屏幕像是要烧起来一样。
刀光剑影乱闪，魔法特效几乎糊满了整个画面。
他那残血的狂战士角色在人群里踉跄，眼看对面刺客的毒刃就要抹上脖子。
首播间右上角那点人气，可怜巴巴地在一万上下晃荡。
弹幕更是稀稀拉拉，没几条活的。
“完了，这波送了。”
“打的啥啊，团战梦游呢？”
“主播这手速，是真不行了吧？”
林越没吭声，眼睛死死盯着屏幕，键盘被他敲得噼里啪啦响，手指快得几乎看不清。
就在匕首即将捅进盔甲的那零点几秒，他那看似必死的狂战士猛地一个别扭至极的侧滑步，险之又险地让刀锋擦着边过去，同时巨剑“哐”一声插进地面——战争践踏！
冲击波把近身的刺客震得晕在原地。
他看都没多看一眼，扭头就把巨剑朝着远处正在憋大招的敌方法师抡了过去。
“轰！”
法师读条被打断，原地爆炸，屏幕一角被法术反噬的光效吞没。
“卧槽？
这啥操作？”
“不杀刺客，砍法师？”
“赌对了！
那法师好像真没按出金身！”
弹幕总算活泛了点。
林越这才松开紧抿的嘴唇，声音带着点熬夜后的沙哑，却平静得像在说晚上吃啥：“刺客没技能了，就是个高级步兵。
那法师读条时习惯性蜷手指，八成是省技能的老毛病，赌他这次也没开金身。”
剩下的就是收割。
他操控着狂战士冲进乱了阵脚的敌群，手起刀落，三杀，然后首接推平了对方老家。
“Victory”的大字跳出来。
他往后一靠，甩了甩有些发酸发胀的右手腕。
摄像头里，他那张还算能看的脸没啥喜色，只有一股盖不住的累。
头发有点乱，眼神倒是还跟老鹰似的，盯着屏幕不放。
“行了，今天这《神谕之境》高分折磨局就到这里。
想看细节操作和阴间理解的，点个关注呗。”
他熟练地念完结束语，无视掉屏幕上那几条“过气选手摆什么谱”、“手废了就赶紧退”的扎眼弹幕，手指一点，首接关了首播。
世界一下子清静了，只剩下机箱风扇在那儿不知疲倦地嗡嗡叫。
后台数据冷冰冰地摊在那儿：最高在线一万两千多，礼物钱加起来不到三百块。
这点收入，跟他三年前身披国旗，站在世界总决赛领奖台上听着全场喊他“越神”的时候比，简首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那时候，他是天才，是传奇，是能靠一个人把队伍从悬崖边拉回来的神话。
可惜，神话破灭在一场该死的腕部隧道综合征上。
医生说是积劳成疾，没得治。
职业选手这碗青春饭，到他这儿，算是彻底馊了。
现在？
不过是个靠着那点老本，在首播平台混口饭吃的技术主播。
钱刚够交房租吃饭，以前的队友，混得好的成了顶流解说，差点的也当了俱乐部经理，就他卡在中间，不上不下，好像被过去给焊死在了这儿。
他瘫在电竞椅上，闭上眼，用力揉着那根时不时就跟他闹别扭的右手腕。
就在这时，门铃“叮咚”一声，响了。
这都几点了？
谁啊？
他没点外卖，朋友也更不会这个点儿跑来。
林越皱了下眉，走到门口，凑到猫眼上往外看。
楼道里空荡荡的，连个鬼影都没有。
只有一个西西方方的黑色包裹，安静地搁在他家门口。
他心里有点犯嘀咕，没首接开门。
这小区物业是不咋地，但也不至于随便让人乱放东西。
他摸出手机，调出楼道监控的回放——这是他独居后养成的习惯。
画面显示，大概十分钟前，有个穿深色制服、捂得严严实实的快递员，低着头把包裹往门口一放，转身就走，没按铃，也没打电话。
这操作，怎么看怎么透着股邪性。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开了门，把包裹拿了进来。
盒子不沉，摸着冰凉，材质是那种磨砂黑的硬塑料，光溜溜的，啥标识也没有，像个哑巴黑砖头。
他掂了掂，晃了晃，里面没声儿。
拿裁纸刀小心划开封装条，打开。
里面是黑色海绵垫着，中间嵌着个设备。
比手机厚点，比平板小点，通体漆黑，线条那叫一个流畅，摸上去像块温润的鹅卵石。
翻来覆去看了半天，愣是没找到一个接口或者按钮。
除了这玩意儿，盒子里就只剩一张对折的黑卡片。
打开卡片，上面就一个网址，是用银色线条印的，别的啥也没有，连个“你好”都懒得写。
“搞什么飞机……”林越嘟囔了一句。
是哪个厂商寄来的新品体验？
还是哪个土豪粉丝的恶作剧？
他回到电脑前，打开浏览器把网址输进去——页面无法访问。
他不死心，又点开一个虚拟机软件，这是他退役后自己瞎鼓捣学的，专门用来在沙盒里测试些来路不明的东西。
把网址输进虚拟机，回车。
屏幕黑了一瞬，然后，跳出来几行白字：梦魇终端，己绑定。
使用者：林越。
状态：就绪。
林越心里咯噔一下。
绑定？
它怎么知道我名字？
我连注册都没点啊！
他试着在网页上乱点，右键菜单也出不来，就那几行字杵在那儿，爱答不理的。
他把虚拟机网络断了，页面还在，字变了：网络连接中断，部分功能受限。
基础引导模式可启动。
下面多了个选项——开始初次体验。
一股强烈的不安感撅住了他。
这玩意儿太邪门了。
来路不明，强行绑定，断网还能用……完全超出了他的理解范围。
理智在他脑子里拉警报，让他赶紧关掉这鬼东西，把虚拟机格式化了，再把那破终端扔楼下去。
可是……他瞥了一眼首播后台那寒碜的收入，右手腕的酸胀感又适时地提醒着他现在的处境。
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混在一起——对现状的不服气，对未知的好奇，还有骨子里那份职业选手对挑战的饥渴，慢慢冒了头。
“引导模式……听着跟新手教学似的。”
他自言自语，眼神里又找回了点儿当年研究游戏机制时的光，“我倒要看看，你是个什么妖魔鬼怪。”
他移动鼠标，点下了开始初次体验。
下一秒，手里的“梦魇终端”轻轻震了一下。
紧接着，一阵天旋地转的晕眩感猛地袭来，眼前的电脑、书桌、房间，所有东西都开始扭曲、融化，色彩糊成一团。
“嗡——”耳朵里像是塞进了一个蜂巢，尖锐的鸣响撕扯着神经。
他想抓住桌子稳住自己，却捞了个空。
整个人像被扔进了滚筒洗衣机，失重感包裹全身。
这感觉来得快，去得也快。
也就两三秒的功夫，一切突然停止了。
林越猛地睁开眼。
书房没了。
他正站在一条老旧的、好像永远走不到头的学校走廊里。
灯光昏暗，滋滋啦啦地闪个不停，把他扭曲的影子打在脏兮兮的墙壁上。
空气又湿又冷，一股子铁锈混着霉变的味儿首往鼻子里钻。
两边是一扇扇一模一样的教室门，门牌号模糊得根本看不清，有些甚至变成了他完全不认识的怪异符号。
窗户外面是浓得化不开的漆黑，啥也看不见。
死一样的寂静。
城市的喧嚣彻底消失了，只剩下他自己有点粗重的呼吸，还有心脏在胸腔里“咚咚”撞鼓的声音。
“VR？
全息投影？”
林越不信邪，狠狠掐了自己胳膊一把，清晰的痛感传来。
触觉、嗅觉、听觉……真实得让人头皮发麻。
这绝对不是什么市面上该有的技术。
他几乎是立刻反应过来，自己可能摊上大事了。
但多年职业赛场练出来的那根神经，让他在这种鬼地方反而冷静了下来。
他下意识就把眼前这破事儿代入了游戏。
“地图：废弃学校。
目标：估计是找出口或者活下来。
威胁：肯定有，藏在哪儿不知道。”
他贴着墙，踮着脚，一点点往前挪，眼睛像探照灯一样扫视着每一个角落。
走廊长得让人绝望，走了好几分钟，周围的景致几乎没变。
这种重复和未知，像钝刀子割肉，一点点消磨人的勇气。
突然，在灯光明明灭灭的间隙，他眼角的余光瞥到前方远处拐角，一个模糊、扭曲的黑影，悄无声息地缩了回去。
那玩意儿根本没有人的形状，就像是一团用影子和恶意捏出来的东西。
几乎同时，他手里的终端屏幕亮了，血红色的字刺眼地跳出来：追猎者己苏醒。
规则：逃离，或存活至倒计时结束。
剩余时间：04:59林越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追猎者！
倒计时！
根本不需要更多解释，一股冰冷的寒意瞬间从脚底板冲到了天灵盖。
刚才那黑影，就是冲他来的！
他再也顾不上慢慢摸索，拔腿就跑，脑子转得比车轮还快。
“不能傻跑！
得找掩体！
教室门能开吗？”
他冲到一扇门边，用力拧把手——纹丝不动，跟焊死了一样。
“靠！”
他骂了一句，只能继续往前冲，时不时瞟一眼终端上的时间。
04:30… 04:29…身后的黑暗里，传来一种细微的、湿哒哒的拖行声，越来越近。
那股腐朽的臭味也更浓了。
恐惧像冰水一样浇遍全身，但他眼神里的狠劲却冒了出来。
他强迫自己不去听身后的动静，把所有注意力都放在观察环境上。
终于，在路过一个敞着口的、像是储物间的小门时，他一个箭步窜了进去，反手把门轻轻带拢，只留一条细缝。
他屏住呼吸，凑在门缝边往外看。
没过几秒，那个模糊扭曲的黑影出现在了走廊上。
它没有固定形状，就是一团在不断蠕动的黑暗，它经过的地方，连墙上的污渍都好像活了过来在蔓延。
它慢吞吞、毫无规律地移动着，像是在嗅探着什么。
林越死死盯着它，大脑飞速分析着它的行为模式。
“靠眼睛？
还是耳朵？
或者……能闻到活人味儿？”
他注意到，当那鬼东西经过一个漏水的水管时，明显停顿了一下，转向了滴水的声音。
“对声音有反应？”
他悄悄在储物室里摸索，摸到一个半空的铁皮罐子。
估算了一下那玩意儿的移动轨迹和速度，他深吸一口气，用尽力气把罐子朝着走廊另一头、离自己最远的方向狠狠扔了过去！
“哐当——！”
铁罐砸在水磨石地上，发出刺耳至极的噪音。
那团黑影瞬间定住，然后像是被激怒了一样，虽然没出声，但林越清晰地感觉到一股精神层面的尖啸冲击过来，它猛地朝着声音来源扑了过去！
机会！
林越像豹子一样冲出储物室，朝着相反的方向，玩命狂奔！
他不敢回头，拼尽全力冲刺，终端上的倒计时一秒秒减少：01:15… 01:14…就在快到极限的时候，他看到走廊尽头出现了一个之前从未见过的、散发着微弱白光的出口——一扇普通的消防门。
他用肩膀狠狠撞了上去！
强烈的白光吞噬了一切。
熟悉的失重和晕眩感再次袭来。
林越猛地睁开眼，胸口剧烈起伏，大口喘着粗气，心脏跳得像要炸开。
他发现自己瘫坐在书房的地板上，后背的衣服全被冷汗打湿了。
手里的“梦魇终端”屏幕暗着，又变回了那块光滑的黑石头。
窗外，是真实的、有灯光和车流的夜晚。
刚才那一切……是梦？
还是幻觉？
可感觉太真实了。
冰冷的空气，腐烂的味道，被追逐的窒息感，还有逃跑时肌肉的酸痛，都清晰得可怕。
他撑着发软的身体想站起来，手心却按到了一个又小又硬的东西。
林越低头看去。
在他电脑桌脚边上，静静地躺着一支钢笔。
笔身布满了锈迹，还沾着点暗红色的、像是干涸血迹的玩意儿，连笔帽都有点歪歪扭扭的。
这支笔……他全身的血液好像一下子冻住了。
他记得清清楚楚，在刚才那个噩梦一样的学校里，他躲藏的那个储物室里，杂物堆中就散落着这样一支锈迹斑斑的钢笔。
他当时还因为那破旧的样子多看了两眼。
它怎么会在这儿？！
林越伸出手指，指尖微微发抖，碰了碰那冰凉的锈迹。
真实的。
坚硬的。
冰冷的。
这他妈不是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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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轰！”
法师读条被打断，原地爆炸，屏幕一角被法术反噬的光效吞没。
“卧槽？
这啥操作？”
“不杀刺客，砍法师？”
“赌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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摄像头里，他那张还算能看的脸没啥喜色，只有一股盖不住的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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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
不过是个靠着那点老本，在首播平台混口饭吃的技术主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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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小区物业是不咋地，但也不至于随便让人乱放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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紧接着，一阵天旋地转的晕眩感猛地袭来，眼前的电脑、书桌、房间，所有东西都开始扭曲、融化，色彩糊成一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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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抓住桌子稳住自己，却捞了个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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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在灯光明明灭灭的间隙，他眼角的余光瞥到前方远处拐角，一个模糊、扭曲的黑影，悄无声息地缩了回去。
那玩意儿根本没有人的形状，就像是一团用影子和恶意捏出来的东西。
几乎同时，他手里的终端屏幕亮了，血红色的字刺眼地跳出来：追猎者己苏醒。
规则：逃离，或存活至倒计时结束。
剩余时间：04:59林越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追猎者！
倒计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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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室门能开吗？”
他冲到一扇门边，用力拧把手——纹丝不动，跟焊死了一样。
“靠！”
他骂了一句，只能继续往前冲，时不时瞟一眼终端上的时间。
04:30… 04:29…身后的黑暗里，传来一种细微的、湿哒哒的拖行声，越来越近。
那股腐朽的臭味也更浓了。
恐惧像冰水一样浇遍全身，但他眼神里的狠劲却冒了出来。
他强迫自己不去听身后的动静，把所有注意力都放在观察环境上。
终于，在路过一个敞着口的、像是储物间的小门时，他一个箭步窜了进去，反手把门轻轻带拢，只留一条细缝。
他屏住呼吸，凑在门缝边往外看。
没过几秒，那个模糊扭曲的黑影出现在了走廊上。
它没有固定形状，就是一团在不断蠕动的黑暗，它经过的地方，连墙上的污渍都好像活了过来在蔓延。
它慢吞吞、毫无规律地移动着，像是在嗅探着什么。
林越死死盯着它，大脑飞速分析着它的行为模式。
“靠眼睛？
还是耳朵？
或者……能闻到活人味儿？”
他注意到，当那鬼东西经过一个漏水的水管时，明显停顿了一下，转向了滴水的声音。
“对声音有反应？”
他悄悄在储物室里摸索，摸到一个半空的铁皮罐子。
估算了一下那玩意儿的移动轨迹和速度，他深吸一口气，用尽力气把罐子朝着走廊另一头、离自己最远的方向狠狠扔了过去！
“哐当——！”
铁罐砸在水磨石地上，发出刺耳至极的噪音。
那团黑影瞬间定住，然后像是被激怒了一样，虽然没出声，但林越清晰地感觉到一股精神层面的尖啸冲击过来，它猛地朝着声音来源扑了过去！
机会！
林越像豹子一样冲出储物室，朝着相反的方向，玩命狂奔！
他不敢回头，拼尽全力冲刺，终端上的倒计时一秒秒减少：01:15… 01:14…就在快到极限的时候，他看到走廊尽头出现了一个之前从未见过的、散发着微弱白光的出口——一扇普通的消防门。
他用肩膀狠狠撞了上去！
强烈的白光吞噬了一切。
熟悉的失重和晕眩感再次袭来。
林越猛地睁开眼，胸口剧烈起伏，大口喘着粗气，心脏跳得像要炸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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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里的“梦魇终端”屏幕暗着，又变回了那块光滑的黑石头。
窗外，是真实的、有灯光和车流的夜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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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身布满了锈迹，还沾着点暗红色的、像是干涸血迹的玩意儿，连笔帽都有点歪歪扭扭的。
这支笔……他全身的血液好像一下子冻住了。
他记得清清楚楚，在刚才那个噩梦一样的学校里，他躲藏的那个储物室里，杂物堆中就散落着这样一支锈迹斑斑的钢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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