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窒息感率先回归,紧接着是心口撕裂般的剧痛。
楚清月猛地睁开眼,剧烈的疼痛让她几乎蜷缩起来,手下意识地捂向心口——那里没有箭矢,没有黏腻温热的血液,只有单薄寝衣下平稳跳动的心脏。
她剧烈地喘息着,茫然地环顾四周。
月影纱帐,紫檀木雕花拔步床,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她熟悉的冷梅熏香。这不是阴冷潮湿的破庙,这是她的闺房,她在丞相府的闺房!
怎么回事?她不是已经死了吗?死在她掏心掏肺爱了多年的男人林啸风,和她“情深义重”的庶妹楚云柔手中?
临死前的一幕幕如同淬毒的匕首,狠狠剜着她的灵魂。
“姐姐,你以为啸风哥哥真的爱你吗?他从头到尾爱的人都是我!救他的人,也是我!你不过是个占着嫡女位置的蠢货罢了!”
楚云柔依偎在林啸风怀里,那张楚楚动人的脸上,是毫不掩饰的恶毒和得意。
而林啸风,那个她曾倾心相待的男人,只是冷漠地看着她,如同看一只蝼蚁。“清月,你安心的去吧。你的存在,只会阻碍柔儿的路。看在你我曾有婚约的份上,我会给你留个全尸。”
冰冷的箭矢穿透心脏,她倒在血泊中,感受着生命一点点流逝。
不甘!怨恨!如同野火般焚烧着她仅存的意识。
就在她魂魄即将离体之际,她看到了他——那个一向低调、被称为“废物”的二皇子萧雨靖。
他如同从地狱归来的修罗,带着一身血腥和煞气,手持长剑杀入破庙。他看也没看惊骇的林啸风和楚云柔,径直扑到她的身边,颤抖着将她抱起。
他那双总是平静无波的眸子里,此刻盛满了她从未见过的痛苦与疯狂。
“清月……我来晚了……”
他声音嘶哑,带着毁天灭地的绝望。
她看到他为她擦去脸上血污的手在剧烈颤抖,看到他赤红着双眼,一字一句地对那对狗男女立下誓言:“你们,全都得给她陪葬!”
之后,是刀剑入肉的闷响,是楚云柔凄厉的惨叫,是林啸风不敢置信的怒吼……
她看着他抱着她的尸身,走入他早已布置好的、点燃的破庙,火光冲天,将一切罪恶与痛苦都吞噬……
灼热,似乎是那场大火最后的温度。
楚清月猛地坐起身,冷汗浸湿了寝衣。她死死攥紧身下的锦被,骨节泛白。
那不是梦!那是她真真切切经历过的前世!
她环顾这间熟悉的闺房,目光最终落在梳妆台的铜镜上。她踉跄下床,扑到镜前。镜中映出一张稚嫩却已初现绝色的脸庞,眉眼间带着尚未褪去的青涩,大约十四五岁的年纪。
这是她及笄礼之前的样子!
她迅速看向桌上的黄历——天佑十七年,七月初六!
七月初六!
楚清月的瞳孔骤然收缩。
明天,七月初七,乞巧节!就是在那天晚上,她因为躲避府中喧嚣,偷偷溜出府,在京郊的枫树林里,救下了身受重伤、被仇家追杀的林啸风!
一切的孽缘,都始于明日!
心脏因为巨大的震惊和后怕而剧烈跳动。她回来了!她真的回来了!回到了悲剧尚未开始的那一刻!
狂喜和巨大的恨意交织在一起,几乎让她站立不稳。
她扶住梳妆台,看着镜中自己那双重新焕发生机的眼睛。那里不再是前世的温婉和顺从,而是淬炼了地狱之火后的冰冷与决绝。
林啸风,楚云柔……
她在心中默念这两个名字,每一个字都带着血海深仇。
上一世,她听从父亲“藏拙”的告诫,收敛锋芒,伪装成一个温顺得体、只懂琴棋书画的大家闺秀,却将一身武艺和谋略深深隐藏。结果呢?换来的是至亲的背叛和惨死!
这一世,她绝不会再重蹈覆辙!
什么藏拙?什么隐忍?她要让所有人看看,丞相府真正的嫡女,是何等风采!
什么救命之恩?什么良缘佳配?林啸风,这辈子,你连给我提鞋都不配!
还有楚云柔……你喜欢抢是吗?喜欢冒充是吗?这一世,我会让你亲眼看着,你费尽心机想要的一切,是如何在你面前,一样一样,化为齑粉!
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仇恨会蒙蔽理智,她需要的是步步为营。
首先,就是绝不能再去救林啸风!
不仅不救,她还要彻底避开那个地方,避开那个时间点。她要让林啸风自生自灭,或者……让楚云柔去“捡”这个她梦寐以求的“功劳”好了。
只是,她记得前世临死前,萧雨靖那痛苦绝望的眼神,以及他抱着她共赴火海的决绝……
心头莫名一颤。
那个沉默寡言、看似温润无害的二皇子,竟然一直……深爱着她吗?甚至爱到可以为她殉情,为她毁灭一切?
她前世竟从未察觉,眼里只有那个虚情假意的林啸风。
萧雨靖……天机阁阁主……他此刻,又在做什么?他是否也和她一样,带着前世的记忆?
这个念头让她心绪有些纷乱。
“小姐,您醒了吗?该起身了,夫人……哦不,柳姨娘那边传话过来,让各房小姐今日都去她院里,说是要准备明日乞巧节的事宜。”门外传来贴身丫鬟云雀清脆的声音。
柳姨娘,楚云柔的生母。
楚清月眼神一冷。前世,就是这个女人,表面恭顺,实则步步为营,和她的好女儿一起,将自己和母亲留下的嫁妆蚕食殆尽。
“知道了。”她应了一声,声音带着刚重生回来的沙哑,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沉稳。
她坐到镜前,仔细端详着这张年轻的脸庞。很好,一切都还来得及。
她挑选了一支素雅的玉簪,将青丝松松挽起。既然决定不再藏拙,那便从今日,从细微处开始吧。前世的她,为了迎合林啸风所谓的“喜好”,总是打扮得过于娇柔,失了本身的风骨。
打开房门,清晨的阳光有些刺眼。云雀看到自家小姐,愣了一下。小姐似乎有哪里不一样了,具体说不上来,但眼神似乎更亮了,腰背挺得更直了,周身的气质……带着一种让人不敢轻视的清冷。
“小姐,您今天……好像特别好看。”云雀讷讷地说。
楚清月淡淡一笑,并未多言。
前往柳姨娘院子的路上,她刻意放慢了脚步,观察着府中的一草一木。熟悉又陌生的一切,都在提醒着她,这不是梦,这是她逆天改命的开端。
刚走到院门口,就听到里面传来楚云柔娇柔做作的声音:“娘,您看我这件新做的罗裙,明日乞巧节穿可好?听说……林将军府的公子也会去灯会呢……”
楚清月脚步微顿,唇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果然,她的好妹妹,已经开始惦记了。
她敛起所有外露的情绪,恢复成平日那般看似温婉的模样,迈步走了进去。
柳姨娘坐在上首,楚云柔正拿着一件水红色的撒花罗裙在她面前比划,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羞涩与期待。
见到楚清月进来,柳姨娘脸上立刻堆起惯有的、带着一丝讨好的笑容:“大小姐来了,快坐。”而楚云柔,则迅速收起脸上的神色,换上一副乖巧柔顺的样子,细声细气地行礼:“云柔见过姐姐。”
若非经历过前世,楚清月几乎要被她们这无可挑剔的演技骗过去。
她目光平静地扫过那件罗裙,淡淡道:“妹妹这裙子颜色倒是鲜亮。”
楚云柔心中一喜,以为楚清月是在羡慕,刚想假意谦逊几句,却听楚清月话锋一转,语气依旧平淡,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锋芒:
“只是明日乞巧,讲究的是女儿家的巧手与慧心,衣着素雅些反而更显气质。这般艳色,不知情的,还以为妹妹是急着要去见什么心上人,难免落人口实。”
楚云柔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拿着裙子的手微微收紧。
柳姨娘眼神也闪烁了一下,连忙打圆场:“大小姐说的是,柔儿,还不快谢谢姐姐提点?”
楚云柔低下头,掩去眸中一闪而过的怨恨,声音依旧柔弱:“是,多谢姐姐提点。”
楚清月不再看她,径直走到一旁坐下,心中冷笑。这就受不了了?好戏,才刚刚开始。
她端起丫鬟奉上的茶,轻轻吹开浮沫,脑海中却在飞速盘算。明日,她绝不会再去枫树林。但不去那里,她又该去哪里?才能彻底避开这命运的轨迹,并且……或许能有机会,提前遇见那个曾为她付出一切的人?
萧雨靖……这一世,我们又会何时相遇?
茶杯氤氲的热气,模糊了她眼中复杂而坚定的光芒。命运的齿轮,从她醒来的这一刻起,已然转向了一个未知的方向。
2避祸锋芒
七月初七,乞巧节。
京都的夜晚注定是喧闹的,华灯初上,街上已是人流如织,少男少女们衣着光鲜,期盼着这场一年一度的盛会。
丞相府内,楚云柔精心打扮,那件水红色罗裙终究没敢穿出来,换了一身娇嫩的鹅黄,更显得她弱质纤纤。她频频望向府门,眼中是按捺不住的期待。
楚清月则是一身月白云纹束腰裙,简洁利落,青丝仅用一支银簪挽住,与楚云柔的精心雕琢相比,反倒衬得她气质清冷,如月下初荷。
“姐姐,我们快些出发吧,听说今晚朱雀街的灯市最是好看呢。”楚云柔上前想要挽住楚清月的手臂,语气亲热。
楚清月不动声色地侧身避开,淡淡道:“妹妹自去玩耍吧,我有些胸闷,想去城西的落霞湖畔走走,那里清静。”
“城西?”楚云柔眼中闪过一丝诧异,那里偏僻,可不是乞巧节该去的地方。她心下鄙夷,只觉得这个姐姐果然是无趣至极,面上却担忧道:“姐姐一人去那边,安全吗?”
“不劳妹妹费心。”楚清月不再多言,带着云雀,径直上了另一辆马车。
马车辘辘而行,与前往朱雀街的热闹人流背道而驰。云雀有些不安:“小姐,咱们真不去灯会啊?落霞湖那边晚上黑漆漆的,有什么好看?”
楚清月闭目养神:“清净。”
落霞湖远离主城区,此时果然人迹罕至。月光洒在湖面上,泛起粼粼波光,四周只有夏虫的鸣叫。
楚清月让车夫在远处等候,只带着云雀沿着湖岸缓步而行。她心神不宁,并非因为环境,而是在反复推演。避开枫树林,只是第一步。林啸风是死是活,与她无关,但命运的轨迹是否会以其他方式强行修正?
正思忖间,前方昏暗的巷道里忽然传来几声闷响,以及压抑的痛呼。
云雀吓得一哆嗦,紧紧抓住楚清月的袖子:“小、小姐,有声音!”
楚清月脚步一顿,眼神锐利地看向巷口。她不是前世那个不谙世事的深闺小姐,这声音,分明是打斗声,而且很快便归于寂静,透着不寻常。
她示意云雀噤声,内力悄然运转,周身感官提升到极致。就在她考虑是否要立刻离开这是非之地时,一个身影踉跄着从巷口跌出,似乎耗尽了力气,扶着一旁的墙壁才勉强站稳。
月光勾勒出那人的轮廓,是个身形颀长的年轻男子,穿着普通的深色布衣,肩头一片深色,似乎是血迹。他抬头,恰好望向楚清月的方向,露出一张苍白却难掩俊逸的脸庞,眼神清澈中带着一丝慌乱与祈求。
“姑娘……”他气息微弱,向楚清月伸出手,“救…救我…”
声音沙哑,带着痛苦。
云雀心软,低声道:“小姐,他好像受伤了……”
楚清月的心却猛地一沉。
这张脸,她不会认错!
纵然衣着普通,纵然此刻显得狼狈无助,但这分明是那张温润如玉的脸——二皇子,萧雨靖!
他怎么会在这里?还这般模样?
前世的记忆与眼前的景象交织。那个抱着她尸身、如修罗般的萧雨靖,与眼前这个虚弱求救的男子,形象截然不同。
电光火石间,楚清月脑中闪过一个念头。据她前世所知,萧雨靖武功高强,心思缜密,怎会如此轻易受伤,又恰好在她途经之地求救?
疑窦丛生。
她没有立刻上前,反而站在原地,目光冷静地在他身上扫过。他扶墙的手,指节有力,看似虚弱,下盘却稳如磐石。肩头的“血迹”颜色暗沉,闻不到应有的血腥气,反倒有股极淡的……朱砂混合草药的味道?
萧雨靖见她不动,眼中“祈求”更甚,甚至带着一丝孤注一掷的绝望:“姑娘,后有追兵…求你,帮在下遮掩片刻…”
楚清月忽然笑了,那笑容在月光下清冷如霜。
她非但没有上前,反而后退了半步,语气平淡无波:“公子。”
“嗯?”萧雨靖微微一怔。
“你的演技,”楚清月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实在拙劣。”
萧雨靖扶墙的手几不可查地收紧了一下。
“还有,”楚清月目光落在他肩头的“伤”处,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嘲讽,“下次扮伤,血的味道,记得弄像一点。这朱砂混合止血草的气味,骗骗寻常闺秀尚可,想骗过我……”
她顿了顿,没有说下去,但意思已然明了。
空气瞬间凝固。
萧雨靖脸上的“虚弱”和“祈求”如同潮水般褪去。他缓缓站直了身体,原本略显佝偻的身姿变得挺拔如松,那股无形的、属于上位者的压迫感悄然弥漫开来。他看向楚清月,眼中不再是慌乱,而是深不见底的探究,以及一丝……极淡的兴味。
他低低地笑了起来,声音恢复了清朗,带着磁性的质感:“是在下唐突了。”
他拱了拱手,动作优雅,与方才的狼狈判若两人:“没想到,楚丞相家的大小姐,不仅如传闻中知书达理,竟还有如此…敏锐的眼力。果然名不虚传。”
他果然认识她!
楚清月心中警铃大作,面上却不动声色:“公子认得我?”
萧雨靖微微一笑,月光下的面容俊美得有些不真实:“京都第一才女,虽深居简出,在下亦有所耳闻。”他话锋一转,目光似有深意地扫过她来的方向,“倒是楚大小姐,乞巧佳节,不去朱雀街赏灯,为何会来这僻静的落霞湖?”
他在试探她!
楚清月心念电转,坦然迎上他的目光:“灯市喧嚣,不如湖畔清净。倒是公子,在此处…演这一出戏,意欲何为?”
四目相对,空气中仿佛有无形的火花迸溅。一个不再伪装,一个直言不讳。
萧雨靖深深地看着她,仿佛想从她眼中看出些什么。眼前的少女,与他调查所知的那个温婉怯懦的楚清月,判若两人。这份冷静、敏锐和胆识,有趣,极其有趣。
“或许,”他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与楚小姐一样,也是为了…寻一份‘清净’。”
他不再多言,再次拱手:“今夜打扰小姐雅兴,是在下的不是。山水有相逢,我们…后会有期。”
说完,他身形一闪,竟如鬼魅般悄无声息地融入了身后的黑暗之中,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从未出现过。
湖风吹来,带着凉意。
云雀早已看得目瞪口呆,结结巴巴道:“小、小姐…他、他……”
楚清月望着萧雨靖消失的方向,心中波澜起伏。这次相遇,绝非偶然。他刻意在她面前演戏,是为了什么?试探她的深浅?还是……他也察觉到了什么?
“回府。”楚清月收回目光,语气不容置疑。
今夜,她成功避开了林啸风,却撞上了一个更加深不可测的萧雨靖。前路,似乎比她预想的,还要迷雾重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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