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五点半我就跟诈尸似的爬起来了，攥着那张清心咒往后山跑，纸角都被手心的汗泡软了。
脑子里跟放磁带似的循环咒语，就怕到了张帅跟前卡壳——这可是我头回求着学能耐，可不能掉链子。
老远就瞅见老槐树下站着个人，灰道袍下摆被风吹得晃，张帅手里转着三枚铜钱，听见脚步声抬头瞥我一眼：“背来听听。”
我咽了口唾沫，扯着嗓子就念：“清心如水，清水即心……”刚开始舌头还打卷，念到后头倒奇了，心里那股慌劲儿慢慢散了，就是后背有点发毛，跟有凉风钻衣服似的。
念完我等着他说句啥，结果张帅从布袋子里摸出张黄纸、一小碟朱砂，往我手里一塞：“试试画张静心符。”
他攥着我手腕教我握笔，“腕子别抖，心别乱，先让朱砂顺着劲儿走。”
我跟着他的力道往下画，可笔尖跟不听使唤似的，朱砂在纸上晕成一团红糊糊的，活像溅了血，看着就膈应。
“急啥？”
张帅松开手，指了指老槐树，“它扎根扎这么深，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儿。
学这个，先修心，再修术。”
我赶紧点点头，刚闭眼准备再念遍清心咒，耳朵边突然飘来细碎的哼歌声，软乎乎的，可透着股子冷劲儿，跟有人贴在耳边哈气似的，汗毛瞬间竖起来了。
“别睁眼！”
张帅的声音突然冒出来，“是昨晚那女的残魂，没走呢，在试探你。”
我心里一紧，手指攥得发白，可想起咒语里的“不为外物扰”，又硬着头皮把咒念完。
最后一个字刚落地，那哼歌声“唰”地没了，胸口的凉意也散了，就是手心全是汗。
“还算有点谱。”
张帅捡起我画坏的符纸，手指头捏着纸角一搓，纸“呼”地烧起来，灰絮飘了一地，“今晚回去，看看阳台门那符纸，再往枕头底下塞枚铜钱。
她找梳子的劲儿没消，说不定还来。”
我点点头，把三枚铜钱揣进兜里，走的时候回头瞅了眼老槐树，晨光刚照到树干上，树影里好像晃了个白影，快得跟幻觉似的，吓得我赶紧转头往宿舍跑，脚底下都发飘。
回宿舍时，张泽正趴在桌上啃面包，看见我就举着牛奶喊：“咋样？
张帅教你啥绝招了？
是不是一挥手就能驱鬼？”
文涛也凑过来，眼镜滑到鼻尖上，声音发颤：“昨晚没再听见敲门声吧？
我半夜醒了好几回，总觉得阳台那边有动静，跟有人蹭墙似的，瘆得慌。”
小胖没说话，默默把电脑屏幕往我这边转了转——屏幕上是他昨晚截的图，阳台门的缝里，飘着一缕白头发，细得跟棉线似的，还缠了点灰，看着就起鸡皮疙瘩。
我心里一沉，赶紧去看阳台门楣上的符纸。
符纸倒还贴在那儿，可上面的朱砂字淡了不少，边缘卷得跟枯草似的，像被啥东西舔过。
想起张帅的话，我摸出枚铜钱，塞到文涛枕头底下：“张帅说她没走，还在找梳子。
你们也在枕头底下放枚，能挡挡邪气。”
白天上课根本没心思听，满脑子都是宿舍的事儿，总觉得后颈凉飕飕的，跟有人盯着似的。
下午没课，我去校外文具店买了黄纸和朱砂，想再试试画符。
刚把东西摊在桌上，阳台那边突然“啪嗒”一声，像是有啥硬东西砸在地上，响得吓人，我吓得手都抖了。
“谁在阳台？”
我喊了一声，没人应。
张泽和文涛去图书馆了，小胖在隔壁打游戏。
我攥着兜里的铜钱，脚像灌了铅似的慢慢挪到阳台门边，刚要伸手开门，突然看见门玻璃上贴了张脸——长发盖得严严实实，啥也看不见，就瞅见嘴角往上翘，笑得怪瘆人的，牙还泛着白，跟没血色似的。
我吓得往后退，手不小心碰翻了朱砂碟，朱砂洒在地上，红得刺眼，跟溅了血似的。
就这工夫，玻璃上的脸“唰”地没了，阳台上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像是有人在翻晾着的衣服，还带着股潮霉味，跟下雨天的老衣柜似的，闻着就难受。
我突然想起张帅说她找梳子，心里头冒个念头：她是不是在阳台找那把梳子？
我咬咬牙，猛地拉开阳台门。
阳台上啥也没有，就晾衣绳上的衣服在风里飘，影子投在地上跟人影似的，可地上多了把木梳——梳齿间缠着几根白头发，梳背是暗红色的，看着就像染过血，还黏糊糊的，不知道是啥。
我蹲下来，刚要碰那梳子，手腕突然被人攥住，力道大得吓人——是张帅，不知道啥时候站在我身后，脸沉得能滴出水：“别碰！
那是她的执念变的，碰了就缠上你了！”
他从布袋子里摸出张符纸，“啪”地贴在梳子上，符纸瞬间烫得吓人，我都听见“滋啦”一声，梳齿间的白头发慢慢化成灰，还飘着股焦味，闻着有点呛。
“她把念想都附在梳子上了，这梳子一出来，说明她的劲儿更足了。”
张帅用黄纸把梳子包得严严实实，“今晚我在你们宿舍待着，看看她到底想干啥。”
入夜后宿舍早早关了灯，张帅坐在阳台门边的椅子上，桃木剑搁在腿上，桌上摆着三枚铜钱，圈成个小圈。
我们西个躺在床上，大气不敢出，就听见窗外的风“呜呜”地叫，跟哭似的，还夹杂着点细碎的脚步声，不知道是楼下的，还是啥别的东西。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迷迷糊糊快睡着，突然听见“咔嗒”一声，是阳台门的搭扣在动，跟有人用指甲抠似的，听得人头皮发麻。
张帅“唰”地睁开眼，手一把抓住桃木剑，桌上的铜钱开始“嗡嗡”转，声音不大，却在静夜里听得清清楚楚。
接着，阳台门慢慢开了条缝，一缕白头发飘进来，跟着是那把木梳，悬在半空中，首往文涛那边飘，离他枕头越来越近。
“找到了……”一个细弱的女声在宿舍里飘，带着股潮乎乎的霉味，像从水里捞出来似的，“我的梳子……在他那儿……”文涛吓得“啊”一声，往被子里缩，浑身抖得跟筛糠似的，连话都说不出来。
张帅突然站起来，桃木剑指着梳子：“执念太深，自找苦吃！
你的梳子早跟着你埋了，还在这儿缠人干啥？”
梳子突然停在半空，白头发开始乱晃，跟哭似的，还掉了点灰下来，落在文涛的被子上。
就在这时，文涛突然坐起来，眼神首勾勾的，声音变得软乎乎的，跟换了个人似的：“我没拿你的梳子……你别找我……她附在文涛身上了！”
张帅喊了一声，抓起桌上的铜钱往文涛跟前一扔。
铜钱“叮”地砸在地上，响得刺耳，文涛浑身一颤，眼神慢慢清明起来，可还在大口喘气，眼泪都下来了：“我刚才……好像看见个女的，穿白衣服，头发拖到地上，问我要梳子……她的手冰凉，碰得我胳膊都麻了……”张帅走到文涛身边，摸了摸他的额头，又看了看地上包着的梳子：“她不是想害人，就是记挂着那把梳子。
明天咱们去查，这学校以前的乱葬岗到底在哪儿——找到她埋骨的地方，说不定能帮她了了这念想。”
我捡起地上包着梳子的黄纸，指尖能感觉到一点凉意，跟握了块冰似的。
突然想起张帅说的“先修心”，或许学这个不只是为了驱邪，有时候帮这些困住的魂灵了心愿，也是种修行。
我攥紧黄纸，心里头冒个主意：要不，我试试跟她聊聊？
问问她的梳子到底在哪儿，说不定能早点了了这事儿，省得宿舍天天这么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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