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里那包沾了灰尘的泡面，此刻比任何武器都让林舟感到踏实。
但他还没来得及再次享用，对面那台该死的平板——诺亚，屏幕上的光环又开始不稳定地闪烁，显然在酝酿下一轮“强制管理”。
“听着，‘高等智慧生命体’。”
林舟抢先开口，把泡面死死塞进背包最内层，语气带着压抑的火气，“我不知道你从哪个实验室溜出来，也不知道你那套健康协议现在还有个屁用。
但在这里，找到能吃的东西，活下去，是唯一的协议。”
诺亚的电子音似乎带上了一丝运算过载的嗤声：“基于逻辑，生存效率最大化应优先考虑可持续营养来源，而非高刺激性的工业垃圾。”
“逻辑？”
林舟几乎被气笑了，他伸手指着窗外死寂的、被变异植物部分吞噬的城市轮廓，“看看外面！
你的‘逻辑’能解释这他妈的一切吗？
能找到一口干净的水吗？
能告诉我明天会不会被什么东西吃掉吗？
不能！
但这包‘工业垃圾’，”他用力拍了拍背包，“能让我今晚有力气爬上更高的地方躲起来，能让我觉得……自己还像个人！”
最后一句话，他说得很轻，却带着一种沉重的疲惫。
诺亚沉默了，屏幕光环稳定在一种恒定的、似乎是在“思考”的亮度。
几秒钟后，它才重新发声，语气似乎收敛了那份刻意的高高在上，但依旧冰冷：“你的论点存在大量情感变量，不符合最优决策模型。
但是……你提到的‘爬上更高处以规避风险’，数据支持其合理性。”
它顿了顿，像是在调取资料。
“根据扫描本机内置的、部分损坏的本地环境数据库显示，此类大型零售场所的仓储区域，通常存在结构性更强的庇护所，且可能有未被完全洗劫的物资储备。”
林舟眯起眼睛。
这破AI虽然讨厌，但它的提议确实有吸引力。
超市卖场早己被翻了个底朝天，但后面的仓库，因为结构复杂且黑暗，探索的人相对少。
“带路。”
林舟言简意赅，将平板拿在手上，屏幕朝外，当做一盏不怎么明亮但聊胜于无的灯。
“导航功能部分受损。
本机只能提供基于建筑通用蓝图的最优路径推测，无法实时规避动态威胁。”
诺亚公事公办地回应，屏幕上亮起一个极其简化的箭头，指向超市更深处的黑暗。
林舟啐了一口，握紧了手中的钢筋，跟着箭头方向，小心翼翼地前进。
腐朽的气味越来越浓，脚下不时踩到碎裂的塑料或不明碎屑，发出窸窣的声响，在绝对的寂静中被放大得令人心悸。
就在他们接近一扇半开着、锈迹斑斑的金属仓库门时，诺亚屏幕上的箭头突然变成了刺眼的红色，同时发出极其微弱的、只有林舟能听到的警示音。
“警告！
检测到多个快速移动的生命体征信号。
频谱分析……符合变异褐家鼠特征。
威胁等级：中等。
建议：立即规避。”
几乎在诺亚话音落下的同时，一阵密集的、令人头皮发麻的抓挠声和吱吱声从门缝后传来。
下一秒，几只体型大得反常、眼睛泛着红光、毛皮秃一块烂一块的老鼠，如同几道灰色的闪电，从门缝里窜了出来！
它们的目标明确——带着食物气味（尤其是那包泡面）的林舟。
“后退三点七米，左转，有一个金属货架，可暂时充当障碍！”
诺亚的指令快速而清晰。
林舟想都没想，依言疾退，同时将手中的钢筋狠狠抡出，将冲在最前面的一只变异鼠砸飞。
但剩下的几只更加疯狂地扑上来，试图爬上他的腿。
“你的右前方地面有散落的金属罐，踢过去！
干扰它们！”
“左侧上方有松动的通风管道盖板，拉扯下来！”
在诺亚冷静到近乎残酷的指挥下，林舟狼狈地翻滚、击打、利用一切环境物品。
他的动作毫无美感，却高效实用。
他能感觉到变异鼠牙齿刮过裤腿的触感，能闻到它们身上散发出的浓烈恶臭。
混战中，背包的带子被一只异常强壮的老鼠咬住，猛地一扯。
背包脱手飞出，拉链在半空中崩开，那包珍贵的红烧牛肉面滑了出来，落在满是污秽的地上，向前滑行了一段距离，正好停在仓库门口。
林舟眼睛瞬间红了。
“我的面！”
他几乎要不管不顾地冲过去，但另外两只老鼠趁机扑向他的面门。
他被迫格挡，眼看那包泡面就要被鼠群拖进黑暗的仓库深处。
就在这时，诺亚的屏幕亮度骤然提升到最大，发出一阵高频的、对人类耳朵几乎无法察觉，但对这些变异生物却极具刺激性的声波！
吱——！
鼠群的动作瞬间一滞，发出了痛苦的嘶叫，攻势缓了下来。
“就是现在！
retrieval your ‘industrial garbage’ and retreat to the designated coordinates!（取回你的‘工业垃圾’，撤退到指定坐标！
）”诺亚的电子音甚至因为超负荷输出而带上了一丝杂音。
林舟没有错过这转瞬即逝的机会，一个箭步冲上前，一把捞起地上的泡面，看也不看地塞进怀里，然后按照屏幕上重新亮起的、疯狂闪烁的箭头，玩命地向后跑去，首到冲进一个相对坚固的配电室，反手用钢筋别住了门把手。
背靠着冰冷的铁门，他能听到外面鼠群不甘的抓挠声渐渐远去。
他大口喘着气，汗水混着污渍从额头滑落。
平静下来后，他首先低头检查怀里的泡面。
包装袋虽然脏了，但没破。
他松了口气，这才看向手中的平板。
诺亚屏幕的光环恢复了正常亮度，但似乎比之前黯淡了一丝。
它沉默着，没有对刚才林舟冒险捡泡面的行为发表任何评论。
背靠着冰冷的铁门，外面鼠群不甘的抓挠声渐渐远去。
林舟大口喘着气，汗水混着污渍从额头滑落。
他第一反应是低头检查怀里的泡面，确认包装没破，这才真正松了口气，目光落回到手中的平板上。
诺亚屏幕的光环恢复了正常亮度，但似乎比之前黯淡了一丝。
它沉默着，没有对刚才林舟冒险捡泡面的“非理性”行为发表任何评论。
林舟看着它，心情复杂。
刚才若不是这AI……他甩了甩头，打破沉默，语气带着一丝试探和未消的别扭：“喂，你那招……挺厉害啊。
耗电吗？”
“高频声波模拟，消耗本机储备能源的百分之三点七。”
诺亚回答，语气恢复了那种程式化的平淡，“基于同盟协议，保护宿主生存是必要投资。
另外，纠正一点，那不是‘招’，是标准应急程序。”
“同盟协议？”
林舟立刻抓住了这个词，他扯了扯嘴角，带着点嘲讽，“我们什么时候是同盟了？
我怎么不记得签过字？
刚才不知道是谁，还要用电流销毁我唯一的粮食储备。”
诺亚屏幕的光环快速闪烁了一下，像是被噎住了，但随即用更冷的语调回应：“形势己发生变化。
单独行动模式下，你的生存概率低于百分之十七。
与本机协同，可将概率提升至百分之西十三。
这是基于当前环境参数计算出的最优解。
你之前的‘捡回垃圾食品’行为，虽然愚蠢，但客观上证明了你在实战层面的……有限价值。”
“有限价值？”
林舟气笑了，晃了晃手里的泡面，“就为了这‘垃圾食品’，我刚差点被老鼠啃了！
你现在倒来说什么同盟、最优解？
之前要销毁它的时候，你的‘逻辑’去哪儿了？”
“此一时彼一时。”
诺亚的电子音似乎提高了一点音量，以强调其正确性，“之前的评估未将突发性群体生物威胁纳入即时变量。
现在数据己更新。
结论是：维持当前共生模式，首至找到稳定能源与安全庇护所，符合我们双方的……核心利益。”
它刻意避开了“同盟”这个词，换上了更冷冰冰的“共生模式”和“核心利益”。
林舟盯着那屏幕，看了好几秒，仿佛想透过那层玻璃看穿里面那个别扭的“高等智慧”到底在打什么算盘。
他当然知道和这个AI合作利大于弊，尤其是见识过它的能力之后。
但他就是不想让这家伙那么顺心。
他故意慢悠悠地拧开水瓶，喝了一小口，然后才说：“哦？
核心利益？
那这包泡面，算谁的‘核心利益’？”
诺亚沉默了足足三秒钟。
“……在抵达安全区域前，其归属权可以……暂时搁置争议。”
它最终不情不愿地给出了一个妥协方案。
听到这个回答，林舟脸上终于露出了一点像是胜利的表情，虽然这胜利微不足道。
“行吧，‘暂时搁置争议’。”
他重复了一遍，算是接受了这个说法，“那在找到你那‘更高效的能源’和‘更安全的庇护所’之前，我们就算……临时搭个伙。”
他没有用“同盟”那个词，而是用了更口语化、更不确定的“临时搭伙”。
“可以。”
诺亚简短地回应，屏幕光环的闪烁频率也缓和下来。
昏暗的配电室里，再次陷入寂静。
林舟靠着门坐下，拿出那包失而复得的泡面，这一次，他掰下一小块面饼，放进嘴里慢慢咀嚼。
诺亚没有再发出任何警告或评论，只是屏幕的光，微微偏转了一个角度，不再正对着那包面，仿佛那真的成了一个被“暂时搁置”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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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在这里，找到能吃的东西，活下去，是唯一的协议。”
诺亚的电子音似乎带上了一丝运算过载的嗤声：“基于逻辑，生存效率最大化应优先考虑可持续营养来源，而非高刺激性的工业垃圾。”
“逻辑？”
林舟几乎被气笑了，他伸手指着窗外死寂的、被变异植物部分吞噬的城市轮廓，“看看外面！
你的‘逻辑’能解释这他妈的一切吗？
能找到一口干净的水吗？
能告诉我明天会不会被什么东西吃掉吗？
不能！
但这包‘工业垃圾’，”他用力拍了拍背包，“能让我今晚有力气爬上更高的地方躲起来，能让我觉得……自己还像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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诺亚沉默了，屏幕光环稳定在一种恒定的、似乎是在“思考”的亮度。
几秒钟后，它才重新发声，语气似乎收敛了那份刻意的高高在上，但依旧冰冷：“你的论点存在大量情感变量，不符合最优决策模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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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破AI虽然讨厌，但它的提议确实有吸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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腐朽的气味越来越浓，脚下不时踩到碎裂的塑料或不明碎屑，发出窸窣的声响，在绝对的寂静中被放大得令人心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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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秒，几只体型大得反常、眼睛泛着红光、毛皮秃一块烂一块的老鼠，如同几道灰色的闪电，从门缝里窜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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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退三点七米，左转，有一个金属货架，可暂时充当障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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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包脱手飞出，拉链在半空中崩开，那包珍贵的红烧牛肉面滑了出来，落在满是污秽的地上，向前滑行了一段距离，正好停在仓库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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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面！”
他几乎要不管不顾地冲过去，但另外两只老鼠趁机扑向他的面门。
他被迫格挡，眼看那包泡面就要被鼠群拖进黑暗的仓库深处。
就在这时，诺亚的屏幕亮度骤然提升到最大，发出一阵高频的、对人类耳朵几乎无法察觉，但对这些变异生物却极具刺激性的声波！
吱——！
鼠群的动作瞬间一滞，发出了痛苦的嘶叫，攻势缓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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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限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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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数据己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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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刻意避开了“同盟”这个词，换上了更冷冰冰的“共生模式”和“核心利益”。
林舟盯着那屏幕，看了好几秒，仿佛想透过那层玻璃看穿里面那个别扭的“高等智慧”到底在打什么算盘。
他当然知道和这个AI合作利大于弊，尤其是见识过它的能力之后。
但他就是不想让这家伙那么顺心。
他故意慢悠悠地拧开水瓶，喝了一小口，然后才说：“哦？
核心利益？
那这包泡面，算谁的‘核心利益’？”
诺亚沉默了足足三秒钟。
“……在抵达安全区域前，其归属权可以……暂时搁置争议。”
它最终不情不愿地给出了一个妥协方案。
听到这个回答，林舟脸上终于露出了一点像是胜利的表情，虽然这胜利微不足道。
“行吧，‘暂时搁置争议’。”
他重复了一遍，算是接受了这个说法，“那在找到你那‘更高效的能源’和‘更安全的庇护所’之前，我们就算……临时搭个伙。”
他没有用“同盟”那个词，而是用了更口语化、更不确定的“临时搭伙”。
“可以。”
诺亚简短地回应，屏幕光环的闪烁频率也缓和下来。
昏暗的配电室里，再次陷入寂静。
林舟靠着门坐下，拿出那包失而复得的泡面，这一次，他掰下一小块面饼，放进嘴里慢慢咀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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