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十二点，大学生林晚正在为期末考试冲刺，突然一声尖锐到变形的尖叫从门外传来。
林晚蹑手蹑脚走到门口，透过猫眼向外看去——邻居张小姐浑身是血倒在门口，
一个身着病号服的平头青年手持尖刀，一边哼着曲子一边走远。
午夜十二点的钟声仿佛在某个遥远的时空敲响，但对埋首书堆的林晚来说，唯一真实的，
只有台灯下晕开的光圈，和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期末考试的压力像件湿透的棉衣，
紧紧裹在身上，让她几乎喘不过气。窗外的城市已然沉睡，只有她这间小屋，
还亮着这隅倔强的光。突然——“啊——！”一声尖锐到完全变调、满是极致恐惧的惨叫，
像玻璃碎片般划破夜的死寂，也瞬间刺穿林晚高度集中的神经。她的心脏猛地一缩，
笔“啪嗒”掉在桌上。声音来自门外！而且非常近！一股寒意从脚底窜上头顶。
她本能地屏住呼吸，僵在原地几秒，才敢极轻、极慢地站起身。
木质地板发出微不可闻的呻吟，在她听来却像擂鼓。她蹑手蹑脚挪到门边，
冰凉的金属门把手刺激着汗湿的掌心。深吸一口气后，她将颤抖的眼睛，
小心翼翼凑近那个小小的猫眼。狭窄的视野里，是对门张小姐家紧闭的房门，
还有门前那片熟悉的公共区域。下一秒，林晚的血液几乎冻结。张小姐瘫在自家门口，
平日里精致的卷发此刻凌乱沾满暗红色黏稠液体，米白色家居服被浸染得看不出原色。
她一动不动，眼睛惊恐圆睁，空洞望着天花板，没了任何神采。而在她身体不远处，
一个穿蓝白条纹病号服、留平头的瘦高青年，正背对着林晚，不疾不徐向楼道另一端走。
他手里反握尖刀，刀尖还在滴滴答答淌血。最让人毛骨悚然的是，
他边走边用跑调的轻快节奏，哼着耳熟的《小星星》。这极度违和的一幕，
像重锤砸在林晚脑仁上，让她一阵眩晕，胃里翻江倒海。救人！张小姐可能还没死！
这个念头驱使她，手几乎要不受控制去拧门锁。可就在指尖触到冰冷金属前，
一个被忽略的细节像冰水般浇下——楼道口的声控感应灯，从她听到惨叫到现在，一直亮着，
散发昏黄光晕。这不对劲。按常理，凶手若已走远，灯早该灭了。除非……他根本没走？
就停在楼道口视觉死角里，静静等待？等哪个蠢货像她一样，因同情心主动打开求生之门？
这个推测让林晚的勇气瞬间瓦解，彻骨寒意取而代之。她猛地后退几步，
后背重重撞在冰冷墙壁上，发出沉闷响声。报警！必须立刻报警！她连滚带爬冲回书桌前，
一把抓起手机。屏幕解锁拨110，听筒里只有滋滋啦啦的电磁杂音。绝望像潮水般涌上，
几乎要将她淹没。就在手足无措时，
手机屏幕被一连串微信消息点亮——是“幸福家园18号楼业主群”。
这个平日满是团购接龙和物业通知的群，正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刷屏：“刚什么声音？
吓死我了！”“是不是谁家吵架了？叫声太惨了吧！
”“我听着像杀猪似的……”“@张雅 是不是你家传来的？你没事吧？”张雅没有回应。
群里七嘴八舌，恐慌在文字间蔓延。这时，
备注“门卫-张大爷”的用户发了文字：“大家不要慌，都留在自己家里，锁好门，
千万不要出来。我这就上楼看看情况。”是张大爷！那个总笑眯眯、负责认真的老门卫！
看到这行字，群里瞬间安静不少，仿佛找到了主心骨。
林晚狂跳的心也稍平复些——有保安出面，情况该能控制吧？她松了口气，
再次蹑手蹑脚走到门边，想看看张小姐是否还在原地。再凑近猫眼时，门外空空如也。
只有地板上那滩没完全凝固的暗红色血迹，证明刚才的一切不是噩梦。
张小姐的尸体……消失了？是谁？在这么短时间里？林晚腿一软，战战兢兢退回客厅，
缩在沙发角落，用毯子紧紧裹住自己，仿佛这样能汲取点微不足道的安全感。她现在能做的，
似乎只有等张大爷上来。时间一分一秒过，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长。
群里有胆大的@张大爷问情况，却没回应。寂静和等待放大了所有感官。突然，
一个冰冷的细节电光火石般劈进林晚混乱的大脑——上次张大爷手机坏了，
还是她帮忙给其女儿打的电话。她清楚记得，张大爷根本不认识几个字，更别提打字了！
他在微信上从来只发语音，还说“那劳什子字，它认识我，我不认识它”！
那刚才群里那条安抚的文字信息……是谁发的？怎么可能打得又快又流畅，
连标点符号都齐全？一股比之前更刺骨的寒意瞬间攫住她！她猛地抓起手机，
找到住在一楼的同班同学李明的电话，拨了过去——她要确认，张大爷是不是在保安亭！
电话响了很久，就在她以为没人接时，被挂断了。紧接着，
李明的微信对话框弹出来：“我没事。林晚，你还在家里吗？”看着这行字，
林晚浑身血液仿佛彻底凝固，寒气从脊椎骨直冲天灵盖！
这说话方式、这完整规范的标点符号，
和李明平时能省则省、能发表情绝不打字的风格截然不同，
反而和群里那个“张大爷”如出一辙！假的！都是假的！张大爷是假的！
现在连李明……也可能不是他了！有人在冒充他们！混在群里引导、欺骗、玩弄所有人！
她必须立刻在群里揭穿骗局，提醒大家别信“张大爷”的话！手指因恐惧剧烈颤抖，
几乎握不住手机。她点开群聊，刚输入“大家小心，张大爷是……”几个字——“咚！
”一声沉闷的、像重物落地的声响，猛地砸在她的房门上！林晚吓得手机差点脱手，
整个人像受惊的兔子般弹了一下，惊恐万状望向门口。她强迫自己镇定，
用尽全身残余的勇气，再次挪到门边，颤抖着将眼睛贴上猫眼。门外站着个男人。
穿深色夹克，戴棒球帽，脸上严严实实捂着口罩，只露出一双在昏暗光线下异常幽深的眼睛。
他直挺挺站着，仿佛知道她在门后窥视，目光精准穿透猫眼，牢牢锁定了她！然后，
在林晚惊恐的注视下，他缓缓抬起一只手，
将一根手指竖着抵在口罩遮掩的嘴唇前——是个清晰的“嘘——”的动作。做完这个动作，
他干脆利落地转身，步伐沉稳消失在楼道另一端的黑暗中。转身刹那，
林晚清晰看到他腰间挂着一大串钥匙——那是保安室的，能打开这栋楼几乎所有房门的钥匙！
林晚彻底僵住，大脑一片空白。几秒后，她像被抽干所有力气，目光呆滞垂下，
落在刚才“咚”响的源头——那是个用黑色塑料袋随意裹着的圆滚滚东西。袋子没系紧，
散落开来，露出里面……李明那张因极度恐惧而扭曲变形的脸。他眼睛圆瞪，瞳孔散大，
无神地对着林晚的方向。寂静的房间里，只剩林晚压抑到极致的破碎抽气声。微信群里，
冒充的“张大爷”又开始“安抚”大家。而门外，是同学死不瞑目的头颅，
冰冷的恐惧像掺了冰的水泥，顺着骨头缝往四肢里灌，冻得林晚连动都动不了。
她背靠着门板滑坐地上，目光没法从散开的黑色塑料袋上移开——李明那张扭曲的脸，
和他空洞瞪视的双眼，像烙印刻在视网膜上。微信群里，
“张大爷”还在用标点齐全、语气“正常”的文字安抚大家，让所有人待在家里别动。
可现在，每一个字在林晚看来，都透着杀意。“必须告诉大家……”她喃喃自语，
颤抖着想去摸掉在地上的手机。指尖触到冰冷屏幕，
心里却猛地一沉——屏幕从角落裂开蛛网般的花纹，一片漆黑，怎么按都没反应。
是刚才惊吓过度脱手摔碎的吗？她完全不记得了！她疯狂按压侧边电源键和音量键，
万幸的是，屏幕短暂闪烁了一下，出现微弱的电池图标，但触控完全失灵。
这意味着她没法主动打字、打电话，只能……接听？这个念头刚闪过，
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屏幕亮起，显示来电——“赵峰”。赵峰！
和她一样靠助学贷款、勤工俭学维持生活的优等生，住在顶楼最小的出租屋。
他性格坚韧务实，此刻这个名字的出现，像根救命稻草。林晚几乎是扑过去，
用颤抖的手指费力按下接听键。“喂？林晚？你没事吧？群里怎么回事？
我听到好多奇怪的声音！”赵峰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紧张，但多一分镇定。“赵峰！听着！
”林晚压低声音，语速极快，几乎喘不上气，“张大爷是假的！李明死了！
头……头就在我家门口！还有个穿病号服的疯子，杀了张小姐！
还有个戴棒球帽的……”她语无伦次，却尽可能把恐怖的真相碎片拼起来。“冷静点！
你说清楚点！”赵峰的声音更凝重了。“我来找你！”林晚立刻做决定。顶楼或许视野好些，
而且赵峰的冷静能给她支撑。“你锁好门，等我！我上来！”“好！你小心点！注意安全！
”挂了电话，林晚深吸几口气，想平复快要炸开的心脏。她看了眼碎裂的手机，
紧紧攥在手里。轻轻把耳朵贴在门板上，仔细听了半晌——外面死一般寂静。她深吸一口气，
猛地拧开门锁，闪身出去，又迅速将门带上。冰冷、满是血腥味的空气瞬间裹住她。
她不敢低头看李明，目光死死盯着前方，踮着脚尖，用最快速度冲向消防通道。楼梯间里，
应急灯散发幽绿光芒，把一切都蒙上鬼魅色彩。她刚上到16楼转角，
一阵疯狂的、非人的嚎叫声，混着肉体被反复击打的沉闷巨响，从上方传来。林晚瞬间僵住，
小心翼翼探出头向上望。16楼的楼梯平台上，
一幕让她血液逆流的景象正在上演——那个穿蓝白条纹病号服的平头青年，
像头完全失控的野兽，正疯狂扑在一个微胖中年男人身上。他手中的尖刀早已不是精准的刺，
而是毫无章法地狂暴捅扎、劈砍！动作快得只剩残影，伴着他嘶哑的、没意义的吼叫。
鲜血不是流淌，是喷溅，染红墙壁、地面，和他那身褴褛的病号服。
整个过程满是最原始、最混乱的破坏欲。就在这时，
16楼走廊的安全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一对穿睡衣的年轻情侣揉着惺忪睡眼走出来，
女生还嘟囔：“老公，什么声音啊这么吵……”话音在看清平台惨状时戛然而止。
女人眼睛瞬间瞪圆，瞳孔因极致恐惧收缩。她甚至没能发出声音，只本能地死死闭眼，
发出短促到极致的抽气。而她身边的男人，
直勾勾对上了病号服青年闻声抬起的、布满血丝和疯狂的眼睛。时间仿佛凝固了一秒。
病号服青年发出被惊扰般的、更尖锐的嚎叫，丢开身下已血肉模糊的受害者，
以惊人速度朝那对情侣扑去！男人似乎想保护女友，下意识挡在前面，与青年彻底对视。
“你……看我了！”青年咆哮着，手中尖刀带着残影，瞬间贯穿男人的胸膛，甚至没拔出来，
就借着冲势推着男人狠狠撞在墙上，发出“咚”的闷响。男人连一声闷哼都来不及，
身体剧烈抽搐两下，便不再动弹。女人听到动静，吓得睁开眼，
正好看到男友被钉在墙上的瞬间，她发出撕心裂肺的尖叫：“啊——！
”可病号服青年杀完男人后，只猛地抽出刀，
歪着头用那双疯狂的眼睛看了看尖叫的女人——她正紧闭双眼，泪水疯狂涌出。
青年喉咙里发出几声嗬嗬怪响，似乎……失去了兴趣。他不再理会女人，
转而继续发出无意义的低吼，拖着滴血的尖刀，脚步混乱朝15楼跑去。机会稍纵即逝！
林晚不再犹豫，以最快的速度冲过来，一把抓住已经吓傻、瘫软在地的女人胳膊，
低吼：“不想死就跟我走！”“我叫小雅……”女人哽咽着，呆呆的看着男友的尸体，
任由林晚拖着，踉踉跄跄往上跑。经过16楼平台时，
那浓重得化不开的血腥味和几乎不成人形的尸体，让两人都忍不住剧烈干呕。向上的路，
像穿越地狱的回廊。她们看到一具尸体蜷缩在角落，身上布满密密麻麻、深浅不一的刀口。
另一具尸体被消防水管捆绑着，倒挂在消防门把手上，脖颈被割开，
血液在地面汇成暗红色湖泊。这具尸体的摆放方式，和刚才的狂暴截然不同，
带着令人不适的、冷静的残忍。终于，她们跌跌撞撞来到顶楼赵峰租住的房门前。
门口的情景让林晚心又一沉——一具穿廉价西装的尸体面朝下趴着，
后心插着把像拆信刀的利器，鲜血染红了他手中紧紧攥着的文件袋。林晚顾不上害怕，
用力敲响房门，压着声音急促喊：“赵峰！是我！林晚！开门！”门迅速开了条缝，
赵峰警惕的脸露出来，他一把将林晚和小雅拽进去，又飞快重新锁门，挂上锁链。
“你没事就好！”赵峰显然也受了惊，但在努力保持镇定。林晚喘着粗气，
打量这个和她住处一样狭小简陋的房间。除了赵峰，屋里还有两个人。
一个穿睡衣、脸色苍白的男生，赵峰介绍：“这是住我隔壁的李明，和一楼那位同名，
不是同一个人。”同名李明对林晚点了点头，眼神躲闪。而另一个人，
让林晚心莫名一紧——那是个穿深灰色西装的男人，约莫三十多岁。西装看起来价格不菲，
但此刻领口微敞，头发也没了平日的整齐，带着丝狼狈。他坐在角落，
左手手掌随意用块像从衬衫上撕下来的布条缠着，布条渗着淡血迹。他微微低头，
看不清全脸，周身却散发着和这狭小空间格格不入的低气压。“这位是陈先生，住在17楼。
”赵峰解释，“他说刚才在楼下遇到袭击，手受伤了，看到我开门，就跟着进来躲一下。
”西装男陈先生闻声抬头，对林晚和小雅露出个略显疲惫仓促的点头，没多说话。
他的眼神在与林晚接触的瞬间快速移开，重新落回自己受伤的手上。林晚说不清为什么，
看着这个沉默的、受伤的西装男人，看着他与周遭环境迥异的衣着气质，
还有那来历不明的伤口，一种比面对门外血腥时更微妙的不安，悄然爬上心头。
她紧紧攥着口袋里屏幕碎裂的手机，手心的汗更多了。逼仄的房间里，空气混浊不堪，
混着血腥味、汗味和散不去的恐惧。林晚背靠着冰冷墙壁，
尽可能简短地把自己看到的一切——张小姐被杀、李明的头颅、戴口罩男人的警告，
还有楼梯间里病号服青年狂暴的杀戮——告诉了屋里其他人。她的声音因后怕微微颤抖，
叙述也有些零碎，小雅在一旁低声啜泣，身体还在不受控制发抖，赵峰眉头紧锁，
脸色越发难看，隔壁李明则不安地搓着手。“病号服……平头……哼歌……”李明忽然抬头，
眼神带着惊疑不定，“我……我好像刷到过本地新闻推送！就前几天，
说城郊精神病院跑了个病人，有严重狂躁症，特征是对视会引发极度暴力行为！
警方还提醒市民发现后别对视，立刻报警……”“报警？现在怎么报？咱们没有打过电话吗？
”赵峰举起自己的手机，语气带着绝望。坐实其中一个杀手的身份，非但没带来安心，
反而让众人的心更沉了，一个无法沟通、对视即触发杀戮的疯子，在这黑暗的楼里游荡。
“那……那个戴口罩的呢？”林晚颤声问，“他和那个疯子是一伙的吗？
他好像……没直接杀人？”她想起了那个冰冷的“嘘”声和腰间晃动的钥匙。“善后。
”赵峰吐出两个字，脸色阴沉，“你们没发现吗？张小姐的尸体不见了，
楼道的血迹也有些被清理过的痕迹。那个疯子只知道杀人，而这个戴口罩的，在处理现场，
他到底想干什么！”所有人不由打个寒颤，一个混乱的杀戮者，一个冷静的清理者，
若他们配合，这栋楼就是精心打造的、逃不出去的猎场。
