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下课铃声响起,恰似一把钝刀划破午后的空气,教室里顿时喧闹起来,桌椅相互碰撞,
人声嘈杂。林宇没有动弹,他右手紧紧握着那张纸条,纸张被汗水泡得软塌塌的,
墨迹晕染开来,好似一团污渍。数学老师老王进门前一秒,他不自觉地握紧手心,
动作快得像抽搐,心脏在胸腔里砰砰跳动,耳朵嗡嗡作响。老王走向讲台,步伐稳健,
他年近五十,身形略胖,然而一站到那里便自带威严,教室里顿时安静下来,
就连最为调皮的学生也不再喧闹。上周随堂测成绩公布了,老王说话声音不大但字字清晰,
多数人的成绩都属正常,接着他顿了顿,望向后排说道:有人走上了歧途,
林宇后背有丝丝凉意,他垂着头,不敢直视那目光;数学书上的符号歪歪扭扭,
手心的纸条热似炭火,鼻子里嗅着粉笔灰与汗味,咸咸的。林宇。
名字被点出时他浑身一颤,抬起头。全班所有人的目光皆聚焦于他,有好奇的,有惊讶的,
亦有人幸灾乐祸;他觉得自己似标本板上的虫子,无处可躲,脸发烫且喉咙发紧。
老王看着他,脸上并无太多表情,只是眼底有丝复杂,似是失望,
又仿佛有其他情绪:你这个班长,当得还真是够公正的!公正两个字咬得特别重,
带着冰碴。空气凝固了。窗外的蝉好像也不叫了。林宇脑中一片空白,唯余耳鸣声萦绕。
他见前排小胖忽然缩起脖子,呼吸急促沉重,面色发白,昨夜之事在眼前闪现。灯暗着,
父亲常坐的位置空着。旁边几个空酒瓶。劣质酒精味飘散。母亲在里间叹气。
一声接一声……手机屏幕亮着。小胖对宇哥说:宇哥,这次数学要是还不及格,
我爸真会打我。父母离异。就一次,他知道小胖家的情况。父母离异。跟暴躁的父亲。
成绩是护身符。他也知道自己家的变故。父亲失业后一蹶不振。经济紧张。
小胖之前塞给他的饭票和零钱。说是家里多的。在他这里积成沉甸甸的人情债。
彼时一时冲动,便去找了他。他写了张纸条,约定在考试最后几分钟传过去。
他赌老王不会发觉,赌能帮小胖一把,赌能让心里那关于穷与亏欠的重负消散。
缘何会成这般模样?向来沉稳的自己,竟把班长的职责与或许会遭遇的惩处当作赌注?
仅仅是为了帮小胖吗?又或是因为家里出事之后,心里一直有个难以填补的缺口?
疑惑若蛇般萦绕而来,越发收紧,几乎叫他透不过气。心脏在胸腔猛烈跳动,
冷汗顺着后背滑落,又凉又黏。寂静被老王的话打破,他说道:跟我到办公室去。
毫无商量的可能。教师办公室内人员不多,其他老师应是去用餐了,唯有老王坐在桌后。
林宇低着头站在桌前,似在等候被处置。纸条呢?老王伸手。林宇直直地摊开手掌,
那半透明且皱巴巴的纸,在他汗津津的手心里。老王未接话,仅仅瞥了一眼,
道:字都模糊了,没少担忧,他朝着椅背靠去,眼神锐利,
询问林宇:我始终觉得你有原则、有责任班长信任你,你今日可对得起这份信任?
林宇动了动嘴唇,却没发出声响。无论辩解还是承认,其实都无甚作用。
校规之中清晰写明:作弊需记过,协助他人作弊也是犯错。而你作为班长,性质更加严重。
老王说话时语调平稳,可每一个字都好像重重地击向林宇的心。他还声称鉴于你是初犯,
就不公开检讨了,罚抄《劝学》四十遍,得在明天放学前交上去。
班长一职暂且由副班长暂代。还有老王顿了顿,声音有些异样,并非单纯的训斥,
带着几分熟稔,仿佛透过他在注视着他人,莫学你爸当年那般帮人,最终害人又害己,
林宇蓦地抬头,撞见老王那深不可测的目光。那句话似冰针般刺入他混乱的思绪。爸?
他怎会忽然提及爸爸?还以那样的语气?老王挥了挥手,说道:回去抄完。
接着便不再看他,拿起红笔批改作业。林宇不明自己如何走出办公室。午后阳光刺眼,
他眯眼一阵眩晕,手腕尚隐隐作痛。脑中还想着母亲昨晚的叹息与老王那句意味深长的话。
这一回惩罚不独因作弊被发现,更似导火索,引爆了深藏的家庭阴影。回到教室,
气氛略显异样。有人投来同情目光后,即刻低下头;有人轻声交谈,眼神中含着审视与疏远。
小胖趁无人留意,赶忙塞给他一块巧克力。他眼中有感激也有几分惧怕,小声道:宇哥,
很抱歉拖累了你。林宇清楚这份互惠并非凭空而来。他身为班长,掌管着班务日志,
还曾悄悄为小胖遮掩过几次因家事迟到的情况,调解过他与别的同学的矛盾。
这些无形的帮助便成了联结他俩的纽带。他静静地坐下,取出稿纸与笔,
开始第一遍抄写:君子曰:学不可以已。笔尖划纸。沙沙响。像无言的控诉,
放学铃响后,同学们陆续离去,林宇仍机械地抄写着,
仿佛唯有这般才能让他纷乱的心绪平复。他整理好书包,
将那叠仅抄了几遍的罚抄稿塞进书包最深处,之后沉重地朝家的方向走去。推开房门,
那熟悉的清冷气息便弥漫开来。母亲还在外打零工未归,家里寂静无声,父亲的房门紧闭着。
不清楚是怎么回事,他走进父母的卧室,目光落在母亲那个旧梳妆台的抽屉上。
他记得母亲有时会从里面拿出一个用布包着的小木盒,脸上带着忧伤的神情。他迟疑了一下,
拉开抽屉。抽屉里有零碎杂物、几张老照片以及那个小木盒。他轻轻打开小木盒,
里面有粮票、几分钱硬币和一本封面泛黄的薄笔记本。这是母亲的日记吗?
他本无意偷看隐私,可此时却有强烈冲动促使他这么做,他抖着手拿起日记,刚翻了几页,
一张泛黄的照片便掉了下来。他俯下身,捡起一张照片,照片里有两个勾肩搭背的年轻男子,
穿着几十年前盛行的蓝色工装,背景仿佛老工厂大门,两人都笑得挺灿烂,
其中一人的眉眼很像他父亲年轻的时候,瘦瘦的但眼神特别明亮,
另一人令林宇心跳忽然漏了一拍。尽管年轻许多,脸上的皱纹没现在这般多,
也没现在这般沉闷,然而那五官与眼神的轮廓,确是老王——王建国老师的。
照片背面钢笔字略显模糊:1985 年夏季,与建国于农机厂拍摄一张照片。
父亲和老王?他们竟是旧识?老同学?工友?为何父亲从未提及此事?
为何老王在学校也从未表现出认识他的迹象?
今日在办公室所说的莫学你爸当年那般『帮人』,是否指照片上那时的事情?
更让人心里发慌的念头冒出来:老王看他时,那偶尔露出的复杂眼神,
还有那莫名的严厉与隐隐的恨意,不只是因他这次犯错,
而是因他那张越来越像父亲年轻时候的脸?是因父亲吗?这恨意,
难道是针对镜中另一个影子?他站了一会儿,抽屉未关,木盒开着,他不知要做什么,
就那样站着。2晚自习时,教室里灯火通明,四周格外安静,
只能听到笔尖在纸上划过的沙沙声,偶尔夹杂着翻动书页的响动。
空气里飘着纸张墨迹的味道,混着些许汗味,还有一股沉甸甸的学业压力悄然弥漫开来。
林宇独自坐在最后一排的角落,这个位置本是为方便他当班长观察全班而设,
此刻却成了他的避难所。他趴在桌子上,右手机械地动着,
在一张张空白稿纸上一遍遍抄写《劝学》。君子云学不可以已,青取之于蓝,而青于蓝
手腕又酸又疼且刺得慌,仿若有无数小针在扎。起初那火烧般的感觉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疲惫。指尖被笔杆压得发白,还有些麻。头顶的荧光灯嗡嗡作响,
好似一直在嘲讽,钻进耳朵里,使人心神不宁。他不敢停下,已经做了四十遍了,
感觉有座山压着他。明天放学前得把东西挪到老王的办公桌上。周围的空气仿佛有重量,
压得他难以喘息。他能察觉到那些或明或暗的目光,有同情的、有好奇的、有疏离的,
甚至还有一丝幸灾乐祸的。班长的头衔被剥夺,好似撕下保护层,暴露在所有人的审视之中。
他微微抬眼,视线掠向前排。小胖子坐得笔挺,仿佛在专心做题。而林宇看到他紧握的拳头,
还有那时不时悄悄投来的目光,里面全是愧疚不安。他知晓小胖子想要过来,想要讲些什么,
却又不敢。昨夜正是小胖子那条带着哭腔的求助信息,以及之前那些没法拒绝的善意,
把他推到了眼下这般处境。视线不经意间掠过靠窗之处,和一道目光相接了。那是苏小薇,
她好似一直都在凝视着他,眼神相当复杂,带着他难以参透的探寻。见他望过来,
她马上低下头,浓密的睫毛把眼睛遮挡,只余下侧脸的轮廓,在灯光下显得凉凉的。
林宇心跳莫名顿了一拍,他记得以往偶然在球场流汗之际,
好像也有过这般被追随的目光之感,但彼时从未往深处思量过。此刻那目光似羽毛,
轻挠他纷乱的心绪。她是否也会如他人般认为他虚伪,辜负信任?就在这时,
苏小薇突然站起身来,拿起自己的水杯,径直走到教室后面的饮水机旁。
经过林宇桌子旁边时,脚步微微顿了顿,
一个浅蓝色且印着卡通猫咪图案的保温杯被轻轻放在他桌角,
与他那个掉漆的旧塑料杯摆放在一起。她轻声道:多喝些水。那声音轻若耳语,
几乎被荧光灯的嗡嗡声所掩。她未看他,放下杯子便快步走向饮水机,接完水没回头,
径直回到座位上。林宇怔住了,看着那个显得极不相称的可爱保温杯,
一股微微暖和且带着甜蜜的生疏情绪漫上心间,临时驱散了些许阴霾。
可他接着察觉苏小薇回到座位后仍没瞧他,专心盯着课本,好似刚才那一切是幻象一般。
这种刻意的躲避令他刚涌起的那一点儿温暖迅速消逝,取而代之的是疑惑与警戒。
晚自习结束的铃声终于是响了,人群好似开闸的洪水般涌出教室。林宇没挪动,
他还有将近十遍没抄完,他得寻一个更安静、不惹人注意的地方。
他收拾好书本以及那叠厚书,走到教学楼顶层角落的自习室。
这里平常就仅有稀稀拉拉几个高三学长学姐前来,这会儿一个人都没有。
空气中弥漫着旧书与灰尘的气息,比教室更为安静、冷清。他刚把稿纸摊开,
门口便有轻微响动,小胖如同做贼一般溜了进来,还反手轻轻将门关住。
小胖声音略感忐忑地唤着宇哥他走向林宇,从背后掏出一小沓写满字的稿纸,
迅速塞给林宇道:我帮你抄了五遍,字迹尽量模仿了,您瞧瞧行不行?
林宇看着手中那几张纸,字迹虽稚嫩,却确有几分似他的笔迹。他心中一暖,鼻尖发酸,
这般时刻竟还有人肯冒险帮他。不会的!我一定会小心!小胖急切地说道,
圆乎乎的脸上写满了诚恳,你之前帮了我那么多忙,替我瞒着迟到的事,
还特意去找我爸说情,要是没有你,我早就……他声音渐渐低了下去,头也微微垂下,
我没法看着你一个人受罚。林宇看着小胖,感动如暖流漫过四肢,
然而更深的不安却显现出来。那互利的链条比他预想的更紧更险:他帮小胖隐瞒家事,
小胖拿零花钱接济他;此刻他因帮小胖作弊受罚,小胖又来帮他誊写。
这链子会不会越绕越紧,将两人都拽入泥潭?他忆起往昔,
用省下的班费匿名为小胖垫付过几回美术课颜料钱。彼时便觉小胖有天赋,
不能让家境阻碍他。如今看这些不起眼的帮扶,不知不觉便织就了那张互惠之网。
我收下你的心意了,林宇将稿纸推回去,语气极为坚定这个,我自己来做,你快回去,
别让别人看见你跟我在一起太久小胖刚要张嘴说话,可看到林宇那不容置疑的眼神,
只能把话憋回去,点了点头,然后跟来的时候一样悄悄走了。自习室复又安静下来。
林宇深吸一口气,重新将笔拿起。休息了片刻,手腕酸痛愈发明显,
指尖可感觉到纸张的粗糙。荧光灯嗡嗡作响,似较之前响了许多。他强逼自己集中注意力,
一笔一划地接着没完没了地抄写。不知过了多久,门口再次传来脚步声。这一次是苏小薇。
她手持一个普通硬壳笔记本,走向林宇桌前,将笔记本缓缓放在那叠抄写稿的旁边。
这是我的物理笔记,重点均已标出,她嗓音依旧轻柔,然而在这静谧空间中格外清晰,
你所落下的功课,可以查看。林宇抬头望向她,
她的眼神不再似先前在教室里那般躲躲闪闪,而是蕴含着平静且笃定的光芒。谢谢。
林宇低声说道,目光落在笔记本上。苏小薇没立刻离开,她伫立在那里,似在迟疑。
数秒过后,她仿佛拿定了主意,以更轻的语调迅速说道:老王老师的事情,并非那么简单。
林宇心头猛跳,紧紧盯着她。苏小薇语速颇快,眼神锐利地扫向门口,
确认无人后道:他所抓的把柄或许不止你父亲那本日记里的旧事,
若你想弄明白并保护自身,或许得揭开别的东西。她顿了顿,
留下让林宇心脏几乎停跳的尾音:然而揭开它或许就意味着要背弃他人的信任
说完她没再做停留,转身快速走出自习室,留下一个纤细且决绝的背影。林宇呆立原地,
数秒后猛然伸手拿起那个硬壳笔记本,他迅速翻动,当笔记本快到末尾几页时,
一张折得方方正正的小纸条掉落下来。他手指有些发抖,慢慢将纸条展开。
上方仅有一行清秀字迹,却好似惊雷在他脑海中炸开:老王的把柄不只是日记,将它揭开,
会背叛谁的信任他盯着那行字,许久未移开目光,纸条的边缘已然被捏出了褶皱。
3次日下午,举行班会,氛围有别,阳光穿过窗户,于布满粉笔灰的讲台上,
投射出斑驳的光块,空气中微尘飘动,似含着不安。老王立于讲台中央,双手撑着桌面,
身子微微前倾。他未如平常般径直布置班务,而是用锐利目光扫过台下每一张年轻面庞,
教室里寂静无声,就连细微的咳嗽声都颇为突兀。今日不说学习,也不论纪律,
老王说话音量不高,却让每个人心里都有沉重之感,咱们只讲一个词——诚信
这两个字仿若巨石投入平静湖面,瞬间在所有人心里荡起涟漪,
几乎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将目光投向后排角落的林宇。林宇觉得脸颊发热,他使劲儿低头,
凝视着自己展开的笔记本,上面一片空白,鼻尖有干涸的粉笔灰气息,
还掺和着身旁同学淡淡的汗味,这令他喉咙发紧,呼吸都不顺畅。他能发觉那些目光,
仿佛无数无形的针密密麻麻地刺在后背,手腕抄写带来的酸痛还未彻底消散,
此刻更像是羞耻的印记。诚信乃立身之根本,老王接着说道,语调平稳,字字清晰,
小至一次作业,大到人生抉择,若失了诚信,便如同树木失了根,看似枝繁叶茂,
实则一推即倒。他的目光仿佛又不经意间扫向林宇那边。林宇心里陡然一紧,
他清楚这堂诚信课乃是冲着他而来的。果然老王刚说完话,一个身影嗖地站了起来,
是坐前排的阿强。他个子颇高,体育尚可,只是成绩一直处于中等水平,
平日里对林宇这个好学生班长颇有些不服气。阿强声音洪亮,
带着刻意表现的愤慨对王老师说:王老师,我觉得您说得特别对!
我们班最近就有人表面一套、背后一套,拿着班长权力干破坏班级风气的事。
这种人在我们班就是对所有努力遵守纪律同学的不公平!他未直接提及姓名,
但显然是针对林宇,话语的指向十分明晰。教室里有压抑的骚动之声。
林宇突然抬头看向阿强,恰好与对方挑衅的眼神相对。那眼神中不仅有指责,
还有一丝极深的类似嫉妒的情绪。阿强此前有几次旷课去打篮球,
曾让林宇在班务日志上通融,被林宇以不符合规定为由拒绝,看来积怨已久。
一股热血朝头顶涌,林宇紧紧握着拳头,指甲都嵌入掌心了。他打算反驳,
打算站起来大声讲并非那么一回事。他帮小胖有没办法的隐情,可隐情是啥?能说出口吗?
能把父亲失业家里困苦那种扭曲的补偿心理说出来吗?
能跟所有人说他这个小班长心里实则满是不安和想抓住点啥的慌乱吗?不能。
他只能咬牙承受这公开审判。阿强,你在胡扯些什么!另一个声音响起,
透着抑制不住的火气是小胖他涨红了脸蓦地站起,因激动身体不停发颤,
你懂什么就在这儿乱说!林宇他……阿强当即打断并嗤笑说道:他怎么了?
他帮你作弊还有理了?谁都清楚你们俩关系好,他帮你你肯定向着他!你!
小胖气得说不出话来,圆脸都憋红了,
着急时便脱口而出:你还有脸说别人上次你翻墙出去打球差点被记过,
若不是林宇帮你在值周老师那儿说了情才把事压下去,你现在怎敢反过来指责别人!
此话一出,教室里立刻喧闹起来,小声嘀咕转为清晰议论。阿强的脸瞬间变得煞白,
他没料到小胖会在众人面前揭露他的短处,眼神凶狠得似要溢出。老王猛地一拍桌子,
大声喊道:都安静!砰的一声后,教室立刻安静下来,
然而那剑拔弩张的气氛却更为浓重,好似一个装满火药的桶随时都有可能爆炸。
老王的目光在阿强、小胖与林宇之间扫视了一番,最后落在林宇身上,林宇你是当事人,
刚才同学们在争论『诚信二字你自己有什么想要说的?全班的目光再度聚焦于林宇身上,
那一道道目光饱含好奇、审视、期待以及幸灾乐祸,好似无数聚光灯打在他身上,
令他无处遁形。他感觉喉咙干渴,仿佛被砂纸反复打磨过,张嘴也发不出清晰的声响。
站起来为自身辩解?该讲些什么?是认可错误然后企求原谅?还是将所有真相和盘托出?
坦言父亲失业后家中穷困,坦言他接纳小胖那些善意时心里的煎熬,
坦言他传纸条时既想帮朋友又想弥补自身家庭所带来无力感的繁杂心绪?
他心里的天平剧烈摇晃着,一边是保持表面尊严独自咽下苦果的沉默,
另一边是或许招来更多同情亦或许招致更大嘲讽疏远的坦白。他感到一阵头晕,
教室里的空气仿佛变稀薄了。当他几乎被沉重压力击垮而挣扎之时,
靠窗之处有个身影缓缓站起。是苏小薇。她直直站立着,模样清秀,脸上无甚表情,
唯眼神极为坚定。她既未看阿强,也未瞅小胖,径直望向讲台上的老王,
清脆之声打破了那令人窒息的沉寂:王老师我认为在探讨一个人的错误之前,
或许应当先明确他犯错的缘由,动机有时较行为本身更具说明意义她稍作停顿,
将目光投向林宇,那眼神颇为复杂,有理解似还隐着其他,
我相信林宇同学并非故意违反班级规定,他或许有他的难处。并且我知晓,
他担任班长期间,以往帮忙的同学可不单单是小胖一个。林宇心陡然一怔,
惊诧地看向苏小薇,她怎会晓得?他帮别的同学之事大多做得十分隐秘,
比如他曾偶然听见苏小薇和家里打电话,好似因父母争吵心情低落,
之后他仅用班长之名在她抽屉里放了一盒润喉糖以及一张写着一切都会变好起来的
匿名纸条。她猜到是他了么?老王望着苏小薇,目光深邃,难辨情绪,苏小薇,
你究竟何意?苏小薇在教室里声音不高地清晰说道:我的意思是,
不能因一次错误就全盘否定一个人过去的所有。诚信很关键,
然而同学之间的理解与信任也同等重要,我们应给犯错之人一个解释和改正的机会,
而非一味指责。她的话语仿若微风吹拂燥热的教室,使部分同学开始思索。
由于她挺身而出,力挺林宇的声音好似暗自拓展了些许根基,这力挺并非盲目随波逐流,
而是源于林宇往昔那些鲜为人知的细微善意。老王沉默数秒,目光掠过全班,
看来同学们对此事看法有别,那在做决定之前,我们是不是该听听林宇同学自己的说法?
他复看向林宇,林宇,上台来讲讲你的想法。这是最后的警告了,林宇深吸一口气,
只觉双腿格外沉重。他缓缓站起身来,在全班众人的注视下,一步步迈向讲台,
每一步好似都踩在针尖之上。就在他快要走到讲台边之时,苏小薇不知何时也离开了座位,
于走廊入口处拦住他,以仅两人可闻的快速声音低声说道:证据在我这里,
能证明老王老师对你并非完全出于公心,
然而用这个证据就等同于要揭开可能牵涉更多人的盖子,等同于背叛全班目前保持的平静
她抬起眼眸,那澄澈眼眸中,映着林宇苍白且慌乱的面容。你敢赌吗?
用全班的信任去赌一个真相?他脚步停住,呼吸窒住。4走廊尽头,灯光黯淡闪烁,
犹如林宇此时摇晃的心。小薇那句你敢赌吗还在耳畔嗡嗡回荡,
携着放学后空旷教学楼独有的余音。赌?他用啥赌?父亲失业,母亲叹气,
老王眼中道不明的怨愤,还有此时口袋里那张皱巴巴、小薇悄悄塞给他的纸条。
他展开字迹潦草像匆忙间写就,老王的把柄除了日记之外,揭开它会背弃谁的信任
如今信任这个词变得颇为沉重。以往他觉得担任班长时,信任便是同学交作业毫不犹豫,
老师交代任务点头应允,以及父母那些许微弱的期盼。而现在它好似一张网,
困住了他所有的退路。到家时天已全黑,母亲坐在客厅旧沙发上,低着头缝补他校服裤脚,
头顶节能灯将她花白头发照得刺眼。听到开门声,她抬头嘴角习惯性欲扯出笑,
可看见林宇紧绷脸色时便僵住了。她放下针线,带着难以察觉的谨慎问道:怎么?
是在学校里吗?林宇未换鞋就直接走到她身前,
他从书包里拿出一张被汗浸得有些发软的纸条。此纸条并非小薇所给,
而是他更早时从母亲抽屉深处那本硬壳笔记本里夹着的老照片背面写有字的纸条。
照片上是年轻时的父亲与老王勾肩搭背,笑容极其灿烂,
背面那行字是父亲所写:帮他这一回,期望他走正路。林宇声音干涩地喊了一声妈
随后他自己也吃了一惊,询问道:王老师和王叔叔他们跟我爸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母亲的眼神瞬间慌乱起来,她伸手想要拿回照片,可林宇攥着没给。小孩为何问这些?
这些都是过去的事情了,母亲打算用平常的那一套来敷衍应对,以往的事?
林宇提高音量,连日来的压力、恐惧、委屈好似找到突破口,
可他当下一直紧盯着我不放他憎恶我!他瞅我的目光仿佛在看一个罪人!
我帮同学传递答案不对,可他为啥说爸爸当年也『帮人?他为啥偏要撤掉我的班长?
这压根不只是一回作弊的事儿,母亲被他连珠炮似的质问震住,嘴唇哆嗦,眼眶迅速泛红。
她不再抢夺,双手无力地下垂,整个人仿佛失去力气,陷进沙发之中。母亲声音带着哭腔,
颤抖着拿起茶几上那本深蓝色硬壳日记本,那是父亲留下的为数不多的物品之一,
她说道:你爸这辈子就是太讲究所谓的义气太看重公平。她翻到中间那页,
纸张泛黄且已变脆,她指着上面父亲的笔迹,那笔迹既熟悉又陌生。
今日替王栋承担作弊之事,此时若他家里因这被开除,往后便全完了,我虽会受处分,
但根基尚在,尚有回旋的可能,只盼他经此一回能真正自立起来,公不公平的,
只愿自己问心无愧林宇感觉呼吸一窒。父亲替老王作弊顶罪。那后来呢?他追问,
声音不自觉放轻。之后?母亲苦笑着,泪水终究滑落,滴落在日记本上,
晕染出一小片深色湿痕,咸腥的气息微微飘进林宇鼻腔,
之后你爸由于那个处分失去了保送资格,没法去最好的大学,他拼命自己去考,
好不容易进入一所还算不错的学校,可毕业分配又因为档案里这不光彩的一处,
去了最艰难的岗位,辛辛苦苦十几年,厂子说倒闭就倒闭,
他便成了如今这般模样母亲哭得极为厉害,林宇拿日记本的手开始不受控制地发颤。
纸张粗糙的边缘摩挲着他的指尖,那冰冷的触感似顺着血管直漫至心脏。
那老王的怨是针对父亲而来?亦或是针对当年那个被协助最后却拖累父亲的自己?
他瞧见林宇时,是不是恰似见到当年那个崇高伸出援手却令人生全搞乱的好友?
这是一种投射?是一种不能面对自身愧疚与失败的迁怒?王叔叔他知道爸爸替他顶罪吗?
最初也许并不晓得,可是随后理应就会懂得,你爸出事之前他们大吵了一架,
从那以后便完全不再往来,母亲擦着眼泪讲道,小宇妈妈不跟你说,
是害怕你会像你爸那般,啥事都往自身身上揽,
老想着去『弥补去追求所谓的『公正最后让自己吃苦,林宇木然地站着。父亲的公正债
,老王的失利镜像,他冒险去帮小胖,帮那些和他相同境遇艰难的同学,
难道潜意识里不是在重复父亲的路?用一种自我牺牲的方法来填充某种心思上的缺口,
去寻求那个虚幻的心安理得?次日,林宇顶着浓重的黑眼圈去往学校。
他想要找老王谈一谈,并非是以犯错学生面对严厉老师的身份,
而是以林国强之子与王栋故人之子的身份。课间操之际,他敲响了教师办公室的门,
彼时其他老师均不在,唯有老王背朝门口,于窗边摆弄那株濒临枯死的绿萝。王老师。
林宇开口。老王动作一顿没回头只淡淡嗯了一声,林宇深吸一口气说道:关于他父亲,
他看过父亲的日记。老王蓦地转身,眼神阴鸷,其中有着林宇难以看懂的复杂情绪,
有震惊、有愤怒,亦有一丝被戳穿秘密的狼狈。老王陡然提高嗓门,
带着虚张声势的严厉道:谁叫你翻那些陈腐的旧账!林宇我跟你讲,
别把你爸那一套搬来学校!也别以为知晓些过去的事儿就能改变什么!
我并非想要改变什么!林宇面对他那咄咄逼人的目光,虽然心脏跳动剧烈,
我只是想要弄清楚真相您为何如此恨我?是因为我像他吗?
像那个曾帮助过您却让您一辈子心怀愧疚的他吗?老王低吼着:闭嘴!额角青筋凸显,
他躲开林宇的目光,转向窗外,侧脸线条僵硬似石,还道:你啥都不懂!出去!那一刻,
林宇清晰地看到老王眼中闪过的并非只是单纯的恨,而是更为深沉、难以言表的痛苦。
这恨扎根于失败与愧疚的土壤之中,生长得极为繁茂,最终紧紧缠绕住了当下。
从办公室走出来,林宇感觉有些虚脱。在走廊遇到同学,他们看林宇的目光都颇为怪异,
接着便有窃窃私语像苍蝇般聚拢过来。听说了吗?林宇好像拿了王老师什么把柄。
是不是他家里给王老师送了钱,所以之前王老师才对他这般宽容
说不定他帮人作弊王老师也知情呢。班长带头啧啧。谣言好似野火,
不知从何处冒出,却已蔓延至各处角落。林宇紧紧攥着拳头,指甲深深掐入掌心。
他头一回这般清晰地意识到,所谓公正的形象是如此脆弱,轻易便被流言击破。
下午体育课自由活动时,他独自坐在操场角落的单杠上,望着远处踢球的同学。
夕阳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那影子显得孤独且扭曲。一个身影缓缓走来,
携着淡淡的洗衣粉气息,原来是小薇。她递过来一瓶水,眼神却看着别处。谢谢。
林宇接过冰凉瓶身让他清醒些,小薇轻声道:班上那些言语你莫往心里去,
阿强传那些乃是因其嫉妒你已久。林宇没说话,拧开瓶盖喝了一口水。小薇沉默片刻,
蓦地转过头直直望向他。他那双眼睛向来透着些许疏离与聪慧,
此时小薇的眼中满是复杂情绪,有关切、有担忧,还有一丝决绝。
林宇我知道你想弄清楚真相,想摆脱现在的局面,但是她顿了顿,
声音更低地说:你的这种补偿心理会让你看不清界限,你想帮小胖,帮那些你觉得弱的人,
可你有没有想过你可能会把更多人拖下水,包括我,林宇心头一震,看向她。
小薇脸上微微泛起红晕,然而目光却丝毫不显退缩。她说道:我有那么一点喜欢你,
可能不止一点,所以我不想看你这样下去,老王的事水很深,
我手里是有一些东西但那是双刃剑,借助它也许能暂时驱散老王,
但我们会由此违背另一种信任,或许会酿成不可挽回的后果,
你总想着把责任都往自己身上揽去补偿的这种心态,
会破坏我们目前或许还存有的那一点美好。她说完后,仿佛用尽了所有勇气,
迅速跳下单杠跑开了。夕阳为她奔跑的背影镶上一层金色的边,
然而林宇却感觉一阵刺骨的冷。补偿心会毁了我们。因补偿或是义气,
父亲将自己的前程给断送了。因无法接受被补偿的结果,老王心态有了变化,
便将气发在了他的身上。此刻他欲以补偿之法帮同学偿还心理债,
却引致更深误解与谣言,且或会伤害到他所在意之人。这是一个走不出的怪圈吗?
晚自习结束的铃声响起,林宇拖着沉重的步伐回到又暗又窄的家。母亲已然睡下,
客厅里静悄悄的,他瘫坐在椅子上,连开灯的力气都没有。就在此时,
口袋里的手机剧烈地震动起来,屏幕在黑暗中发出刺眼的光。屏幕被他划开,
一条来自未知号码的短信弹出:今晚十点,于学校后巷的废弃车棚相聚,
将你所有的抄写本尽数带上;否则你记互惠的那本班务日志明日便会出现在校长桌上,
不妨猜猜,下一个背叛之人会是谁冰冷的文字像一条毒蛇顺着脊椎缠绕而上。
林宇注视着屏幕,呼吸都凝固了。班务日志里,
不只是他帮小胖调解家事并匿名资助颜料钱的事,还有阿强旷课的事情被当作把柄,
甚至有小薇曾向他倾诉过的家庭苦恼的片段。那是他营造的互利网络,
是他欲维持班级表面均衡的佐证,亦是此刻能摧毁所有人的炸弹。下一个背叛者。是发信人。
是被迫交出日志的他自己。还是日志里涉及的任何一个人?窗外夜色漆黑,
似要将整座城市笼罩。林宇感觉心被一只无形的手握住,后背顿时被冷汗浸透。去还是不去?
这似乎并非是一种选择,反倒好似早已预先设置好的、专等着他往里跳的深渊。
5黑暗里手机屏幕的光使林宇眼睛疼痛,那条匿名短信好似带毒的针,刺入他紧绷的神经。
去,还是不去?不去,倘若班务日志被曝光,
里面那些他精心维护的记录会如多米诺骨牌般推倒小胖、阿强、小薇乃至更多人。
他苦心维系的平衡便会完全丧失,他将成为众矢之的,背叛所有人。前面分明是一处陷阱,
那是个废弃的车棚。夜深了,对方让他带上所有抄写本,那些可不只是作弊的证据,
更是他这段时间所有挣扎、屈辱和秘密行动的物证。交出那些便等同于交出自己的软肋。
父亲在日记里写:但求问心无愧。可现在,无论去不去他都无法无愧。窗外风呼呼作响,
拍打着破旧窗框。母亲房间里传来压抑的咳嗽声,林宇闭上眼,深吸一口气,
空气中弥漫着老房子特有的潮气。他不能拖累母亲,不能让这个家愈发艰难,
班务日志绝不能被曝光。他起身动作甚轻,从床底拉出那个破旧纸箱。
箱里有厚厚的一摞抄写本,纸张边沿因屡次摩挲已起毛边。他随便拿几本塞进书包,
思索之际,又把父亲那本深蓝色的日记簿也放了进去,兴许关键时候它能充当某类护身符,
他自己都感此想法荒诞。夜幕下的校园似一头缄默的巨兽,白日的喧嚣消散,
唯有路灯投下昏黄且孤寂的光,将建筑物的影子拉得又长又斜。林宇来到学校后墙,
熟稔地寻到那个破损的栏杆缺口,这是他们这些偶有晚归的住校生心照不宣的隐秘通道。
穿过那个缺口,脚下是松软的泥土与杂乱的野草,再往前便是那片废弃的车棚。
它以前是用来停放教职工自行车的,后来学校建了新车棚,这里便完全荒废了,
堆满了破损的课桌椅和不知名的建筑垃圾,成了野猫的地盘。快到车棚时,
林宇心跳愈发加快,口袋里握着手机的手满是汗水,另一只手紧紧攥着书包带子。
月光被云层遮挡,仅有微弱的光勉强勾勒出车棚黑黢黢的模样,
好似一个张着嘴等猎物的怪物。他停下脚步,屏住呼吸聆听着,
耳畔唯有风吹破损铁皮发出的哐当声,以及草丛中细微的虫鸣声。朝着黑暗之处,
他说道:我来了,声音因紧张而略显沙哑。话音刚落,车棚深处两道光柱猛地亮起,
直直打在他脸上。林宇被强光刺得当即闭眼,下意识抬手遮挡。左右两边传来脚步声,
还夹杂着碎石被踩的嘎吱声。待他稍适应光线,放下手臂,看清来人:左边是阿强,
个子颇高,脸上满是不加掩饰的讥讽与怒气;右边是小胖,眼神躲躲闪闪,
双手紧张地绞在一起,不敢直视他。竟然是他们。林宇的心刹那间沉了下去,
他猜想过众多之人,甚至怀疑过是否是老王自导自演,偏偏没料到会是他俩!
阿强一向妒忌他还针对他,这还尚可明白,可小胖他为小胖隐瞒家事,还垫付过颜料钱,
就连在作弊事件后都没把小胖供出,这是为何?阿强率先开口,
冷冷地询问:东西带来了没有?他往前迈出一步,月光映照着他紧握的拳头,
骨节都泛着白。林宇将书包从肩上卸下,抱在胸前,仿若抱着盾牌,班务日志在何处?
他反问道,竭力让自己的声音显得平稳。阿强不耐烦地低吼道:先把你手里的东西交出来!
林大班长,都这个时候了还摆你的官架子?小胖在一旁小声想要劝阻阿强,
却被阿强一记眼刀瞪了回去,而后缩了缩脖子。小胖面前,林宇发问:缘何如此?
我何处有负于你?小胖嘴唇哆嗦着低下头,
声音细若蚊蚋说道:对对不起林宇他们他们拿我爸妈威胁我,
说如果我不帮忙就把我家里那些破事都抖出去,我爸妈不能再受刺激了,他们?
他们是谁?林宇追问。阿强打断他,猛地伸手抢书包,说道:少废话!把抄本交出来,
还有你那本破日记!你以为你爸是什么好东西?帮你爸那样的人保守秘密我都觉得恶心!
你不能侮辱我爸!林宇心中的一根弦崩断了,
阿强的话语将他一直压抑着的对父亲遭遇的委屈与愤怒全然激发出来,
他紧紧抱着书包往后退。阿强未扑到,越发恼怒,向前一步抓住林宇的衣领说道:侮辱?
我说错了吗?你爸帮老王作弊顶罪还自视为圣人,结果?毁了自身还连累家人!你现在?
学他那样装什么老好人!帮这帮那,记录这记录那,你以为你是救世主?你就是一假道学!
你记录我们把柄不就是想操纵我们!衣领勒得林宇喘不过气,
阿强喷出的唾沫星子溅到他脸上,他挣扎着,脚下踩着一块松动的石头,踉跄了一下,
险些摔倒,屈辱与怒火灼烧着他的理智。林宇辩解道:我没有!我只是想帮忙!
我不想看着你们……他的声音因衣领的束缚而有些变形。,形,帮忙哼!阿强冷笑,
手上力气更甚,你帮小胖,他如今被逼来对付你;你帮我瞒旷课,
转眼间就在日志里记上一笔!你那能叫帮忙?你这是施舍!是控制!
我最反感你那副高高在上,好似全世界都欠你的样子!小胖突然带着哭腔喊出不是的!,
他冲上去想要拉开阿强,说道:阿强你放手林宇不是那样的人,他帮我是真帮我,
是我对不起他,杂乱之际,推挤演变为了真切的肢体争斗。阿强挥拳攻来,林宇侧头躲避,
面颊却还是被擦到,热辣辣地痛。他也不再顾忌别的,扔掉书包和阿强扭打起来,
拳头落在身上发出沉闷声响,还有粗重的喘息以及脚底碾碎碎石的脆响。
积攒良久的情绪在此时以最本真的方式迸发。小胖在一旁着急得直转圈,想拉架却不敢,
只能带着哭腔不断呼喊:别打!求求你们别打!扭打之际,林宇被阿强按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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