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雨又开始下了,来得突然,像是天上有人打翻了水缸。我,陆明,
一名三十岁的自由撰稿人,原本沿着青石铺就的人行道慢跑,
耳机里播放着昨天下载的播客节目,几位评论员正在激烈讨论着人工智能是否会取代作家。
主持人的声音在雨声响起时变得模糊不清,我不得不停下脚步,摘下耳机。
猝不及防被这场初夏的暴雨浇了个透。这是一条老城区的小街,两旁是有些年头的梧桐树,
枝叶在雨中剧烈摇晃。街上的行人四散奔逃,店铺的雨棚接连撑开,
整个世界在几分钟内变得湿漉漉、灰蒙蒙。我环顾四周,躲进最近的门檐下,
抹去脸上的雨水,这才注意到身旁是一家书店。木制招牌上,
“过客书店”四个字已被岁月磨得有些模糊,但字体依然优雅,是那种老式的手写体,
每一笔都透着执拗的坚持。橱窗里堆着高低错落的书籍,
几本封面褪色的经典文学作品斜靠在玻璃后面,像是疲倦的守夜人。
门楣上挂着一串贝壳风铃,在风中发出零星的脆响。
我推开那扇沉重的、漆色已有些剥落的木门,风铃叮当作响,像是在宣告我的闯入。
店里空无一人,
只有暖黄色的灯光和旧书特有的霉味——那是纸张与时间交织而成的独特气息。
空气里还混杂着淡淡的檀香,闻起来像祖母的老房子。书架高耸至天花板,
上面挤满了各色书籍,有些显然已经多年无人问津。靠近门口的地方放着一个陶瓷伞架,
造型是一只打盹的猫,里面插着几把长柄伞,其中一把深蓝色的伞面上有星星图案,
格外引人注目。“有人吗?”我问道,声音在书架间回荡。没有回应。这很奇怪。
老陈经营这家书店二十年了,从未在营业时间离开过。我记得小时候第一次来这里,
他坐在柜台后面,鼻梁上架着老花镜,头也不抬地说:“小心别把书弄皱,它们比你更脆弱。
”那时我十岁,跟着母亲一起来买参考书,却被角落里一本《安徒生童话》吸引。
那本书的封面是深蓝色的,上面印着银色的小美人鱼图案。当我小心翼翼翻开硬质封面时,
老陈不知何时已站在我身后。“喜欢吗?”他问,声音比刚才柔和许多。我点点头。
“拿去看吧,记得还回来就行。”他转身走回柜台,又补充道,“书不是装饰品,
它们渴望被阅读,就像鸟儿渴望飞翔。”那是我第一次借书,也是我与这家书店缘分的开始。
如今十五年过去,我已成为一名自由撰稿人,每天与文字打交道,却始终记得那个下午,
老陈的话和那本厚重的童话书。我站在书店中央,水滴从我湿透的运动服下摆滴落,
在地板上形成一个小水洼。窗外的雨声更大了,敲打着玻璃窗,仿佛要将整个世界淹没。
2雨水顺着玻璃窗滑下,划出一道道蜿蜒的水痕。我脱下湿透的外套,挂在门口的衣架上,
然后像探险家一样开始在这片书海中漫游。书店比从外面看起来要大得多,
书架排列成迷宫般的结构,
每个区域都有手写的小标牌:文学、历史、哲学、艺术、自然科学...在最里面的角落,
甚至有一个专门的“城市记忆”区,摆放着关于这座城市的地方志和老照片集。
我踱步到哲学区,抽出一本《查拉图斯特拉如是说》。书脊已经松散,
内页上有密密麻麻的铅笔批注。这不是老陈的笔迹,他从不允许任何人在他的书上写字。
我好奇地翻阅,那些批注像是一场与作者的对话,有时赞同,有时激烈反驳。
“当查拉图斯特拉三十岁时,他离开了他的家和他家旁的湖,而走进了山林。
”正文这样开始。而在旁边,用纤细的铅笔字写道:“三十岁,正是开始质疑一切的年纪。
”翻到“超人”的部分,批注者写道:“人人皆可成为超人,但超人又是什么?
不过是被赋予新意义的旧概念。”我被这些批注深深吸引,以至于没有注意到有人靠近。
“你也对尼采感兴趣?”一个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我吓了一跳,书差点脱手。转过身,
是个年轻女人,约莫三十岁,短发,穿着深蓝色的连衣裙,眼睛像两潭深水。她站在那里,
手中捧着一本厚厚的《追忆似水年华》,仿佛从一开始就在那里。“抱歉,
我没想到店里还有人。”我说,“我在找老陈。”“他不在。”她简短地回答,
转身走向书店深处。我放下书,跟了上去。“你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吗?”“不知道。
”她在文学区的扶手椅上坐下,拿起一本摊开的《百年孤独》,“雨停之前,
你可以随便看看。”就这样,我留在了书店里,和这个陌生的女人一起。她叫林夏,
这是我后来从她落在柜台上的借书卡上知道的。我们各自看书,偶尔交谈,
话题从马尔克斯到博尔赫斯,从存在主义到庄子。她的见解犀利,
言语间有一种看透世事的淡然。“有些书只能在一个人的特定时刻阅读,”她说,
“早了读不懂,晚了又觉得浅薄。”我点点头,想起自己十九岁时硬啃《尤利西斯》的经历。
“那时我发誓要在二十岁前读完它,结果每次都在同一页睡着。
”林夏的嘴角微微上扬:“乔伊斯要是知道,不知会作何感想。”“大概会嘲笑我的浅薄吧。
”“不,”她轻轻摇头,“真正的大家从不嘲笑求知者。你知道他晚年几乎失明,
全靠口授完成《芬尼根的守灵夜》吗?他说:‘我的视力不足以看清世界,
所以我创造了自己的世界。’”我静静地听着,窗外的雨声仿佛成了她话语的伴奏。
“你相信书有灵魂吗?”她突然问。“说不准。但我觉得,一本被多人阅读过的书,
总会承载些什么。”“就像这间书店。”她的目光扫过四周的书架,
“每一本书都带着前一个读者的气息和思绪。你看那本《红字》,
间夹着一朵压干的玫瑰;《白鲸》的扉页上有水手的签名;《呼啸山庄》的边角被折了起来,
像是有人在暴风雨的夜晚急切地想知道接下来的情节。”我惊讶于她的观察力。
“你经常来这里?”“可以这么说。”她的手指轻抚过书脊,“我在这里度过了很多时光。
”3雨持续下了三个小时。在这三个小时里,我们聊了很多,又好像什么都没聊。
有时候我们会陷入长时间的沉默,只听得到雨打窗户的声音和翻书的沙沙声。
我得知她最喜欢的小说是《海浪》,最欣赏的诗人是狄金森,
认为图书馆是人类最伟大的发明。“狄金森有一首诗,”她闭上眼睛,轻声背诵,
能享受/不受关税的束缚/多么节俭的车/承载着人类的灵魂’”我被她打动的不只是诗句,
更是她背诵时那种虔诚的神情,仿佛在举行某种神圣的仪式。“你为什么这么爱书?”我问。
她思考了一会儿,手指无意识地划过《百年孤独》的封面。“书是时间的容器,不是吗?
它们承载着过去的思想,现在的情感,甚至可能预示着未来。当我读一本一百年前写的书,
与那个早已逝去的作者产生共鸣,那一刻,时间仿佛失去了意义。”我告诉她我的工作,
为各种杂志和网站撰稿,大部分时间都在家工作,常常为了赶稿熬夜到凌晨。
“那你为什么跑步?”她问。“为了对抗久坐带来的腰背痛,也为了...思考。
在跑步的时候,思绪会变得特别清晰。”她点点头,仿佛完全理解。“就像本雅明说的,
‘漫步城市的行走者’,你在奔跑中思考,我在静止中漫游。”谈话间,
我注意到她的左手腕上戴着一串檀木手链,上面刻着细小的文字,但我看不清楚是什么。
“你知道这家店为什么叫‘过客书店’吗?”她突然问。“因为每个来书店的人都是过客?
”她笑了笑,没有回答,而是站起身走向窗边。雨已经小了,
只剩下细密的雨丝在夕阳的余晖中闪闪发光。“时间到了。”她说。我该走了。在门口,
我犹豫了一下,回头问:“我还能再来吗?还有好多书没看完。”她站在柜台后,
光线从侧面照过来,使她的轮廓有些模糊。“也许吧。”她说,“缘分这种事,谁说得准呢。
”走出书店,雨后的空气清新湿润。我回头看了一眼,
书店的灯光在渐暗的街道上显得格外温暖。不知为何,心里有种奇怪的失落感,
仿佛错过了什么重要的东西。4第二天,我早早地去了书店,怀里揣着那本昨晚赶完的稿子,
打算在书店里修改。风铃依旧叮当作响,但柜台后坐着的是老陈,
他正在整理一摞新到的旧书。“陈叔。”我打招呼道。多年来我一直这样称呼他。
老陈从老花镜上方看着我:“明明啊,昨天淋雨了吧?我看你外套都没拿就走了。
”我愣住了:“昨天?您昨天在店里?”“在啊,整个下午都在后面仓库整理书籍。
听到风铃响,出来看时,只看到你湿透的外套挂在衣架上,人却不见了。
”我描述了那个叫林夏的女人。老陈的表情变得奇怪,手中的书差点滑落:“林夏?
你确定她叫这个名字?”我点头,从口袋里掏出那张借书卡——今早发现它在我的裤袋里。
老陈接过卡片,手微微颤抖。他沉默了一会儿,然后从柜台下拿出一本包着棕色皮套的相册。
翻到某一页,他指着一张黑白照片:“是她吗?”照片上的女孩笑得灿烂,短发,
深色连衣裙,站在书店门口,怀里抱着一摞书。虽然年轻许多,但我确定就是她。
“她是我女儿,”老陈说,声音低沉,“二十年前就去世了。车祸。
”我感到一阵寒意从脊背窜上。“不可能,我昨天还和她说话,聊了整整一个下午。
”老陈摇摇头,眼眶有些湿润。他带我走到文学区,在那把扶手椅旁边的书架上,
有一张小小的纪念卡片,上面写着:“林夏,1978-1998,她与书永在。
”卡片前放着一本《海浪》,书页间露出几条彩色的丝线书签。“她从小就爱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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