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二十九年深秋,上海法租界的梧桐叶被夜雨泡得发胀,黏在青石板路上,
像一片片凝固的血。风裹着黄浦江的潮气,卷过静安寺旁的弄堂,
把“静安书斋”铜门上的铜环吹得轻轻晃动,发出细碎的“哐当”声,
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沈砚之撑着一把边缘磨破的黑布伞,伞骨在他掌心硌出淡淡的红痕。
他站在书斋门前,
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伞柄上的裂纹——这把伞是他三年前从牺牲的联络员老郑手里接过的,
伞柄里藏着微型密码本,此刻正贴着他的手腕,传来一丝凉意。
他抬头扫了眼对面二楼亮着灯的窗户,那是76号的监视点,
窗帘缝里隐约能看到望远镜的反光。深吸一口气,沈砚之屈起指节,
叩门的节奏精准得像钟表齿轮:三短两长。这是中共地下党“夜莺”小组的接头暗号,
短音是“安”,长音是“静”,合起来便是“安静”,提醒门内人保持警惕。
门内先是传来木栓滑动的轻响,接着是掌柜老周沙哑的声音,
像被砂纸磨过的木头:“客官要找什么书?”老周的声音里带着刻意的疲惫,
这是在试探——若来者是敌人,大概率会答不上来;若是自己人,便知该接哪句暗语。
“《资治通鉴》,要光绪年间的刻本。”沈砚之答得自然,伞沿压得更低,遮住了大半张脸,
只露出线条锋利的下颌。他的声音压得很稳,连呼吸都控制在平缓的节奏里,
避免胸腔起伏过大,暴露藏在衣襟下的手枪。门“吱呀”一声开了,老周探出头来。
他穿着藏青色的对襟褂子,袖口磨得发白,脸上堆着生意人惯有的笑容,
眼神却飞快地扫过沈砚之的身后,确认没有尾巴。“里面请,光绪刻本刚收来,
还在里屋晾着潮气呢。”老周侧身让开,引着沈砚之往里走。
书斋里弥漫着线装书特有的油墨香,混着淡淡的樟脑味。书架从地面堆到屋顶,
上面摆满了《论语》《孟子》《四库全书》,却在最里面一排的缝隙里,
藏着《共产党宣言》的译本——那是“夜莺”小组的秘密藏书,只有核心成员才知道位置。
沈砚之的指尖擦过一本《史记》的书脊,摸到了书脊内侧的凸起,
那是用来传递紧急情报的暗格,此刻是空的,说明最近没有急件。穿过书架间的窄道,
老周掀开后屋的蓝布帘。布帘上绣着的梅花已经褪色,边角处被虫蛀出了小洞。
屋内只点着一盏煤油灯,昏黄的光线下,一个穿藏青色中山装的男人正背对着他们站着,
手里捏着一份皱巴巴的《申报》,报纸边缘被他捏得发皱,像是攥着什么烫手的东西。
“这位是军统上海站行动组组长,陆庭舟。”老周往煤油灯里添了点油,
灯芯“噼啪”响了一声,灯光亮了些,刚好照清男人的侧脸。男人转过身,
沈砚之终于看清了他的脸——左眉骨下有一道浅疤,从眉峰延伸到颧骨,像一条褐色的小蛇。
他的眼睛很亮,却透着淬了冰的冷意,鼻梁高挺,嘴唇抿成一条直线,
开口时声音带着烟草的粗糙,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沈先生,久仰‘夜莺’的名号,
没想到这么年轻。”“陆组长在租界连端了三个日本特务窝点,才是真厉害。
”沈砚之伸出手,他的手掌因为常年握枪、握密码本,掌心磨出了厚厚的硬茧,
尤其是虎口处,还有一道浅褐色的枪茧。陆庭舟的手也一样,掌心的硬茧比他更厚,
指关节上还有未愈合的擦伤,显然刚经历过行动。两人的手短暂相握,只一秒便松开,
却都从对方的掌心,读懂了同一种东西——对敌人的狠,对家国的忠。
老周把煤油灯往桌子中间推了推,灯光在桌面上投下一圈昏黄的光晕。“上面的命令,
让咱们和军统合作,查‘日落计划’。”他压低声音,指尖在桌面上轻轻敲了敲,
“特高课和76号最近动作疯得很,上周闸北区的地下交通站被端了,六个同志牺牲,
就是因为他们提前截了咱们的情报。”老周的声音顿了顿,带着难以掩饰的痛惜,
“据线人说,‘日落计划’是日军下个月大扫荡的核心,
具体内容藏在特高课课长松井雄一的办公室里,锁在保险柜里,钥匙只有他一个人有。
”沈砚之从怀里掏出一张折叠的牛皮纸地图,摊在桌上。地图边缘已经磨损,
上面用红笔圈出了特高课办公楼的位置,旁边用蓝笔标注着守卫换岗的时间,
字迹娟秀却有力——这是线人阿春画的。“松井每天晚上七点会留在办公室处理文件,
十点准时离开,从不迟到。”沈砚之指着地图上的三层小楼,“办公楼共三层,
一层是接待室,有两个日军哨兵,配的是三八式步枪;二层是情报科,有五个特务,
其中三个会用机枪;三层是他的办公室和档案室,办公室里有两个保镖,
都是关东军的退役军人,身手很好。”他顿了顿,
指尖移到地图角落的细线条上:“76号的行动队每天派十个人在楼下巡逻,
每小时换一次班,换班时会有三分钟的空档——这是咱们唯一的机会。
”陆庭舟俯身看着地图,手指在通风管道的位置画了个圈:“这里能通到三层吗?
”他的眼神很专注,连眉骨下的疤痕都显得柔和了些,“如果从正门进,就算避开巡逻队,
也躲不过二层的机枪。通风管是唯一的生路。”“能,但管道直径只有四十厘米,
成年人进去得侧着身,而且中间有三道铁丝网拦截,每道铁丝网都有特制的卡扣,
得用专门的钥匙才能打开。”沈砚之的指尖在“铁丝网”三个字上顿了顿,
“我有个线人在特高课当清洁工,叫阿春,她负责打扫三层的卫生,
能接触到松井办公室的杂物。上周她趁松井不备,看到了钥匙的样子,说钥匙是黄铜的,
上面刻着‘3’字,应该是三层专用的。”陆庭舟从口袋里摸出一把小巧的勃朗宁手枪,
放在桌上。手枪的枪身泛着冷光,枪口还残留着淡淡的火药味,显然刚用过不久。
“我带两个人,赵峰和李默,他们都是军统的老行动员,赵峰会开保险柜,李默擅长格斗。
”他用指尖在桌上敲了三下,又顿了顿,“咱们约定个信号:长哨代表安全,
短哨代表有危险,连续三短哨代表撤退。记住,拿到情报后,不管遇到什么情况,
先撤——日本人的援军从附近的据点过来,只要十分钟。”沈砚之点点头,
把铜制哨子从伞柄里取出来,放在手枪旁边。哨子很小,只有拇指般大,
上面刻着一朵小小的梅花,和布帘上的图案一样。“我会在对面的巷口扮成黄包车夫,
接应你们。如果遇到76号的人,我会用黄包车挡住他们,你们趁机往码头跑,
那里有咱们的船,会送你们去重庆。”老周看着两人,从抽屉里拿出两个馒头和一小袋咸菜,
放在桌上:“明天晚上八点,阿春会把钥匙送过来。你们先吃点东西,
养足精神——这次行动,只能成功,不能失败。”三天后的晚上,上海下起了小雨。
雨丝很细,像牛毛一样,落在脸上凉丝丝的,却很快把衣服打湿。雾气从黄浦江面上飘过来,
笼罩着整个租界,把路灯的光晕染成一团模糊的黄,刚好给行动做了掩护。
沈砚之穿着一件灰色的短褂,袖口卷到肘部,露出结实的小臂。他扮成黄包车夫,
把车停在特高课办公楼对面的巷口,巷子里堆着废弃的木箱,正好挡住他的身影。
他手里捏着那个铜制哨子,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阿春还没送钥匙来,已经七点半了,
再过半小时,陆庭舟他们就要行动了。就在他心焦的时候,巷口传来轻微的脚步声。
沈砚之立刻握紧哨子,抬头看去,只见一个穿蓝色粗布衫的女人提着竹篮走过来,
篮子里放着要洗的衣服,上面盖着一块蓝布。是阿春。阿春的头发挽成一个简单的发髻,
脸上沾着些许灰尘,看起来和普通的清洁工没两样。她路过黄包车时,脚步顿了一下,
看似无意地弯腰整理篮子里的衣服,把一个用手帕包着的东西悄悄丢进了沈砚之的车座下。
“师傅,麻烦让让,我要去前面的水井打水。”她的声音很轻,带着江南女子的软糯,
却在“水井”两个字上加重了语气——这是在提醒他,钥匙在车座下。沈砚之侧身让开,
看着阿春的背影消失在巷尾。等她走远,他立刻弯腰,从车座下摸出那个手帕包。
手帕是白色的,上面绣着一朵雏菊,打开一看,里面果然是一把黄铜钥匙,
上面刻着小小的“3”字,
钥匙边缘还残留着淡淡的肥皂味——阿春应该是用肥皂把钥匙上的指纹擦掉了。九点五十,
特高课办公楼的灯大部分都灭了,只有三层的松井办公室还亮着灯,灯光透过窗帘缝,
在地面上投下长长的光斑。沈砚之看了眼手表,指针刚好指向九点五十,
秒针在表盘上“滴答”走着,像敲在他的心上。突然,三个黑影从旁边的巷子窜出来,
动作快得像猫。中间那个是陆庭舟,他穿着黑色的夜行衣,脸上蒙着黑布,
只露出一双眼睛;左边是赵峰,手里提着一个黑色的背包,里面装着撬锁工具;右边是李默,
腰间别着两把短刀,手里拿着一把折叠梯。他们贴着墙根走,脚步轻得几乎没有声音,
只有雨丝落在他们身上,发出细微的“沙沙”声。陆庭舟走到办公楼的后墙,
抬头看了看通风口的位置。通风口在二楼和三楼之间,距离地面大约五米高,
上面盖着铁丝网。他朝赵峰递了个眼色,赵峰立刻踩着折叠梯爬上去,
从背包里拿出阿春给的钥匙,插进铁丝网卡扣的锁孔里。“咔哒”一声轻响,卡扣开了。
赵峰小心翼翼地把铁丝网取下来,放进背包里,然后钻进通风管,只留下一双脚露在外面。
陆庭舟紧随其后,他钻进通风管时,身体不得不紧紧贴着管壁,管道里积着厚厚的灰尘,
呛得他差点咳嗽出来。他赶紧捂住嘴,借着赵峰手里的手电筒光,
往前爬——通风管里一片漆黑,只有手电筒的光柱在前方晃动,照出管壁上的锈迹和蜘蛛网。
李默最后爬进去,他把折叠梯收起来,塞进通风管入口的缝隙里,然后也往前爬。
三个人在通风管里排成一列,像三条黑色的蛇,缓慢却坚定地朝着三层移动。
沈砚之握着哨子,眼睛死死盯着特高课的大门。巡逻的76号特务穿着黑色的制服,
帽檐压得很低,举着枪在门口来回走动。他们的靴子踩在积水的地面上,
发出“啪嗒啪嗒”的响声,其中一个特务还骂骂咧咧地踢了一脚路边的石头:“这鬼天气,
下雨下得没完没了,等老子抓住那个‘夜莺’,非扒了他的皮不可!”另一个特务笑了起来,
声音里满是谄媚:“张队长说了,只要抓住‘夜莺’和那个军统的陆庭舟,
皇军会赏咱们一百块大洋,到时候咱们去会乐里好好快活快活!
”沈砚之的心沉了沉——张彪,76号行动队队长,汪精卫的铁杆汉奸,
手上沾了不知道多少中国人的血。上个月,他还带队抄了“夜莺”小组的一个联络点,
把联络员老王活活打死在审讯室里。这次行动,最要提防的就是他。看了看手表,
已经十点零五分,松井应该已经离开了。沈砚之的手心冒出冷汗,他不知道通风管里的情况,
也不知道陆庭舟他们有没有遇到危险。就在这时,特高课办公楼里传来一声轻微的响动,
像是玻璃被打碎的声音,虽然很轻,却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沈砚之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他握紧哨子,刚想吹,就看到三层的松井办公室灯灭了。
紧接着,通风口的铁丝网被扔了出来,“哐当”一声落在地上。陆庭舟的脑袋先探出来,
他朝沈砚之的方向比了个“OK”的手势,然后跳了下来,赵峰和李默紧随其后,
手里拿着一个棕色的文件袋——那是“日落计划”的情报!“撤!”陆庭舟低喝一声,
三个人朝着沈砚之的方向跑来。他们的夜行衣已经被通风管里的灰尘弄脏,
脸上的黑布也歪了,却丝毫没有减速,脚步快得像风。可就在这时,特高课的大门突然开了,
十几名日军特务举着枪冲了出来,为首的正是张彪。他穿着黑色的皮夹克,
手里拿着一把驳壳枪,枪口对准陆庭舟他们,声音像破锣一样:“站住!再跑就开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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