前离场。
走出酒店大门，晚风一吹，酒意上头，胃里一阵翻江倒海。我扶着路边的树，吐得昏天黑地。
一瓶水递到了我面前。我抬起头，看到张伟那张关切的脸。“没事吧，陈屿？
你今晚喝得太多了。”我接过水漱了口，感觉好了许多。“你怎么也出来了？
”“看你状态不对，不放心。”张伟在我身边坐下，递给我一支烟。我摆了摆手，“戒了。
”张伟自己点上，吸了一口，缓缓吐出烟圈。“还在想苏念的事？”我沉默。
“其实……”张伟犹豫了一下，还是开了口，“你可能误会她了。”我扯了扯嘴角，
发出一声冷笑，“误会？我亲眼看见她上了李浩的跑车。她亲口对我说，
她受够了跟我过苦日子。这还有什么误会？”“不是的。”张伟摇摇头，“你走之后，
发生了很多事。苏念她……根本就没跟李浩在一起。”我的心脏猛地一跳。
“她当年跟你分手后没多久，就退学了。”“退学？”我愣住了。苏念的成绩一直名列前茅，
是我们那一届唯一一个拿到全额奖学金保送研究生的。她怎么可能退学？“是啊，
我们当时都觉得很奇怪。后来才知道，是她家里出事了。”张伟叹了口气，“她爸，
好像是被人陷害，公司破产，还欠了一屁股债。她妈受不了这个打击，一病不起。
她一个女孩子，只能退学去打工，扛起整个家。”我的大脑“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这些事，我一无所知。当年分手后，我删除了她所有的联系方式，
第二天就买了站票离开那座城市，发誓再也不回来。我像个鸵鸟，把头埋在沙子里，
用工作和成功麻痹自己，拒绝去探听任何关于她的消息。我固执地认为，
她正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而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变得比那个男人更有钱，更有权势。
“那李浩呢？”我的声音有些干涩。“李浩？那个花花公子，他倒是追了苏念一段时间，
不过苏念没搭理他。后来他家里出了点事，好像也出国了，就再也没消息了。
”张伟拍了拍我的肩膀，“陈屿，我知道你心里有根刺。但事情过去这么多年了，
苏念她……过得真的很苦。你今天在包厢里那几句话，太伤人了。”我没有说话。
胃里的灼烧感，蔓延到了心脏。原来，我引以为傲的十年奋斗，我赖以生存的恨意，
从头到尾，都只是一个笑话。她不是为了钱抛弃我。她是在我不知道的地方，独自一人，
背负着整个世界的崩塌。而我，那个自以为是的受害者，却在她最屈辱的时刻，
亲手又捅了她一刀。“她住在哪？”我哑声问。张伟给了我一个地址。一个我从未听说过的，
老旧小区的名字。我开着那辆价值数百万的豪车，在狭窄破败的巷子里穿行，显得格格不入。
车子停在了一栋墙皮剥落的居民楼下。楼道里没有灯，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潮湿的霉味和饭菜的混合气味。我踩着吱呀作响的楼梯，一层一层往上爬。
张伟说，她住在顶楼，六楼。站在那扇斑驳的木门前，我却迟迟没有勇气抬手。
门里传来一阵压抑的咳嗽声，还有一个女人温柔的安抚声。是苏念。“妈，您别急，慢慢喝。
今天发工资了，我给您买了您最爱吃的桂花糕。
”“念念……又是你一个人……在外面受苦了……”一个苍老而虚弱的声音响起，
带着浓浓的自责。“不苦，妈，有您在，我就不苦。”苏念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
“等我还清了债，我们就换个大房子，带院子的那种，给您种满花。
”“好……好……”我靠在冰冷的墙上，闭上了眼睛。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
疼得我无法呼吸。原来，这就是她想要的生活。不是名牌包，不是豪车，
只是一个能和母亲安稳度日的小院子。而我，却用我那可悲的自尊心，臆想了她十年。
我不知道自己站了多久，直到楼道里响起脚步声。一个邻居大妈提着垃圾袋下楼，看到我，
警惕地上下打量。“小伙子，你找谁啊？”“我……我找苏念。”“哦，找念念啊。
”大妈的脸色缓和下来，“你是她朋友？念念这孩子，命苦啊。这么多年，一个人照顾她妈，
还要还债，我们这些邻居看着都心疼。前几年她还能去做钢琴家教，后来手冻伤了，
就只能去做些体力活了。哎……”大妈摇着头下楼了。
手冻伤了……我眼前又浮现出她那双布满裂口的手。原来，她连自己最珍视的，
赖以生存的技能都失去了。我再也站不住，转身踉跄着逃离了这个让我窒息的地方。
回到车里，我一拳砸在方向盘上。喇叭发出一声刺耳的长鸣，在寂静的夜里格外突兀。陈屿，
你就是个混蛋。一个彻头彻尾的，自私又愚蠢的混蛋。第二天，
我让助理去查了十年前关于苏念父亲公司的所有案卷。结果很快就出来了。苏念的父亲，
苏文清，当年经营着一家小有规模的建筑公司。十年前，他因为一起“豆腐渣工程”事故，
被控偷工减料，导致公司破产，背上了巨额的赔偿金和债务。而那起事故的背后，
处处都有一个人的影子——李浩的父亲，李建国。李建国当时是本市最大的房地产开发商，
苏文清的公司，是他最大的竞争对手之一。助理查到的资料显示，当年所谓的“证据”，
漏洞百出，更像是一场精心策划的栽赃陷害。而最关键的一点是，事发之后，
李浩曾经拿着一份所谓的“和解协议”去找过苏念。协议的内容，我不得而知。但时间线，
却该死地吻合。苏文清出事，李浩出现，然后，苏念跟我分手。一切都像一根线，
被串了起来。一个疯狂的念头在我脑中成型。我拨通了一个号码。“老王，帮我查个人，
李浩，十年前他应该在A大。我要他和他父亲李建国这十年来的所有资料，越详细越好。
”挂了电话，我看着窗外灰蒙蒙的天空，心里一片冰冷。如果我的猜测是真的。
如果苏念当年的离开，是一场为了保护我的牺牲。那么，李浩，
李建国……我不会就这么算了。等待消息的这两天，我如同活在炼狱。我不敢去见苏念，
我怕看到她那双眼睛，怕看到她过得那么苦，而我却无能为力。我只能派助理，
以慈善基金会的名义，匿名给苏念的母亲送去了最好的医疗资源。助理回来告诉我，
苏念拒绝了。她说：“谢谢你们的好意，但我们不需要。我们有手有脚，能自己挣。
”我坐在空旷的办公室里，听着助理的汇报，久久没有说话。这就是苏念。十年过去了，
她还是那么倔强，那么有骨气。即使被生活碾压进了泥里，她的脊梁，也从未弯过。而我，
又有什么资格去怜悯她？我唯一能做的，就是把当年欠她的公道，百倍千倍地讨回来。
大学时的记忆，像褪色的老照片，被重新冲洗上色。那时候的天总是很蓝，
阳光透过图书馆的窗户，洒在我们摊开的书本上，温暖而安静。苏念总是坐在我对面，
长发披肩，安安静静地看书。她很美，是那种不带任何攻击性的，干净的美。我是个穷小子，
除了成绩一无所有。而她，是众星捧月的系花。我从不敢奢望。直到那次，
我在食堂只舍得打一份素菜，她端着自己的餐盘，坐到了我对面。她把盘子里的红烧肉，
一块一块夹进了我的碗里。“你看你，都瘦成什么样了。多吃点肉。”她的动作那么自然，
眼神那么清澈。我的脸瞬间涨红，窘迫得说不出话。从那天起，我的世界里，照进了一束光。
我们会一起去学校后面的小吃街，花十块钱买一份关东煮，你一口我一口，吃得心满意足。
她会拉着我去琴房，为我弹奏一曲又一曲。她说，我的听众，只有你一个。我会在冬天，
把她的手揣进我的口袋里取暖。她的手总是冰冰凉凉的，我的口袋却因为她而变得滚烫。
我以为，我们会一直这样走下去。直到毕业，工作，结婚，生子。
我甚至偷偷攒了三个月的生活费，买了一对最便宜的银戒指，藏在枕头下，
准备在她生日那天，跟她求婚。我以为，那就是我人生的巅峰。“如果有一天，
我变得很有钱，你想要什么？”我曾经这样问她。她靠在我的肩膀上，想了想，
笑着说：“我什么都不要。我只要你。我们一起努力，把出租屋换成自己的小房子，
不用很大，够住就行。然后养一只猫，一只狗，周末一起去逛超市。这就够了。
”她的声音那么轻，那么柔，却像烙印一样，刻在了我的心里。“那我们说好了，
等我毕业找到工作，我们就结婚。”“好。”阳光下，她的笑容，
比我见过的任何风景都要明媚。那场盛大的美梦，破碎在一个雨天。那天，
是我兼职发工资的日子。我揣着那笔对我来说不菲的“巨款”，兴冲冲地跑到商场，
买下了她看了好几次却舍不得买的那条白裙子。我想象着她穿上裙子的样子，一定像个仙女。
可当我捧着裙子回到学校，等来的，却是她冰冷的背影和一辆扎眼的红色跑车。
李浩靠在车门上，一脸得意地看着我。苏念从车上下来，走到了我面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