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地震时,我爸为了救他的宝贝儿子,把我推向了倒塌的承重墙。我被压在废墟下,意识模糊。
再次醒来,我回到了地震前一天。我爸正笑呵呵地给我弟夹菜。“多吃点,长高高,
以后保护姐姐。”我看着手机上的天气预报,默默买了一张去海岛度假的机票。
1.“小阳快吃,这个最补身体。”我爸把一整盘肉都推到我弟江阳面前。我妈在旁边附和,
“对对,我们阳阳学习辛苦,得多吃点。”江阳得意地瞥了我一眼,
把一块最大的肉塞进嘴里,含糊不清地说:“姐,你怎么不吃?”我没作声,
面前的白饭一粒未动。上一世,就是这副场景。温馨和睦,父母慈子孝。然后,
在第二天下午两点二十八分,这份虚假的和睦随着天崩地裂一起被撕碎。
我爸在喊着“阳阳快跑”的时候,顺手把我推向了砸下来的水泥板。他甚至没回头看一眼。
我只听见他焦急的呼喝和他宝贝儿子的哭喊声,越来越远。
在最后一点会等到救援的侥幸消散前。我想,如果能再来一次,
我一定不会对这个家再抱有期待。结果我真的回来了。我爸还在演。“江月,你也吃啊,
看你瘦的。”他敷衍地夹了一筷子青菜到我碗里。我抬眼,看着他,假装随口一问:“爸,
如果我和江阳只有一个能活,你选谁?”饭桌上的气氛瞬间尴尬起来。我爸的笑僵在脸上,
“你这孩子,胡说什么呢?”我妈立刻拉下脸,“好好的,你说这种不吉利的话干什么?
我看你就是存心不想让我们好好吃饭!”江阳在旁边小声嘀咕:“神经病。”我没理他们,
只是继续看我爸,等着他的答案。他眼神躲闪,隔了好半晌才干巴巴地说:“都是我的孩子,
我肯定是谁都选啊!”我笑了。手机震动了一下,是订票成功的短信。明天早上九点的飞机,
直飞三亚。我放下筷子,“我吃饱了。”2.我回房间收拾行李。我东西不多,
这些年工资大半都“借”给了家里。给我爸妈买按摩椅,给江阳换最新的手机和电脑,
给这个家交水电燃气。我妈总说:“你一个女孩子,花那么多钱干什么?
以后都是要嫁出去的,多帮衬点家里,以后你弟还能不念着你的好?”我以前信了。现在,
我只觉得这是我听过最好笑的笑话。我正出神,房门被推开,江阳探头探脑地进来。
他一眼就看到了我摊在床上的行李箱和那几件我下血本买的夏装。“姐,你要出差?
”我没抬头,“嗯。”他几步窜到我梳妆台前,拿起我新买的一套护肤品,
“这个我好像在网上见过,好几千呢?”“你拿它干什么?”他理直气壮地拧开瓶盖,
“我脸上最近长痘,妈说用点好的就能消下去!你这个借我用用。”说着,
他就准备往自己脸上抹。我走过去,一把夺了过来。“我们肤质不一样,你用了会烂脸的。
”江阳的脸立刻垮了,“不就是一瓶破水吗?这么小气干什么!我可是你亲弟!
”我妈闻声而来,看到我手里的护肤品,立刻明白了。她一把将我拉到一边,“江月!
你怎么回事?你弟不就用你点东西吗?你至于吗?他脸要是留了印子,以后找对象多难!
”“我的东西,我不想给。”“嘿你这孩子!”我妈气得抬高音量,“我是不是太惯着你了?
你一个月工资一万多,给你弟用点宝宝霜怎么了?他以后出息了还能忘了你?
”“这是抗初老的护肤品。”我纠正她。“都一样!”她不耐烦地挥手,“赶紧给你弟,
别磨磨唧唧的。”我看着她理所当然的嘴脸,把那套护肤品直接扔进了垃圾桶。
“现在谁也别用了。”我妈愣住了,随即尖叫起来,“小白眼狼!你发什么疯!
”江阳也冲我吼:“几千块钱你就这么扔了?你有病吧!”我爸被吵闹声吸引过来,
问也没问就开始指责我。“吵什么吵!江月,你又干嘛了?就不能让着点你弟?
”我冷冷地看着他,“如果我非不让呢?”他被我的眼神看得一愣。
3.我爸最终还是在中间和稀泥。他把我妈和江阳劝了出去,然后语重心长地对我说,
“江月,爸知道你工作压力大,但家里也要和睦。”“阳阳是你唯一的弟弟,
你不疼他谁疼他?”这是他惯用的伎俩。上一世,我就是这样被他拿捏得死死的。“爸,
我卡里钱不多了。”我突然说。他果然脸色一变,“怎么会?你不是上周才发工资吗?
”“公司效益不好,这个月奖金没发。”我面不改色地撒谎。“那……那你卡里还有多少?
”他小心翼翼地问。“五千。”他肉眼可见地松了口气,然后又皱起眉,“才五千?
我跟你说个事,阳阳看上一个新出的游戏本,说对以后学编程有帮助,
要两万多……”“我没钱。”我直接打断他。“你怎么会没钱?你平时又不花什么钱!
”他不自觉带上了质问的语气,随即像想到什么似的,一拍大腿。“是不是谈男朋友了?
花女孩钱的都不是好东西!赶紧分了。”“吃饭,交通,偶尔买件衣服,都要花钱。
”“那你那些存款呢?”“没有存款。”我爸的脸色彻底沉下来,“江月,
你是不是在防着我们?我们可是你亲爸妈!”“我只是没钱。”他盯着我看了很久,
最后憋出一句:“行,你没钱,那你把之前我给你买的那条金项链拿出来,
先卖了给你弟买电脑。”那条项链是我刚工作时,他为了哄我每月上交八千工资,
买给我的生日礼物,价值不到两千块。他现在居然还记得。我从抽屉里拿出项链,递给他。
他接过项链,脸色稍缓,“这才对,一家人,就是要互相帮助。”他转身出门。
看着他的背影,心里还是忍不住酸涩。随即,我收拾好行李箱,拉上拉链,
把它塞到床底最深处。然后我拿出一个不起眼的小包,开始装一些真正需要的东西。身份证,
充电宝,一瓶水,还有几块压缩饼干。明天会很乱,我需要做好万全的准备。
4.第二天一早,我六点就醒了。我爸妈和江阳都还在睡。我轻手轻脚地洗漱完,
换上一身方便行动的运动服。我把小包藏在门口的鞋柜后面。
然后坐在客厅里若无其事地刷着短视频。七点半,他们陆续起床。我妈看到我坐在沙发上,
有些意外,“今天怎么起这么早?”“睡不着。”她没多想,进了厨房。早饭是白粥咸菜。
因为我昨天“没钱”了,我妈连鸡蛋都懒得煮。江阳一边喝粥一边玩手机,
忽然大叫一声:“姐!你朋友圈怎么回事?”他把手机怼到我面前。
是我半夜发的一条朋友圈,仅他可见。“世界这么大,我想去看看。
”配图是一张三亚海边的风景照。我妈立刻凑过来看,脸色一变,“江月,你什么意思?
你要去旅游?”我爸也放下碗,“你有钱旅游,没钱给你弟买电脑?
”我平静地喝完最后一口粥,“旅游的钱是之前抢的特价机票,退不了。
”“那你也得把机票退了换钱!”江阳嚷嚷起来,“我的电脑比你旅游重要多了!
”“不重要。”这三个字像一个开关,瞬间点燃了整个家的火药味。我妈一拍桌子,
“反了你了!江月!你现在翅膀硬了是不是!”我爸阴沉着脸,“把你的身份证和手机给我,
哪儿也别想去!”他伸手就要来抢。我侧身躲过,站了起来,“这是我的人生,
我有权利决定我去哪里。”“你的命都是我们给的!你有什么权利!”我爸气急败坏地吼道。
“是吗?”我看着他,忽然笑了,“那你现在就可以把它拿回去。”这句话让他们都愣住了。
我趁机拉开门,想要出去。我爸反应过来,一把抓住我的胳膊。“今天你要是敢踏出这个门,
我就打断你的腿!”我妈也上来帮忙,堵在门口,哭天喊地:“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
养出你这么个白眼狼!”江阳在旁边幸灾乐祸地看着,甚至拿出手机,
似乎准备拍下这出好戏。他们把我往房间里推,我没有反抗。房门被锁上了。
我听到我爸在外面恶狠狠地说:“我倒要看看,没有身份证,你怎么走!
我这就去把你的机票退了!”我听到他翻箱倒柜找我身份证的动静。我靠在门上,长舒口气。
我的身份证早就和银行卡一起,放在了门口鞋柜后的那个小包里。下午两点二十五分。
整栋楼突然开始轻微地晃动。我妈在外面喊:“怎么回事?地震了?”“小阳快跑!
爸在这儿!”我听到他们慌乱的脚步声,从我门前跑过,冲向大门。没有一声呼唤,
没有一次敲门。和上一世一模一样。紧接着,剧烈的晃动袭来!天花板上的灰尘落下,
墙壁上出现狰狞的裂纹。外面传来江阳的尖叫声和我爸妈慌张的安抚。
5.被反锁的房门在我面前,自己缓缓地敞开了一道缝。门轴上的合页,
螺丝早就被我昨晚用指甲钳上的小改锥给拧松了。我只是轻轻一推,整扇门就歪倒下去。
客厅里一片狼藉。吊灯砸在茶几上,玻璃碎了一地。我爸妈和江阳,
三个人挤在相对坚固的餐桌底下,惊恐地看着我。“你……你怎么出来的?”我爸咬着牙关。
我没有回答他。我走到门口的鞋柜旁,弯腰,从后面拿出我的小包,背在身上。
整个过程从容不迫。“江月!你要去哪儿!快过来!外面危险!”我妈冲我尖叫。
又一阵剧烈的摇晃传来,头顶的承重梁发出了令人不安的声响。我爸死死地护住江阳的头,
对我吼道:“你个死丫头!还不快滚过来躲着!”我看了他们一眼。
餐桌下是上一世抛弃我的三个人。我转身,用力扯开了已经有些变形的大门。“江月!
”身后是我爸气急败坏的怒吼。我没有回头,一步踏了出去。再见了,我牢笼一般的家。
再见了,我愚蠢至极的上一世。6.楼道里全是往下冲的人。哭喊声,尖叫声,此起彼伏。
我逆着人流,没有走楼梯,而是跑向了消防通道。楼梯很可能会因为拥堵和踩踏发生危险。
而消防通道虽然黑,但结构最稳固,也没什么人走。我摸出手机,打开手电筒,
一步步往下走。手机屏幕亮着,上面显示,下午两点三十一分。
离最强的那波主震还有几分钟。我的手机疯狂震动起来。是我爸打来的电话。我挂断。
他又打。我再挂断。连续十几次后,他放弃了,转而发来短信。“江月你这个畜生!
你跑哪儿去了!快给我滚回来!”“你弟弟吓坏了!你有没有良心!”“楼快塌了!
你要是敢自己跑了,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我看着那些恶毒的字眼,手指在屏幕上敲击。
我没有回复文字。而是把手机摄像头对准了消防通道外透进光亮的门口。
门外是已经乱成一团的小区。我拍了一张照片,给他发了过去。告诉他,我出来了。而且,
离他们很远。很快,新的短信涌了进来,充满了各种不堪入目的咒骂。我没有再看,
直接把他和妈的手机号都拉进了黑名单。我也顺利地从消防通道离开。我们那栋楼,
已经出现了明显的裂痕。小区里的人们都聚集在空地上,脸上写满了后怕和惊慌。
我没有停留,穿过人群,朝着机场的方向走去。去机场的路有点远,但我必须走。
7.三个小时后,我坐在机场的候机大厅里,喝着一杯热咖啡。机场因为地震,
暂时关闭了所有跑道,所有航班后延。广播里循环播放着安抚乘客的通知。
周围的人们都在打电话给家人报平安,或者刷着手机上的新闻。新闻里,
我所在的城市成了焦点。航拍画面里,无数建筑物损毁,其中包括我住的那个老旧小区。
我家那栋楼,最终还是没有撑住,塌了。不知道我爸妈和我弟,
有没有从那张“坚固”的餐桌下逃出来。不过这已经不关我的事了。
我用机场的公共充电桩给手机充了会儿电。一开机,
就收到了几十条来自不同亲戚的微信和未接来电。无一例外,都在质问我去了哪里,
为什么不接爸妈电话。其中,我姑姑最为激动。“江月!你爸妈联系不上你都快急疯了!
家里楼塌了,他们现在被安置在体育馆,你赶紧过去看看!”“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懂事!
发生这么大的事,你怎么能一个人乱跑!”我回了她一条消息:“姑姑,我没事,
我现在在机场,准备出去散散心。”消息发出去,不到一分钟,她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江月!你疯了!这种时候你跑去机场干什么!还散心?
你心怎么这么大!”“我订好了机票。”“退了!赶紧退了!你爸妈现在需要人照顾!
你弟弟也吓得不轻,正发烧呢!”“姑姑你肝火挺旺啊,抓紧喝点丝瓜汤补补吧。
”我淡淡地回应。“你这是什么态度!我告诉你,你必须马上回来!不然你就是不孝!
”我直接挂了电话。然后,我发了一条朋友圈。九宫格,
全是我手机里存的各地美食和风景照。配文:“心情不好,出去走走~手机将保持关机状态,
勿扰。”然后,我开启了飞行模式。8.飞机在第二天一早起飞。当我降落在三亚的机场,
温暖湿润的空气包裹住我时,我知道,我彻底活过来了。我订了一家海边的五星级酒店,
用的是我存下的所有积蓄。这些钱,本来是他们计划要用来给江阳付首付的。
我躺在柔软的大床上,看着窗外的蓝天碧海,第一次感觉到了什么是自由。我在海里游泳,
在沙滩上晒太阳,吃最新鲜的海鲜。我把每一张开心的照片都发到社交平台。
我屏蔽了所有亲戚,只对我以前的一些同事和朋友可见。但我猜,
这些照片总会通过某些渠道,传到我家人眼里。我就是要让他们知道,我过得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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