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金枝的“壁格之战”马金枝马金枝完整版在线阅读_马金枝马金枝完整版阅读

我，马金枝，67 岁拾荒人，熬苦斗难，只求块刻自己名、不被赶的身后 “家”。

1嗡——无人机在头顶转第三圈了。我扒着棚子边的破布，往外瞅。

音乐公园的誓师台上横幅红得晃眼。王主任举着喇叭，声音像炸雷：“那彩条布棚子！

影响市容！必须拆！”施工队的人扛着铁锹，往这边走。铲车的铲斗反着光。

我摸出棚顶的旧反光塑料布时，勾破了手上的皮。手心全是汗，黏糊糊的。踮着脚，

把捡来的城投工地安全帽，挂在棚门口的木杆上。风一吹，帽子晃，像有人站那儿。

无人机还在转，嗡嗡的，离得近了。我赶紧蹲下来，往棚子角缩。

眼睛盯着那无人机的底儿——我知道，这玩意儿电池撑不住俩小时。果然，没一会儿，

它往誓师台那边飞了。我松了口气，后背都湿了。刚要把破布往棚里拽，就听见轰隆一声。

是挖机！它往我棚子侧边的碎石堆开，履带压得地面颤。我心里咯噔一下——我的蓝牙音箱！

就放在前面碎石堆上。挖机的履带直接压上去。咔嚓。塑料碎了，音箱的壳子裂成好几块。

我脑子一热，扑过去要捡。胳膊突然被人攥住，疼得我龇牙。穿黑衣的保安，

手劲大得能捏碎骨头。“老东西，滚远点！”他一拽，我撞到柱上的左腿突然“咔”一声响。

疼！钻心的疼！我没喊。爬回棚子，我扶着墙，左腿不敢沾地。骨裂了，我知道，

之前疼过这滋味。翻出棚子里的竹片，又摸出晒干的艾草。还有工地丢的旧绷带，

塑料瓶剪成弧形，当夹板。刚缠好，项目部的人就来了。递过来一张纸，

白纸黑字：“零补偿，自愿搬迁。”我接过来，无法控制手抖。强忍着害怕，接过笔。

我趴在棚子的木板上，写：“工地脚手架缺安全绳。”把纸递回去，

看着那穿西装的人：“不补我三天饭钱，我就去城建局说。”那人脸色变了，没接纸，

转身走了。工程队的人也跟着走了。迷迷糊糊躺了一会，我听见一阵翻找物品的声音。

是瘦猴，还有俩年轻的拾荒者，堵在棚子口。我拄着木棍，往外挪。瘦猴一脚踹过来。

棍断了，我差点摔了。“再过来，把你扔粪坑！”他瞪着眼，唾沫星子喷我脸上。

我没跟他吵，深吸一口气，突然喊：“有人偷小区业主的纸箱！保安！快来啊！

”保安拎着棍跑过来。瘦猴慌了，拉着那俩年轻的就跑，跑的时候还回头瞪我。我没管他，

赶紧找了个草筐，放在垃圾桶旁边，又摸出块破木板，用烧黑的木炭写上“马婆的”。

左腿还是疼，每走一步，都像有针在扎。但明天，还得接着熬。我的家，不能就这么没了。

2瘦猴离开时拿走了我的钢筋钩子。没那钢筋钩子，我就换不来馒头。被保安追赶时，

瘦猴把钩子扔进了工地的临时排污槽。我慢慢摸了过去，槽子黑黢黢的，深得看不见底。

水发沉，风一吹，味儿冲得人直皱眉。左腿还肿着，稍微沾地，就疼得钻心。

可我不能丢这钩子——这是我的命根子。趴在地上，手往下垂，伸进槽水里。槽水凉得刺骨，

摸起来沉沉的。指尖突然碰着硬的——带棱的，是钩子！心里一紧，赶紧攥住，两手往上提。

钩子终于拽上来，我顾不上擦，赶紧塞进工装内袋。刚塞好，就听见脚步声！

来的是个穿工装的小伙子。他瞥我一眼，皱着眉，脚步都加快了。“走路看着点！

”他撂了句，头也不回地走了。我蹲在地上，揉着左腿，等他走远。手摸进内袋，

碰到钩子的硬棱。心里一下子踏实了。有这钩子，明天就能去扒废铁。能换俩馒头，

就饿不死。就是左腿，又疼得厉害了。我扶着铁皮桶，慢慢站起来。排污槽的水还在沉着，

风里的味儿还没散。但我怀里有钩子了。就能活下去了。3拄着木棍，慢慢往回走。

脚边踢到只劳保鞋，旧的，沾着泥。手指刚伸进去，就碰到硬邦邦的东西。摸出来一看，

是张卡！背面写着三个字：张明聪。心“咯噔”一下，手都凉了。谁不知道他？

这卡是他的工资卡？拿？我害怕手抖——他要是发现鞋里的卡没了，

能把整个工地的拾荒者都拎出来审。扔？有点舍不得。赶紧把卡塞进怀里，贴着心口，

手按紧。远处有工人说话的声音，越来越近。我赶紧蹲下去，

假装系鞋带——其实是蜷着手指，用指甲在卡面上飞快划了道浅痕。浅，不仔细看发现不了，

但我能认。脚步声走远。我摸出卡，把劳保鞋的鞋垫掀起来一点，把卡塞进去，

再按平鞋垫——跟没动过一样。然后把鞋拎起来，换了一个位置，鞋尖朝里，慢慢推到槽底。

舀了两勺水，轻轻浇在鞋周围。水渗下去，把鞋边的泥泡软，刚好能稳住它。直起腰，

拍了拍衣角的灰。没贪那卡，没惹祸。但我记住了——张包工头把工资卡藏在劳保鞋里，

还扔在这槽底。这是个秘密。说不定，以后能用上。左腿还在隐隐作疼，我扶着旁边的墙，

慢慢往棚子走。风里的味儿还没散，但我心里稳当。不贪不该得的，才能活得久。

4大清早被槽边的吵声惊醒。爬起来一看——心瞬间提紧。张包工头站在槽边，

身后俩工人拎着铁勺。“挖！翻遍这槽也得把鞋找着！”他吼得嗓子哑，唾沫星子溅在地上。

我赶紧扛上昨天捡的半袋塑料瓶。手指在袋底偷偷抠了个洞。往槽边挪时，

瓶子“哗啦”滚出来好几个。我蹲下去捡，故意磨磨蹭蹭，弄出忙乱的样子。“老东西！

别挡道！”一个工人踹了踹我的袋子。我顺着劲儿往旁边挪，左腿一瘸一拐，疼得龇牙。

趁他们弯腰翻槽，我慢慢往不远处的树后蹭。那树不粗，刚好能挡我半边身子。

手里捏块破布，假装擦瓶子。眼睛盯着张包工头。他蹲在槽边看了会儿，突然抬脚踹槽沿。

“废物！连双鞋都找不到！”我摸了摸内袋里的钢筋钩子。

冷不丁反应过来——我知道他卡藏在哪，这比我捡十斤废铁还管用。这秘密，比钩子金贵。

“那边的！看什么看！”保安的棍子突然朝我指过来。我心里一慌，

赶紧抓地上的瓶子往废墟跑。左腿疼得钻心，每走一步都像踩在钉子上。但不敢慢。

直到看不见槽边的人影，才靠在断墙上喘口气。手按在胸口，能想起卡上那道浅痕。这秘密，

得捂严实了。以后说不定，能靠它保命。5几天后，左腿肿得像水桶，裤腿都绷紧了。

流脓的地方沾了土，一挪就疼得钻心。诊所老板昨天撂了话：“再拖三天，就得截肢。

”我想往远的废品站挪。常去的三个垃圾桶，早被瘦猴他们占了。

远远看见他们坐在桶盖上抽烟，看见我就扔石头。石头砸在脚边，溅起泥点。

我赶紧往后缩——打不过，也跑不动。身上摸遍了，只剩三个硬币。加起来不够换药的零头。

傍晚还下起了雨，淅淅沥沥的。废墟里的废品全湿了，被雨泡得软塌塌。去卖时，

老杨头摆摆手：“湿的收了赔钱，拿走！”蹲回棚子角落，看着漏雨的棚顶。

眼泪差点掉下来——总不能真没条腿吧？突然想起医院太平间。办白事的家属，

会扔祭品包装。硬纸盒、绸缎布，那些能卖钱。太平间外没开灯，就剩两个破花圈。

被风吹得晃晃悠悠，影子投在地上，像鬼。我蹲在墙角等，耳朵竖得老高。

没一会儿就有人出来。手里拎着个硬纸盒，上面印着“奠”字，随手扔在地上。

刚要爬过去捡，就听见有人骂：“妈的！空骨灰盒又少一个！交不了差了！

”是“白事一条龙”的李老板，他蹲在墙根抽烟。火光映着他的脸，皱得像揉过的纸。

我心里一动，赶紧爬过去。举着手里的硬纸盒，声音都在抖：“李老板，我、我能糊！

”他抬眼瞥我，眼神里全是怀疑：“你个老太太，能糊出殡仪馆要的样子？

”我赶紧把纸盒展开，指着折角：“你看！我折的角，比你那工人糊的齐！不歪！

”手指沾了灰，却攥紧纸盒不敢松。这是我唯一的机会了。李老板盯着纸盒看了会儿，

又扫了眼我缠满破布的腿。“行。”他掐了烟，“明天天亮要，给你够换药的钱。

”我心里“咚”地一下落了地，赶紧点头：“保证像样！绝不误事！”雨还在下，

打在硬纸盒上“沙沙”响。可我攥着盒子，像攥着救命的稻草。左腿还在疼，

可至少——有希望不用截肢了。6天没亮我就爬起来翻废墟。要糊能蒙混殡仪馆的骨灰盒，

材料得凑。我蹲在废墟堆里，盯着那堆烂木条，急得冒冷汗。突然看见工地角落的防水油布。

盖过水泥的，厚，还防潮。我瘸着腿挪过去，指甲抠着油布边往上撕。好不容易扯下一大块，

卷起来抱在怀里往棚子跑。先把虫蛀木条摆成盒子的框架。找根细铁丝，

绕着木条缠了一圈又一圈。铁丝勒得指节发白，我不敢松——一松框架就散了。

接着要仿殡仪馆的样式。我哪见过真的？只能赌一把。趁工地保安换岗的间隙，

猫着腰往殡仪馆方向挪。路灯的光晃得眼酸，我躲在墙根下，盯着橱窗里的样品。

红漆描的金边，侧面还有莲花纹，记死了！跑回棚子时，天刚蒙蒙亮。工地的探照灯还亮着，

光斜斜地照进棚子。我用破毛笔蘸着漆，往木框架上描边。漆味呛得我直咳嗽，

手抖却不敢歪——金边歪了就露馅。描完边，找块烧黑的木炭。在盒子侧面画莲花纹，

花瓣得圆，纹路得细。画错了就用指甲刮掉，再重新画，指缝全蹭黑了。

最后摸出藏在怀里的封条残角，小心翼翼地贴在盒子底部，用手指压了又压，让边角粘牢。

刚把盒子摆正，就听见棚外有脚步声。是李老板！我赶紧站在盒子前，

挡住可能露破绽的地方。李老板拿起盒子翻了翻，手指蹭过金边，又捏了捏油布内壁。“行，

这活儿做得细。”他从口袋里摸出钱，递过来，“够你换药，还能剩点买吃的。”我接过钱，

攥在手里，钱是皱的，却比什么都暖。看着李老板拎着盒子走，我才敢蹲下来喘口气。

手心里的木屑和漆渣还在，可至少——换药的钱有了，腿也能保了。

7攥着那张记着城建热线的纸片，我蹲在工地的破板房后面。

目标很明确：让杜兆明的工地停了。上次他放话“最后一天不搬就推平窝棚”，这仇得报。

更重要的是，工地一停，我就能去捡没人管的废铜线。

可手里的二手老年机不给力——2G卡，屏幕总闪雪花。第一次拨号，“喂喂”两声就断了，

再拨，只有忙音。气得我攥紧手机，指节都泛白。值班员之前总敷衍“知道了”，

得挑他们清闲的时候打。熬到凌晨一点，工地的灯只剩几盏应急的亮着。我躲在板房角落，

这里能挡住保安的手电筒光。把手机贴在耳边，另一只手按按键——手指冻得发僵，

按错了两次。好不容易通了，我赶紧说：“音乐公园项目东侧，靠近废品站的搅拌机，

半夜12点还响！震得我窝棚墙掉灰！”怕信号断，我不敢停：“你们要是不管，

我就天天打！”电话那头“哦”了一声，我赶紧追问：“记下来没？

具体位置再跟你说一遍……”反复报了三遍，才敢挂。挂之前，

把热线号码存在手机里——怕下次再拨错。手机快没电了，屏幕暗得像要灭。

我揣着手机往粪槽那边挪，保安绝不会去那搜。每天等保安换岗的十分钟间隙，

我就溜去工地厕所。厕所应急灯有个USB接口，我带了根捡来的破数据线，插上充电。

连续打了四天。第五天早上，就听见工地门口吵吵。是城管！手里拿着仪器，

往搅拌机那边走。“噪音超标60分贝！停工整改！”我躲在树后看，

杜兆明从项目部跑出来，脸涨得通红，跟城管吵。可没用，城管拍了照就开整改单。

后来听见项目部里“啪”的一声——是杜兆明拍桌子的声音。“总部又打电话骂我！

”他的吼声传出来，我赶紧往废墟走。心里头爽得很——仇报了，接下来就能去捡废铜线了。

左腿还隐隐疼，可我脚步轻快了不少。8纸扎厂的铁门没关严，能看见里面堆着成摞的冥币。

我靠在门外的石墩上，石墩硌得屁股疼，左腿还肿着，得往右腿歪着身子才撑得住。

目标很简单：找个夜班零工，每天赚30块，攒够陵园壁格的钱。可张哥——纸扎厂老板，

出了名的精。他只招远房亲戚，怕外人嘴碎，泄露“冥币里藏电容”的秘密。

我在门口蹲了俩小时，腿都麻了，才看见张哥出来。他扛着个冥币箱，黑外套上沾着纸灰，

箱子沉得让他趔趄了一下。我赶紧拄着棍站起来，左腿一沾地就疼，可不敢慢。“张老板，

我帮您搭把手！”三步并作两步凑过去，用没受伤的右腿顶住箱子底，左手往上抬。

箱子上的纸灰蹭在我袖子上，呛得我想咳嗽，可不敢松劲。张哥愣了一下，

看了眼我缠布的腿：“你个老太太，能扛得动？”“扛不动也能扶着！

”我赶紧把藏在兜里的破布掏出来——就是之前糊骨灰盒剩下的，针脚还留着，“您看，

我之前糊过骨灰盒，这针脚，比您厂里纸人的裙边还齐整！”张哥的目光落在破布上，

扫了扫针脚，没说话。我心里一紧，赶紧趁他转身开门的功夫，

摸了摸兜里藏的电容碎屑——上次捡废品时蹭到的，亮闪闪的。手指蘸了点碎屑，

故意在门框上蹭了蹭，碎屑粘在木头上，闪着银光。张哥回头时，眼尾扫到了那点光，

眼神突然变了——他肯定认得出这是电容渣。他盯着我看了三秒，突然开口：“进来吧，

干材料分拣，专管剪冥币、糊纸人底座。”我心里“咚”地一下落了地，刚要谢，

他又补了句：“那边有个破藤椅，你坐着干，别站着耽误事。”我赶紧点头，跟着他往里走。

藤椅在墙角，椅面破了个洞，可坐上去，比石墩舒服多了。张哥走的时候，

又瞥了眼门框上的碎屑，没说啥。我知道，这活儿能保住，全靠那点“秘密”。腿还在疼，

可手里捏着剪冥币的剪刀，心里亮堂多了——至少，不用再天天赌运气捡废品了。

9纸扎厂的铁盒就放在张哥的桌下，铜锁亮得晃眼。里面装的全是报废电容——能卖钱，

比捡十斤废铁还值。我的目标很简单：偷拿两个，裹进纸人里，卖给夜市的王瘸子。

可张哥精得很，铁盒白天锁得死，只有半夜没人时才拿出来夹冥币。我蹲在角落的藤椅上，

假装剪冥币，眼睛却盯着那铁盒。手里捏着根细铁丝——昨天捡废品时从断栅栏上掰的，

尖得能戳进锁缝。等张哥去厕所抽烟，我赶紧挪过去。铁丝往锁缝里塞，手指抖得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