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棋子之殇和顾淮之在一起的第三年,他终于把害死我姐姐的仇家全部送进了地狱。
庆功宴上,他把我介绍给所有人:这是我的未婚妻,苏念。那一刻,
我以为我终于从姐姐的影子里走了出来,成了他唯一的光。他带我到姐姐的墓前,
我正准备告诉姐姐我们有多幸福。他却没看墓碑,而是温柔地拂去我脸颊的碎发,
笑着对我说:念念,谢谢你。没有你这颗最完美的棋子,我这盘棋,赢不了。一句话,
把我打入深渊。原来,他早就知道姐姐身处险境,却选择了袖手旁观。原来,
姐姐死后他那撕心裂肺的痛苦,一半是真情,一半是演给我看的戏。
他精准地利用我的爱慕和偏执,把我打造成另一个姐姐,引诱仇家上钩,
顺便清洗了家族内部所有反对他的人。后来,复仇结束,他像疯了一样求我留下,
说他爱上了我这枚棋子。我看着他布满红血丝的眼睛,笑了。顾淮之,
你知道文物修复最重要的一课是什么吗?是已经彻底破碎的东西,就别再妄想复原了。
他抱着我的时候,喊的是姐姐的名字我站在殡仪馆的角落,冷得发抖。清晨六点,
天灰蒙蒙的,像一块浸了水的旧布。灵堂里香火缭绕,哀乐低沉地响着,可我没资格站近前。
我只是苏念,是那个永远活在姐姐影子里的小女儿,是她死后还不配拥有一束花的人。
顾淮之跪在棺前,背脊挺直,肩膀却微微颤着。他穿着一身黑,领口微敞,
手里攥着一张泛黄的照片——是我姐姐十八岁生日那天拍的,她笑得灿烂,阳光落在睫毛上,
像镀了层金。而我,站在十步之外,袖口藏着她生前从不离身的玉镯。
冰凉的玉贴着我的脉搏,一下一下,像在替谁说话。林姐不知什么时候走到我身后,
轻轻拍了下我的肩:“别看了,你不是早该习惯了吗?你姐姐活着时抢走的一切,
死了还在抢。”我没吭声。怎么不习惯呢?从小到大,她要钢琴课,
我就只能学电子琴;她考第一名,我妈会抱着她哭,
说我怎么不像你姐;她跟顾淮之订婚那年,全家围坐吃饭,
我爸举杯说“我们家阿婉真是有福气”,没人记得那天也是我的生日。现在她死了,车祸,
说是雨天路滑,刹车失灵。可我知道那天凌晨三点,她给我发过一条消息:“念念,
我有点怕。”我没回。我以为她是紧张婚礼临近。结果第二天,
新闻就播出了她的车冲下高架的画面。我偷走了那只玉镯。没人发现,也没人清点。
遗物堆在客厅,像处理垃圾。母亲坐在沙发上哭,说老天不开眼,
怎么不带走那个没用的次女。我低头把镯子套进袖口,指甲掐进掌心,疼得清醒。葬礼结束,
人群散去,我拎着包准备离开,忽然听见身后一声嘶哑的“等等”。是顾淮之。他朝我走来,
西装皱得不成样子,身上全是酒气,眼神空得吓人。我还来不及反应,就被他一把拽进怀里。
他的手臂箍得极紧,几乎让我喘不过气。脸贴在我颈侧,呼吸滚烫,带着颤抖。
“阿婉……”他喃喃,“你怎么这么傻,为什么不接我电话?
我打了十七通……十七通啊……”我的身体僵成一块石头。三年了。
三年来我偷偷看他朋友圈更新,为他失眠到凌晨,
连他公司楼下咖啡店换了菜单都能记一个月。可他从未正眼看过我。而现在,他抱着我,
喊着姐姐的名字,手指几乎掐进我的腰际。痛。可我又贪。泪水无声滑落,
顺着脸颊淌进衣领,冰凉一片。我闭上眼,
任自己沉溺在这场荒唐的错认里——哪怕只是一瞬,也好过一辈子遥望。回到家,
亲戚还没走完。饭桌上,母亲当着所有人冷笑:“我们家小女儿倒是命好,姐姐刚走,
就急着往顾家少爷怀里钻?也不照照镜子,配不配?”筷子在我手里抖得厉害,
米饭撒了一桌。父亲沉默抽烟,烟灰掉在裤腿上都没掸。没人替我说一句话。夜里,
我蜷在浴室,一遍遍用毛巾搓洗手臂上的红痕。那里已经泛起淤青,四道指印清晰可见。
镜子里的女人脸色惨白,眼底发青,
和墙上并排贴着的姐姐照片几乎一模一样——尤其是低垂眼睛的时候。她们都说我们像。
可没人知道,每次我看向镜中的自己,都觉得是在看一个替代品,一个残次的复制品。
我打开手机,翻出那条未回复的消息,又点开顾淮之的朋友圈。最新一条,
是他站在墓前的照片,配文只有两个字:归来。发布时间,正是他抱住我的十分钟前。
我盯着屏幕,忽然觉得冷。如果他是真的悲痛欲绝,
为什么会精准地在我走出殡仪馆那一刻出现?为什么偏偏选我?为什么……那么用力地抱,
像是要把什么烙进骨血?窗外夜色浓重,风刮过树梢,发出沙沙的响。我慢慢滑坐在地,
后背靠着冰冷瓷砖。袖口的玉镯滑了出来,在昏黄灯光下泛着幽光。姐姐戴它多年,
从不离身。可法医报告写的是——双手无明显抓握痕迹,随身物品完整。那这只镯子,
是怎么出现在遗物堆里的?2 真相之刃我抬头看向镜中自己,
第一次问出口:“你真的……只想做她吗?”第二天一早,我走进文物修复室的时候,
手还在抖。林姐把一份残损的账本推到我面前。纸张焦黄脆裂,边缘像被火烧过,
只剩中间一小块勉强能辨认的字迹。“民国时期的货物流水账,客户急着要结果,
说是家族史料。”她顿了顿,盯着我看,“你脸色很差,昨晚没睡?”我没答。能怎么说?
说我抱着手机翻遍顾淮之三年的朋友圈,
连他随手拍的咖啡杯角度都记熟了;说我梦见他抱着我的尸体喊姐姐的名字,
醒来发现枕头湿了一片。我戴上手套,坐下,把账本摊在灯下。
红外扫描仪缓缓扫过烧焦的页面,突然,
一行极淡的墨迹浮现出来:“……货已于十七夜运抵码头,按顾先生指示行事。
”我呼吸一滞。十七号。姐姐出事那天。手指不自觉地压住那行字,
仿佛能透过纸背触到什么真相。更让我脊背发凉的是,“顾先生”三个字旁边,
有个极小的印章印记——形状像一只闭合的眼睛。线条简洁却诡异,透着股说不出的压迫感。
我悄悄用手机拍下那页,指尖冰凉。中午吃饭时,林姐坐在我对面,
嚼着饭忽然说:“你真打算进顾家?”我没抬头:“没人问我愿不愿意。
”“那你爸今天早上打电话来,说顾家已经开始收拾客房了。”她冷笑,“动作倒是快。
你姐姐尸骨未寒,他就急着补位?”我捏着筷子,指节泛白。可最狠的,是晚上那通电话。
手机响起来时,窗外正划过一道闪电。来电显示:顾淮之。他声音清冷如常,
像葬礼那天的拥抱从未发生:“搬来顾宅,从明天起住进来。”我僵在原地。
“你姐姐走得太突然,家里不能没人。”他说得平静,近乎体贴,可下一秒,语气微顿,
补了一句:“你的作息、穿衣、甚至喝咖啡的习惯……都按她的来。
”电流般的寒意从尾椎窜上头顶。我握着手机,一句话都说不出。直到一声惊雷炸开,
震得窗玻璃嗡嗡作响。就在那一瞬,我想起来了——姐姐去世那晚,也是这样的暴雨夜。
顾淮之在灵堂抱着我哭喊“为什么不接我电话”,说打了十七通。可后来我查过基站记录。
那晚信号完好。他的电话,根本没有拨出成功。也就是说,他早就知道,她不会接。
而他还是打了十七次。像一场表演。我慢慢把手机搁在桌上,屏幕映出我苍白的脸。
镜子里的我和墙上的姐姐又一次重叠。可这一次,我不再问自己:“你真的只想做她吗?
”我想的是——他要我搬进去,到底是为了守灵,还是……封口?窗外雨越下越大,
打在屋檐上,像有人在敲门。我低头看向袖口,那只玉镯静静贴着皮肤,冰冷如初。
我搬进顾宅第三天,衣柜已经被清空了。昨天夜里我睡着的时候,有人进来过。
所有属于我的东西都被收走了——那件洗得发白的蓝色卫衣,姐姐从来不穿的帆布鞋,
还有抽屉角落里那本翻旧了的《挪威的森林》。
取而代之的是一排整齐的米白针织衫、浅灰百褶裙,连耳钉盒里都摆满了珍珠款,
一颗颗圆润温润,像在博物馆玻璃柜里陈列的遗物。床头那本《欧洲艺术史》厚重冰冷,
封面烫金字体泛着幽光。那是姐姐硕士论文的参考书,她曾在答辩时用它支撑自己颤抖的手。
而我?我宁愿抱着村上春树笔下那些孤独的男人,在深夜一页页读到天亮。可现在不行了。
我现在是“苏婉”的影子,是这栋大宅里唯一被允许呼吸的替代品。我蜷缩在床上,
毛毯拉到下巴,听着走廊上传来的脚步声。七点四十二分,准时响起。皮鞋踩在实木地板上,
沉稳、规律,像是某种仪式。顾淮之每天晚上都会巡查一遍,从书房到客房,
再到我的房门口。脚步声在我门前停了下来。一秒,
两秒……仿佛他能透过门板看见我睁大的眼睛。我没有动,甚至不敢吞咽。手心已经出汗,
贴着被角微微发黏。直到那声音终于远去,我才缓缓吐出一口气,胸口闷得发疼。
第二天早餐,他坐在长桌尽头看报纸,黑西装衬得肩线笔直,侧脸像刀刻出来的一样冷。
“以后走路慢一点。”他忽然开口,目光没离开纸面,“手要轻轻搭在桌沿。”我正夹菜,
筷子悬在半空,指尖一颤,豆苗掉回盘子里。
我低头看自己的手——从小就习惯快、准、狠地抢食,因为吃得慢,就什么都轮不上。
可姐姐不一样,她是家里的明珠,连吃饭都是慢条斯理的优雅演出。“阿婉从不着急。
”他说完这句,抬眼看了我一眼。那一眼,轻飘飘的,却压得我喘不过气。我咬住嘴唇,
点头,强迫自己把动作放慢,像提线木偶一样重新学习如何吃饭。夹一筷子青菜要三秒,
放下勺子要停顿,连喝水都要小口抿。整顿饭吃得像一场荒诞剧,
而我是唯一知道剧本有多恶心的演员。饭后陈秘书进来送文件,一身笔挺灰色西装,
眼神利落得像能把人剖开。他放下资料转身要走,目光却忽然落在我的手腕上。那只玉镯,
正从袖口滑出一小截。他脚步一顿,声音压低:“这个……您是从哪儿得来的?
”我的心猛地一缩。空气凝固了一瞬。“母亲给的。”我说,声音平稳得连自己都惊讶。
他盯着我看了一会儿,没再问,只是轻轻说了句:“有些东西,不该出现在现在的人手上。
”然后他就走了,背影笔直如铁。我坐在原地,手指慢慢抚过玉镯冰凉的表面。
它曾贴着姐姐的皮肤,如今却戴在我腕上,像一道诅咒,也像一把钥匙。下午回到修复室,
我借口整理旧档案,翻出了那份民国账本的来源记录。系统显示,
这批货物单据来自顾氏早年参股的一家航运公司——江海联运,
二十年前因财务问题被剥离资产,但部分原始文件仍保留在集团内部归档库。
我输入“闭眼印章”四个字,数据库跳出一条尘封记录:顾明远,男,1958年生,
曾任江海联运执行董事,私章为闭合之眼图案,用于特殊货物流转审批。
现任顾氏集团监事会副主席。顾明远。顾淮之的亲叔叔。
也是当年极力反对他接任总裁的那个人。林姐端着茶杯走过来,看见我在查什么,
皱眉扫了眼屏幕:“这种暗语式记账,八成见不得光。”她吹了吹热气,
“你要真想知道点什么,去老码头仓库看看,那儿还存着几箱没移交的旧档。
风吹雨打十几年了,没人管。”我抬头看她。她没再多说,只拍了拍我的肩:“念念,
有些真相,不是你想查就能活着出来的。”3 替身之谜当晚,我告诉顾宅管家我要加班。
出租车穿过城市边缘的工业区,路灯越来越少,夜色越来越浓。
窗外闪过锈蚀的吊臂和倒塌的围栏,像巨兽残骸。废弃码头区到了。我下车,站在铁门前,
风从海面吹来,带着咸腥和腐朽的气息。铁门半开着,像是等人进来,又像是警告别进去。
我打开手电,光束刺破黑暗,照进一间堆满木箱的库房。灰尘在光中飞舞,
像无数细小的灵魂。就在这时——身后,传来脚步声。我蹲在木箱后,
手电筒早被我死死捂住,光斑压成一小团昏黄的影。冷风从四面灌进来,
可我全身都在冒冷汗,指尖发麻。脚步声停在门口。“货沉了,但尸体漂回来太麻烦。
”一个沙哑的声音说,“要不是潮水反常,根本不会冲上岸。”“顾淮之那边怎么说?
”另一个年轻些的声音问。“装得比谁都伤心,”沙哑声冷笑,
“跪在太平间门口哭得像个殉情的,可你知道他第一句话问什么?
——‘监控录像处理干净没有’。”我牙齿咬进下唇,血腥味在嘴里漫开。
“他叔本来只想吓她一跳,谁知道那晚浪急,栏杆又锈……推一把就栽进去了。
”那人顿了顿,“现在倒好,全成了意外。保险公司赔了钱,舆论也过去了,
连警方都没立案。”“可苏婉不是会游泳吗?”“会游也没用,人吓懵了,
江水灌进喉咙就跟灌水泥一样。”他们笑了,声音干涩难听,像铁皮刮过地面。我想吐,
想尖叫,想冲出去撕烂他们的嘴——可我动不了。我只能死死捂住口鼻,
生怕一丝呼吸泄露我的存在。姐姐不是意外。她是被人推下去的。而顾淮之……他知道。
他早就知道。等脚步声彻底消失在远处,我才猛地从箱子后爬出来,腿软得几乎撑不起身体。
我胡乱摸向口袋——手机不见了。一定是刚才摔倒时掉出来的。顾不上了。
我跌跌撞撞往外跑,铁门在我身后吱呀作响,像某种怪兽的咀嚼声。
出租车司机见我脸色惨白,问要不要去医院,我摇头,只说回家。那一夜我没睡。
睁着眼躺在床上,耳边全是江水翻涌的声音。第二天清晨,阳光照进客厅时,
他已经坐在那里了。黑衬衫熨得一丝不苟,袖口扣着银灰色袖扣,像是从未经历过任何风暴。
他手里拿着我的手机,屏幕亮着,正播放一段录音——正是我在库房里录下的对话。
界面显示:已播放完毕。他抬眼看我,眼神平静得可怕。“以后想去哪儿,”他声音不高,
却像冰锥扎进耳膜,“提前告诉我。”说完,他起身走向书房。在门关上前,
他留下一句:“阿婉要是活着,不会做这种蠢事。”我站在玄关,风从窗外吹进来,
掀动我的发丝,可我像被钉在原地。原来这座宅子从来不是家。是牢笼。
而他给过的每一次凝视、每一句低语、每一个看似心疼的眼神,都不是温柔。是驯化。
是为了让我乖乖戴上那副珍珠耳钉,穿上那条米白针织裙,一步步走进她曾经的位置,
成为他棋盘上最完美的诱饵。我终于懂了。可我还不能动。
我在他床头发现了她的日记我开始学会演戏了。顾淮之不准我去码头,
连修复室都给我派了临时外勤——整理一批根本没人看的民国票据。他以为我会闹,会哭,
会像从前一样抱着他的手臂求他让我回来。可我没有。我乖乖地每天打卡上班,按时回家,
饭后坐在客厅角落翻开那本厚重的《欧洲艺术史》,一页一页翻得极慢,像在咀嚼某种苦药。
我甚至换了睡衣,丝绸吊带,象牙白,领口绣着细小的玫瑰藤蔓——那是姐姐最爱的款式,
也是她生前最后一次出席晚宴时穿的。他看着我,眼神里终于有了一丝松动,像是满意,
又像是怜悯。可没人知道,每当我合上书本,走进浴室冲澡的时候,
我会用毛巾狠狠咬住嘴唇,不让自己哭出声。镜子里的我越来越像她,
连表情都开始模仿她的温婉和克制。但我知道,我不是在变成她,我是在埋葬自己,
一点一点,把真实的苏念活埋进这具躯壳里。直到那天夜里,他开会到深夜未归。
我穿上拖鞋,赤脚踩在冰冷的地板上,走到书房门口。门锁着,
但我早记下了他开锁的动作——三次轻叩,再拧动把手。指纹是他的,密码也是他的,
我不需要这些。我从工具包里取出文物修复用的微型镊子,蹲在保险柜侧边的通风口前,
一点点撬开金属格栅。手很稳,心却跳得厉害。通风管道狭窄,我用镊子勾了许久,
终于触到一块硬物。轻轻一拽,一张SD卡滑了出来,沾着灰尘,边缘有些磨损。回到房间,
我反锁房门,将卡插入读卡器。电脑屏幕亮起,文件夹按时间排序,全是监控录像。
我的心沉下去,手指颤抖着点开日期——正是姐姐死的那天。视频画面清晰得刺眼。
下午五点十二分,姐姐的车停在地下车库,车灯亮着。紧接着,
一个穿着黑色制服的男人快步走来,左右张望后,迅速打开后备箱,塞进一个深色包裹,
然后匆匆离开。那个司机的脸,我认得。顾明远的专属司机。
而警方认定的案发时间是六点四十分。也就是说,在姐姐出事前一个多小时,
有人已经对她动了手脚。我喉咙发紧,继续翻找,却发现另一个加密文件夹。
试了几个密码都不对,最后输入了姐姐的名字拼音——苏婉Su Wan。打开了。
里面是一段录音,时间戳显示为案发次日凌晨三点十七分。背景音很安静,
只有纸张翻动的声音。是顾淮之的声音,冷静得不像人类。“查清楚了,是明远下的手。
但他背后还有人……动她,就是逼我低头。可现在……还不够。”他顿了顿,声音低下去,
“阿婉,对不起。再等等,我就带你回家。”再等等。原来他也说了这三个字。
可姐姐等不到明天了。我关掉电脑,靠在椅背上,眼泪无声地流下来。不是为了姐姐,
也不是为了我自己,而是突然明白——从头到尾,没有人真的想救她。
包括那个说爱她最深的男人。第二天,我匿名联系了姐姐生前的心理医生赵医生,
用的是新注册的邮箱,借口是“整理遗稿需要参考资料”。他回得很慢,
警惕地来回确认了好几天,最终同意在医院外围的咖啡馆见面。那天我戴了帽子和口罩,
坐在他对面时,他盯着我看很久,才低声说:“你和她太像了,尤其是眼睛。”我没说话。
他叹了口气:“你姐姐最后几次咨询都在说恐惧。她说有人想让她‘消失’,
特别是顾家那位叔叔。她还提到……顾淮之知道危险,但她要报警,他劝她‘再等等’。
”我指尖猛地一颤,几乎握不住杯子。“他知道?”我问,声音轻得像风。
赵医生苦笑:“他说‘时机未到’。”时机未到。不是救不了,是不想救。是为了更大的局,
更大的复仇,所以宁愿看着她死。我走出咖啡馆时,阳光刺眼,整条街的人都在笑,
只有我觉得世界正在崩塌。当晚顾淮之又去开会。我等了整整四十分钟,
确认他的车没出现在小区入口,才悄悄推开主卧的门。床铺整齐,
空气中残留着他常用的雪松香水味。我掀开床垫一角,手指探进去,
摸到一层硬皮质感的东西。抽出来时,心跳几乎停止。一本皮质日记本,边角磨旧,
封面上烫着一朵干枯的玫瑰。是姐姐的笔迹。我一页页翻过去,大多是日常琐事,
他对她的温柔,她对未来的期待。可越往后,字迹越乱,语气越慌。最后一页,
日期正是她死亡当天。“淮之今晚又没接我电话。我决定把证据交给警方。如果我出了事,
请查顾明远与境外资金的往来,账号在……”字迹戛然而止。后面的纸页空白。
而就在末尾空白处,有一行不属于她的钢笔字迹,力透纸背,
墨色浓重得像是恨意凝成:“棋已落定,血偿之时不远。”那笔迹,
我曾在他的签字文件上见过无数次。是顾淮之的。我颤抖着把日记本一页页拍下来,
手抖得几乎对不准焦。每一帧画面都像一把刀,割开我拼命维持的幻觉。
拍到最后那行字——“棋已落定,血偿之时不远”——我的眼泪砸在屏幕上,
晕开了一小片模糊的墨迹。我深吸一口气,正要把日记塞回床垫底下,
门外突然响起了钥匙转动的声音。我浑身一僵,脑子瞬间空白。顾淮之的车明明没进小区,
监控我都盯了四十分钟!来不及多想,我抓起日记本和手机,赤脚冲进衣帽间,
顺手拉开最里面的柜门躲了进去。刚合上推拉门,卧室的门就被推开了。他进来了。
没有开灯,也没有换鞋,脚步很轻,却直奔床边。我能透过门缝看见他轮廓分明的侧影,
雪松味的香水在黑暗里弥漫开来。他坐在床沿,手指缓缓抚过那本日记的封面,
动作轻得像在碰她的脸。然后,他开口了,声音低哑,却清晰得刺进我耳膜:“念念,
你以为你在查真相?”我屏住呼吸,心脏像是被一只手狠狠攥住。他顿了顿,
嘴角竟扬起一丝笑,近乎温柔,却又冷得让人发颤。“其实,你才是真相本身。”那一刻,
我全身的血液都凉了。原来……他早就知道我会来。这本日记,这个位置,
甚至我用镊子撬通风口时的每一个动作——他都在等,等着我看,等着我信,
等着我把所有碎片拼成他想要的模样。我不是在揭开阴谋,我是在替他完成献祭。
他需要一个像她的人,一个会为爱疯魔、甘愿沉沦的人,来演完这场戏。而我,从头到尾,
都是他剧本里的祭品。我死死咬住手臂,不敢发出一点声音,生怕惊动这具披着人皮的恶魔。
可眼泪止不住地流,一滴接一滴,打湿了袖口。直到他起身离开,脚步消失在走廊尽头,
我才敢缓缓滑坐在地。第二天清晨,阳光照不进我的世界。手机响了,是林姐。
“我要调去敦煌三个月,工作室交给你管。”她说得很平静,“这段时间,你说了算。
”我嗯了一声,喉咙像被砂纸磨过。电话快挂断时,她顿了顿,声音忽然低了下来:“念念,
有时候修复一件东西,不是为了让它回到从前,而是让它体面地告别。”我握着手机,
久久没说话。窗外下起了雨,细细密密地敲打着玻璃。我走到抽屉前,
取出姐姐留下的玉镯——那是她唯一留给我的遗物。我把它放进密封袋,拿起标签笔,
一笔一划写下:待修复:破碎的信任然后打开电脑,新建一个文件夹,命名为证据。
4 祭品觉醒我把SD卡里的监控、录音、日记照片、赵医生的证词,一条条导入,
按时间排序。这一次,我不再是影子。我是见证者。雨下得很大。
我蜷在文物修复室最角落的操作台后面,膝盖抵着胸口,
耳朵里全是窗外暴雨砸在玻璃上的声音。像鼓点,一声声敲在我太阳穴上。电脑屏幕还亮着,
监控画面定格在那个瞬间——黑色制服的司机弯腰打开后备箱,往里面塞进一个深色包裹。
动作很快,但没躲镜头。我已经把这个片段反反复复看了十七遍。这一次,
我把显微镜接上了视频输出端口。放大,再放大。像素几乎要碎成马赛克,
但我死死盯着那块模糊的编号区域。终于看清了。印在包裹边缘的一串字符:GMY07。
手指猛地一抖。这不是普通的编号格式。GMY——顾明远。
三个字母像刀子一样扎进我脑子里。而“07”,是年份?项目代号?还是批次?
我迅速翻出手机相册,滑到那一张偷拍的照片——码头仓库里散落的账本残页。
当时我只是下意识地按下快门,以为只是些无关紧要的废纸。可现在,
我把两幅图并列放在屏幕上对比。一样的字体。一样的排版。
甚至右下角那个小小的闭眼印章图案,也一模一样。闭眼印章,
是顾氏旗下一家隐秘航运公司的内部标记,专门走海外灰色通道。姐姐生前查过它,
曾在日记里提过一句:“他们用‘闭眼’的意思是——不该看的人,永远闭上眼睛。
”我喉咙发紧,几乎喘不过气。这不是意外。从司机提前动手,到编号系统,
再到闭眼印章背后的洗钱链条……一切都环环相扣。这是一场早就写好结局的谋杀。
我颤抖着把所有资料拖进证据文件夹,新建子目录,命名为“GMY”。
然后一条条归档:监控截图、编号比对图、录音时间线、赵医生证词摘要……每点一下鼠标,
心就冷一分。原来我不是在寻找真相。我只是在他设计的迷宫里,
一步步走向他想让我看见的地方。可这一次,我不再是他剧本里的提线木偶。我要知道,
到底谁才是那个该死的人。第二天清晨,阳光勉强穿透云层。
我在客厅地毯上撕碎了那份日记复印件,纸屑像雪一样落在茶几和地板之间。我抱着膝盖哭,
声音嘶哑:“我再也不查了……你要我像姐姐,我就做她好了!
你想让我穿什么、说什么、变成谁……我都听你的!”楼梯口传来脚步声。顾淮之站在那里,
西装笔挺,领带一丝不乱。他静静看着我,眼神很深,像是能看穿一切伪装。半晌,
他才走下来,蹲在我面前,抬手抚过我的发丝。指尖温热,动作轻柔,
像极了三年前他第一次来家里见我时的模样——那时我是妹妹,他是未婚姐夫,
所有人都说他温柔体面,风度翩翩。“乖,”他低声说,“别怕,有我在。”那一刻,
他的声音几乎让我动摇。可我没有抬头。因为我清楚地记得,三年前的那个下午,
他也说了完全相同的话,连语调、停顿、呼吸的节奏,都分毫不差。
精准得像一场排练过千遍的演出。我只觉脊背发寒。等他出差的消息一确认,
我立刻拨通了陈秘书的电话。“我想整理顾先生书房的一些旧物,”我声音带着鼻音,
像是还没从崩溃中恢复,“有些文件年代太久,怕虫蛀霉变,
能不能调一份集团十年前的股权变更记录作参考?”电话那头沉默了很久。
久到我以为他会拒绝。直到他说:“城西档案馆外,三点。”下午两点五十分,
我站在灰扑扑的老楼前,手里攥着伞。三点整,一辆黑色轿车缓缓停下。车窗降下,
陈秘书递出一个牛皮纸袋,没有下车。“有些事,知道太多会死人。”他盯着我,
声音压得很低,“你姐姐……就是因为太想‘救’谁,才把自己搭进去的。
”我心头一震:“她想救的人是谁?”他摇头,
眼神复杂:“顾明远每周三下午都会去滨江疗养院见一个人——那个名字,不该还活着。
”车走了。我站在原地,雨又开始下。牛皮纸袋沉得像块铁。我翻开第一页,
目光落在一行小字上——“2013年4月,苏婉曾申请探视许可,化名登记:林静。
”苏婉。我亲姐姐的名字。她死后明明已经火化,骨灰是我亲手放进墓园的。可现在,
有人用她的名字,在十年后,出现在滨江疗养院的访客记录里。
我站在滨江疗养院B区走廊尽头,心跳几乎要撞出喉咙。护工服是临时从洗衣房顺来的,
宽大、发黄,还带着一股消毒水和霉味混杂的气味。我低着头,贴着墙根走,
像一只不敢见光的老鼠。访客登记簿就摆在值班台边上,
对象:沈知意B - 7时间:每周三15:00 - 16:00下面一行小字签名,
笔迹熟悉得让我指尖发麻。那是我姐姐苏婉的字。可她三年前就已经火化了。
骨灰盒是我亲手放进墓园的,编号C - 218,每年清明我都去烧纸。
怎么可能……还有一个“她”,在这里活了七年?我没敢多看,攥紧口罩快步往禁闭病房走。
B区整层都安静得诡异,只有滴答的输液声和远处隐约的呻吟。B - 7在最里面,
门锁着,但百叶窗没拉严。我踮起脚,透过缝隙往里看。病床上坐着个女人,瘦得脱了形,
肩胛骨支棱着像两片枯叶。手腕缠着厚厚的绷带,露出的一截皮肤布满陈年疤痕。她低着头,
头发枯黄打结,遮住了脸。床头卡写着:沈知意,38岁,长期封闭治疗,
精神分裂伴自残倾向。可就在那一瞬间,她忽然抬起了头。我猛地后退一步,撞上消防栓,
发出一声闷响。她的脸正对着门缝——眉眼、鼻梁、唇形……七分像我姐姐。
尤其是左眼角那颗极淡的褐色小痣,我和妈妈都以为是胎记,
小时候还笑说“像落了一粒咖啡渣”。可她的眼神完全不对。空洞、破碎,
却又烧着一团疯癫的火。她突然笑了,嘴角咧开,
声音嘶哑地念着:“顾淮之……你说过带我走的……你说过的……”我浑身发冷。
走廊传来脚步声,由远及近。“这疯女人总喊自己是苏婉。”一个护士低声说,
“还说顾总骗了她,当年车祸根本不是意外……真是可怜,被关了七年,
连亲妹妹都不知道她还活着。”另一个笑了一声:“你以为她真是病人?她是证据。
顾家那位要她死,她就得一辈子闭嘴。”脚步声远去。我蜷在储物间角落,牙齿打颤,
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原来姐姐没死。原来死的是别人。原来那场车祸,那场葬礼,
那捧骨灰……全是他演给我的戏。第二天深夜,我坐在出租屋地板上,电脑屏幕泛着冷光。
两个DNA检测机构的预约页面并列打开,时间定在后天上午十点。
我盯着墙上两张照片——左边是姐姐的遗照,
穿着白裙笑得温柔;右边是从监控截下的“沈知意”,眼神像困兽。她们是双胞胎。或者,
根本就是同一个人。手机突然震动。微信弹出一条消息。顾淮之:明天回家吃饭,
我给你准备了礼物。配图是一条珍珠项链,光泽温润,链扣处刻着极小的“S.W”字母。
和姐姐葬礼上戴的那条,一模一样。我盯着屏幕看了很久,久到眼睛干涩发痛。然后,
我缓缓打下三个字:好,我回。点击发送。转身走到保险箱前,把装着玉镯的密封袋放进去。
那是姐姐生前最爱的物件,内圈刻着“念安”——她给我取的小名。我轻轻合上箱门,
小声说:“姐姐,这次换我来演神。”窗外月光惨白。桌上,静静躺着一份复印的死亡报告。
我用红笔圈出尸检医师的名字——周法医。
原来我连替身都不是我约周法医在城南那家老茶楼见面,挑了最偏的包厢。
墙上挂着褪色水墨画,茶香混着潮湿的霉味,像极了记忆里姐姐出事那天殡仪馆的空气。
我把复印的死亡报告推过去,指尖发凉。他戴上老花镜,一页页翻,眉头越皱越紧。良久,
他摘下眼镜,叹了口气:“小苏啊……这报告,是假的。”我喉咙一紧。“你姐姐,
不是溺死的。”他声音压得很低,“溺亡者肺部会有大量泡沫状积水,可她的肺几乎干涸。
真正死因——是静脉注射过量镇静剂,等她彻底断气后,才被抛入江中伪造现场。
”我浑身血液仿佛瞬间冻住。窗外雨滴砸在屋檐上,一声声像是敲在棺材板上。“还有血型。
”他顿了顿,眼神复杂地看着我,“官方记录她是O型血,但我当时验出来的是AB型。
除非……躺在太平间里的那个人,根本就不是你姐姐。”我没说话,只是慢慢攥紧了拳头。
指甲陷进掌心,疼得清醒。当晚我就开车去了郊外墓园。暴雨倾盆,雷声炸裂天际。
我带了铁锹和手套,在她碑前跪了十分钟,然后一铲一铲撬开水泥封层。骨灰盒取出来时,
上面还贴着火化场的标签,编号C - 218,和我每年清明祭拜的一模一样。
可当我打开盒盖,里面只有一捧灰白粉末,连块骨头渣都没有。我把它送去第三方实验室,
要求做DNA比对。三天后结果出来:样本女性与我无任何血缘关系。那一刻,
我坐在出租屋地板上,盯着天花板,笑出了眼泪。原来从头到尾,都是假的。
我委托的私家侦探也发来了沈知意的真实档案——她原是艺术学院学生,
七年前与顾淮之相恋,才华横溢,被人称为“下一个林青霞”。可顾明远为了打压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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