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是一口锅。在天庭御膳房服役,工龄三千年。我的主人是灶王爷,一个老实巴交,
有点妻管严的中年神仙。他每天的工作,就是围着我打转,研究怎么给玉帝王母做点新花样。
我每天听着油星子在我身上“刺啦”一声,闻着葱姜蒜爆香的味道,看着食材在我怀里翻滚,
从生到熟。我觉得这锅生挺好。唯一的烦恼,来自隔壁。隔壁是太上老君的兜率宫,
里面有个八卦炉,牛气冲天。每天金光闪闪,烟雾缭绕,出来的都是仙丹。
我们御膳房出来的,是饭菜。八卦炉那家伙,有事没事就爱传音挤兑我。“哟,黑铁锅,
今天又做什么猪食呢?”声音又尖又细,带着金属摩擦的质感,难听。我一般不理它。
一口锅,跟个炉子计较什么。灶王爷倒是每次都气得吹胡子瞪眼,
但也只敢小声嘟囔:“你懂什么,民以食为天!”八卦炉就笑得更欢了,
整个兜率宫都跟着嗡嗡响。我忍了。直到我看见了她。那天,
灶王爷要做一道“月影醉兔丁”,需要用到月桂树的露水。我们跑到广寒宫门口去接。
我被灶王爷顶在头上。门开了,一个白衣仙子走了出来。她手里托着一个玉瓶,眉眼清冷,
身上带着一股桂花的凉气。我的锅身“嗡”地一下,差点没从灶王爷头上跳下去。完了。
一口三千年的老铁锅,心动了。她就是嫦娥。从那天起,我多了一个爱好。每天晚饭后,
灶王爷把我刷洗干净,挂在墙上。我就调整自己的角度,正好能透过窗户,
看见月亮上的广寒宫。我想,她现在在做什么呢?是不是在喂那只兔子?
八卦炉又开始烦我:“黑铁锅,瞅什么呢?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你一口锅,还想上月亮?
”这次我没忍。我用尽全身力气,震了一下。挂我的那个挂钩“哐当”一声,没断,
但把灶王爷吓了一跳。“怎么了我的宝锅?”他跑过来摸我,“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我把锅气对准隔壁,传了一句音过去。“闭嘴,手下败将。”八卦炉沉默了。
它最恨我提这事。当年孙悟空大闹天宫,就是从它那里逃出来的,还在里面练就了火眼金睛。
而我,稳稳当当地在御膳房,连根锅毛都没少。这梁子,早就结下了。很快,机会来了。
王母娘娘要办蟠桃盛会,宴请四方神仙。这是御膳房每年最重要的KPI考核。
灶王爷紧张得好几天没睡好,天天抱着菜谱研究。最后,
他决定做一道压箱底的绝活——“九转凤凰酥”。这道菜,工序极其复杂,
对火候的要求到了变态的地步。整个天庭,只有我这口吸收了三千年烟火气的老铁锅,
才能承受那瞬间的极高温度。灶王爷把我擦了九九八十一遍,亮得能照出人影。
他拍着我的锅沿,像在给兄弟打气:“老伙计,就看你的了。”我感受着他的手温,
锅身微微发热。不为别的,就为了嫦娥仙子也会出席这次宴会。我想让她尝尝,
从我这口锅里做出去的菜。我铆足了劲,准备大干一场。我不知道,隔壁那双阴冷的眼睛,
也正盯着我。一场能把我烧成废铁的阴谋,已经开始了。蟠桃盛会当天,
御膳房忙得人仰马翻。仙鹤在天上飞来飞去,往下扔新鲜的食材。仙童们跑进跑出,
端着一盘盘洗好的仙果蔬菜。空气里全是食物的香气和仙气的混合味道。
灶王爷穿着他最隆重的一身厨子袍,红光满面,脑门上全是汗。“老伙计,准备好了吗?
”他把手放在我冰凉的锅身上,声音有点抖。我“嗡”地回应了一声。准备好了。
“九转凤凰酥”最关键的一步,是要用南明离火瞬间锁住凤凰肉的汁水,
再用文火慢炖九个时辰。灶王爷祭出火折子,小心翼翼地引来一缕南明离火。
火苗是金红色的,一靠近,整个厨房的温度都升高了好几度。“来了!”他把火种投进灶膛。
我瞬间感觉到底部传来一股恐怖的热量。我集中精神,调动全身三千年的锅气,
把热量均匀地分布在锅底,不让任何一个点温度过高。凤凰肉下锅,“刺啦”一声,
香气炸开。灶王爷额头的汗更多了,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我。第一步,完美。接下来是慢炖。
灶王爷盖上锅盖,掐了个法诀,让火焰稳定下来。“好了,我们去处理别的菜。老伙计,
这里交给你了。”他带着仙童们去了别的灶台。厨房里只剩下我,
和灶膛里那一小撮金红色的火苗。我静静地感受着锅里凤凰肉的变化,每一丝纤维的舒展,
每一滴汁水的渗透。这种感觉很奇妙,像是在孕育一个生命。就在这时,
我突然感觉到一丝不对劲。一股陌生的、带着硫磺和金属味道的法力,从灶膛下面传了过来。
是八卦炉!那股法力像一条毒蛇,悄悄地缠上了灶膛里的南明离火。它想干什么?下一秒,
我懂了。它在给南明离火“加料”。它把自己炼丹时用的“三昧真火”的火种,
偷偷注入了进来。两种极致的火焰,性质完全不同,一旦混合……会炸。
我疯了似的震动起来,想给灶王爷报警。“哐!哐!哐!”我把自己撞得山响。
远处的灶王爷回头看了一眼,一脸莫名其妙:“这锅……今天怎么这么兴奋?
”一个仙童说:“肯定是知道自己要在大宴上出彩,激动了!
”灶王爷深以为然地点点头:“有灵性,有灵性啊。”我绝望了。你们这帮缺心眼的神仙!
我能感觉到锅里的温度在失控地飙升。凤凰肉的香气开始变焦。锅盖被顶得“砰砰”作响。
我知道,来不及了。我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把所有的锅气都集中起来,形成一个保护罩,
护住了灶王爷和那些仙童所在的方向。然后,我听到了自己锅身开裂的声音。“咔嚓。
”一道刺眼的金光从裂缝里射出。完了,我的三千年锅生。也不知道嫦娥仙子,
会不会记得今天菜单上,有一道没能上桌的“九转凤凰酥”。“轰——!!!!!
”一声巨响,震彻整个天庭。我感觉自己被撕成了碎片。意识陷入了一片黑暗。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被一阵嘈杂声吵醒。“怎么回事?”“御膳房炸了!”“灶王爷呢?
!”我努力想睁开眼,但没有眼皮。我想动一下,但没有手脚。哦,对,我是一口锅,
一口被炸碎的锅。等等。我好像……感觉到了鼻子?还有嘴唇?我猛地睁开眼。
看到的是一张放大的、写满惊恐的脸。是灶王爷。“你……你是谁?!”他指着我,
声音都在发颤。我低下头。看到了胸膛,腹部,两条腿。还有……我光着屁股。我,一口锅,
在爆炸中,变成了人。御膳房的废墟里,我,一个赤条条的男人,和灶王爷大眼瞪小眼。
他看着我,我看着他。空气里弥漫着一股烧焦的凤凰肉味,
混着我身上说不清的铁锈和油烟味。“你是……哪路妖怪?”灶王爷哆哆嗦嗦地问,
手里抄起了一把没被炸断的锅铲。我张了张嘴,想说“我是你的锅啊”,
但发出的却是沙哑的、完全陌生的男人声音。“我……”“大胆妖孽!竟敢炸毁御膳房!
”一声暴喝传来。几个天兵天将冲了进来,盔甲锃亮,手里拿着长枪,把我团团围住。
为首的,是托塔李天王的儿子,金吒。一脸的官僚主义正气。灶王爷看见救兵来了,
腿肚子不抖了,立刻指着我:“将军!就是这个妖怪!他把我的厨房炸了!
还……还毁了我的锅!”说着,他指了指地上几块黑漆漆的铁片,老泪纵横。那是我的尸体。
我心里又气又想笑。老家伙,我这不就在你面前吗?金吒的长枪指着我的喉咙,枪尖冰凉。
“说!你是什么来头?为何在此作乱?”我能怎么说?我说我是一口锅,他们信吗?
他们只会觉得我在调戏他们,然后把我戳成筛子。我只能沉默。这时,
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从废墟外传来。“哎呀呀,这不是灶神大人吗?怎么搞得这么狼狈?
”太上老君的首席炼丹童子,牵着一头青牛,慢悠悠地走了进来。他身后,
八卦炉悬浮在半空中,炉身的光芒比平时更亮,透着一股小人得志的得意。我看见它,
眼睛瞬间就红了。就是它!八卦炉感受到了我的视线,炉身轻微地晃动了一下,像是在嘲笑。
炼丹童子看了一圈,捂着鼻子,一脸嫌弃。“好大的油烟味。灶神大人,
听说您给王母娘娘准备的‘九转凤凰酥’,把自己给炸了?”灶王爷老脸一红,
梗着脖子说:“胡说!是……是这个妖怪干的!”“哦?”炼丹童子绕着我走了一圈,
目光在我身上扫来扫去,最后停在我光溜溜的身体上,撇了撇嘴。
“一个连仙衣都变不出来的妖怪?能有这么大法力,炸了你的厨房?”他这话,是说给我听,
也是说给金吒听的。金吒皱了皱眉,显然也觉得不对劲。炼丹童子继续说:“我倒觉得,
是某些神仙,自己学艺不精,炼炸了菜,怕担责任,
就随便找个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野妖怪顶罪。”灶王爷气得浑身发抖:“你……你血口喷人!
”“是不是血口喷人,一查便知。”炼丹童子对着金吒拱了拱手,“金吒将军,
此妖来历不明,但御膳房爆炸事关重大,不如先将他押入天牢,再把灶神也一并带走,
交由陛下审问。至于这爆炸的根源嘛……”他指了指我脚边的锅片。“我看,
就是这口破锅的质量不行。凡铁就是凡铁,承受不住仙家火焰,自爆了而已。灶神用料不精,
监管不力,罪加一等。”他三言两语,就把事情定了性。锅的质量问题。灶王爷监管不力。
我,一个不知道从哪来的妖怪,是替罪羊。他把自己和八卦炉撇得干干净净。好手段。
我看着悬在半空的八卦炉,它正得意地嗡嗡作响。我突然开口,声音沙哑,但很清晰。
“火不是一种。”所有人都愣住了。我盯着八卦炉,一字一句地说:“南明离火里,
混了三昧真火。”炼丹童子的脸色瞬间变了。金吒也愣住了,他看向炼丹童子,
眼神里带了审视。天庭里谁不知道,南明离火是火中至阳,三昧真火是丹家之祖。这两种火,
只有兜率宫的八卦炉,和……少数几位上神才能同时掌握。灶王爷根本没这个本事。
炼丹童子反应很快,立刻冷笑一声:“一派胡言!你一个来历不明的妖怪,懂什么仙家火焰?
我看你就是想碰瓷我们兜率宫!”他看着我,眼神狠毒。“把他给我拿下!
”几个天兵冲了上来。我没有反抗。我现在,没穿衣服,没有法宝,没有身份。
说什么都没用。但我记得那股法力的感觉,记得八卦炉的嚣张。我被冰冷的锁链捆住,
押了出去。路过灶王爷身边时,他看着我,眼神复杂。有怀疑,有恐惧,
但还有一丝……愧疚?也许,他心里也明白,他的老伙计,不会无缘无故地爆炸。
我最后看了一眼八卦炉。它在发光,像是在对我无声地宣告胜利。你等着。一口锅的仇,
我记下了。等我出来,把你打成铁饼。天牢,又冷又潮。墙壁上长满了滑腻的青苔,
空气里有股铁锈和绝望混合的味道。我被关在最底层的水牢里,冰冷的仙泉水淹到我的小腿。
我试着运了运气。身体里空空如也,别说仙力了,连一丝锅气都感觉不到。那场爆炸,
好像把我的修为全炸没了。我现在,除了这副肉身,和一个光溜溜的名字“锅妖”之外,
一无所有。也行。从一口锅,变成一个废人。不算降级,至少多了两条腿。
我在水牢里待了三天。没人来审我,也没人来问我。他们好像把我忘了。我饿得前胸贴后背。
原来神仙也会饿。或者说,我现在已经不算神仙了。就在我饿得眼冒金星的时候,
牢门“吱呀”一声开了。一个狱卒走了进来,手里拎着一串钥匙。“出来。
”他面无表情地说。我跟着他走出去。我以为是要提审我了。结果,
他把我带到了天牢的厨房。一个胖大的神仙,围着一条油腻腻的围裙,正在吭哧吭哧地洗碗。
那堆碗,堆得像山一样高。“陈将军,给你找了个帮手。”狱卒说完就走了。
那个姓陈的胖神仙回头看了我一眼,眼神没什么波澜。“新来的?犯了什么事?
”“炸了御膳房。”我说。他手上洗碗的动作顿了一下,然后“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行啊,兄弟,有魄力。我当年,也就是喝醉了酒,扒了巨灵神的裤子,
就被贬到这来刷碗了。”他指了指那堆山一样的碗。“我叫陈天膘,
以前是天河水军的一个偏将。你呢?”“没名字。”我说。我想了想,“他们叫我锅妖。
”陈天膘愣了一下,然后笑得更厉害了,肥肉一颤一颤的。“锅妖?行,这名字带劲。
以后我就叫你阿锅吧。”他递给我一条同样油腻的围裙。“别愣着了,干活吧。
这些碗洗不完,没饭吃。”就这样,我在天牢的厨房,开始了我作为人的第一份工作。刷碗。
天牢的伙食,差得令人发指。每顿饭就是一个冷冰冰的馒头,和一碗看不出是什么菜的糊糊。
但对我来说,已经是山珍海味了。我一边刷碗,一边跟陈天膘聊天。我发现他虽然长得粗犷,
但人很通透。他告诉我,天庭里的水,深着呢。像我们这种没背景、没靠山的,一旦出事,
就是炮灰。“那个灶王爷,我听说也被停职了,关在家里反省。”陈天膘说,“兜率宫,
我们惹不起。人家后台是太上老君。”我没说话,只是把一个碗刷得更用力了。“阿锅,
听哥一句劝,这事就这么算了。在这里好好刷碗,等刑期满了,
看能不能把你分到下界哪个山头当个土地公。总比魂飞魄散强。”算了?
我看着水里自己的倒影。一张陌生的脸,年轻,但眼神里有股老气。
那是属于一口锅的三千年风霜。怎么能算了。八卦炉毁了我,还想把我踩在脚下,
让我永世不得翻身。灶王爷那个老实人,因为我,现在也被关了禁闭。这笔账,不算清楚,
我这口锅,咽不下这口气。那天晚上,我躺在冰冷的铺位上,开始尝试着修炼。
既然经脉里什么都没有,那就从零开始。我闭上眼,回想自己还是锅的时候,那种感受火焰,
控制温度的感觉。那是我与生俱来的本能。慢慢的,我感觉到指尖有了一丝微弱的热量。
很烫,像被火燎了一下。我睁开眼。我的食指指尖,变得通红,像一块烧红的烙铁。
我心里一动。我的锅气,我的控火之力,没有消失。它们只是换了一种方式,
存在于这副身体里。我咧开嘴,笑了。八-卦-炉。你等着。下次见面,我让你尝尝,
什么叫“爆炒”。天牢的日子,就是刷碗,吃饭,睡觉。我和陈天膘两个人,
承包了整个天牢的餐具清洁工作。他是个话痨,每天嘴巴不停,从天庭的八卦,
说到下界的风土人情。我话少,大部分时间都在听。但我没闲着。每天晚上,等他睡熟了,
我就偷偷练习我的控火术。从一个指头,到一整只手。我能让手掌变得滚烫,
能把一滴水瞬间蒸发。有一次,我不小心把铺的干草点着了,差点把牢房给烧了。
陈天膘被惊醒,手忙脚乱地帮我把火扑灭,看着我通红的手掌,他眼睛瞪得像铜铃。
“你……你这是什么功法?”我没法解释,只能说是天生的。他没多问,
只是拍了拍我的肩膀,压低声音说:“藏好了,别让狱卒看见。这是你的底牌。”我点点头。
天牢里的饭,一天比一天难吃。那些狱卒,把好的食材都自己扣下了,给我们吃的,
都是些陈米烂菜。今天的晚饭,是一碗馊了的米饭,和几根蔫了吧唧的青菜。
陈天膘看着那碗饭,气得脸都绿了。“欺人太甚!这他妈是给神仙吃的吗?猪食都比这个强!
”他端着碗就要去找狱卒理论。我拉住了他。“别去。”我说,“去了也没用,顶多挨顿打。
”“那怎么办?就吃这个?”他一脸不甘。我看了看他碗里的馊饭,又看了看旁边案板上,
狱卒们吃剩的一点东西。几个鸡蛋,一小撮葱花,还有半碗猪油。“有锅吗?”我问。“有,
那边。”陈天膘指了指墙角一口满是豁口的破铁锅。我走过去,把锅架在灶上。
陈天膘不知道我要干嘛,一脸疑惑地看着我。我把馊了的米饭倒进一个盆里,
用手把结块的米饭捏散。然后把鸡蛋打进去,用手搅匀,让每一粒米饭都裹上蛋液。接着,
我生火。我没用火石,而是把手掌贴在灶膛下的进风口。一股温和的热量,
从我掌心传了出去。灶膛里的干柴,“呼”地一下,自己着了。
陈天膘的嘴巴张成了“O”型。我没理他,专心控制着火候。等锅烧热,
我挖了一勺猪油下去。油在锅里融化,发出“滋滋”的声响。我把葱花扔进去,
一股呛人的香气瞬间爆开。然后,是裹着蛋液的米饭。我没用锅铲,我直接用手。
我的手在滚烫的铁锅里快速翻动,米饭在我的指尖跳跃。我能感觉到每一粒米的状态。
哪一粒太湿,哪一粒太干,哪一粒火候不到,哪一粒即将变焦。这是我当了三千年锅的本能。
陈天膘已经看傻了。他指着我在锅里翻飞的手,结结巴巴地说:“你……你的手……不烫吗?
”烫。但我能控制热量,让它们只作用于米饭,而不是我的皮肤。很快,米饭粒粒分明,
变成了金黄色,在锅里噼里啪啦地跳动。一股浓郁的、霸道的香味,充满了整个厨房。
我关了火,把蛋炒饭盛进两个碗里。“吃吧。”陈天膘看着碗里那盘金灿灿的炒饭,
咽了口唾沫。他小心翼翼地抄起一勺,放进嘴里。下一秒,他不动了。两行眼泪,
从他那张胖脸上流了下来。“呜……太好吃了……”他哭得像个三百斤的孩子,
“我当神仙五百年,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蛋炒饭……”我也拿起勺子,吃了一口。嗯。
米饭的香,鸡蛋的鲜,猪油的润,葱花的冲。完美的融合。这是我,一口锅,用人的身体,
做的第一道菜。就在这时,厨房的门被推开了。几个狱卒走了进来,为首的那个,
一脸不耐烦。“吵什么吵!哭丧呢?什么东西这么香?”他一眼就看到了我们碗里的蛋炒饭。
他的眼睛亮了。“哪来的?偷东西了?”陈天膘赶紧把碗护住。狱卒冷笑一声,走过来,
伸手就要抢。我站了起来,挡在他面前。“我的。”我说。狱卒上下打量了我一下,
眼神轻蔑。“你的?你一个犯人,能做出这个?”他伸手推我:“滚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