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林舟把最后一口泡面汤喝干净。碗搁在桌上，旁边是几个歪倒的啤酒罐。电脑屏幕亮着，
游戏《神启》的登录界面在闪，背景是座巨大的浮空城，云雾绕着它转。他点了一下鼠标，
进入游戏。角色站在新手村里，身上是系统送的布衣，手里拿着一把生锈的铁剑。
他看了看背包，里面有几个铜板，一瓶红药。他关掉游戏，站起来，在屋子里走了两步。
地板上散着几本旧杂志，墙角堆着空瓶子。他走到窗边，看着外面的路灯。光照下来，
把路分成一块亮一块暗。他又走回电脑前，坐下。今天又过去了。他想。他伸出手，
在键盘上敲了几个字，打开了一个论坛。论坛里的人在聊一个bug。有人说，
在地图“遗忘深渊”的某个角落，有个空间裂缝，站进去，会卡住。有人说会掉线。
有人说会把装备卡没。林舟看了一会儿，关掉页面。他戴上游戏头盔，选择角色登录。
一阵白光闪过，他又回到了新手村。他打开地图，传送到“遗忘深渊”的入口。
深渊里黑漆漆的，远处有怪物的叫声。他沿着路走，避开一群巡逻的骷髅兵。
他按照论坛里说的，走到一个山壁前，那里有一块突出的岩石。他爬上岩石，往后退了两步，
往前一跳。人穿进了山壁里。眼前全是灰色的数据流，像乱码一样在跳。他动不了。
他试着下线。下线按钮是灰色的。他心里一沉。完了，号卡死了。就在这时候，
他面前出现一行字。“数据通道不稳定，是否尝试物理同步？”下面有两个选项，
“是”和“否”。他犹豫了一下，点了“是”。眼前的数据流猛地收缩，
然后变成了一个黑洞。他感觉一股吸力把他拉了进去。头很晕，像坐过山车。他睁开眼，
发现自己还在房间里。头盔自动断开了连接。他摘下头盔，扔在床上。他站起身，
走到桌子前，拿起桌上的一个啤酒罐。是真的。他又摸了摸自己的脸。也是真的。他刚才，
是掉线了，还是怎么回事？他重新戴上头盔，登录游戏。角色还在那个裂缝里，
但数据流不见了。他能动了。他走出裂缝，深渊里还是老样子。他打开背包，
想看看东西有没有丢。铜板还在，药也还在。他关掉游戏，把头盔摘了。他坐在椅子上，
看着屏幕。刚才那个“物理同步”是什么意思？他伸出手，在桌子上敲了敲。是木头的感觉。
他站起身，在屋子里又走了一圈。一切都正常。他拿起手机，看了看时间。凌晨一点了。
他去洗了个澡，躺在床上。天花板是白色的，有一块水渍。他闭上眼睛。
脑子里全是那个bug。物理同步。同步什么？2第二天，林舟醒得很晚。
阳光从窗帘缝里照进来，在地上拉出一条光带。他起床，从冰箱里拿出一瓶冰水，
一口气喝完。他打开电脑，又进了《神启》。他还是去了“遗忘深渊”。他站在那个裂缝前，
没敢再进去。他在论坛上又翻了一会儿，还是没个准信。有人说那是 GM 在测试新功能。
有人说那是病毒。他关掉论坛，决定再试一次。他走进裂缝，点了“物理同步”。
又是一阵天旋地转。他睁开眼，回到了房间。他摘下头盔。这次，他有了一个想法。
他在游戏里，捡起一块石头，放进背包。然后，他退出裂缝，回到现实中。他看着自己的手。
手里空空如也。他摇了摇头。自己真是想疯了。怎么可能把游戏里的东西拿出来。
他走到电脑前，准备关机。就在这时，他看到桌子角上，有个小小的东西。灰色的，
不规则的一块。他伸手拿起来。那是一块石头。跟他刚才在游戏里捡的一模一样。
他把手攥紧。石头硌着他的手心。是硬的，是实的。他张开手，看着那块石头。
他的心跳得很快。他跑到厨房，打开水龙头，把石头冲干净。石头在水流下，颜色变深了。
他关掉水，把石头放在手心。是真的。他真的把游戏里的东西拿出来了。他坐在地上，
看着手里的石头。他笑了。他开始大笑。他笑得眼泪都出来了。他把石头贴在额头上。
冰凉的。他又把它拿起来，放进嘴里，用牙咬了一下。硬硬的，咬不动。
他把石头从嘴里拿出来，放在桌上。他看着那块石头，就像在看一座金山。他重新戴上头盔，
进入游戏。他又去捡了一块石头。然后回到现实。桌子上又多了一块石头。他又试了一次，
第三次，第四次。桌上堆了四块一模一样的石头。他站起来，在屋子里走来走去。
他捡起一块石头，朝墙上扔去。“砰”的一声，墙上留下一个白点。他又拿起啤酒罐，
喝了一口。他觉得世界都不一样了。他走到窗边，拉开窗帘。外面阳光明媚。
路上的车来来往往。他看着这一切，觉得有点不真实。他又看了一眼桌上的石头。
石头就在那里，不会动，也不会消失。他拿起手机，点开一个二手交易APP。
他输入“鹅卵石，天然，工艺品”。他拍了张照片，上传上去。标价，十块钱。他放下手机，
看着桌上的石头。他想，这只是一个开始。3门铃响了。林舟从床上爬起来，揉了揉眼睛。
他看了一眼手机，下午三点。他走到门口，通过猫眼往外看。是白露。他打开门。
白露站在门口，穿着一件白色的T恤，牛仔裤。她看着他，挑了挑眉。“林舟，你还活着呢？
我以为你烂在里面了。”她说着，从旁边挤了进来。林舟的房子不大，一室一厅。
白露扫了一眼，桌子上的泡面桶，地上的空瓶子，还有那几块石头。“哟，改行搞收藏了？
捡破烂捡得挺别致啊。”她走到桌前，拿起一块石头，在手里掂了掂。“什么玩意儿，
这么沉？”“就是石头。”林舟走过去，把石头拿回来。“你找我干嘛？
”“我妈让我给你送点饺子。说你一个人肯定又不好好吃饭。”白露把一个塑料袋放在桌上。
“谢了。”“客气什么。不过你这状态不对啊。”白露盯着他，“黑眼圈都快掉到下巴了。
又通宵打游戏了？”“没，睡得早。”林舟撒了个谎。“是吗？”白露绕着他走了一圈，
“你这表情，可不像是睡得好的人。倒像是……中了五百万。”“我哪有那个命。
”“那是什么？你看看你这屋子，一股子铜臭味。”白露吸了吸鼻子。“哪有？”“就有。
”她走到桌前，又拿起一块石头，“你这石头，看着就不一般。哪里淘来的？”“路上捡的。
”“得了吧你。”白露把石头放下，目光落在他电脑屏幕上。屏幕上还留着《神启》的界面。
“又是这个游戏。你都快钻进去了。”“玩玩而已。”“林舟，”白露转过身，正对着他，
“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我能有什么事。”“你最近很不对劲。神神秘秘的。还有，
你手怎么在抖？”林舟低头一看，自己的手确实在微微发抖。他赶紧把手插进口袋里。
“没事，有点低血糖。”“真的？”“真的。”白露看着他，没说话。她走到窗边，
拉开窗帘。“你这屋子也该通通风了。一股味儿。”她说着，打开了窗户。风吹了进来，
带着外面的热气。“饺子趁热吃。我走了。”白露走到门口，又回头看了他一眼。
“有事别自己扛着。你那点小心思，别以为我看不出来。”门关上了。林舟站在原地，没动。
他走到桌前，拿起一块石头。石头上好像还留着白露手的温度。他把石头放下，坐回电脑前。
他打开手机，看了一眼那个二手APP。他挂上去的那块石头，被人拍下了。买家留言，
说想要一块一模一样的。他回复说，有。对方又问，有多少。林舟想了想，
打了两个字：“很多。”4林舟摘下头盔，额头上全是汗。他坐在椅子上，大口喘气。
游戏里，他刚刷完一个副本，掉了一瓶高级治疗药水。他小心翼翼地把药水放进背包，
然后退出那个数据裂缝。现实中，他的桌上，也多了一个小小的玻璃瓶。
瓶子里是红色的液体，在阳光下泛着光。他拿起瓶子，拔掉木塞。一股清香飘了出来。
他倒了一点在手心，液体有点粘稠，像蜂蜜。他伸出舌头，舔了一下。很甜，有点像果汁。
他把药水喝了一小口。一股暖流从喉咙流进胃里，然后扩散到全身。
他感觉身体里的疲劳一扫而空。他站起来，活动了一下筋骨。
骨头发出一阵“噼里啪啦”的响声。他感觉自己充满了力量。他走到镜子前，看着自己。
脸上的黑眼圈好像淡了一点，眼神也亮了。这东西，是真的。他把剩下的药水盖好，
放进口袋。他想，这东西要是拿去卖，能卖多少钱？他刚想得美，门又被敲响了。他一开门，
又是白露。“你怎么又来了？”“我怎么不能来？”白露又挤了进来，手里还拿着个东西，
“我妈让我给你送点蒜，说吃饺子没蒜不行。”她把一头蒜放在桌上，然后又盯着他看。
“你今天气色不错啊。吃什么灵丹妙药了？”“没有，睡得好。”“又是睡得好。
”白露走到他面前，凑近了闻了闻，“你身上有股味儿。”“什么味儿？”“香的。像花，
又像水果。”她绕着他转，“说，是不是交女朋友了？都带回家了？”“没有的事。
”“还不承认。”白露的目光落在他桌上的那个玻璃瓶上。“这是什么？果汁？”“嗯，
自己榨的。”“我尝尝。”她说着就要去拿。林舟一把抢了过来。“这……这是过期的，
不能喝。”“过期了你还放着？快扔了。”“我这就扔。”林舟把瓶子往口袋里塞。
白露一把抓住他的手。“不对劲。你绝对有事。”她的力气很大，林舟挣脱不开。
“给我看看。”“真没什么。”“林舟，你今天要是不说清楚，我就不走了。”两人拉扯着，
林舟口袋里的瓶子掉了出来，“啪”的一声摔在地上。红色的液体流了一地。
空气里那股香味更浓了。白露松开手，看着地上的液体，又看着他。“这到底是什么？
”“就是……果汁。”“你撒谎。”白露蹲下身，用手指沾了一点液体，放到鼻子下闻了闻。
“这味道……我好像在哪闻过。”她抬起头，眼睛发亮地看着林舟，
“是《神启》里的‘生命甘露’！商城里卖五百金币一瓶的那个！”林舟的脸白了。
他张了张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5白露站在林舟面前，双手抱在胸前。她没说话，
只是看着他。屋子里很安静，能听到窗外汽车开过的声音。林舟坐在椅子上，低着头，
像个做错事的孩子。“说吧。”白露终于开口了。“说什么？”“从哪说起，你自己想。
”林舟沉默了很久。他抬起头，看着白露。“你不会信的。”“你说不定。”林舟站起身，
走到电脑前，戴上头盔。白露也凑了过去，看着屏幕。林舟操作着角色，来到“遗忘深渊”，
跳进那个山壁的裂缝。他点了“物理同步”。然后，他摘下头盔。他什么也没做，
就站在那里。白露看着他，又看看屏幕。屏幕上的角色还卡在裂缝里。“这就是你的秘密？
一个游戏bug？”“不。”林舟说着，从桌上拿起之前准备好的一块鹅卵石。
他把石头放在桌上，然后戴上头盔，再次进入游戏。他在游戏里，捡起一块一模一样的石头。
然后，他退出裂缝，回到现实。他摘下头盔。桌上，那块鹅卵石的旁边，又多了一块。
白露的眼睛睁大了。她伸手，拿起那块新出现的石头，用手摸了摸，又用指甲掐了掐。
是真的。她又看看林舟，再看看石头。“你……你把游戏里的东西拿出来了？”“嗯。
”林舟点点头。“那个药水……”“也是。”“那些石头……”“对。”“你卖石头挣的钱？
”“对。”白露坐倒在床上。她看着林舟，又看看手里的石头，好像脑子转不过来。
“这……这不科学。”“我也觉得。”林舟说，“但它就发生了。”“所以你这几天，
就一直在这里，往外面搬东西？”“搬了点金币，还有一些材料。卖了不少钱。”“多少？
”“不多，几十万吧。”“几十万还不多？！”白露叫了起来，“你发财了啊！
”林舟苦笑了一下。“不是你想的那样。这东西……不稳定。”“怎么说？”“有一次，
我带东西出来，感觉背后有人看着我。很冷。”“可能是你太累了。”“不是那种冷。
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冷。”白露安静下来。她看着林舟，眼神变了。那不是看一个邻居，
也不是看一个朋友。那是一种……混合着好奇、担忧和一丝兴奋的眼神。“那个bug，
还能用吗？”“能。”“那……你能带人进去吗？”6“带人进去？”林舟愣了一下，
“我没试过。我不知道行不行。”“试试。”白露的眼睛亮得吓人。“试试？
万一出事怎么办？卡在里面怎么办？”“你不是能出来吗？”“‘物理同步’这个选项，
不一定每次都出现。”林舟说，“风险很大。”“富贵险中求嘛。”白露说，
“你就当带我体验一下全息游戏。我保证不乱跑，不捣乱。”她凑到林舟面前，双手合十，
晃了晃他的胳膊，“好林舟，求求你了。就一次，一次就好。我就想进去看看。我保证，
看了就走。”林舟看着她的眼睛。他有点动摇。白露从小就爱冒险，天不怕地不怕。
他拗不过她。“好吧。就一次。”“好耶！”白露跳了起来，“太棒了！我们现在就进去！
”“现在？”“就现在！等什么等！”林舟叹了口气，把另一个备用头盔递给她。“戴上吧。
跟着我做，别乱点。”白露兴奋地戴上头盔。林舟登录游戏，邀请她组队。一阵白光闪过，
两人都出现在了新手村里。白露的角色是系统默认的，一个穿着布衣的少女。
她在原地跳了跳，又挥了挥手。“哇！好真实！我能感觉到风！”她说着，
又在原地跑了几圈。“行了，别玩了。”林舟说，“跟我走。”他打开地图，
传送到“遗忘深渊”。深渊里阴森森的，远处传来怪物的嘶吼。白露缩了缩脖子。
“这地方……有点瘆人啊。”“怕了？现在回去还来得及。”“谁怕了！走！
”白露嘴上硬着，但还是跟紧了林舟。两人来到那个裂缝前。“就是这了。”林舟说，
“待会儿你跟着我一起跳进去。跳进去之后，别乱动，等我的指令。”“知道了。
”两人一起爬上岩石，往后退了几步。“准备好了吗？”“准备好了！”“跳！
”林舟喊了一声，和白露一起跳进了山壁里。又是那片熟悉的数据流。
白露的角色在数据流里乱晃。“哇！这是什么？好炫酷！”“别动！”林舟喊道。
他打开系统界面，那个“物理同步”的选项没有出现。林舟的心沉了下去。他又试了一次。
还是没有。“怎么办？”白露问，“出不去了吗？”“别急。”林舟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他想，可能是因为多了一个人，系统不稳定。他等了大概一分钟，那个选项终于跳了出来。
他赶紧点了“是”。一股吸力传来，他感觉意识被抽离。等他再次睁开眼，
他已经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他立刻摘下头盔。白露也摘下了头盔，脸色有点发白。
“刚才……感觉要被吸进去了。”“没事，出来了。”林舟说。他松了口气。还好，
有惊无险。白露站起身，在屋子里走了两步。“感觉……跟做梦一样。”她说着，
突然皱起眉头，捂住了肚子。“怎么了？”“肚子……有点不舒服。
”“可能是刚才太紧张了。”白露没说话，她走到镜子前，撩起自己的T恤。她的肚子上，
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一个奇怪的印记。印记是黑色的，像一道闪电，还在微微发光。
7“这是什么？”白露指着自己肚子上的印记，声音有点发抖。“我……我不知道。
”林舟走过去，蹲下身，仔细看着那个印记。印记是黑色的，纹路很清晰，像纹身一样，
但皮肤表面没有任何凹凸。他伸出手，想摸一下。“别碰！”白露叫道。
林舟的手停在半空中。“它……它在动。”白露说。林舟定睛一看，那印记上的纹路，
真的像活物一样，在缓缓流动。“可能……是从游戏里带出来的东西。别怕，
也许过一会儿就消失了。”林舟嘴上安慰着，心里却没底。这东西，一看就不是善茬。
两人坐在那里，看着那个印记。过了一会儿，印记没有消失，反而更亮了。
白露的脸色也更白了。“我……我感觉有点冷。”“冷？”林舟摸了摸她的手，冰凉刺骨。
他赶紧从床上拿过一床被子，把她裹住。“还冷吗？”白露摇了摇头，但牙齿在打颤。
“林舟，我……我是不是要死了？”“胡说什么！不会的！”林舟站起来，
在屋子里来回踱步。他该怎么办？去医院？跟医生说她进了个游戏，
肚子上多了个发光的印记？医生会把他当疯子。他突然想到了什么。他跑到电脑前，
戴上头盔，进入游戏。他打开背包，里面还有一些之前带出来的材料，
其中有一个是“净化之尘”，描述是“可以驱散大部分负面状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