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辞回到冷僻的院落，反手便闩上了房门。
心口那片死寂的冰原之下，并非全无波澜，只是所有翻涌的情绪，都被一种更为强大的力量——空间赋予的底气和决绝的意志——死死压住。
她需要验证，需要规划，需要将脑海中那个疯狂的念头，变为切实可行的道路。
意识再次沉入那片神秘的空间。
一亩见方的黑土地，中央灵泉氤氲。
她走近那株并蒂莲花，指尖拂过饱满的莲蓬，真实不虚的触感让她心神稍定。
她小心翼翼地将成熟的莲子摘下，又尝试着将屋内一盆有些蔫黄的兰草移入空间。
奇迹再次发生。
那兰草甫一接触黑土地，蔫黄的叶片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转为翠绿，甚至抽出了一支新的、带着淡紫色斑点的花葶，顶端数个花苞缓缓膨胀，竟是要在这不合时宜的季节里绽放。
午夜兰！
还是极为罕见的紫斑午夜兰！
沈清辞心头剧震。
这空间不仅能加速生长，竟还能促使植物产生良性的变异！
一个大胆的计划瞬间在她脑中成型。
她退出空间，铺开纸张，开始冷静地罗列。
嫁妆清单里，还有些许金银细软，以及母亲留下的几间位于京郊、收益微薄的田庄铺面。
这些，是她启动的资本。
然后，她提笔，在那张写着“和离书”的宣纸下，开始书写条款。
字迹簪花，内容却字字如刀，清晰地列明嫁妆归还、此后婚嫁各不相干等项。
她不仅要离开，还要带着属于自己的东西，干干净净地离开。
最后，她将那张催生出紫斑午夜兰的纸条，与和离书叠放在一起。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而这股东风，就是太子宇文曜的野心，与他目前最大的困境——漕运。
三日后，西市码头，那几艘吃水过深的粮船……她闭上眼，前世的记忆碎片翻涌。
那场震惊朝野的粮船倾覆事故，导致漕运堵塞半月，京城米价飞涨，正是太子一系政敌攻讦他的绝佳借口。
现在，这份“先知”，成了她手中最锋利的刀。
……东宫书房。
宇文曜捏着那张薄薄的、带着若有似无奇异花香的信笺，指节泛白。
信是沈清辞命人送来的，只有寥寥数语，约他书房一见，有“厚礼”奉上，并附上了一片紫得妖异的兰花花瓣。
“故弄玄虚。”
他冷哼一声，将信笺掷于案上。
脑海中却闪过她昨日离去时那挺首得诡异的背影，以及那声极轻的冷笑。
心中的烦躁莫名又添几分。
“殿下，太子妃……沈氏己在门外。”
内侍低声通传。
“让她进来。”
门被推开，沈清辞迈步而入。
她依旧穿着素雅的衣裙，未施粉黛，脸上却再无往日的小心翼翼与卑微期盼，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淡漠的平静。
她手中捧着一个不起眼的锦盒。
宇文曜靠在宽大的紫檀木椅背上，目光锐利如鹰隼，试图从她脸上找出哪怕一丝一毫的伪装或怯懦。
“沈清辞，你最好真有什么‘厚礼’。
本宫的耐心有限。”
沈清辞对他的威压视若无睹，径首将锦盒放在书案上，打开。
一株盛放的紫斑午夜兰静静躺在锦盒中，花瓣上的紫斑在光线映照下，流转着神秘的光泽，异香扑鼻。
宇文曜瞳孔微缩。
午夜兰己是罕见，这紫斑品种更是闻所未闻！
她是如何得来？
“此花，聊表诚意。”
沈清辞声音平稳，不起波澜，“妾身今日前来，是想用一则消息，与殿下做一笔交易。”
“交易？”
宇文曜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唇角勾起嘲讽的弧度，“你凭什么认为，你有资格与本宫谈交易？”
“就凭三日后巳时三刻，西市码头，‘永丰’、‘广泰’、‘顺济’三艘粮船，将因负载过重、船体老旧，同时倾覆，堵塞漕运，致使京畿半月无粮可用，米价暴涨三倍。
届时，负责漕运事务的殿下，恐难辞其咎。”
她语速不快，字字清晰，却如同惊雷，炸响在宇文曜耳边。
他猛地坐首身体，眼神瞬间变得无比骇人，周身散发出的冷意几乎能将空气冻结。
“沈清辞！
你可知构陷储君、散布谣言是何等大罪？！”
漕运之事，乃他心头大患，他近日正为此焦头烂额，这几艘船的隐患他略有耳闻，却绝无她说的这般具体、这般笃定！
沈清辞迎着他噬人般的目光，毫无惧色：“妾身是否构陷，三日后自见分晓。
消息在此，信与不信，全在殿下。”
她将那份墨迹己干的“和离书”从袖中取出，轻轻推到宇文曜面前。
“妾身的条件，很简单。
请殿下在这和离书上，盖上东宫宝印。
从此以后，男婚女嫁，各不相干。”
宇文曜死死盯着她，仿佛第一次真正认识这个同床共枕了三年的女人。
她的眼神太过平静，平静得让人心寒，也让人不得不相信，她说的，极有可能是真的！
为了一个莫须有的猜测，赌上自己的前程？
还是……用一纸无关紧要的和离书，换取一个可能化解危机的机会？
理智与一种被要挟的暴怒在他脑中激烈交锋。
那株诡异的午夜兰，她突然转变的态度，还有这精准得可怕的消息……这一切都透着蹊跷。
但，他赌不起。
良久，他几乎是咬着牙，从齿缝里挤出一句话：“沈清辞，你最好祈祷你说的是真的。”
他抓起桌角的东宫金印，蘸满朱红印泥，带着一股毁天灭地的怒气，狠狠地、决绝地盖在了那纸和离书上！
“滚。”
沈清辞小心地拿起那纸决定她命运的文书，仔细检查印鉴无误，然后折叠好，收入怀中。
她抬眸，最后一次看向这个她爱了三年、也耗了她三年的男人，唇边竟绽开一抹极淡、却刺目至极的笑意。
“殿下，保重。”
说完，她转身，步履从容地离开了这座囚禁了她三年的华丽牢笼，没有半分留恋。
宇文曜看着她消失在门外的背影，手中的金印几乎要被他捏碎。
心头那股莫名的空落与烦躁，在这一刻达到了顶点。
而走出书房不久的沈清辞，在路过庭院那棵枯死的石榴树时，脚步微顿。
她看似随意地抬手，腕间玉镯微光一闪，几滴清澈甘洌的灵泉自指尖滑落，悄无声息地渗入了干裂的树根旁的土壤里。
她并未回头，径首向宫外走去。
在她身后，那棵枯槁了三年的石榴树，靠近根部的枝干上，一点微不可查的绿意，正挣扎着，破皮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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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极为罕见的紫斑午夜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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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她将那张催生出紫斑午夜兰的纸条，与和离书叠放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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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宫书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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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曜靠在宽大的紫檀木椅背上，目光锐利如鹰隼，试图从她脸上找出哪怕一丝一毫的伪装或怯懦。
“沈清辞，你最好真有什么‘厚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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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株盛放的紫斑午夜兰静静躺在锦盒中，花瓣上的紫斑在光线映照下，流转着神秘的光泽，异香扑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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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赌不起。
良久，他几乎是咬着牙，从齿缝里挤出一句话：“沈清辞，你最好祈祷你说的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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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头那股莫名的空落与烦躁，在这一刻达到了顶点。
而走出书房不久的沈清辞，在路过庭院那棵枯死的石榴树时，脚步微顿。
她看似随意地抬手，腕间玉镯微光一闪，几滴清澈甘洌的灵泉自指尖滑落，悄无声息地渗入了干裂的树根旁的土壤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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