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永不打烊的灯寒潮席卷全球的第十年,北纬37度线以北的土地彻底沦为冰封废土。
零下七十度的低温能在三分钟内冻结暴露的皮肉,狂躁的暴风雪是这片荒原永恒的主旋律,
只有偶尔停歇的间隙,才能看见铅灰色的天空下,连绵的废墟如沉默的墓碑,
延伸至地平线尽头。林默蜷缩在便利店的收银台后,指尖触到冰凉的金属台面,
一丝微弱的暖意从台面下的供暖模块渗透上来。这是“有家便利店”第73号分店,
也是这座废弃城市里唯一还亮着灯的建筑。便利店的玻璃门早已被厚厚的冰层覆盖,
外面的风雪声被隔绝成沉闷的呜咽。店内的货架整齐排列,
上面摆满了各种保质期超长的商品——压缩饼干、能量棒、密封罐头、瓶装纯净水,
还有用特殊包装封存的速热米饭。货架之间的通道打扫得干干净净,
天花板上的LED灯发出柔和的白光,照亮了这个与外界格格不入的小天地。
林默抬手看了一眼手腕上的旧机械表,指针指向凌晨三点。他起身走到窗边,
用抹布擦掉玻璃上凝结的白霜,向外望去。风雪依旧,能见度不足五米,
只有几具冻僵的尸体嵌在路边的积雪里,姿态扭曲,早已被冰雪塑造成狰狞的雕塑。十年前,
寒潮突然降临,气温以惊人的速度骤降,短短一个月内就跌破了零下四十度。电力中断,
通讯瘫痪,食物和燃料成了最珍贵的资源。城市里的人们要么在最初的混乱中冻死、饿死,
要么组成幸存者小队,向着传说中温暖的南方迁徙。林默原本是这家便利店的店员,
寒潮来临那天,他正在值班。突如其来的暴风雪封死了门窗,也让他成了这家店的“囚徒”。
幸运的是,这家便利店是连锁品牌的旗舰分店,
配备了独立的太阳能供电系统和小型供暖设备,地下仓库里还囤积了大量物资。更神奇的是,
店内的自动补货系统似乎从未停止工作——每当货架上的商品减少到一定数量,
仓库深处就会传来轻微的机械运转声,第二天一早,空缺的位置就会被崭新的商品填满。
这十年里,林默靠着店里的物资活了下来。
他每天的工作就是整理货架、打扫卫生、检查设备,就像寒潮从未降临过一样。
他甚至会按时开门、关门,尽管门外除了风雪,什么都没有。
“吱呀——”一声轻微的响动打破了店内的寂静。林默猛地回头,看向便利店的后门。
那扇门早已被他用杂物顶住,此刻却被人从外面轻轻推开了一条缝隙,
一股刺骨的寒风裹挟着雪沫涌了进来。一个身影踉跄着挤进门内,重重地摔在地上。
林默看清了来人的模样:那是一个年轻的女人,身上裹着一件破旧的防寒服,
脸上覆盖着一层厚厚的冰霜,头发结成了冰柱,只有一双眼睛还在微弱地转动,
透露出绝望与求生的渴望。女人挣扎着想要爬起来,却因为体力不支再次摔倒。她抬起头,
看到了站在不远处的林默,以及货架上琳琅满目的商品,眼中闪过一丝难以置信的光芒。
“水……给我点水……”女人的声音嘶哑干涩,几乎不成调。林默没有立刻上前,
而是警惕地打量着她。末世十年,他见过太多为了生存不择手段的人。
但看着女人干裂的嘴唇和冻得发紫的脸颊,他最终还是转身从货架上拿了一瓶纯净水,
拧开盖子递了过去。女人接过水瓶,迫不及待地喝了起来,水流顺着她的嘴角流下,
在下巴上结成了细小的冰粒。她喝得太急,呛得剧烈咳嗽起来,身体蜷缩成一团,
不停地发抖。林默又从货架上拿了一包能量棒递过去:“慢慢吃,别噎着。
”女人接过能量棒,撕开包装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她的动作很急促,
像是在害怕有人会抢走她手中的食物。直到吃了两包能量棒,喝掉大半瓶水,
她的身体才稍微暖和了一些,颤抖也减轻了不少。“谢谢你……”女人抬起头,
对林默露出了一个虚弱的笑容,“我叫苏晴,从南方来的。我们的车队遭遇了暴风雪,
队员们都失散了,我一个人走到了这里。”林默点了点头,没有说话。他走到后门,
将顶住门的杂物重新放好,然后回到收银台后坐下。苏晴环顾着店内的环境,
眼中充满了好奇与惊讶:“这里……怎么会有这么多食物?而且还这么干净?
”“我是这里的店员。”林默淡淡地说道,“这里的自动补货系统还在工作。
”“自动补货系统?”苏晴瞪大了眼睛,“都十年了,它还能运转?”林默没有解释。
他自己也不知道这系统为什么能一直运转,
就像他不知道这家便利店为什么能在末世中独善其身一样。苏晴走到货架前,
小心翼翼地拿起一包速热米饭,翻来覆去地看着:“这些东西……都可以随便拿吗?
”“需要用东西交换。”林默说道,“我这里不接受货币,只换有用的物资。
”苏晴愣了一下,随即从背包里翻出了一块巴掌大小的能源块:“这个可以吗?
这是高纯度的应急能源块,能给供暖设备和通讯器供电。”林默接过能源块,
放在手中掂量了一下。这确实是好东西,他店里的太阳能供电系统虽然还在工作,
但储备能源已经不多了。他点了点头:“可以。你可以拿两包速热米饭,再拿三瓶水。
”苏晴喜出望外,连忙从货架上取下商品,小心翼翼地放进自己的背包里。她没有多拿,
严格按照林默说的数量挑选,生怕惹得林默不高兴。“这里……可以让我住一晚吗?
”苏晴收拾好东西,犹豫着问道,“外面的暴风雪太大了,我实在走不动了。
”林默沉默了片刻,点了点头:“可以。但你只能待在大厅里,不能去仓库和后台区域。
”“谢谢!太谢谢你了!”苏晴感激地说道。
林默指了指墙角的一张折叠床:“那里有床和被子,你可以睡在那里。”苏晴道了声谢,
走到墙角,将折叠床展开,铺上被子。经历了长时间的跋涉和恐惧,她早已疲惫不堪,
躺下后没多久就睡着了,发出了均匀的呼吸声。林默坐在收银台后,看着苏晴熟睡的身影,
又看了看窗外依旧肆虐的暴风雪。他知道,苏晴的到来,
或许会打破这家便利店十年来的平静。但他并不后悔让她进来——在这片孤寂的废土上,
有人陪伴,或许也不是一件坏事。他起身走到货架前,仔细检查着商品的数量。果然,
昨晚被苏晴拿走的商品位置,已经被崭新的货物填满了。林默轻轻叹了口气,
不知道这家永不打烊的便利店,还能在末世中支撑多久。2 交易规则第二天一早,
苏晴是被一阵轻微的脚步声吵醒的。她睁开眼睛,看到林默正在整理货架,动作有条不紊,
就像在进行一场日常的工作。窗外的暴风雪已经停了,阳光透过冰层,
在地面上投下斑驳的光影。苏晴伸了个懒腰,感觉身体已经完全恢复了。她走到林默身边,
看着他将一瓶瓶纯净水整齐地摆放在货架上,忍不住说道:“你每天都要做这些吗?”“嗯。
”林默点了点头,“这是我的工作。”“都十年了,你还在坚持做店员的工作?
”苏晴有些不解,“在这个年代,工作还有什么意义?”林默抬起头,
看了苏晴一眼:“对我来说,这不是工作,是活下去的方式。”苏晴愣了一下,没有再追问。
她走到窗边,用手擦掉玻璃上的冰霜,向外望去。外面的世界一片洁白,
废墟在阳光下显得格外刺眼。远处的道路上,隐约能看到一些车辆的残骸,
被厚厚的积雪覆盖着,只剩下模糊的轮廓。“我今天要离开这里了。”苏晴转过身,
对林默说道,“谢谢你昨晚收留我,还还给我食物和水。”林默点了点头:“一路小心。
”苏晴从背包里翻出了一个小巧的通讯器:“这个送给你。虽然现在通讯信号不好,
但说不定什么时候能用上。”林默接过通讯器,说了声“谢谢”。苏晴走到门口,
回头看了一眼这家便利店,眼中充满了不舍:“如果你以后遇到什么困难,
可以试着用这个通讯器联系我。我会在南方的幸存者基地里,那里有很多人,
也有足够的物资。”林默没有说话,只是挥了挥手。苏晴推开门,一股寒风涌了进来。
她裹紧了身上的防寒服,深吸一口气,迈步走进了外面的世界。
看着苏晴的身影逐渐消失在远处的废墟中,林默关上了门,将通讯器放在收银台上。
他没有立刻尝试使用,而是继续整理货架。接下来的几天,便利店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林默依旧每天按时开门、关门,整理货架、检查设备,过着单调而规律的生活。只是偶尔,
他会想起苏晴,想起她那双充满活力的眼睛,想起她带来的那块能源块和通讯器。
一周后的一个下午,便利店的门再次被推开了。这一次,进来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群人。
为首的是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脸上有一道狰狞的刀疤,身上穿着一件黑色的皮夹克,
手里拿着一把猎枪。他身后跟着四个男人,个个都身材魁梧,眼神凶狠,
身上带着一股生人勿近的气息。“妈的,这鬼地方居然还有这么一家便利店!
”刀疤脸男人环顾着店内的环境,眼中闪过一丝贪婪的光芒,“兄弟们,看看有什么好吃的,
随便拿!”他身后的几个男人立刻欢呼起来,冲到货架前,开始疯狂地抢夺商品。
他们的动作粗鲁,将货架上的商品扔得满地都是,原本整齐的便利店瞬间变得一片狼藉。
林默从收银台后站起身,冷冷地看着他们:“住手。这里的商品需要用东西交换,
不能随便拿。”刀疤脸男人转过身,上下打量着林默,脸上露出一丝不屑的笑容:“交换?
小子,你知道我是谁吗?在这一带,我‘刀疤’说的话就是规矩!”“不管你是谁,在这里,
必须遵守我的规则。”林默的语气依旧平静,但眼神中已经带上了一丝寒意。
刀疤脸男人被林默的态度激怒了,他举起猎枪,对准了林默:“小子,你是不是活腻了?
敢这么跟我说话!信不信我一枪崩了你!”林默没有退缩,
反而向前走了一步:“这里的商品,你拿多少,就要换多少等价的物资。否则,
你什么都带不走。”“哈哈哈!”刀疤脸男人大笑起来,“等价的物资?我告诉你,
我的枪就是等价的物资!今天这些东西,我全要了,你敢拦我,我就崩了你,
再把这家店烧了!”他身后的几个男人也跟着起哄,纷纷拿出了身上的武器,有砍刀,
有铁棍,还有一把手枪。林默的眼神变得更加冰冷。他知道,和这些人讲道理是没用的,
只能用他们能听懂的方式来沟通。他转身走到收银台后,按下了一个隐藏的按钮。瞬间,
便利店的前后门同时落下了厚厚的金属闸门,将刀疤脸等人困在了店内。
天花板上的LED灯突然熄灭,取而代之的是几盏红色的警示灯,发出刺眼的光芒。
“你他妈的想干什么?”刀疤脸男人脸色一变,举着猎枪对准了林默,“快把闸门打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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