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七点半，阳光像精确计算过角度，恰好落在张莹家厨房的窗台上。
王强提着还烫手的豆浆和刚炸好的油条，熟稔地掏出钥匙打开门。
食物的香气瞬间涌入，与屋子里原有的、张莹常用的那款柑橘调香水味融合在一起，构成了一种周而复始的、令人安心的日常。
“叔叔阿姨早。”
他朝着客厅方向打了个招呼，声音不高不低，恰好能被听见。
张母从里间探出身，脸上是毫不掩饰的、近乎看儿子般的笑意：“强子来啦？
莹莹刚起，在屋里磨蹭呢。
你说你这孩子，又买早饭，她都被你惯得不像样了。”
王强只是笑了笑，没接话。
他换上属于自己的那双深蓝色拖鞋，走进餐厅，将豆浆倒进印着小猫图案的马克杯里，油条整齐地码放在白瓷盘边缘。
这套流程，他重复了不下数百次，从高中帮带参考书，到大学帮占座，再到工作后这雷打不动的周末早餐，早己成为他生命节律的一部分。
张莹揉着眼睛走出来，穿着柔软的珊瑚绒睡衣，长发有些乱蓬蓬地披在肩上。
“妈，你又背后说我。”
她嘟囔着，自然地坐到王强拉开的椅子上，端起那杯温度刚好的豆浆。
“说你那是为你好。”
张母的声音隔着墙壁传来，“你看看强子，多会照顾人。
将来你们……妈！”
张莹提高声音打断，带着点无奈的嗔怪，余光瞥了王强一眼。
他正低头专注地掰着一根油条，仿佛没听见，只是耳根似乎微微泛了红。
这种心照不宣的撮合，像空气一样弥漫在这个空间里，无处不在，又让人无从反驳。
饭后，两人回到张莹的房间。
阳光正好照在她的书桌上，上面摆着几个相框，记录着他们从穿开裆裤到大学毕业的漫长时光。
王强的目光掠过桌面，最终停留在书架最里侧，一只安静蹲伏的陶瓷小兔子上。
那只兔子是张莹八岁时的生日礼物，被他小时候玩闹时不小心摔裂了耳朵。
他当时没说什么，偷偷捡起所有碎片，躲在家里用模型胶水一点点粘合，花了整整一个礼拜。
修补的痕迹依旧清晰，像一道无法抹去的疤痕，他却将它珍藏至今，从一个家带到另一个家，始终摆在视线所及之处。
“看什么呢？”
张莹顺着他的目光望去，看到那只兔子，笑了笑，“这丑东西你还没扔啊？
我妈之前大扫除还说占地方。”
王强伸出手，用指腹极轻地蹭了蹭兔子那道裂纹，像在抚摸一个珍贵的秘密。
“占什么地方，又不碍事。”
他的声音很平静。
张莹耸耸肩，不再关心这个陈旧的话题。
她拿起手机，刷到大学同学刚更新的朋友圈——一群人在西北的戈壁上徒步，照片里是辽阔的地平线与燃烧般的落日，每个人脸上都带着被风沙洗礼过的、恣意的笑容。
她盯着那张照片看了几秒，窗外是熟悉的邻居阳台、晾晒的衣物、以及几十年如一日的香樟树轮廓。
一种莫名的情绪，像细小的尘埃，在阳光的通道里轻轻飘浮。
她放下手机，看向窗外，喃喃道：“王强，你说……那些没走过的路，尽头会是什么样子呢？”
王强闻言，将目光从瓷兔上移开，落在她有些出神的侧脸上。
他认真地想了想，然后指向窗外，语气温和而确定：“这条路尽头是老陈家的便利店，下个路口左转，是去年新开的市民公园，再往前，是我们常去的那家电影院。
怎么了，你想去哪？
我陪你去。”
他说的是事实，是触手可及的、安稳的现在与未来。
张莹回过头，看着他诚恳而带着些许困惑的眼睛，心里那点飘忽的尘埃，悄无声息地落定了。
她弯起嘴角，是一个完美无缺的微笑。
“没什么，随便问问。”
她说，“走吧，不是说好了今天去看你爸妈吗？”
窗台上的阳光依旧明亮，瓷兔沉默地待在角落，裂缝里藏着无人知晓的过往。
而某些更为细小的，关于“不确定”的渴望，如同蛰伏的种子，在过于确定的土壤里，等待着第一滴雨的降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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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叔叔阿姨早。”
他朝着客厅方向打了个招呼，声音不高不低，恰好能被听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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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莹揉着眼睛走出来，穿着柔软的珊瑚绒睡衣，长发有些乱蓬蓬地披在肩上。
“妈，你又背后说我。”
她嘟囔着，自然地坐到王强拉开的椅子上，端起那杯温度刚好的豆浆。
“说你那是为你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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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来你们……妈！”
张莹提高声音打断，带着点无奈的嗔怪，余光瞥了王强一眼。
他正低头专注地掰着一根油条，仿佛没听见，只是耳根似乎微微泛了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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饭后，两人回到张莹的房间。
阳光正好照在她的书桌上，上面摆着几个相框，记录着他们从穿开裆裤到大学毕业的漫长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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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当时没说什么，偷偷捡起所有碎片，躲在家里用模型胶水一点点粘合，花了整整一个礼拜。
修补的痕迹依旧清晰，像一道无法抹去的疤痕，他却将它珍藏至今，从一个家带到另一个家，始终摆在视线所及之处。
“看什么呢？”
张莹顺着他的目光望去，看到那只兔子，笑了笑，“这丑东西你还没扔啊？
我妈之前大扫除还说占地方。”
王强伸出手，用指腹极轻地蹭了蹭兔子那道裂纹，像在抚摸一个珍贵的秘密。
“占什么地方，又不碍事。”
他的声音很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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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放下手机，看向窗外，喃喃道：“王强，你说……那些没走过的路，尽头会是什么样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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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了，你想去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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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什么，随便问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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